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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故事红姑娘(青楼花魁嫁入侯府)

古代故事红姑娘(青楼花魁嫁入侯府)兰鸢一听说是潆素,心底也略略一叹。自己的救命恩人命丧于那朱小侯爷之手,可她照样披华彩、勾浓妆,顾盼辗转,只为搏那纨绔子一笑,盼着早日能入那朱家门。待至今,她已成现今通州城里最负盛名的女伶,但凡开嗓,便能惹得众人趋之若鹜。“外头那戏子亲自来了,说是来取前些日子预定的戏袍,回头好登台,咿咿呀呀地唱给朱小侯爷听呐。”徐棱言辞里含着不屑,显见是十分地不待见话语中的那一位。能有如此大手笔,选择在前缘坊里定制手工满绣戏服的,全通州也不过就一个潆素。该女伶于一年前来了通州,虽带领着一支全新的戏班,却只用一场大戏便艳惊了四座,自此在通州的梨园行上展露了头角。

古代故事红姑娘(青楼花魁嫁入侯府)(1)

本故事已由作者:应惘然,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楔子

春光落幕,黑鸦绕枝。

兰鸢被外头的老鸹叫得心烦,正欲对徐棱撒个娇,叫他拿棍子赶了鸟儿图个清静,谁知进来的徐棱比她还心烦,一张脸阴沉沉的,显然是被什么人给气着了。

“外头那戏子亲自来了,说是来取前些日子预定的戏袍,回头好登台,咿咿呀呀地唱给朱小侯爷听呐。”徐棱言辞里含着不屑,显见是十分地不待见话语中的那一位。

能有如此大手笔,选择在前缘坊里定制手工满绣戏服的,全通州也不过就一个潆素。

该女伶于一年前来了通州,虽带领着一支全新的戏班,却只用一场大戏便艳惊了四座,自此在通州的梨园行上展露了头角。

待至今,她已成现今通州城里最负盛名的女伶,但凡开嗓,便能惹得众人趋之若鹜。

兰鸢一听说是潆素,心底也略略一叹。自己的救命恩人命丧于那朱小侯爷之手,可她照样披华彩、勾浓妆,顾盼辗转,只为搏那纨绔子一笑,盼着早日能入那朱家门。

若是旁人,兰鸢也犯不着如此鄙薄,实在是因为其救命恩人是牡丹。兰鸢曾亲眼见过,这位女伶是如何地信誓旦旦,言及牡丹予其的恩情,说是万死难以为报。

那时牡丹还在青禾的面馆帮忙,那女伶悄悄出现过几次,暗地里想偷偷塞些贴补的银钱。

伶人通半妓,她也是个心思通透的,生怕光明正大地交往叫小心眼儿的段宏吃了心,回头再寻了牡丹发难,因此每次前来都装扮得旁人几乎瞧不出来。

兰鸢本也不晓,还是偶然撞见才知。那女伶知晓她待牡丹颇为亲厚后,便时常来照顾前缘坊的生意。

那时兰鸢生瞧着她,着实瞧不出她会是一个忘恩负义、卑躬屈膝的小人。

兰鸢悠悠一叹,为潆素找着借口,可一说出口来,连自己都觉得有几分难堪:

“其实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她虽得众人追捧,可到底分属下九流。如今有个机会能叫她做成个半主,哪里就真能舍了这稍纵即逝的‘造化’。”

她重调整了番心绪,本打算笑脸相迎,可真真见到那笑颜如花的潆素,脑海里闪过的却是牡丹那无比决绝的一跳。如斯想来,那刻意扯出的假笑又淡下去几分。

虽说牡丹跳河时潆素并不在通州,可待她赶回,听到这般噩耗后,她竟还受了朱小侯爷的礼,而后还答应嫁给他做小,着实便无情无义了些。

兰鸢本还想告诉她牡丹未死遁逃的消息,后见她这般模样,便彻底将这念头放弃了去。

潆素并未因兰鸢的怠慢而心生不喜,她伏在戏服前,举着水晶制成的凹凸石对着那绣纹细瞧,柔滑的指尖从大朵的牡丹花上滑过,轻轻在面容上绽放出一抹浅笑。

她转头看向兰鸢,唇角微动,看似在与兰鸢说话,可那极其缥缈又轻微的语调,更像极了自言自语:“牡丹从前最爱这雍容华贵的花儿,可嫁人前她怕玷污了它,嫁人后又穿不起它,那般蹉跎下去,临了才如愿了一回。”

兰鸢微怔,不妨听她竟提起牡丹来。兰鸢只觉得恶心,索性低了头,并未应她只言片语。

潆素手脚利落地将戏服叠好,只盼着能早些送走这尊大佛好来个眼不见为净。偏偏潆素谈兴渐浓,借口还要再挑些出自她手的精品名绣,硬拐着她去了二楼雅室。

雅室里清茗蕴蕴,隔着袅袅茶香,潆素目光幽深,连带着话语都缥缈起来:“牡丹,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人生里头的一道光。”

