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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宫府的故事(故事在冷宫当差)

错嫁宫府的故事(故事在冷宫当差)能入宫我便已经很欢喜了,虽然管事嬷嬷很是严厉,但是为了生存,我也好好学着规矩,只等有一日,可以分到好的主子,日子也好过得清闲。说干就干,我立马找到茶馆老板,支了我少得可怜的工钱,为自己置办了一身看得过去的行头,入了宫。我的心思活络起来。要知道,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的许多故事里,就有宫女一朝变凤凰的。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凤凰我可不敢想,但是做个凤凰的小跟班,我还是很愿意的。

错嫁宫府的故事(故事在冷宫当差)(1)

本故事已由作者:扶宁,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我叫顾思言,是个孤儿,从一出生便是个孤儿了,做过乞丐,睡过大街,后来做了茶馆里一个沏茶丫头。

忽有一日,听茶馆里的人说,宫里迎来了三年一遇的选宫女。

我的心思活络起来。

要知道,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的许多故事里,就有宫女一朝变凤凰的。

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凤凰我可不敢想,但是做个凤凰的小跟班,我还是很愿意的。

说干就干,我立马找到茶馆老板,支了我少得可怜的工钱,为自己置办了一身看得过去的行头,入了宫。

能入宫我便已经很欢喜了,虽然管事嬷嬷很是严厉,但是为了生存,我也好好学着规矩,只等有一日,可以分到好的主子,日子也好过得清闲。

可事不随人愿。

我单单知道要守规矩,做好事,哄嬷嬷开心,却唯独不知道,这宫里的路,也是需要银子打点的。

因此,新入宫的宫女开始分配地方时,平日里不如我好的,个个都去了有前途的宫殿。

独我,被管事嬷嬷一瞥眼,扔到了冷宫。

冷宫!!!

临走时,管事嬷嬷抚着我的头发抽泣:“你是个好姑娘,规矩也学得极好,可惜就是生不逢时啊。”说完还流了几滴眼泪。

呸,什么生不逢时,就是没让你赚到钱罢了。

我黑着脸撇嘴,头一次不很规矩的对她行了礼,拎着我的小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养殿。

我要去冷宫服侍的人是许庶人。

据说是被当今圣上打入冷宫许多年了,前些日子,伺候她的贴身宫女没了,这才让我给撞上了。

我心里很不理解,都进冷宫了,还要人伺候啊?

那管事嬷嬷到底是念着我跑前跑后伺候了她这段时间的苦劳,偷偷告诉我,是许庶人所生的五皇子,使了银子,让指派个宫女伺候他母妃。

我听了很不屑,堂堂一个皇子,都得使银子才能照顾他母妃,可见过得落魄。

———

我想过冷宫苦,可没想到那么苦。

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可许庶人好歹是皇子生母,竟过得,过得,如此接地气……

我找过去的时候,许庶人正拿着铲子在翻土。

她身子好像不太好,没一会儿便咳了起来,咳了许久,听得直让人揪心,我连忙扔掉小包袱,上前接替了她的活儿:“娘娘,奴婢来做就好。”

许庶人堪堪止住了咳,愣神间,铲子已经被我夺了去,只得看我手法娴熟地翻土。

“到了冷宫哪儿还有什么娘娘?”她笑得温婉,说得也很无奈。

“你是新来的宫女吧?”她叹了口气:“难为你了。”她双手交叠,向我俯身行礼,我被唬得连忙扔了铲子,托住许庶人的身体。

我可当不得这个礼,我也不是情愿来的,何况,她到底是个主子,我只是个奴婢。

“娘娘可别这样,奴婢担待不起,说起来娘娘有个好儿子呢,担心娘娘,特特请管事嬷嬷给您拨人呢。”

许庶人眼睛一亮,紧紧攥着我的手:“可是真的? 那你有没有见到他? 他过得可好? ”

