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我漂泊的家(我是天涯漂泊者)
何处是我漂泊的家(我是天涯漂泊者)然而、没有人能告诉我。我穿着那身发白的牛仔衣,手里握着《鲁宾逊漂流记》,独自上路,走向白云生处,走向远天的底下:避开父母担忧的眼睛,悄悄地背起行囊,姐姐追出来塞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我噙着泪,头都没有回,上路了——被左邻右舍称为“小逃”的我,终于长成“大逃”。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抛弃了舒适安逸的生活,逃向远方。走惯了远路的三毛唱道:远方有多远?请你告诉我……尚昌平安居者曾千万次地问:昌平,你为什么漂泊?人生际遇的不幸,通常被指定为漂泊的原动力。幸好我的漂泊与其名吻合,没有伤口,只有漂流;没有忧愁,只有远游。16年前从我迷上唐诗宋词、旅行家徐霞客,还有荒岛中的鲁宾逊时就开始了我的逃走。几乎每天都要逃学,于无人处仰望天空飘动的白云,无拘无束的鸟儿自由地飞翔,有种神奇的召唤在我幼小的心间涌动:遥远的地方,我要去……
我是天涯漂泊者,白云深处是我家———追寻尚昌平
原创:张小笨
初识尚昌平,缘于一张老旧的九七年的《北京青年报》。十二年前我发现它时是在一个旧书摊上,已被合定成册,纸质亦有些发黄。我用十元钱将它抱回了家,当是捡了个大便宜,十元钱,拥有了整整一全年的心仪已久的北青报!作为一个写作爱好者,我看报纸侧重于副刊。副刊上的那一篇篇文学作品,曾是我如饥似渴的精神食粮,曾经为作者们的才情而倾倒。继尔羡慕。但是一篇97年5月2号的作品,读的我是热血沸腾。就是尚昌平的那一篇《我是天涯漂泊者》。我把全文抄了下来,并在电脑上打印,作为我永久的珍藏。今天我把它放在这篇文章里。
我是天涯漂泊者
尚昌平
安居者曾千万次地问:昌平,你为什么漂泊?人生际遇的不幸,通常被指定为漂泊的原动力。幸好我的漂泊与其名吻合,没有伤口,只有漂流;没有忧愁,只有远游。
16年前从我迷上唐诗宋词、旅行家徐霞客,还有荒岛中的鲁宾逊时就开始了我的逃走。几乎每天都要逃学,于无人处仰望天空飘动的白云,无拘无束的鸟儿自由地飞翔,有种神奇的召唤在我幼小的心间涌动:遥远的地方,我要去……
被左邻右舍称为“小逃”的我,终于长成“大逃”。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抛弃了舒适安逸的生活,逃向远方。走惯了远路的三毛唱道:远方有多远?请你告诉我……
然而、没有人能告诉我。我穿着那身发白的牛仔衣,手里握着《鲁宾逊漂流记》,独自上路,走向白云生处,走向远天的底下:避开父母担忧的眼睛,悄悄地背起行囊,姐姐追出来塞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我噙着泪,头都没有回,上路了——
1993年的秋天,我迈出了自助旅行中国的第一步,艰难的一步,为此,我做了12年的准备,知识的积累,体魄的锻炼。我豪情满怀,走陕北、游内蒙古、进川藏、人云贵、闯西双版纳;身处名山大川之中的我风餐露宿,与日月为友山川作伴;远离尘嚣远离都市,带着理想和信念,穿越千沟万壑。我用自己的一种经历在自然和人类面前证明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风雨中净化自身:我用自己生命的历险去探索世界的未知,竭力撕开人与自然之间的隔膜:贴近自然,用心灵与自然对话时,发现大自然是人类心灵的唯一对应,她的风花雪月,她的沧桑粗犷每时每刻都在勾画一个人的一生,人生的一些体验便隐藏在其中。
那个寒冷的冬天,黑夜,冷风,飞雪。我正走在陕西定边的途中,这片沙漠高低不平,有沙丘,也有沙化的黄土。雪越下越大,无处藏身,帐篷抵挡不住风雪肆无忌惮的摧残,一次次被卷倒。
我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一步一步前进,鼓励自己:昌平挺住!别趴下!我知道一旦倒下了,可能会永远长眠在异乡的洪荒之野。由于喜欢探索和天性浪漫,我的灵魂永远向往着远方。旅途中,我让自己去适应自然去适应恶劣的环境,当面对寒冷、饥饿、焦渴,甚至死亡时,有种神奇的力量,坚韧不拔的勇气和毅力在支撑着我,解读生命。
远处,隐约传来狗的吠叫,我屏住呼吸侧耳聆听,心“咚咚”狂跳,好像在敲打天堂的门。血液在身体内沸腾。有狗的地方应该有人家!跌跌撞撞奔了 过去。
狗吠声越来越近。凭感觉,我已经进了村庄。饥寒交迫的我两眼冒金花,怎么也找不着农户的门;狂呼乱叫想惊动人或狗,声嘶力竭,微弱的声音很快被风淹没,最终嗓子喑哑,没有人肯出来,连狗也沉默了。这时,我发现一个羊圈,用手电筒残余最后的一丝光照了照,看见一只老羊和两只小羊睡得正香。我爬进去紧贴着羊躺下了。
羊圈温暖而干燥,三只羊帮我驱走长夜的寒冷、恐惧、孤独,那一瞬间,浪迹天涯的独行客泪水汹涌而出。我自问:你为什么自找苦吃?然而,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了什么。我确信自己的行为并没有错,那是一种与生俱来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情结。我也知道这样的旅行,很多人认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是盲目地乱走,我不想替自己辩护,人有许多种活法,我选择了我最喜欢的生活方式。人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做自己喜欢的事更幸福的呢?