1

潆素七岁之时,被亲娘卖进了畅音班。她娘涕泪纵横,在即将离开之际横在她的耳边低泣:

“素儿啊,这戏班虽也不是什么正经之地,但总比那操卖皮肉的青楼强上些许。你只要安心学艺,待将来熬成了角儿便算有了出头之日。”

她爹欠了赌债,本打算卖她去窑子能多换几个银钱,她娘千求万求,才勉强为她寻了戏班这个勉强体面的安生之所。

潆素懵懂地点头,也曾尽心学过一段时间。可还未等她学成出师,便瞧见了这畅音班里头最肮脏的一幕。

她娘的一腔慈母心肠错付,披着戏班外壳的畅音阁暗地里与窑子无异。

阁分前院与后楼,前院里筑楼台唱大戏,台上众戏子粉墨登场,唱着台下人爱听痴看的戏码。后楼里催情迷掀红浪,优伶们卸了戏里头的喜怒哀乐,便成了贵人们身边的软玉温香。

七岁的潆素由于年龄尚小,瞧着不过一平平无奇的黄毛丫头样,自然不会被贵人们瞧中。班主便先安排她练身段、吊嗓子,只等着年龄大点儿再瞧瞧。

也因着没能有个大用处,她便经常被充作使唤丫头,但凡有贵客登门,便去后楼里候着,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计。

那些在台上或演绎品性高洁、或威武昂藏角色的师兄姐们,自进了后楼的那道门便开始风情万种地绽放着自己的媚。故作的媚解着被班主恭迎而来的“贵客”的馋,将前院里的喧嚣热闹化成了后院里的纸醉金迷。

潆素初时瞧见,心口总不由自主地泛着恶心,后来瞧得多了,这份恶心便蔓延到心底。

她娘拼尽全力才从去往花楼的道上抢下她,万不是叫她就此坠入相似的无边黑暗里。

她开始绞尽脑汁地显着自己的愚与笨,拿泥尘日日覆着自己的脸,不但喉咙里跑着调儿,四肢亦僵硬无比。如此经年累月地掩藏着,倒真真将自己活成了不可教化的粗笨丫头模样。

至十三岁上,周遭同批的师弟妹们都有了登台走龙套的机会,她依然混迹在后院的柴房里,吃糠咽菜着干最粗笨的活计。可她甘之如饴,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攒够自己的赎身银子,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一片肮脏的风月场。

不过鱼与熊掌素来不可兼得,她既不愿露脸面于人前,自然便无月钱可领。靠“贵人”们一星半点儿的赏赐来积累着家私,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攒出赎身的依仗。可一旦崭露头角,在班主眼中便等同于窑姐儿挂了牌,哪里还能有清白可言。

班主掌着所有伶人的卖身契约,就算打死个把的硬骨头也入不了官府的人命官司库去。潆素暂时还不想死,便只能在无数个忐忑的日夜里小心再小心。

时光飞逝,潆素及笄,日渐舒展的五官与愈发柔软的腰肢都快要无所遁形,可她的赎身银子才攒下一小把,光明的未来依旧遥遥无期。

屋漏偏逢连夜雨,即使她鼓捣得自己面若无盐,却架不住有那醉酒的浪荡子,执意在楼里饿虎扑食。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前头的戏散了场,后楼的灯便晕出了暧昧的光。她候在门外,麻木地听着里头的娇啼浪语。好半晌里头才歇了动静,玉体横陈的师姐妖娆地招着手。屋里熏香弥漫,将淫糜的气味浸染在每一个角落。潆素眼观鼻、鼻观心,屏声静气地入内收拾。

她熟练地收拾着一切,刚要躬身退出,忽然横斜里伸出一双肥腻的手。手的主人将她抱了个满怀,鼻息间喷洒出的腥臭酒气令人作呕。

2

“呦,想不到长相尔尔,这腰肢儿倒是软和得紧,别还是个雏吧。”男人污言秽语不断,不老实的贼手已在她的腰臀处不断流连。

她浑身鸡皮疙瘩直起,下意识地便拼命挣扎。可那寡不敌众的气力、喉咙里仓惶惊恐地尖叫,不过给那男人多添了几分恶俗的情趣。

班主听得动静赶来,见怪不怪地扯走了师姐,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男人厚重的喘息已落到耳边,她被重重提起,又被强行拽去了床边。

熟悉的恶心感从胸腹间升腾而起,她转身欲呕,总算引起男人嫌恶的转身。也就在这片刻,她操起身后的花瓶,对着男人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男人应声而倒,脑袋上弥漫着猩红的血液。她哆嗦着攀爬上窗户,趁着夜色不停地向外狂奔。