我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又再次黯淡下来。

伺候许庶人时间长了,我才知道,许庶人与五皇子竟是从未见过面,只是前不久刚没了的宫女,时时为二人互报平安,仅此而已。

那宫女死了之后,许庶人已经许久没听到五皇子的消息了。

我心里也唏嘘不已,我从小便没有爹娘,对这样的感情难免更加感怀忧伤。

许庶人时不时地对我念叨,若我有机会见到五皇子,一定要让我替她看看,她的儿子生得好不好,可康健,可过得喜乐。

我嘴上应着,心里想,自然是过得不好的,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何况是在宫里。

因着这五皇子有爹娘却聊胜于无,我又从小没有爹娘,虽未见过他,却生出一种与他惺惺相惜的错觉。

2

冷宫这名字真不是白起的,殿如其名,我在冷宫可谓是过得凄凄凉凉,竟还不如我在宫外茶馆里的日子。

虽说许庶人待我很好,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许庶人眼看要在这里面待一辈子,可我还小得很,我不能耗在这里头,我得想法子出去,寻个别的差事。

不说风风光光,起码让我攒点钱,过几年放出宫了也好有本钱开个饭馆谋生。

我想的极好,可一看到许庶人那双眼含泪的样子,心里就难受的紧。

罢了,罢了,我顾思言从小没做过什么善事,如今就做一次,好好让许庶人与她那好儿子见一面。

然后我呢,正好可以看看这五皇子,能不能给我寻个别的差事。

好歹是个皇子,能落魄到哪儿?

可我真真是猜错了,五皇子,当真落魄得很。

我傻眼了。

初见五皇子时,我在冷宫的墙头,他在冷宫外的宫道上。

我在墙头迎着风啃地瓜,而五皇子,在宫道迎着风挨打。

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那见不到娘的小可怜儿,只远远看着有人被打得不轻,好像还流了血。

打人的人多势众,况且,皇宫里还敢动手的,定不是普通人,看旁边负手而立那人,锦衣华服的,说不准就是个主子,我才不去凑那个热闹,省的被连累。

没多久,那人带着人扬长而去,地上留下个缩成一团的人,一动不动。

我盯着看了许久,心里一咯噔,可别打死人了。

我起身,看着那群人走远了,这才偷偷溜下墙头,去看那人是死是活。

谁知走到近旁才发现,他虽伤得极重,眼睛却是一直睁着的,只看着我一步步走过来,我扭头一看,喝! 好家伙,这方向可不就是我刚刚偷看他挨打的地方。

我莫名心虚起来,迎着他的目光上前细细看了他的伤口,嘶,小腹有个伤口,正渗着血,印在那白衣上,分外显眼。

我犹豫着,看看他的伤口,又看看他,他也正目光沉沉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生了一双很是好看的眼睛,不笑却自带着温润,让人心疼。

我将他搀到冷宫墙角下,在那爬满凌霄花的宫墙前,自己提气一跃,跳上墙头。

这冷宫里,只有管事嬷嬷那里有药,凭着从小在外面摸爬滚打的经验,我顺顺利利偷到了药。

爬出去时,他还在那里坐着,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垂着眼睑,只是面色却更加苍白了。

我手脚利索地为他上好止血药,又将他的衣角扯下为他包扎了伤口。

扯他衣角时,他瞥了我一眼,我瞪大了眼睛,嘟囔道:“我没几件衣服,舍不得撕的。 ”

他听了我的话,却弯了弯唇角,眼睛里也有了神采,声音清冷道:“无妨。 ”

我这人,有时候爱操心,这不,又开始了。 我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念念叨叨道:“得罪了人呢,可千万别逞一时之气,临了,受罪的还是自个儿。 ”

他没说话,手里捏了一个凌霄花,在指尖翻转,看了又看,开的火红的花,映在他洁白如玉的指间,尤其好看。

“你说,真的有人会无缘无故恨一个人吗?” 突然,他开了口,声音低沉,我正盯着他的手看,被问的一愣,忙说道:“自然是有的。 ”

他抬眸看向我,眼里带了疑惑不解,我忙移开视线,看向空无一人的宫道:“生而不养,你说招不招人恨? ”

我爹娘生了我,却从未养过我一天,我从小便过得颠沛流离,怎么能不恨呢?

