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钊被害后为何停灵6年才得安葬(李大钊身后事牺牲6年才下葬)
李大钊被害后为何停灵6年才得安葬(李大钊身后事牺牲6年才下葬)张作霖杀害他,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却没想到,李大钊死后,仍能让当权者坐立不安。这是李大钊的葬礼。他生前曾说:九死而不悔,虽千万人吾往矣!高大的警宪接连跳下车,举枪把读祭文的李振华砸倒在地,踢翻棺材前的供桌,香灰、纸钱撒了一地。只听哪个学生喊了一句“大钊先生千古”,学生们与当局派来的军警发生肢体冲突,两边厮打在一起。流血受伤者不计其数。最后,警宪以暴力冲散了送葬的队伍,多人流血受伤。
1933年4月23日10时,一支送葬队伍从北京的妙光阁路浙寺出发,沿着菜市口、宣武门,往西直门万安陵园。
这是革命导师李大钊的出殡仪式。
队伍人本不多,可还不到半小时,自发前来的学生、群众已聚集上千人。棺木前面,是李大钊的族叔李振华,一边领队,一边诵念祭文。
忽然开来几辆卡车,满载全副武装的军警。
高大的警宪接连跳下车,举枪把读祭文的李振华砸倒在地,踢翻棺材前的供桌,香灰、纸钱撒了一地。
只听哪个学生喊了一句“大钊先生千古”,学生们与当局派来的军警发生肢体冲突,两边厮打在一起。流血受伤者不计其数。
最后,警宪以暴力冲散了送葬的队伍,多人流血受伤。
这是李大钊的葬礼。他生前曾说:九死而不悔,虽千万人吾往矣!
张作霖杀害他,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却没想到,李大钊死后,仍能让当权者坐立不安。
这是革命者的意志。
他以生命点亮黎明,中华大地自此得见曙光。黑夜过后,是青白的苍穹。
一、李大钊牺牲:十二年献身革命,竟只余一块大洋1927年4月6日,一群北洋军警闯进大使馆,拘走了李大钊,和他的妻子赵纫兰以及子女。
李大钊被捕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各方都开始积极营救,向下令抓捕李大钊的张作霖施压。
此时北伐的国民革命军几乎打遍全国,各路军阀无不闻风丧胆。
这位被很多人称作“爱国军阀”的东北王,终究更爱自己的权势。
仅仅二十几天后,张作霖通过“特别法庭”给李大钊安了一个“叛国”罪名,判处绞刑。行刑前一天,李大钊的家人被放了出来。
古人云: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而李大钊先生所遭遇的磨难,死后亦让他不得安宁,直到牺牲6年后方才下葬。
大钊先生去世当天,他的遗体被收敛在一口木板棺材中,寄放于北京宣武门外的长椿寺内,由警方看守。
在前一天被放出来的李大钊家人甚至不知道他已被害,只是回到租住的家中,还商量着要如何营救。谁知第二天清晨,李大钊牺牲的消息响彻整个京城,漫天都是这位革命烈士的讣告。
赵纫兰听到消息后当即病倒卧床不起,孩子们也只能勉励照顾着母亲,不知所措。
而此刻,李家门口的流氓、暗探丝毫没有减少,他们成群结队环伺在周围,见缝插针地滋扰李家遗孀的生活。连军警巡逻,都自然地避开这个区域。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逼李家人将李大钊草草下葬,然后尽快离开北京。
可要下葬谈何容易,此时李家大小好几口人,在李大钊从容就义后竟只剩下仅仅1元。
1元能干什么?只够当时吃一顿早餐,坐一趟人力车,别无他用。
那么为什么?身居北大要职的李大钊,家中只剩这么点钱呢?