也合该是她的运气,无人能料想她竟能下得此手,又逢她所处的房间正对着院墙,她高高地跃出墙去,只想将这肮脏的一切都甩在身后。她跑出去很远,直到前头有深河拦路,她才力竭地倒在岸边。

清澈见底的河水粼粼,仿佛能荡涤去一切污秽。她猛然闭眼,将双足踏入河中。

她是被卖身的乐奴籍,无论逃去哪里都会为官府所不容,可留在畅音班,那等待着她的便只有永久的沉沦。

班主颇有些花楼里的手段,总有些不为外人道的法子能叫多数硬撑的硬骨头们最后都无可奈何地服了软。

她的骨头不够硬,如今被逼到这个份上,仿佛除了死,已再无其他解脱之法。

她缓缓沉下身,看着河岸的景色在眼前逐渐地退却,正打算闭上双眼时,却瞧见河面上忽然闹将起来。她打算沉尸的正上方,画舫里头男女的争执喧嚣而热闹。

一女子立在船头,即使瞧不清样貌,可周身的风流难掩,想来定是个绝色。再瞧那女子一身轻纱袒胸的装扮,便可想而知其身份。

潆素后知后觉想起,她自我了断的河乃是横穿金陵的秦淮河,秦淮河的另一畔多青楼楚馆,这荡漾在河上的画舫不过是花楼的延伸。那女子,也必然是妓馆里的姐儿。

潆素暗叫一声晦气,只恨自己慌不择路,竟寻了这样的一条河来葬身。她不要死在这条脂粉染就的风流河底,否则改日被旁人发现,说不得便将她错当成贩卖皮肉的妓子。

她拼命挣扎起来,勉强从水中探出半个脑袋。这一探之下,正听到画舫里已尽尾声地争吵。

“严易,老娘早就说过,无论你砸下多少花银,老娘也绝不会伺候你。”那女子双手叉腰,面上虽带着笑,说出的话语却又尖又利,不见青楼女半分该有的谄媚之姿。

“你个千人跨万人骑的贱人,可别给脸不要脸。爷三番五次地去求,你都用些不知所谓的借口推辞了去。就算你入选了秦淮十艳,可到底不过一娼妓之流,还真真以为受旁人追捧几分,便是那九天的仙子了不成。”肥胖的男人横眉立目,撸着袖子叫嚣道,“爷就把话撂这儿,今日你乐意也得伺候,不乐意也得伺候。”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老娘瞧不上你,就是不愿意伺候你。你且等着,今日我就算死在这河里头,也不会叫你沾染上半分。”说罢,女人毫不留恋地纵身一跃。

潆素瞧得分明,那女人鬓发间金钗闪烁,一只金钗便足以抵她积攒的数年私房。她拼命靠近,想要做一回小人,偷偷拔下那发簪来,好回头当了去凑一凑自赎其身的银钱。

3

她自幼会泅水,方才不过是存了死志才控制着手脚的有序划动。如今既有了生念,那柔软的四肢立刻破水而行,灵活得如同水中游鱼。

那女子尚在水中挣扎,多喝了几口水后四肢挣扎的幅度渐缓,显见快晕了过去。她本想拔下发簪便走,可见那女子一脸的灰白惨淡,到底心有不忍,便转身将女子扣在背上。

转眼二人浮出水面,女子已在昏迷的边缘,被救上岸后连吐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睁开双眼。潆素又替她推背,帮助其呕出最后一口浊水。

女子总算缓了过来,却不曾自怨自艾,反而倔强地半支撑起身子,掩着狼狈对尚在河心的画舫咆哮:“严易你这个鳖孙,想要老娘伺候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

潆素目瞪口呆,眼前的这个青楼姐儿与记忆里固有的倚门卖笑的娼女形象完全背离。她努力张了张口,想要寻回自己的声音。

那女子已然率先开口,恭恭敬敬地对着潆素行一大礼:“姑娘的救命大恩牡丹在此谢过,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如果可以,我牡丹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你。”

她竟是金陵十艳里头的八女牡丹,怪不得敢如此地“猖狂”。

金陵十艳皆出自秦楼楚馆里的绝色花魁,素日里便受众男子趋之若鹜的追捧。因着慕名而来的恩客多不胜数,花魁们便有了几分择捡的权利。据说那择捡的标准,除了合不合眼缘之外,仅那入幕之资便可达千金。

显见这位严易严公子,豪掷千金万银,也没入得这位花魁“牡丹”的眼去。就是这牡丹气性着实大了些,瞧着硬气,行事却没个章法。若今晚自己不救她,她可不就得一命呜呼了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潆素所关心的,她脑海里只不断闪过一个念头:她用这不大不小的救命之恩来换六十两的赎身银子,对于腰缠万贯的花魁牡丹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的小事儿。

她如是想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牡丹靠近。她使劲拽住牡丹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你能给我些谢银么,我所求不多,六十两已然足够。”