他听着我的话恍了神,像是想起了很多往事,直到我伸着手在他眼前使劲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他挣扎着起身,后退一步对我拱手行礼:“今日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

我也站着受了那礼,抬着下巴对他点点头:“可得记清楚了,冷宫顾思言。 ”

他一愣,眼里带了笑意道:“好,我记住你了。 ”

没过几日,我们便又在冷宫墙头见面了,他仍旧立在凌霄花前,我趴在墙头,偷偷瞄了一眼看守冷宫的宫人,小声问他:“你又来做什么? ”

他逆光而站,阳光柔柔洒在他身后,像是为他渡了一层光,人愈发显得长身玉立,谦谦公子。

他抬头看我,右手也托得高高地给我看:“来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

我定睛一看,他手心里正安安静静躺着一枚玉,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看了看那玉,又看看他,食指不确信地指向自己的鼻尖:“这样贵重的东西,给我? ”

他颔首,我刚要接过那玉,他却又开了口:“不过还有一事要央你帮忙。 ”

我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到底是抵不住玉的诱惑,毕竟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的玉,便挺没骨气地问:“什么事? ”

他眉眼弯弯,冲我温润一笑:“姑娘可是在冷宫当差? 劳烦姑娘替我看看许娘娘近日可好? ”

我一愣,将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才瞪大了眼睛捂着嘴惊呼道:“虽说娘娘被打入冷宫多年。 可与妃子私通,也是死罪啊。 ”

他被我这话吓了一大跳,连托着玉的手都收了回去,后退了好大一步,才屏息凝神对我道:“那是我母妃。 ”

晴天霹雳,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方才说了什么,羞得我无地自容,直接滑下了墙头,与他隔墙而立。

没脸见人了。

许久,墙的那头有人轻轻扣了几下:“不知者无罪,你不必过于介怀。 ”

我捂着脸不想说话,明明许庶人也说过的,五皇子会时时询问她的情况,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我没说话,等了一会儿,一个石子轻轻落在我的脚边,我用力抿了抿唇,再次爬上墙头:“五皇子,奴婢不帮您带话。 ”

我说得果断,他似乎很是意外,眉头也紧紧簇在一起,但到底是没再说话,只对我拱了拱手,便转身要离开。

那背影看着很是孤寂,我拿了他刚刚扔过去的石子,扔在他的脚边。

“我带你进去见她吧。” 我听到我的声音冷静说道。

他顿住脚步,犹豫了一瞬,转身过来时,眼里全都是光,我不禁在心里笑道,怪不得是母子俩,欢喜起来竟是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我倒淡定得很,从小我便这样过的,我跟他说好了,夜半丑时还在这里见面,那个时候,守卫最松动。

他同意了。

临走时,他将玉给了我,那玉放在手心还带着温热,晶莹剔透,上面刻着两个字,裴叙。

3

一不小心救了个皇子,我不禁为我的好运气拍掌叫好,他落魄不要紧,既然能使银子拨了人来冷宫,那为我寻一个好点的差事,自然也不是问题。

想到即将离开冷宫,我心里已经开始激动,盼着丑时的到来。

带着裴叙进来时,我心里也是极害怕的,步步小心,生怕被人发现。

怕什么来什么,在靠近许庶人屋的拐角处,竟传来一阵说话声。

我的心将将提到嗓子眼,没来得及多想,便拽着裴叙躲进了一个废弃的假山后。

那假山是真的破败,可以遮挡的地方也小,蹲下去时才发现我们靠得极近,近的我可以听到自己耳边那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还有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我更加不敢乱动,只僵着身体,听着外面的动静,盼着他们能早点离开。

可哪知草丛中窸窸窣窣的,竟躲着一只老鼠,那老鼠爬得快,眼看就要爬上我的裙角,我害怕极了,差点尖叫出声,却有手掌突然覆上我的嘴,捂住了我堪堪要溢出喉咙的声音,另一只手飞快拈起地上的石子,只轻轻一弹,那老鼠吃痛,溜的飞快。

我惊魂未定,扭头看向裴叙,他笑得清浅,眼睛里星星点点,盛满了笑意,手轻轻松开我的嘴,放上我的发顶,轻揉了几下,像在安抚我。

我一瞬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从未有人这样对过我。

我害怕老鼠不是没有理由的,记得幼时没有住处,曾住过荒废的破庙。

那天晚上,外面下着雨,滴滴答答的,掩盖了老鼠的声响,直到饿疯的老鼠隔着鞋子啃噬我的脚趾,我才尖叫着清醒过来。

从此我便怕极了老鼠。

我还在出神,外面经过的宫人已没了身影,说话声也渐行渐远。

四周终于恢复了寂静,裴叙才长出一口气,眉眼沉静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许久,两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说,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是第一次。

