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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钟院士为我们答疑(钟振振教授答疑信箱)

感谢钟院士为我们答疑(钟振振教授答疑信箱)且喜礼堂须写定,瑕邱待辟石渠郎。鹿裘带断绳堪续,竹节丹成眼忽方。[清]袁昶阮公犹及侍清光,投老无依屡绝粮。独耆更生传古学,还从武子得余光。

感谢钟院士为我们答疑(钟振振教授答疑信箱)(1)

钟振振博士 1950年生,南京人。现任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古文献整理研究所所长。兼任国家留学基金委“外国学者中华文化研究奖学金”指导教授,中国韵文学会会长,全球汉诗总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学会顾问,中央电视台“诗词大会”总顾问、《小楼听雨》诗词平台顾问、国家图书馆文津讲坛特聘教授等。曾应邀在美国耶鲁、斯坦福等海外三十多所名校讲学。

感谢钟院士为我们答疑(钟振振教授答疑信箱)(2)

钟振振教授答疑信箱(84)

续说清·袁昶诗里的“石渠郎”

赠柳宾叔先生兴宗

[清]袁昶

阮公犹及侍清光,投老无依屡绝粮。

独耆更生传古学,还从武子得余光。

鹿裘带断绳堪续,竹节丹成眼忽方。

且喜礼堂须写定,瑕邱待辟石渠郎。

感谢钟院士为我们答疑(钟振振教授答疑信箱)(3)

(接上期)

“且喜礼堂须写定”。东汉著名学者郑玄《戒子益恩书》曰:“末所愤愤者,徒以亡亲坟垄未成,所好群书,率皆腐敝,不得于礼堂写定,传与其人。”袁诗此句,反郑玄之意而用其辞,是说:想来柳兴恩必然已将自己的代表性著作写成了定本,我且为他感到高兴。

“瑕邱待辟石渠郎”。“瑕邱”,古县名,即今山东省济宁市兖州区。《史记》卷一二一《儒林列传》载:“瑕丘江生为《谷梁春秋》。”又《汉书》卷八八《儒林传》载:“瑕丘江公,受《谷梁春秋》及《诗》于鲁申公,传子至孙为博士。”由于汉武帝时瑕丘人江公治《春秋谷梁传》,故袁诗此句即以“瑕丘”代指“江公”,并喻指同治此经的柳兴恩。

“秘书省”这个机构,明初已废,清亦未曾恢复。“秘书郎”这个官职,明代没有。清代也只是到了光绪三十三年(1907)才设置。《清史稿》卷一一五《职官志》二曰:“(光绪)三十三年,增置秘书郎,从六品。宣统元年升正五品。满、汉各二人。”而这时,袁昶、柳兴恩等都不在世了。又,袁昶写此诗时,柳兴恩年纪已近八十,且出身仅为举人,也不可能有机会担任职责、权力、地位近似“秘书郎”的其他名目的官职。故袁诗所谓“待辟石渠郎”,不过是对柳兴恩的学问与学术成就的一种高度评价罢了。

当然,对此尾联,我们还可以有另一种解读。考虑到上句反用了东汉郑玄训诫儿子郑益恩的话,下句中的瑕丘江公之学,“传子至孙为博士”,那么,袁诗这最后两句也有可能是祝愿柳兴恩有子能读父书,能传家学。如此,则“待辟石渠郎”就不是指柳兴恩本人,而是寄希望于他的儿子了。可惜文献阙如,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哲嗣。

感谢钟院士为我们答疑(钟振振教授答疑信箱)(4)

尽管由于非进士出身且年龄老大,柳兴恩已无望问鼎“石渠郎”之类中央政府机构内的正式职位,但清代朝野都重视学术,官方、半官方甚或非官方,编纂书籍的机会,所在多有。在袁昶赠此诗的前三年,亦即同治七年(1868),柳兴恩七十四岁时,知名学者、在曾国藩开设的金陵书局任编校的戴望,就曾竭力向已升任武英殿大学士(地位相当于宰相)的曾国藩推荐过柳兴恩。戴望《谪麐堂遗集·文》卷一《与曾相国论荐柳兴宗书》曰:“伏见丹徒县孝廉(即举人)柳兴宗,字宾叔,天性笃学,迕(相违)于流俗,善为《谷梁春秋》,故相国阮公(阮元)见其撰述,尝有推挹(推重)之言,且延主其家授诸孙经者(聘请柳兴恩作孙辈的家庭教师)十数年……盖亦海内经师之望也(谓柳兴恩有海内经学名师的声望)。柳君以道光十二年举于乡(考中举人),今行年七十有四矣,遭乱(指清王朝镇压太平天国)之后,神明不衰。唯所为书(所著之书)以兵燹佚亡其半,方春礼部试(参加礼部主持的进士科举考试)归,选授句容(今江苏省镇江市句容县级市)教谕(县学校的教官),自以笃老,不愿之官,而其乡故旧以其独行,不乐携妻孥仆从,恐或倾跌(有闪失),亦不遣(也不让他去)也。然实穷悴,不免寒饥。望(戴望)等同类相求,不忍听其从孤竹之子(不忍心听任他饿死)。傥辱明公(称曾国藩)援之以手,不惜奖借,则非特望等衔感(不仅我等心怀感激)而已,亦使文达(柳兴恩的老师阮元的谥号)有知(地下有知),为颂懿德于九原(地下)也。数欲道(导引)其进谒左右,而患其过泥(过于拘泥),谓恐迹涉干泽(有屈膝求助于达官贵人的嫌疑),非士所以自处之道(指有失知识分子的身份)。望等具道(详细述说)明公爱士之诚,虽极勋勚,无骄矜色(虽然功劳盖世,待人却很谦逊),始欢然首肯(谓柳兴恩这才高兴地同意前来拜见曾国藩)。设(料想)明公于其造膝(到跟前)之际,视其貌,穆然如古钟磬之陈于前;叩(问)其学,渊然如泉之始出而不可穷,或可信戋言(谦辞,我的话)之非谬也。望谨上。”

今传曾国藩《求阙斋日记类钞》卷下《品藻》曰:“柳宾叔,名兴恩,丹徒壬辰(道光十二年,1832)举人,七十六(当作‘七十四’)岁。精于《谷梁》之学。曾在阮文达家课读十余年,学术颇有家法也。戊辰(同治七年,1868)十月。”可见,曾国藩在收到戴望推荐柳兴恩的书信后,特意在日记里作了摘录,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或许是因为政务繁忙,或许也因为一时没有合适的位置,故直到三年后袁昶赠诗柳兴恩时,柳的贫困状况并未有所纾解。读袁昶此诗,我们不能不为之发一声长叹。


作者/钟振振 编辑/冯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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