她记得,戏班里的赎身规矩便是赎身银是卖身银的三十倍之数。她当年被贱卖二两银,三十倍奉还恰是六十两。

牡丹微微挑眉,眼眸从潆素身上依次划过。花楼里的人精瞧人时格外眼厉,仅这么轻轻一瞥,便大致瞧出了潆素的身份。

“你是畅音班的?”牡丹笃定,目光里依稀带着几分怜悯,“你也着实不容易,竟还能在你们那班主手底下保全自身。就你们那班主,怕是师从过妓馆里头的老鸨,做起逼良为娼的勾当来,比我呆的花楼更甚。你要这些银两,怕是要给自己赎身用吧。”

潆素耳后微红,整个人如同被扒光了般被瞧了个彻底。她见话已说开,也就不再隐瞒:

“对,我要银子便是来赎身,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虽然被迫入了乐籍,却也一直指望着能靠着手艺吃饭,万不想做那卖皮卖肉的行当。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给我些谢银也合情合理。”

她话说得急,言语里便没了遮拦,伤人而不自知。

牡丹并未生气,不过悠悠一叹便从鬓发中抽出那枚潆素垂涎已久的金簪,道:“这枚金簪价值百银,足够你赎身之用。”潆素欣喜若狂,不成想这根金簪竟有如此价值。她待要伸手去接,牡丹又轻轻回缩了几分,语重心长道:

“如暗窑一般的畅音班又哪里是如你想得这般,说离就能离得的。不若你等等我,待回头我与你同去。有我帮衬着你,定能助你平安从那里离开,如何?”

这还得了,如果被旁人发现,她与一娼女走到一处,日后便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了。潆素匆忙摆手,垫脚从牡丹手中抢过那根发簪,也不等牡丹再次开口便匆匆离去。

4

此夜定是不能再回戏班,她寻了个破庙将就一晚,好不容易挨到清晨,便赶紧寻了家当铺去当这救命的金饰。因选的是不退不换的死当,又当得急,当铺掌柜有意压价,只给了区区七十两。

潆素已甚是满足,将银钱小心收好后便径直回了戏班。昨夜的事儿果然已被班主知晓,戏班里严阵以待,班主大刀阔斧地坐在廊下,瞧见回来的她时眼底簇着寒冰。

潆素不停地给自己鼓着劲儿,只盼着能用十两银给昨夜那男人治伤赔礼。

“你还敢回来!”班主脸色阴沉,从牙缝里挤着气急败坏,左右一招手便叫人将潆素压下。

潆素心内发虚,可怀中的银钱叫她又生起几分孤勇。她几乎是扯起嗓子,尖叫道:“班主,我有银子了,我要赎身。”

众人皆惊,不成想一个整日里唯唯诺诺的粗笨丫头,竟还暗藏了自赎其身的小九九。班主睥睨着嗤笑,显见是不相信潆素能凑足自己的赎身银。

“我有,我真的有。”她推开左右,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摸出刚得的银钱。

班主双眼一眯,忽而看向左右,立时便有一小戏子窜将出来,扯着嗓子嚎道:“班主,这不是您昨夜丢的那银子么,原以为被外头的贼偷了去,没想到下手的还是个家贼。”

“没,这个银子是我自己赚来的。”潆素大惊,将银钱牢牢抱在怀中,又摸出当票辩解。

那戏子冲上前来将当票撕了个粉碎,一双青葱小指恨不得戳到潆素脸上,讽笑道:“你一个连月银都没有的粗鄙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钱。”

她这一开口,众人皆附和着,就连袋中银钱的数量都未能猜出,便一个个赤急白脸地帮衬着那戏子,哄得班主眉开眼笑。

潆素面色惨白,终于知晓那牡丹所说话语里的真诚。可笑她只顾着与其划清界限,又一时被喜悦冲昏头脑,竟忘了自家的班主是怎样一个狡诈无情的小人。

“你这贱婢,不但打伤了客人,竟还敢偷盗我的银子,还不来人将她丢到后楼去。”班主一锤定音,从潆素怀中夺走银钱,又指使众人将她推搡着去了后楼。

潆素心生恐慌,若真真要惩罚于她,丢她去柴房生受折磨便可,为何要丢去那后楼去。

她拼命挣扎着,可双拳难敌四手,待被推进门的一刹那,她瞧见了满屋的“刑具”:皮鞭、蜡烛、木棍,皆是叫来楼中伺候的师兄弟姐妹们闻风丧胆的欢场玩物。昨夜被他砸晕的男子半裹着脑袋,瞧着她的目光里满是阴冷。

刹那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今的她为鱼肉,不过就是班主献与此男子的玩物。

绝望在瞬间席卷全身,这一日夜里,她仿佛在地狱里来来回回好几趟,本以为拿着银钱归来是新生的伊始,却不料不过是另一场深渊的开端。

既要零落,何若玉碎!