我也笑着说,我熟能生巧。

他笑着摇头。

在这日凌晨,他们母子二人终于见到了彼此,我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听着里面许庶人的哭泣声,裴叙的低声安慰,也像裴叙那样,弯了眼睛笑。

真好,我想。

裴叙出来时,眼角染了红,我装作没看到。他挥展广袖,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对我行了个大礼:“多谢。”

许庶人也眼里含着泪,拉着我的手谢个不停,一时间将我要换差事的事堵在嗓子中,说出不口。

罢了,我想,等今年过完,我一定得让裴叙给我找个有油水的差事来答谢我。

4

我没好意思说出口,便只能先安安心心待在许庶人这里。

有了我的协助和望风,许庶人与裴叙每个月也能见上几次面,许庶人心情舒适,连身子都好了不少。

裴叙好歹是没忘记我,每每来冷宫,必给我带小礼物。有时是好吃的点心,有时是外面开的正好的花,有时是他自己写的字,画的画。

我与裴叙慢慢熟稔起来,有时探过许庶人后,他便陪我坐在屋顶,对月饮酒,相视而笑

而许庶人平日闲来无事,也时时教我读书认字,我时常会有些恍惚,觉得这日子过得颇不真实。

从小颠沛流离惯了,如今岁月静好,我反倒不适应了。

那些日子我过得快活极了,几乎要忘了我想要离开冷宫这件事。

可好景不长,许庶人出了事。

冷宫里本就活得艰难,当年许庶人生完孩子也没有好好养着,积年累月,身子也越来越差。

这年的冬天尤其冷,听说宫外冻死了不少人。

许庶人就是在这个时候病倒的。

病来如山倒,许庶人烧的迷迷糊糊,眼看就要不好,我没法子,狠狠心拿了自己攒的月钱,求了看门的宫人,才寻来一个刚入太医院不久,资历很浅的太医。

可宫里拜高踩低的厉害,那太医只看了一眼许庶人就连连说治不好,拎着药箱子落荒而逃。我气的追着他骂,裴叙也咬着牙,拳头紧紧攥在一起,眼睛通红,说恨毒了这宫里的人。

那夜,我与裴叙守了许庶人一晚上,眼也不敢合,许是上苍怜爱,待到寅时,许庶人的烧慢慢退了。

我拭着许庶人的额头,一片清凉。

“裴叙,娘娘没事儿了。”我拽着裴叙的袖子告诉他,差点喜极而泣。

裴叙闻言眼里重新绽了光,手忙脚乱去看许庶人,趴在许庶人榻前,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触上许庶人的额头。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睛涩的紧,流了满脸的泪都不知道。

许久,裴叙才抬了头,看着我认真道:“母亲没事了。”

我重重点头,他这才拉着我的手腕,将我拉至他身前,从袖中拿出帕子为我抹去眼泪。

我鼻子也开始酸涩,从没有人对我这样好,我哭得仿佛河流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裴叙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哑声愣在原地,只感觉得到他将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从胸口闷闷传来:“阿言不哭。”

5

我觉得我与裴叙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许庶人有时也促狭看着我,我颇有些不好意思。

许庶人这病好得慢,待到来年春日,才慢慢转好,但身体底子却是大不如从前了,我很担心,裴叙也心里焦灼。

一日,在探望许庶人之后,裴叙在墙角顿了脚步,看向我认真道:“我想救母亲出去。”

我愣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娘娘确实受不得劳累了。”

他临走时,我叫住了他,手指无意识绕着衣角:“裴叙,那我呢?”

他翻身上了墙头,在上面转过身,看着我,眉眼弯弯,唇角也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还用说?”

我傻傻乐在原地笑,那时我觉得,我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了,以后我也会是最幸福的人。

———

可没有以后了。

许庶人死在这个春日,她没有以后了,我……我也没有以后了。

荣贵妃带着人冲到冷宫时,裴叙不在。

那时,他刚刚办了一个贪污案,正在养心殿向皇上求一个恩典,放许庶人出冷宫。

可不知怎的,竟被荣贵妃知道了。

荣贵妃与许庶人是死对头,许庶人当日便是因为害了荣贵妃的孩子,这才被打入冷宫。

我自然是不信的,许庶人那样好的人,怎么会害人。

裴叙也不信,也曾对我说过,许是因为这事,四皇子裴湎看他颇不顺眼,每每总是要借着检查武艺之名发泄恨意,我救他那日也是如此。

而四皇子裴湎正是荣贵妃之子。

我们不信许庶人会害荣贵妃。可荣贵妃却坚信是许庶人所为。

她拿着鞭子冲进冷宫,所有人都不敢拦,那可是宠冠后宫的荣贵妃。

“许氏,你害死我的皇儿,如今你的皇儿还能好好长大,还能去为你求情,凭什么?!”