其实李大钊的收入并不低。
早在他出任北大图书馆馆长时,每个月的工资便有140大洋。后来他出任教授,工资更涨到200块。
加上他在其他大学、报刊的工作,每月综合收入至少在300块左右,这已经超过当时许多高官显贵,完全可以让一家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比如李大钊的另一位北大同事——胡适,每个月只花15块租房,就可以住上两层楼的独栋洋房。而李大钊只带着家人住在破落的平房。
问题在于李大钊的工资全要用来“还账”。据家人回忆,每每发工资的时候,李大钊带回来的并非现大洋,而是一把欠条。
原来他的钱,竟都用来照顾“别人”。
1921年,中共北京支部成立,为了维持日常开支,李大钊便从每月工资拿80块大洋作为活动经费,一直延续到去世。
有的学生求李大钊帮助,他一概“有求必应”,即便自己没钱,也要借钱资助学生,以致于负债累累,闹得家中几度断粮。
时任北大校长的蔡元培知道此事后,马上让教务安排:在每个月发工资时,从李大钊工资扣除50块大洋,直接交到赵纫兰手里,用来补贴家用。
这样一来,李家人生活才算有了基本保障。而大钊先生去世之时,家中的确只剩下了1块大洋。
也许有些人会觉得他傻,怎么连家人都不顾及呢?但说实话,这不叫傻,这叫痴!这叫狂!大钊先生一生信仰共产主义,以天下大同为己任,眼里早没有贫富贵贱之分。
以物质衡量他是轻看了他。如果作为革命者自己不贯彻主义,如何将革命干到底?
二、众人相助:多方相争,终不入土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随着大钊先生去世的消息传开,他的同志和朋友们们也纷纷赶来贡献力量,聊表心意。
大家都注意到收敛大钊先生那口薄棺,真脆弱不已,难堪丝毫颠簸冲击。想到大钊先生一生雄壮,实在心有不忿。
于是梁漱溟、李凌斗等人商量:众筹一副上好的棺材装殓李大钊的遗体,让英雄有归处,以慰在天英灵。
梁漱溟赶到李家,看到孤儿寡母的困顿模样,马上拿10块大洋交给赵纫兰,又联系其他亲友。众人到李家后纷纷解囊,一下便凑出140块。
李大钊生前同乡好友,李凌斗拿着这笔众筹的钱,找到了北京有名的棺材铺德昌杠房,请掌柜伊寿山推荐上好棺木。
谁知最后定下的棺木竟要260块,远超过李凌斗所带的钱。无奈之下,他只能请伊寿山便宜些,只为收殓李大钊。
梁漱溟
伊寿山说:我与李大钊先生素不相识,对共产主义也没有丝毫兴趣,但我在在报纸上看到他许多事迹,是个好汉!你有多少便给多少罢!
就这样,原价260块的上好棺材,便以几乎折半的价格卖作大钊先生的棺木。
伊寿山还专门招呼师傅,以上好松香和桐油熬制黑生大漆,里里外外漆了足足五层。在民间,寿木常有“一漆一十年”的说法,五道漆管五十年,恰同后事一语成谶。
5月1日,伊寿山带领工人运棺到长椿寺,并将大钊先生遗体换上全新的九层寿衣,装敛进那口棺材之中,一起运到妙光阁街浙寺,暂时存放。
然而寺主人却因为李大钊被政府“处决”,担心引火烧身,一口拒绝这件事情。
长椿寺
多亏梁漱溟等人疏通关系,一再提高存放租金,这才成交下来。
谁知北洋政府果然来“找茬”,伊寿山就因为棺木的事被逮捕入狱,被冤为革命党,受了好一番审问。
而李家外的地痞流氓变本加厉,有时甚至闯进李家,打砸家什,与孤儿寡母为难。加上赵纫兰此时已病倒,李家没了收入来源,一时间真凄风苦雨,众人商量起来竟毫无办法。
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将李家人送回了李大钊的老家,河北乐(lào)亭。
那为何大钊先生一直未下葬呢?