她咬起牙,在众人关门离开之际,如一只离弦之箭,想也不想地从楼上一跃而下。这次班主为了防止她逃跑,特意安排在四楼。本以为她无甚胆量,不成想她抱着必死之心,毫无犹豫地纵身求去。

“啊。”惊呼尖叫声不断,似乎下一刻的地面上便会多一团鲜血淋漓的死肉。

5

忽而,挂于廊柱的帷幔轻起,一抹艳丽的红拽起帷幔荡出最诱人的弧度。那柔韧至极的剪影拧腰伸臂,凌空将坠楼的潆素抱住。帷幔承受不住一红一青两道身影的重量,在齐齐断裂的瞬间,红卷着青横踩围栏,在地上足足滚了十圈有余,才勉强停留在门边。

红影扑朔,艳光里绽放出牡丹的绝艳脸庞。她迎着融融晨光伸手,擦拭去潆素眼底未收的泪,待将她慢慢扶起后便藏于自己的身侧,而后才将一腔的柔缓化为浓重的冷:“李班主,我亲自来赎,总可以放人了吧。”

潆素躲在牡丹身后,僵硬的四肢在她郑重的话语里逐渐松弛,那深埋于绝望冰海里的心也在渐渐回暖。她怔怔看向牡丹,敢于于她的大义,亦羞愧于自己的私心。

“原来是牡丹姑娘,牡丹姑娘要赎人自然可以,不过这丫头在我这戏班里好生养了这么多年,吃穿用度的花费皆不低,就不知牡丹姑娘出资几何?”班主双眸提溜直转,秦淮十艳里的舞魁“牡丹”,可是个愿散尽千金的主儿。

“我也就不提已被你昧下的银两罢,”牡丹嫣然一笑,指了指髻间的一只祖母绿华盛。那华盛水润通透,似碧波轻荡于发间。她又指了指耳间明月珰,那珍珠滚圆,流光溢彩着晃动众人的眼,瞧着亦是价值不菲之物。

“可以,可以,今儿起,这丫头就归牡丹姑娘您了。”班主双眼早已发直,喜得直搓双手,就连牡丹话语里的鄙夷都忽略不计。

偏偏楼顶上的男人不愿意了,他昨日挨了砸,被班主好一通劝,才忍下怒气只等着今日要那丫头好看,可楼下一通你来我往,竟将他一气儿丢到脑后。

牡丹扬眉,眉眼里飞起勾人心魄的媚。那男人方要反驳,便被那一眼勾得丢了魂。

“我赠你清谈一夜,此间事一笔勾销,如何?”牡丹轻启朱唇,许下承诺。

诸人皆哗然,心道那男人是踩了怎样的狗屎运,竟能得到如此高的待遇。虽说清谈近不得身,可能与牡丹这样的美人儿拥一夜独处时光,说出去必也是脸上添光的美事儿。那男人怎会不依,顶着一脑袋的纱布笑得志得意满,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诸事皆了,牡丹这才回头,她伸出掌来,将潆素的手握住。那般坚定的力量,直叫潆素无从拒绝。

潆素怔怔,她挣扎许久,依旧只是一件货物,从这暗藏的风月场流落入那明面的销金窟。

这样的未来,会有光么?

6

牡丹并没有带她回花楼,而是将她安置在一处偏僻的客栈中,又亲自替她梳洗。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只娇花,牡丹为她挽发成髻,后捏起那只花朵,欲插入她的发间。

一路的担惊受怕被这朵娇娆的话激发出最蓬勃的仓惶,潆素猛地偏过头,几乎整个人跪倒在地:“牡丹姑娘,我很感激你替我赎身,可我不要入花楼,我不想倚门卖笑沦落一生。”

牡丹捏花的手指一顿,清浅的笑容里涌起几缕难堪。可那难堪不过一瞬,再见时已添了几分无可奈何的释然:“你想多了,我不过瞧着你容颜颇为憔悴,指望拿一只娇花为你提一提气色罢了。”

牡丹轻言轻语地解释着,可一直跟在她后头的小丫鬟却鼓着一肚子气,一待她出门,小丫鬟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潆素,好一顿噼里啪啦道:

“你这女子说的话也太戳人心窝子了些,但凡有个好出路,谁又想做这迎来送往的妓。牡丹姑娘命苦,被罚做官家的妓,就连自赎身子这般唯一的机会都指望不上。她努力赚取银钱,不过就是为了多救几个如你这般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可你却这般地奚落她。”

潆素嗫嚅,羞愧于自己的无心之失。她尚未开口道歉,那丫鬟又顿生伤感,低泣道:

“我家姑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虽为妓,却是义妓。因那严易折腾死了我家姑娘最好的姐妹,是以无论那严易的财帛有多动人心,我家姑娘就从未松口过。她人微言轻,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坚守着自己的情义。