有意无意之间,漂泊者的形象已大体定型:风尘仆仆鼓鼓行囊;尘满面鬓如霜;肤如铁志如钢。
偏偏我是个例外。
想从我脸上领略沧桑的人,十有八九要失望。再大胆的想象,也无法把一个清秀的南国女孩,同一个备尝艰辛的漂泊者组合在一起。在旅途中我曾两个月不洗澡,衣衫褴楼,头发荒芜如野草一般;回归都市,我自会露出女儿本色。
人在旅途已是昨日,明天还要继续。昨日我与荒原雪山为伴,今日我有一笔稿费换来的玫瑰香槟相随;昔日漂泊的轨迹,心路和行路,已经描述为《荒原有爱》,由长春出版社出版。
有人问:南北有路,昌平你还会走吗?荒原有爱,你还会寻吗?京华虽好,总敌不住白云深处是我家的诱惑。我不怕人询问,坚信自己——
灵魂像风,挥情天涯。
(1997.5.2日《北京青年报》)
至此,有必要简单的介绍一下尚昌平。
尚昌平, 文化行者、作家、诗人、摄影家。曾任香港华文出版社《走遍中国》杂志主编。
从1993年至今 游走在中国的大地上 拍摄了两万多幅图片 记有大量笔记;七进新疆 三次考察古丝绸之路全程(中国境内) 对罗布泊荒漠、楼兰遗址、古龟兹佛教文化深入考察 著有西域考古、历史研究论文十数篇,并提出了新的学术观点;边走边写 拥有不少读者群。
1997年在长春出版社出版《荒原有爱》,仅上海贝塔斯曼就订购了一万册。同年9月,全国6家晚 报给予连载;《作家文摘》整版转载;《北京青年报》连续一周书摘;《中华读书报》、《青年博览》、《 中外书摘》、《读者》等给予转载;CCTV的《 读书时间》栏目、香港凤凰卫视《青年目击者》栏目、《 深圳青年》杂志作了人物专访。
迄今已经出版六本专著,包括:《荒原有爱》(长春出版社1997年版)、《西出阳关》(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走读新疆》(四川民族出版社2006年1月版)、《 泰宁诗书画》(山东画报出版社2006年5月版)、《沿河而居》(山东画报出版社2006年3月版)、《刀郎》(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年6月版)和《南疆》(新疆青少年出版社《慕士塔格文丛》之一 2011年7月版)等。
弹指之间,26年过去了。当初跟尚昌平同时在出发的那一批行走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国探险家们基本上都烟消云散了。被尚昌平当做精神恋人的余纯顺长眠在了荒无人烟的罗布泊。残疾人尹小星,那个手摇轮椅走天涯的歌者。曾经以双手为支撑,独自爬上塘沽拉主峰的江苏人至今也消失在媒体的视线之外了。那个让人充满理想和信念的时代远去了。可是,只有尚昌平至今还在走。20多年不见断的行走在中国的大地上。她的行走已经不再是孤身浪迹天涯的精神之旅了,如今的尚昌平,以一个精神文化行者的姿态,行走在天地之间。70多次走进新疆。硬是把一个不会用相机的南国女孩儿生生的训练成了一个,旅行摄影家。几十万幅的摄影、作品忠实地记录了一个漂泊者行走天涯的踪迹。十几本著作,精心的描绘了新疆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所有的大美与大爱以及作为一个文化行者的尚昌平对于这片土地的真诚的人文关怀。
余纯顺曾说,天空很干净,没有一丝痕迹,但鸟儿确已飞过。不能说昌平是余纯顺的追随者,只能说他们是在不同的地点同时起步的旅行者。昌平曾经说过,我只是一个自然的人在一个自然的时间去了自然的地方,然后遇见了另一群自然的人,仅此而已。但是我能说余纯顺和尚昌平都是天生的行者。只是他们的旅行已经完全超越了今天的所谓说走就走的旅行的所有的范畴和意义。他们是那个时代的人们因为精神上的饥渴而产生的那种勇敢探索和追求的见证者和实践者。其实人类一直都在探索和追求。只有不断地探索和追求,才能不断的发展。然而时至今日,这种精神在当今的年轻人身上已经很少能体现了。
我一直把尚昌平作为我的精神上的偶像。渴望着有一天我也会背起行囊漂泊天涯。让自己的灵魂远离这喧嚣的城市,挥情于纯粹的山水之间。用荒原的风雪来涤荡自己的心灵使之干净如初。
遗憾的是,时至今日却一直未能成行。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浪迹天涯。把自己的身心交给自然。直到她干净得如同草木一样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