当时有人提议:为大钊先生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可张作霖不允许。
张作霖
他以“叛国罪”认定李大钊,如果公然设坛拜祭,为“叛国者”行礼,东北王的面要往哪搁?
反过来,若草草将大钊先生下葬,那便相当于“认罪认罚”,这是广大革命者无法接受的。
两相争执,大钊先生的葬礼只得暂时搁置,李家人暂时回到老家,权宜等待。
没想到啊,大钊先生一生奋斗,作为北大教授而固守清贫,资助了多少位革命青年,此刻竟落得无处可归,令人不禁唏嘘。
好在革命的事业没有垮,革命的同志没有散,仁人志士都因为他的牺牲而汇聚成一股绳,一团火,为革命继续燃烧。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等,竟阴差阳错等了6年。
这是什么情况呢?
三、迟来6年的公葬:悲歌祭雄杰其实张作霖并没有在北京呆很久。1928年,他顶不住国民革命军的北伐,兵败退回关外,随即被日本关东军密谋炸死。
但是要祭奠大钊先生,又遇上了另一种“尴尬”。那就是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宣布中共“非法”。大革命失败,作为共产党的早期领袖,李大钊身份依然敏感。
而且张大帅虽死,少帅张学良却“东北易帜”,做了国民党的高官,老蒋也不舍得打他死去父亲的脸。
直到1933年,这件事才成行。不是别的原因,实在是因为拖不起了。
赵纫兰的病情从大钊先生去世后,始终没有好转,而且每况愈下,深感时日无多。
在她有生之年,想为大钊先生下葬,好在她自己死后能合葬。所谓生要别离,死总该同穴了吧。
可见赵纫兰用情之深。
赵纫兰
她虽是一农村妇女,不习文化,但始终深明大义,见识胜过许多读书人。她向当时的北大校长,蒋梦麟求助。
面对赵纫兰的请求,蒋梦麟很痛快同意了。胡适、周作人等人也纷纷参与进来,出钱出力。仅仅十几天时间,就为赵纫兰求得2377块大洋。
值得一提的是,时任国民党领导者的汪精卫独捐了1000大洋,并写挽联,称大钊先生为“同志”。汪精卫此人大节有失,但小节尚可,姑且把这看作一次善举。
在礼节方面,众人商定用旧俗,铺设灵堂出殡,将目的地选在了西直门外的万安公墓。让人没想到的是,公墓以“死于非命”为理由,拒绝了大钊先生的尸骨。
其实原因我们也能猜到,还是怕引火烧身。这次轮到蒋梦麟再三作保,最后对方总算答应。
国民政府也派了许多耳目监视,生怕出什么乱子。可他们算漏了一件事:地下党与李家人商量了一个特别的“出殡方案”。
蒋梦麟
一般旧俗,总在晚上开追悼会,凌晨出殡。而大钊先生的追悼会选在了早上9时30分。
4月23日上午8时,陆续有人到李大钊灵前致祭,前前后后已有五六百人,多为青年学生,也有工人和军人。
9时30分,杠房打响尺的孟三头,16名杠夫进入灵堂,以一根大绳,用活扣将灵柩的四角各拴上一根抬杆。
李家人在灵前跪好后,各班响器依次到灵前吹奏一遍。这时,有个学生找到乐队指挥,问能不能吹奏《国际歌》,乐队没有答应。
随着官鼓大乐的一捧捧锣号,民族形式的拉号、唢呐齐鸣。接着,清音锣鼓“九福班”以笙、笛吹奏“九皇天”一曲,最后由乐队以管号、大小铜锣奏哀乐。
领头人大声喊道“本家孝子请起”,这时候本该各路器乐大合奏,送灵柩上路。
谁知学生队伍中,有个临时选出来的司仪高喊道:
“全体肃立!”“唱《国际歌》!”“向李大钊烈士静默致哀三分钟!”