至于昨夜,你还真以为是你救的她,她这才倾尽所有来报答你的恩情?我家姑娘乃是诸多达官贵人的座上宾,严易哪里有胆量真淹了我家姑娘,你若不救,他必也是要派人下去搭救的。”

潆素听得愣住,她只以为那笑闹的猖狂是“秦淮十艳”的名头给予牡丹的底气,却不知这里头竟藏了这样的一段过往。她不自觉又红了脸,刚想说些什么,牡丹又领了另一人进门。那是一个面色和善的妇人,瞧着潆素的目光清澈又坦荡。

“这是华尚班的李教习,你乃乐籍,按官府令是不可从事其他劳作的。”牡丹低低絮语,“你必得挂靠戏班才有活路,这华尚班尚算安稳,你且好生在里头学艺。待到将来你学有所成,兴许还能掌控得了自己的命运。”

华尚班,确实算得上一个清白的好去处,那里的班主颇有美名,靠着班中伶人的技艺立足金陵,几乎甚少听闻其会拿着优伶们的皮肉来招揽生意。

潆素心底波涛汹涌,千言万语的感谢,汇于喉头,只化成无声的哽咽。她郑重跪下,给牡丹多磕了几个响头。

牡丹眼中含着欣慰,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待她临去时,仍旧不放心地叮嘱道:“华尚班从不收无用之人,潆素,你这辈子既已是乐籍人,便拿出你从前想自赎其身的劲头,努力做一个有用之人吧。”

有用二字重逾千斤,潆素紧握双拳,再拜而起。她随着李教习离开,开启了她在华尚班里的新篇章。

7

华尚班确如外头所言,后院里清清静静,只有师兄弟姐妹们刻苦勤奋的身影。潆素只管吊嗓练功,闲时与师兄弟姐妹们嬉戏玩闹,这平淡又美好的闲适生活,恍惚得如同一场梦境。她渐渐安定下来,再不会提心吊胆地等着随时可降的噩梦,少女娇俏的风情也无需再靠着脏污来一日一日地遮掩。

时光须臾即逝,潆素已长成大姑娘的模样,因生活百般闲适,是以多添了几分惫懒,早将当初牡丹叮嘱的话丢到脑后。

转眼两载光阴,潆素总算出师,却因学艺不精只能演绎一些龙套的角色。若戏班里接了出堂会的外活,大抵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就比如此番权贵侯家的堂会,她便只有在后台扫打的份儿。既忙且碌,直等到台上起了锣鼓,伶人们悉数粉墨登场,她才偷得片刻闲暇,得以靠在墙根处打盹儿。

可也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本该寂然无声的后台突然窜进几个人来。一群家丁簇拥着一锦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搀扶里皆是殷勤。那锦衣男子醉眼朦胧,在仅存的视线范围里发现了正欲避开的她,忽而邪邪一笑,竟是径直扑了过来。

潆素被惊得愣在原地,她不成想有朝一日竟还时遇上了这等被强取豪夺的龌龊事儿。她拼命尖叫着,总算引来自家的班主。班主也被吓了一跳,有心过来解围一二,那锦衣男子却是不依不饶,执意要她吃酒陪乐。

“郭班主,这又不是个什么名角儿,你何苦也拦着,做生意可全然不是这么做的?”

仅凭这一句,郭班主竟然一怔,而后甩手离开。潆素惊愕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她不懂,明明前几日,过班主还曾为了班中的角儿啊,而与试图调戏的浪荡子据理力争。那位浪荡子身份比起面前的锦衣男子更为高贵,郭班主却寸步不让,护着那位师姐全身而退。

可那男子早已不容她多想,扯着她便往假山洞中拖。她因仓惶而拼命呼喊,转眼便迎来男人耐心告罄后的掌掴。

喉间的血腥气儿一阵一阵地淹没着心底的最后一缕奢望,无力的挫败感渐渐席卷于全身。

为什么别人都能被呵护,到了她就不行?

身上的衣衫被一件一件地剥离,她惨然闭上双目,眼角滑落不甘的泪。

8

“侯少爷,你这便有些不地道了,既点了老娘来,怎还偷吃上了。”外头传来一声娇斥,嗓音里的媚恍若天成,叫潆素一个女子听着都觉半边的骨头酥软,更遑论此刻本就精虫上脑的男子。

果然,随着这一道半嗔半怒的娇柔嗓音,伏在潆素身上的男子骤然起身,如巴儿狗一般凑到来人身边。

潆素双眸一亮,她听出了来人的嗓音,正是已有数年未见的牡丹。她猛地抬头,牡丹容颜依旧,面似春花、目若秋水,顾盼间的飞扬神采仿佛勾着丝,将侯少爷的眼神一股脑儿地全勾了去。

潆素眨巴着双眼,仿佛见到了亲人,心底的委屈全都翻涌上来,清泪涕流,成了嚎啕大哭的前兆。

牡丹却没来安慰一二,只转头去拧着侯少爷的耳朵,骂道:“怎地,见老娘带来的货色入不得您的眼,跑这儿强取豪夺来了?”

