人生如梦似春秋半世欢来半世愁(人世不曾更换岁序静美无言)
人生如梦似春秋半世欢来半世愁(人世不曾更换岁序静美无言)宝玉初见黛玉,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他不知,在前世,西方灵河三生石畔,早已有过一段情缘。故今生,方有了这宿命之约,她为他焚稿断痴,泪尽人亡,他为她抛下荣华,绝尘远去。但凡美好女子,宝玉皆爱,只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所钟情的,始终是与他有着一段前缘的黛玉。他是她大观园里唯一的知音,是她爱的牵绊,情的归依。在别人眼中,林黛玉孤高清冷,目无下尘,可宝玉却爱她病弱之姿,爱她孤冷心性,爱她沉静风流。世间钟灵毓秀的女子,都住进了大观园里。以往喜爱黛玉的书香韵味,亦喜妙玉栊翠庵的茶香,而今似乎更爱宝钗身上的冷香。她的屋舍雪洞一般,除了案几上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再无其他。这样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肌肤丰泽,貌如美玉,素日却极喜简净,不爱花儿粉儿。唯一随身佩戴的金锁,她亦觉得沉甸甸的,不甚喜爱。她
壹
午后焚香小憩,任温暖秋阳透过窗台静洒榻上。只觉自己是那秋水佳人,虽芳华不再,却依旧沉静婉约。仅是一炉香的时光,梦里是经历了兵荒马乱,离合悲欢,辗转醒来,人世不曾更换,岁序静美无言。
《红楼梦》里,林黛玉时常斜靠她的美人榻上,焚香养神,潇湘馆的那几竿修竹,青翠如烟,她亦美得不是凡尘之人。曹雪芹对林黛玉的美,不惜笔墨。“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但曹公笔下的美人,却是警幻仙子,他为她写赋,不尽言辞称赞。警幻仙子的美,丝毫不输于曹植笔下的洛神。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贾宝玉对其容颜亦是刻骨惊心,但终是太虚一梦,假作真时真亦假。
世间钟灵毓秀的女子,都住进了大观园里。以往喜爱黛玉的书香韵味,亦喜妙玉栊翠庵的茶香,而今似乎更爱宝钗身上的冷香。她的屋舍雪洞一般,除了案几上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再无其他。
这样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肌肤丰泽,貌如美玉,素日却极喜简净,不爱花儿粉儿。唯一随身佩戴的金锁,她亦觉得沉甸甸的,不甚喜爱。她是大观园里的冷美人,看似无情实则有情,奈何被一段金玉良缘所误,负了一生。
黛玉的美,亦是清丽脱俗,芙蓉清愁,不修雕饰。她喜爱的,是几册摩诘诗,是几卷落花词,以及绿纱窗下,那把七弦古琴。妙玉的美,更是洁净无尘,本是富家千金,佳颜秀姿,却于庵庙静坐修禅,佛心茶韵,不与世争。
但凡美好女子,宝玉皆爱,只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所钟情的,始终是与他有着一段前缘的黛玉。他是她大观园里唯一的知音,是她爱的牵绊,情的归依。在别人眼中,林黛玉孤高清冷,目无下尘,可宝玉却爱她病弱之姿,爱她孤冷心性,爱她沉静风流。
宝玉初见黛玉,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他不知,在前世,西方灵河三生石畔,早已有过一段情缘。故今生,方有了这宿命之约,她为他焚稿断痴,泪尽人亡,他为她抛下荣华,绝尘远去。
贰
曹植写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西厢记里张君瑞见崔莺莺,亦是惊艳。牡丹亭里柳梦梅和杜丽娘,亦有一段游园惊梦。长生殿里,杨贵妃一支《霓裳羽衣曲》压倒梅妃《惊鸿舞》,从此三千佳丽无颜色,唐明皇只宠爱她一人。
自古美人多情,令无数人为之倾倒,又对之薄幸。无论是帝王将相,文人墨客,或是市井凡人,皆有这样的惊心。美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足以令群芳失色,地动山摇。奈何红颜会老,再美的姿容,最后都输给了时光,败给了岁月。
胡兰成曾这样形容张爱玲:“她的顶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种震动。我连不以为她是美的,竟是并不喜欢她,还只怕伤害她。我常时以为很懂得了什么叫惊艳,遇到真事,却艳亦不是那艳法,惊亦不是那惊法。我向来与人也不比,也不斗,如今却见了张爱玲要比斗起来。但我使尽武器,还不及她的只是素手。”
可见世间女子的美,有容颜之美,心性之美,或优雅高贵,或简约朴素。只需在恰当的时间,遇见那个合适的人,无论是年华美丽,还是老去红颜,亦不算迟。这个人,未必会是你此生最后的归依,但他的到来,却让你甘愿为之低落尘埃,于尘埃里开出花来。
叄
此刻秋阳熠熠,我坐于花下,枝影婆娑,若即若离。桌几上,一壶刚沏好的老茶,雾气氤氲,让人心生喜悦。前些时日,花市买来的菊花,已是花瓣稀疏,无往日光华。到底不如山野之菊,落山间篱院,餐风饮露,素色清影,别具风情。
都说美人如花,我此生相约的,则是那山林野梅。一树虬枝,疏影横斜,淡淡幽香,本与人不争,却无端惊扰驿路断桥的过客。我无绝代姿容,更无倾城之色,不过是寻常女子,持一颗素心,含蓄婉转,淡然于世。
我本多情善感,见花落泪,视物伤怀。可经历离合,过尽悲欢,尝遍冷暖,竟觉世间万物,清润明净,无有伤害。处红尘乱世,亦是不愁不惧,不怅然,不凄凉。
我亦可以不离群索居,就寻一处江南古老庭院,看小巷悠悠烟火,往来陌生行人。黛瓦青墙,简洁木窗,世事皆关于门外,我只需打理庭园草木,洗尘煮茶,汲水插梅。至于年轻时等候的那个人,有一天,会不会归来,已不重要。
虽说世事风云变幻,人心叵测,可凡来尘往,岁序悠然,又何来那许多的灾劫。一如我的外婆,看似经历沧桑磨难,可一生相夫教子,到底平稳,以九十多岁的高龄离世,算是寿终正寝。于尘世,她就是那朵茉莉,植于旧宅庭院,洁白含露,芬芳宜人。
活着她的时候,外婆总说,来生她要做美人图里走下来的女子,轻移莲步,惊艳于红尘。她不知,纵是容颜倾世,肌肤胜雪,又禁得流光几度消磨?我的母亲,又何尝不是篱院里的那株素菊,孤标傲世,淡雅绝尘。但她最美的时刻,依旧是奔忙于厨下,往来于菜园的那些朴素年光。
多少红颜成了白发,她们这一生,也许遇见那个值得托付的人,有过美好的时光。也许孤独遗世,未曾好好爱过,便已萎落成泥,随水远去。人生最遗憾的是美人迟暮,最伤怀的是望穿秋水,最落寞是人走茶凉。
我愿做那秋水美人,简约清淡,素净天然,纵有一日老去,鬓发成雪,亦要优雅端然,不含哀怨,不生悲戚。守着我喜爱的庭院,喝一壶闲茶,若有若无地,想一个已是前生的故人。
晚风清凉,似在诉说谁的心语,孤单却不感伤。不知是谁,多情地唱着:芙蓉对镜簪三两朵,温酒已在炉上煨热……明日黄花会开败阡陌,晚风一遍遍替她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