“你想出冷宫?等你死了,就可以出去了。”那话说得狠毒,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服侍她的宫人试图去劝她,哗啦啦跪了一地。

许庶人咳着血从地上拼力站起来,只迎头瞪上荣贵妃的眼一字一顿:“我不曾害你,你却认定是我做的,一直以来,都是你对不住我。”

荣贵妃却红了眼,只吼着道:“不是你是谁,那日我身边就只有你!”

“你生性多疑善妒,总以为是别人害了你,可你好好想想,你有孕时,有多少人劝你不要用口脂与脂粉,你一意孤行,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许庶人字字犀利,直刺得她苍白了脸。

“你狡辩,你狡辩。”荣贵妃只摇头不信,颤抖着后退。

许庶人闭了眼,不再说话。

没有宫人拦她,她肆意甩着鞭子,一鞭鞭落在许庶人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恨意,我去挡,也挨了几鞭子。

旁边有看不下去的宫女将我拉到一旁,偷偷告诉我,去找五皇子或许有救。

我闻言来不及谢她,便撒开腿跑出了冷宫。

我没出过冷宫,也不知裴叙在哪,只好碰到宫人便问,可知五皇子在何处?

有好心的宫人告知我他在养心殿,我连连告谢,那人又拉了我劝诫道:“宫中哪能让你喧哗疾奔,小心被治了罪。”

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许庶人出了事,裴叙肯定会难过的。

我没有找到裴叙,到养心殿宫门,便被拦下了,我在那里跪了许久,又磕头,又求人,可没人愿意为我通报一声。

直到夜幕,裴叙才出来。

他看着宫门前狼狈的我一愣,连忙拉我起来:“发生了何事?”

我跪的脱力,只拽着他的衣袖,带了哭腔道:“快去救娘娘。”

裴叙闻言忙吩咐了旁边的宫人送我回去,自己却一路跑向冷宫。

他的衣袍在夜色中翻展出好看的样子,我痴痴的看着那背影,只盼着再快点,再快点。

我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冷宫时,那里一片狼藉,看守的宫人看到我,脸上也带了悲戚之色:“许庶人没了。”

晴天霹雳,我浑身没了力气,直接滑落在地上,脑子里嗡嗡直响,听不到任何声音。

“五皇子呢?”许久,我拽着那宫人吼道。

那宫人被我吓了一跳,忙道:“五皇子发了疯,提着剑就去了祥云殿。”

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一步一步挪回了屋子,里面,许庶人安安静静躺在榻上,脸上挂了清浅的笑。

若不是那满身的污血,我都要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我细细为许庶人擦去污血,换了干净的衣服,这才在她榻前的地上抱膝坐下。

6

第二日,许庶人被匆匆发丧,没有体面,也没有死后哀荣。

而后,宫中便传得沸沸扬扬,说五皇子冲进祥云殿,差点砍伤贵妃,被关了起来,这次怕是不成了。

谁知,没几日,裴叙便被好生生放了出来,没有受罚,只传了圣旨,说五皇子性子乖戾,不如去雁北好好历练历练。

听说荣贵妃又闹了一顿,但也没改变圣意。

毕竟许庶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皇帝再宠荣贵妃,也得顾些体面不是?

我听闻消息长舒了一口气,好在人没事。

———

裴叙离京离的匆忙,我竟没来得及见他一面,细细想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养心殿外,他身着广袖白袍在夜色中疾奔,那个背影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越念越深。

我只觉得,我离他越来越远了,我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许庶人没了,我终于可以离开冷宫,可我却无一点欢喜之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难受,总是忍不住去想以前的事,以前许庶人还活着,多好。