随着牡丹逐渐拔高的音调,她那本就高耸的胸脯从低开的领口中又探出大半,澎湃得如一团滑动的雪。

侯少爷眼不由得看直,可到底如今不比从前,哪里还敢再多瞧两眼。如今这金陵地界上谁人不知,牡丹快成宿平侯的人了,虽还在妓馆,可素日里出茶围了,也不过是带着其他的妓子,而自己只是陪着众人略说几句话罢了。侯家虽有些权势,可到底不比宿平侯。

侯少爷心明眼亮,见牡丹摆出了要保这女伶的架势,便也干脆卖了个好,随意言语了几句便拱手离开。

洞中,牡丹收住了笑,淡漠的面容再不见从前的怜惜。她伸出手来,勾住潆素的下颚:“是郭班主知晓我今日也在府中,忖度着你我乃是故人,这才求我来救你。”

潆素愕然,心底陡然涌起一阵暖流。她拽住牡丹的衣摆,真心诚意地感激道:“谢班主,谢牡丹姑娘。”

牡丹淡淡地看着她,终究失望地摇了摇头:“知道郭班主为何不亲自救你,反而求到我的头上来么?因为,你不配。”

潆素瞪圆双眼,看着牡丹的唇一张一合,却忖不出这话中的深意。

“我当年便与你说过,华尚班不收无用之伶,郭班主自不愿为了你这种无名小卒,去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牡丹悠悠叹息,“若今日侯家不曾邀我前来,你认为自己又能如何逃脱?”

“乐籍人通半妓,郭班主身在其中亦不能免俗,其之力也只会护住能为他招揽来生意,顶起戏班门面的角儿。你的技艺不足以傍身,在未强大之前,又如何指望着他能真心护你。

我自入青楼,便知命运该握于己手。于舞道我是半路出家,可我知晓这是我唯一能依仗的技艺,学其大成,方能得一片安乐净土。花中魁首,虽在贱籍,但好歹能掌控自己的一时命运。当年初见你时,你目光坚定,在困境中尚能挣扎求出路,怎如今反倒丢了本心。”

牡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离去,独留潆素瘫坐原地。今日听牡丹一席话,她已然醍醐灌顶。她握紧双拳,将自己拾掇一番后,便坚定地向外走去。

她不再偷懒,练三伏、练数九。她多年学艺,如今真正肯吃下苦来,虽无甚过人天赋,可到底勤能补拙,还真真叫她唱出一片天地。郭班主喜笑颜开,终将她纳入他值得保护的名单中。

好样貌、好身段、好歌喉、好技艺。金陵梨园里的潆素异军突起,终究如一颗璀璨明珠,扬名江南。

9

往昔穿梭,如浮光掠影,却偏偏每一帧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拿出来回忆时,都清晰得宛若历历在目。

潆素隔着蕴蕴茶香,眼角闪烁着追忆的泪:

“是她告诉我,这世上谁都无法给予我们长长久久的庇护,自己的命运,唯独放在自己的手中,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心。

从前我还曾偷偷笑话过她,她一个不可被外人赎身的官家妓子,即使站于高位,即便立于顶峰,终其一生也摆脱不了这身份的枷锁。就算有幸被那好色的宿平侯收入囊中,可待年老色衰,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去。那么她这百般挣扎又所求为何?没想到后来,她竟真的做到了,不但摆脱了那般不公的身份,更是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就因她离开金陵时唯有我去相送,她便大方地赠我百金,指导我与其挂靠,不如自组戏班来得实在。她这道光,救我于危难,赐予我新生。这样的她,是我来生当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万一的恩人。”