李大钊生前手书
一时间,悲壮的歌声响彻浙寺内外,在场众人红了眼眶,混同着寺门外一片幡、伞、旗帜的海洋。还有学生们自制的标语、横幅、挽联夹杂其间,蔚为大观。
周围聚拢的市民已不下千人。
一时间,青春的年老的,过去的现在的,迷信的科学的,凑在一起拼成一幅奇景。他们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阶级已不重要。
他们只有一个身份:中国人。他们只做一件事:送李大钊上路。
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
起杠时,没让杠夫们喊“加钱儿”谢赏,而是由学生们高呼:“李大钊精神不死!”“为先烈复仇!”
空中扬起了红绿的传单和白色的纸钱,纸钱上也有事先用红戳印好的标语口号。
起杠后,杠夫上肩,向墓地进发。三十二名杠夫肩抬一付红漆大杠,杠上为李大钊灵榇,外面架上了红缎绣花罩一卷,最后更披上一面党旗。
一架红黑相间的战车,在上午十时启程。
四、当局出警阻截:血洒西四,泪洒万安蹲守在寺外的便衣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出殡,这是要光天化日让大家都看到啊!
如果其他人当街出殡,群众唯恐避之不及。
但这是李大钊。一个让人闻其名,听其事,便会肃然起敬、为之流泪的革命者。
革命者的脚步是挡不住的,即使躺在棺材里。
此时聚集送行的人群越来越大,便衣们只得散入人群,抓紧向当局汇报。
送葬队伍的最前列为旗伞,次为影亭,中间供李大钊遗像,最后是披着党旗的棺木。大钊先生的子女亲戚在前执幡,送葬者均在棺后,拿着三十余付挽联。
最前一副挽联,下款为“北平青年恭送李大钊安葬”,横联为“李大钊先烈精神不死”,左右联为:“为革命而奋斗,为革命而牺牲,死固无恨;在压迫下生活,在压迫下呻吟,生者何堪”。
革命为死生,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送葬队伍经过闹市区多次路祭,发放传单,宣读祭文,呼喊口号,随行的人已挤满了街道。
当局收到消息,顿感影响巨大,马上出动了中央宪兵团特务组、北平侦缉队与内四区警署,在西四牌楼这个地方设卡。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警宪与学生扭打在一起。
杠房的领头先生一见大事不妙,急忙传令,让杠夫们把仪礼全都撤掉,抱在怀中。
混乱中,抬灵的杠夫、执事夫、吹鼓手、僧道等人,纷纷跑到路边的小大院和茶馆“避难”。
没过多久,路中间只剩下一付大杠、灵柩与些许礼仪架子。
这时混在队伍中的地下党研究对策:假如宪警阻拦送葬,就把灵柩停放在大街上,表示抗议。假如对方放行,便继续前进。
后来军警见送葬的队伍强硬,不敢把事件扩大化,只抢走了党旗,不敢阻拦灵柩。
李家人这才重整队伍,终于在夕阳薄暮时到达万安公墓。
与灵柩同时到达的,还有一块墓碑,艾叶青石质,高183厘米,宽46厘米,厚16厘米。
碑首刻有一颗红五角星,五角星中央刻有黑色的镰刀斧头。碑的正面竖刻:“中华革命领袖李大钊同志之墓”,背面还写了李大钊的革命事迹。
大家商量再三,觉得在当时的情形下,石碑还是不能公开,以免当局破坏,最后只好与棺柩同埋地下。
直到1983年3月18日,在李大钊烈士陵园进行移灵安葬过程中,石碑方被发现。
还记得前面说的“一漆一十年”吗?墓碑被发现与棺木下葬,正好相差50年。
在李大钊去世后一个月,赵纫兰相随而去,夫妻俩终于合葬。
今天到万安公墓,仍能看到李大钊伉俪的纪念碑。先生夫妇在此安眠,周围枝繁叶茂,一片青翠。
昔日先生播撒的种子,如今已成参天巨擘。
您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