来冷宫时,我只有一个小包袱,如今收拾东西离开,却多了很多东西,有裴叙送的,有许庶人给的,那样多,我的包袱竟然放不下。

回到教养殿时,管事嬷嬷看到我很是开心,连连说着定会为我寻个好差事。

我这次聪明了,给她塞了银子,被调到了祥云殿做侍弄花草的小宫女。

祥云殿金碧辉煌,与冷宫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低下,不过我尚且进不得内殿罢了。

我专心在宫院里侍弄花草,修剪花枝,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到了这儿我才发现,皇帝是真宠荣贵妃,日日下朝必来瞧她,赏赐也如流水般日日往祥云殿送。

我颇有些感叹荣贵妃的运道,这样一个疯女人,竟也有人待她视若珍宝。

说荣贵妃是个疯女人不是没有缘由的,若不是她生得美,我实在想不出皇帝为何如此宠她。

皇帝来瞧他,她有时也敢甩了脸子不见,稍有不慎,我便能听到殿内摔碎物品的声音。

我也是来了祥云殿才知,四皇子裴湎没有传言中那样得宠,在我看来,荣贵妃有时待他极好,有时却对他又打又骂。

裴湎也不在意,被骂了也只是一笑置之,第二日仍旧去请安,一日不敢懈怠。

有一日,四皇子裴湎在院中等着请安,谁知突然从殿内飞来一个茶盏,清脆落地,摔的粉碎,只差一点,便要砸了他的头。

我看的心惊,手中修剪枝叶的剪刀差点掉落,我忙攥紧那剪刀,紧紧抱在怀里。

裴湎淡淡瞥了我一眼,撩袍跪地。我没好意思继续看热闹,只手执剪刀,认真修剪我面前的牡丹花。

裴湎跪了挺长时间的,直到皇帝下朝来了祥云殿,贵妃也没让他起身,皇帝竟也没说话,只任凭他跪着。

他欺负裴叙多年,我乐得看他的笑话,心情也好了起来,只差哼着小曲儿了。

忽然,一小太监急匆匆冲进宫里,重重跪下磕头呼道:“皇上,不好了。”

有宫女不耐烦掀帘而出:“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扰了皇上和娘娘,要你的狗命!”

那小太监只拼命磕着头:“劳烦姐姐通报,五皇子途径险崖,不慎坠落,尸骨无存。”

轰隆一声,我只觉得眼前变得黑茫茫,什么也瞧不清楚,我拼命睁大眼睛,却好像只看到一个人从万丈悬崖掉落,那脸,赫然正是裴叙。

“啪”,一个巴掌重重落在我的面颊,我被打得趴在地上,什么也看不清,只双手无意识扣着地面。

“贱婢,你竟敢剪坏娘娘最爱的牡丹!”

周遭乱糟糟的,我却什么也听不清楚,脑海里只重复着那小太监的声音。

五皇子

途径险崖

不慎坠落

尸骨……无存。

“来人,赏她三十板子,竟剪坏了娘娘的花,罪无可恕。”

———

我醒来时,嗓子疼得厉害,身上也疼得厉害,竟动弹不得。

我才知道,当日剪坏了贵妃的花,被打了板子,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拽着旁边的宫女,嘶哑着声音问道:“五皇子呢?”

那宫女脸上带了疑惑,手也探上了我的额头:“你傻了吧,五皇子死了。”

“你当日不就在院子里吗?竟然没听到?”

“你看看你,差事做不好被打板子,听消息竟也听不齐全。”

那宫女念念叨叨,我却愣在原地,那不是梦啊,那竟不是梦,我的裴叙,死了?

死在了去往雁北的路上。

一时间,悲从中来,我竟是连哭也哭不出来,只是不断干呕,呕到最后,吐了许多的血。

我想,我活不下去了。

7

我没有死,我烧了几天,嗓子烧坏了,身子也大不如从前,却还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嗓子坏了,我也愈发沉默寡言,只安心做好我的差事,谁知竟也渐渐得了荣贵妃的赏识。

她喜欢我精心侍弄的花花草草,更爱我不善言语,我渐渐可以进内殿伺候了,她也会赏我各种东西,我逐渐变得小有资产,但还是不开心。

荣贵妃没有表面瞧起来那样跋扈,有时候待人也挺好的,就是脾气忒阴晴不定了点,让人心惊胆战,总害怕稍有不慎,就触了她的霉头。

伺候的久了,我也知道,她防备心极重,香料,衣服,吃食,首饰,样样谨慎,就连夜里睡觉也需点了满室的烛火。

我不禁心里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原来你也会害怕。

日子一天天磨,我觉得我已经在这个宫里熬的面目全非。

忽有一日,荣贵妃病倒了,据说是皇帝带了她去游湖,却不慎落了水,染了风寒。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风寒,荣贵妃却怎么也不肯服药,我知道,她害怕有人下毒。