兰鸢默然,那道照亮别人的光拼命挣扎出自己的璀璨人生,可尚来不及偷闲半日,便又熄灭在希望的崩塌里。还好……

她抬头看向潆素,仿佛从其的目光中看到了坚定。她猜不出,这样的坚定是为了何事,可心中却隐隐添了几分不安。

她总觉得,这样的潆素万不可能是徐棱与自己所认为的那般小人模样。猛然间,她好想说出真相。可牡丹在世人的眼中已然跳河逝去,她又何必再横生波折。

青楼花魁嫁入侯府,以为从此荣华富贵,谁知成婚不久就身故

可还没等她纠结完,潆素已起身告辞。她将那戏服托起,恍若那上头一针一线绣出的牡丹,便是她此生唯一的信仰。

10

春玉班的班主潆素即将以小妾的身份入那建平侯朱家,朱小侯爷志得意满,因还在兴头上,特意允了潆素在戏班里头出嫁的心愿。

潆素笑而勾眉,说那一身戏服嫁衣只能叫朱小侯爷一人先睹为快,那场为出嫁而做的折子戏也只能唱与朱小侯爷一人听。

朱小侯爷心花怒放,特意屏退众人,志得意满地独身入了那戏场。

乐声起、歌喉展,潆素着满绣的牡丹戏服而出,眼波流转间皆是魅惑的情。她斟酒前来,与朱小侯爷共饮。朱小侯爷怎会不依,可待酒入腹中,那穿肠的痛蚀骨刺心。

潆素依旧在台上唱着,唇角的鲜血滴落于衣衫的牡丹之上,娇艳而绝绝。

朱小侯爷大惊,跌跌撞撞地就要向外跑去。可疼痛与无力同时到来,他瘫软在地,竟是半分都动弹不得。他焦急地看向门外,可外头一片热闹,却无一人来敲开这扇死亡之门。

外头的人都知晓朱小侯爷的作态,只以为他会在里头与潆素先行颠鸾倒凤一场,短时间内并不会有人敢踏进这道门来。

潆素自然也知晓这些,才敢设下这必杀之局。她笑得欢快,看着朱小侯爷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都道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牡丹,可世道上既然有了你这等情深义重的侠妓,自也不在乎再多我这一个舍身取义的赤伶。”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点燃身边的帷幔。

四处都浸了火油,火势趁风而涨。她盘坐在火焰中,瞧着那朱小侯爷在火中绝望地翻滚,忽而嫣然一笑。她清启朱唇,对着衣衫上的牡丹呢喃:“你既予我深恩,我便替你报了生死之仇。如此,可好?”

火势起、楼塌了、赤伶伤、恩情终还了。

恍惚中,她仿佛又瞧见了牡丹,牡丹依旧还是旧时模样,可那笑容浅淡,又比从前多了些不同的内容。

她没瞧明白,想再瞧时,熊熊烈焰燃起,抹尽眼前晖光。

尾声

前缘坊内,兰鸢期期艾艾,她颇为自责,就因为一时的犹豫她没有告诉潆素真相,哪里想到潆素真就烈性至此,竟有胆量谋杀朱小侯爷。

所幸,有帮手明玉归来。

兰鸢好奇地看向明玉的身后,瞅见她身后的劲衣男子一脸的寒冰,吓得又赶忙缩回目光。

“明玉,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冰山头子,见天地呆在一块,他就没冻死你。”兰鸢拍着胸脯,总算有心情揶揄。

明玉耳后微红,嗔了她一眼后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还不是因为你脑瓜子不够机灵,这次若不是我想来瞧一瞧你,又恰巧带着个会飞檐走壁的侠士,潆素就真的要白死了。”

在那场燃了整个戏院的大火里,就是方才的黑衣男子带着一具无主尸首悄悄地潜入进去,不但救出了潆素,还把她仔细妥帖地藏了起来。江湖儿女,多的是身负奇能之辈。明玉到来得晚,只能请那劲衣男子做这亡羊补牢之法。

提起这事儿,兰鸢立时便没了玩笑的心思。她颇有些担忧,问道:“你确定隐藏的地儿安全,朱小侯爷是真真死在了那大火里,官府仵作就瞧不出另一个焦尸不是潆素?”

明玉只得又白了她一眼,顺便不自觉地夸了夸那劲衣男子:“都说了是焦尸,哪里能真真分辨出个什么来。子颜行走江湖那么久了,他说无碍便一定无碍。”

一想到潆素终是得救,兰鸢心中还是长舒了口气。可她一抬头看向明玉,又不自觉地狠狠翻着白眼。着实是此次归来的明玉小儿女神态十足,秀恩爱都秀得足够赤裸裸。

就好比圆月当空时,兰鸢正打算拉着徐棱赏个月,就听到院子里那名叫子颜的黑脸男人委屈巴巴地埋怨:“明玉,你身后本来有一个小尾巴就够糟心的了,怎如今又多了一个。你不是说只愿以带着我浪迹天涯么。”

那头的明玉微微抚额,无奈的嗓音里居然夹杂了些许殷勤:“子颜,我当时也就没想到会偶遇到牡丹。她的舞配我的琴着实优美了些,我这才多留了她几日。可现在不同了,我这不是给她送了个潆素么。回头她俩扶持着去别处谋生,咱俩继续走着便是。”

“如此,甚好。”

兰鸢恶寒,望着院中的二人,又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转身在徐棱唇上狠狠啄了一口,倒惹得徐棱眉开眼笑。

同一片圆月下,潆素亦心满意足。这一次,不同于火场里的幻影,她见到的、触及到的,皆是真实的、活生生的牡丹。

有生之年,狭路再相逢,她只盼着从此皆是美满,叫得命运再次握于己手,叫得人生再次顺遂安康。(原标题:《傲红颜:优伶潆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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