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搜索:  汽车  科技

周作人在文本中构筑起的竹林故事(周作人写文一贯喜欢)

周作人在文本中构筑起的竹林故事(周作人写文一贯喜欢)在前言“望文生义”的基础上,周作人进一步引申:“此种民族特殊不足嘉尚也”、“中国读书人之无是非也”。先从整体上讲,说秦桧即使可恨、“极恶”,但较之于刘豫、张邦昌、张弘范似乎还差一些,只是吃里扒外,最多丧权辱国,并未投降“敌邦”。不炸吃刘、张、张“诸人”,而炸吃秦桧,似有不妥,“不足尚嘉”。再就特殊群体而言,秦桧、韩侂胄或许只是治国方略与“主战派”不同,或是“委曲求全”,或是“曲线救国”,而“士大夫论人物”时,对秦、韩一概骂之,“更是可笑”。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中国读书人”“无是非也”!或许,这个“补记”,才是周作人的言外之意,文中要义。读“补记”,看周作人百般引文,千般辨别,我们就不难想象他一九三八年的附逆卖国行为了。《说岳》的流传,人们对汉奸卖国贼的愤恨,应是周作人以为“望文生义”的油炸桧的缘因。但风情民俗里的误会传说,自有素朴的正邪之辨,公道人心。虽或“望文生义”,却也不可小觑,犹古之

作者 | 莫雨

来源 | 孔夫子旧书网APP动态

一九三五,周作人写过一篇短文《谈油炸鬼》,后收入自编集《苦竹杂记》。

《谈油炸鬼》写一种江浙小吃“油炸鬼”。与今日写吃食的文章注意制作过程、吃时口感不同,周作人的《谈油炸鬼》重在这一吃食的源起、成因、流布、误传等,核心要义是对误传的辨别。

周作人写文,一贯喜欢“掉书袋”。《谈油炸鬼》也不例外,开篇即引文,道明油炸鬼的制作方法:“刘廷玑著《在园杂志》卷一有一条云:‘……制以盐水和面,扭作两股如粗绳,长五六寸,于热油中炸成黄色,味颇佳,俗名油炸鬼。’……”很明显,“扭作两股如粗绳”的油炸鬼,就是今日之麻花。周作人说:“江南到处都有,绍兴在东南海滨,市中无不有麻花摊,叫卖麻花烧饼者不绝于道。”麻花是一种比较普及的吃食,四川人每年至少要吃一次:过端午,不但要吃粽子,也要吃麻花。乡村的,多自炸。精明者,还会将自炸的麻花背到市镇去卖。街边房檐下,一只筲箕里冒梢梢焦黄的麻花,筲箕置背篼上,农人站背篼旁,沉稳不言,满脸憨厚。市镇的,少自做,多在食店、路边农人处买几把回家,以飨家人,以应风俗。好吃的小年轻,买过来就掰开一把,嗄嘣嗄嘣,边走边吃。麻花最适合吃零嘴,边走边吃,是好选择。

紧接着,周作人又引文,由麻花引申:“范寅著《越谚》卷中饮食门云:‘麻花,即油炸桧,迄今代远,恨磨业者省工无头脸,名此。’”周作人说:“案此言系油炸秦桧之,殆是望文生义。”的确,稍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可能将油炸桧与秦桧联系在一起。秦桧,或许算是中国古史上最著名的汉奸卖国贼,杭州西湖边的岳坟旁,至今还跪着铁铸的秦桧夫妇等人。虽说“黑铁无辜”,所“铸佞臣”承受着千百年来人们的唾喷泥掷;但也可说黑铁有幸,能见证了古往今来的世事沧桑、人间正道。只是,这样的联系是“望文生义”,并不确切。为此,周作人再引文,证油炸鬼、油炸桧之读音:“朝鲜权宁世编《支那四声字典》,第一七五Kuo字项下注云:‘馃Kuo,正音。油馃子,小麦粉和鸡蛋,油煎拉长的点心。油炸,馃同上。但此一语北京人悉读作Kuei音,正音则唯乡下人用之。’”馃,《康熙字典》释:“《集韵》古火切,音果。《玉篇》饼也。”后引申为油炸食品的统称,多用于南北各地的方言。周作人认同权宁世的说法,所以,周作人笔下的油炸鬼,其实应写作“油炸馃”。