所有人都没法子,我跪着移步向前,拿起那碗药一口气入肚。

荣贵妃愣愣看着我,脸上还挂着泪水,半晌才反应过来,拉着我的手连连道:“好孩子。”

于是,我便每日为她试药,她总要看我无碍,才肯喝。

不过是普通风寒,这病好得快,不过几日,荣贵妃便痊愈了,她高兴得紧,一迭声赏了我好些东西,样样精致,如流水般送入我的房间。

有日夜半,不是我值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却突然听到内殿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很快,外面人声沸腾,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头疼得很,起不来床,听着这吵闹的动静,竟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却见满宫上下,皆着白裳。

原来,荣贵妃没了,就在昨儿晚上。听说是突然惊梦,醒来便不断说着胸口疼,忍不住一直咳,最后竟还咳出了血,还未等太医赶过来,人就已经不行了。

事后,太医也找不出症状,只说风寒未能痊愈,加之心绪郁结,惊梦中便错了心脉,才丧了命。

我听完没有说话,宠冠后宫的荣贵妃死了,丧事办得极隆重,被皇帝追封为嘉纯皇后,可是除了皇帝,这满宫上下,再没有人为她难过,为她哭泣,人人脸上,都带了一丝察觉不出的欣喜。

是啊,她终于死了,我长出一口气,心里却无限悲凉。

荣贵妃死后,她宫里的宫人或另寻去处,或遣散出宫,我不想再待在宫里,便也求了恩典出宫了。

出宫那日,已是深秋了,帝京渐渐开始冷了,我雇了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出了城。

我想去雁北看看。

雁北果然极远,我走了一月有余,途经山林,长河,路途中不慎遭遇劫匪,差点没了命,幸好遇到打马而过的军队好心救了我。

受伤迷迷糊糊晕厥前,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裴叙,身着军甲,一闪而过,我不禁苦笑,估摸着时日无多,竟出现了幻觉。

我害了荣贵妃,有今日也是罪有应得,我为荣贵妃试的药,每一碗都被我下了毒,我喝了,她便喝,我不怕死。

伤养好后,我继续北行,从深秋走到隆冬,才堪堪到了那险崖。

险崖这名字真不是白起的,我看一眼便觉得头脑昏厥,这崖那样高,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

原来当日那小太监说的话,不是故意骇人,我心里竟还总存着念想,觉得那人还在。

许是风雪过大,冲进我的鼻息,我开始止不住的咳,咳到最后,只觉得口中腥甜,眼前视线也开始模糊,远处依稀人影绰绰,我却看不分明了。

从险崖跌落那一瞬间,我想起了裴叙,那年春光正好,他立在凌霄花前,唇红齿白,眉眼温润,甚是好看。

尾声

两年后,传闻中据说是死在雁北的五皇子突然在北地声名鹊起,极得百姓拥护,所到之处,百姓拥街高呼,并且最终不费一兵一卒进了帝京,老皇帝被迫禅位,裴叙登基。

在冷宫当差,我意外救个落魄皇子,不料几年后他一跃成帝王

裴叙登基后,追封自己的生母为温懿太后,也下令将已故荣贵妃迁出帝陵,在荒郊就地而葬,当年他无故坠落险崖,可不就是荣贵妃下的手,若不是他命大,恐怕早死在了雁北的风雪中。

如今他回来了,即便荣贵妃已死,他也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四皇子裴湎大骂新皇,被下令幽禁终生。

后来,裴叙满宫遍寻一个叫顾思言的宫女,只听得她最后出宫了,可天大地大,裴叙找了许多年,也没有找到。

午夜梦回,裴叙突然想到当年在北地带人剿匪时,曾让下属救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孤身一人上路,被土匪打劫,还受了伤,甚是可怜,他还命人留了银钱给她。

如今想来,那人的背影,像极了顾思言。

他与她曾在路途中擦肩而过,惊鸿一瞥,可终究是错过了。

他亲自来了北地,一路寻过去,没有见到人,或许终此一生,他也见不到顾思言了。(原标题:《清酒红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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