其后,周作人大谈“乡间制麻花不曰店而曰摊”,又说“麻花摊在早晨也兼卖粥”,再讲“麻花粥”、“羊肉粥”等等。说完麻花,周作人还不罢休,又说起与麻花类似的“油馓子”,还是引文:“孙伯龙著《南通方言疏证》卷四释小食中有馓子一项,注云:‘《州志》方言,馓子,油炸环饼也。’”馓子,四川也有,一般不单食,多与米糊同吃,称油茶。现熬的米糊热气腾腾,金黄的馓子内敛沉稳。米糊加葱花、蒜蓉、花椒面、榨菜粒搅匀,抓一把馓子洒上面,一只瓢羹斜斜插在碗边。讲究的,还要在米糊里旋打一只鸡蛋。北方更是馓子肆行的地盘,只要是面食店,门口差不多都堆着一盆馓子,比南方的要粗大许多。

《谈油炸鬼》正文应该是一九三五年十月以前写成,因为“廿四年十月七日”周作人在文后有“附记”一则。“民国廿四年十二月廿八日”,周作人又作“补记”一则,再谈油炸桧:“张林西著《琐事闲录》正续各两卷,咸丰年刊。续编卷上有关于油炸鬼的一则云:‘油炸条面类如寒具,南北各省均食此点心,或呼果子,或呼为油胚,豫省又呼为麻糖,为油馍,即都中之油炸鬼也。鬼字不知当作何字。长晴岩观察臻云,应作桧字,当日秦桧既死,百姓怒不能释,因以面肖形炸而食之,日久其形渐脱,其音渐转,所以名为油炸鬼,语亦近似。’案此种传说各地多有,小时候曾听老妪们说过,今却出于旗员口中觉得更有意思耳。个人的意思则愿作‘鬼’字解,稍有奇趣,若有所怨恨乃以面肖形炸而食之,此种民族性殊不足嘉尚也。秦长脚即极恶,总比刘豫张邦昌以及张弘范较胜一筹罢,未闻有人炸吃诸人,何也?我想这骂秦桧的风气是从《说岳》及其戏文里出来的。士大夫论人物,骂秦桧也骂韩侂胄,更是可笑的事,这可见中国读书人之无是非也。”

在前言“望文生义”的基础上,周作人进一步引申:“此种民族特殊不足嘉尚也”、“中国读书人之无是非也”。先从整体上讲,说秦桧即使可恨、“极恶”,但较之于刘豫、张邦昌、张弘范似乎还差一些,只是吃里扒外,最多丧权辱国,并未投降“敌邦”。不炸吃刘、张、张“诸人”,而炸吃秦桧,似有不妥,“不足尚嘉”。再就特殊群体而言,秦桧、韩侂胄或许只是治国方略与“主战派”不同,或是“委曲求全”,或是“曲线救国”,而“士大夫论人物”时,对秦、韩一概骂之,“更是可笑”。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中国读书人”“无是非也”!或许,这个“补记”,才是周作人的言外之意,文中要义。读“补记”,看周作人百般引文,千般辨别,我们就不难想象他一九三八年的附逆卖国行为了。《说岳》的流传,人们对汉奸卖国贼的愤恨,应是周作人以为“望文生义”的油炸桧的缘因。但风情民俗里的误会传说,自有素朴的正邪之辨,公道人心。虽或“望文生义”,却也不可小觑,犹古之民谣,可观世之讽喻。只是很奇怪,不知为什么今天的油炸桧已多指油条,而非麻花了。

四川有一种油炸吃食,名称的方言读音与周作人笔下的油炸鬼近似,或可写作“油炸果儿”。

夏初,油菜入仓,榨房热闹,新菜油汩汩流出。稍后,小麦收割,石磨忙碌,新灰面纷纷如雪。二者齐备,再穷窘的农户都要炸一锅油炸果儿,满足小孩吞着口水盼了很久的心愿,慰劳因或节俭或春荒紧缩了差不多一冬的胃口,体味世事安宁,享受人生美好。

灰面用水调好,入油锅炸。油炸果儿饱含菜油,令少见荤腥的胃口如沐春风,滋润莫名;既绵软又有筋道,牙齿咀嚼,喉咙吞咽,美妙无限。在灰面里加鸡蛋清,油炸果儿会更松泡、更可口。加嫩花椒叶、嫩南瓜花、嫩丝瓜花等,别有风味,颇小清新。旧时街边常有油炸果儿摊,一人,一灶,一锅,一盆,一桌,几凳。眼见着上班要迟到,竹签穿两个,边走边吃,可当早餐。到办公室,同事见满唇油腻,会笑:又吃油炸果儿了!

刚翻开周作人《谈油炸鬼》,看篇名,以为周作人笔下的油炸鬼就是四川的油炸果儿,油炸果儿是油炸鬼的音变。读完,才知道:并非如此。四川的油炸果儿又称面筋团儿,果、团都是象形,虽是油炸食品与“馃”相关,却不宜写作油炸馃儿,也不能写作油炸鬼儿,只可写作油炸果儿。

周作人在文本中构筑起的竹林故事(周作人写文一贯喜欢)(1)

猜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