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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角是在哪里(北京东北角)

东北角是在哪里(北京东北角)国政那时候就想当作家。作家当时是备受推崇的时髦职业,在我的记忆里,那个时代好像只有当了作家才能体现责任,对出身大山夹缝的青年而言,当作家似乎又是改变命运的一个有效途径。也许,国政是这两方面因素使然,才从家里跑出来,在城里租了房子专事创作的吧。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他那时候都写了些什么样的小说,到是常常想起他给我们朗诵诗的样子。我们讨论文学的时候他总要拿出他的诗给我们朗读,我现在还能想起他的一首诗的结尾:那一滴眼泪/从小鹿受伤的腿上/滴落……我不知道他要让我想什么,显得很茫然,不过多年以后我把这个细节写进我的一部名叫《南岸西岭》的中篇小说里,每次读到这个细节都现出自恋情绪,颇有几分感动。早晨和中午我们一般都不在一起吃,因为中午我的时间很短,从工厂回来到粮食局开办的一个副食品厂买五个馒头,边走边吃,吃剩下俩的时候基本就到了出租屋,如果国政愿意吃,我不吝啬地让给他。他吃与不吃我都要去党校打开水,回来倒

文字:王傅杰

东北角是在哪里(北京东北角)(1)

李国政在很早的时候跟北京一点瓜葛都没有,但要说不沾一点边,也不对,因为,我们家住在长城脚下,翻过长城就是北京地界,我们站在长城上面可以看到京城上空的雾气和附近村庄的炊烟。住在这样的山旮旯里,又没有什么突出学历和要命关系,想去北京发展一番事业除非梦里遇到大贵人。

事实上,许多年以后,国政当真在北京东北角的一个县城里安了家,老婆居然还是住在三环以里的大学美眉。事业风生水起,小说诗歌剧本也有很好的成绩,还在北京和密云买了房,很接近成功人士的样子。我们坐到一起的时候,分手已经二十多年了,当时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几位其他文友。新朋老友随便乱侃之际,我的思绪不时飞走,飞到过去我与国政相触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县城楼房不多,大多是前苏联模式的建筑,最高的也就三层。我们住在县党校大楼后面的民房里,是个西厢房,两间,单层玻璃,没有窗帘。房间里没有炉火,更没有暖气,吃饭要到外面的小吃部,如果经济宽裕也可以到上档次的饭店,只是我们都没有进去过。值得一提的是,我在这里住宿是借了国政的光,他付满了房租,没让我付。

那年冬天特别冷,光滑的冰地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没有化开。我每天骑自行车去工厂做临时工,临走的时候总是看看床铺上面的国政。他蜷缩在被子里,只露个弯下去的头,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姿势,我想,那应该缘于冬夜的寒冷以及对丰富饮食的想往。靠墙的地上有一个大洗脸盆,里面盛满昨天晚上我们从井里压上来的水。此时已经结一层不薄的冰,我用拳头砸开,把冰片扔到门外,回头开始洗脸。洗完脸就用手指轻轻地捅国政,这家伙睡得那个香,我听见他的哼哼声便告诉他说,我把洗脸盆的冰砸开了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我现在也不知道,好像我们对那盆水在从井里压上来的时候有个什么约定似的。反正,我记着那个冬天我临上班走时就这么告诉他:我把洗脸盆的冰砸开了啊!然后就出去了。

早晨和中午我们一般都不在一起吃,因为中午我的时间很短,从工厂回来到粮食局开办的一个副食品厂买五个馒头,边走边吃,吃剩下俩的时候基本就到了出租屋,如果国政愿意吃,我不吝啬地让给他。他吃与不吃我都要去党校打开水,回来倒进饭盒里,加进酱油和味精,后来又加进了香菜虾米皮,他喝我也喝。多数情况下,他都不吃,他说你活累,你吃吧!我不知道他不吃馒头都吃什么,后来在北京东北角的那个小县城里我问过他,他说你说我那时候能吃啥呀!

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里,最热闹的时候是晚上,县城里的一帮小哥们几乎每天晚上都过来,又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从各自的住所开拔,而每个人的身上都要披一件草绿色的军大衣。

关于披军大衣的事是这样的,我当兵复员时把大衣送了一位江西新兵,到家后家人数落了我,我不免后悔了。也是,当一回兵连一件大衣都没带回来,对我来说连个念想都没有了!就去武装部买了一件,穿在身上都说不错,也都张罗去买了。朋友们坐一起讨论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文学。话题最先从喜欢哪个作家开始,有说喜欢郁达夫的,有说喜欢琼瑶的,党校有位王大哥喜欢唯美主义的王尔德,他说他的小说是一流的。我当时喜欢的作家比较乱,印象最深的是马尔克斯,国政始终坚持自己,说鲁迅永远是他崇拜的偶像。除了这些还要点评国内作家,过世的要说,活着的红得发紫的更不放过。只是放言多属于厥词,不免苛刻而愚蠢。等到把从党校打回来的两瓶开水喝光,过不了多会,就都张罗回家了,好像他们就是为了那两瓶开水才来的。朋友们走后,国政总要在结了冰花的玻璃窗前静静地看一会窗外。出租屋的东面是一架小山,上面长得松树稀稀拉拉的形成林,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告诉我,松木林里有坟,听房东说,埋得都是没出嫁的姑娘。然后他又跟我说,你想想吧,我们身边有山,山上有松树,松树林里有坟地,坟地里埋得都是一水的女人,还是没出嫁的,哈哈,你想想吧!

我不知道他要让我想什么,显得很茫然,不过多年以后我把这个细节写进我的一部名叫《南岸西岭》的中篇小说里,每次读到这个细节都现出自恋情绪,颇有几分感动。

国政那时候就想当作家。作家当时是备受推崇的时髦职业,在我的记忆里,那个时代好像只有当了作家才能体现责任,对出身大山夹缝的青年而言,当作家似乎又是改变命运的一个有效途径。也许,国政是这两方面因素使然,才从家里跑出来,在城里租了房子专事创作的吧。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他那时候都写了些什么样的小说,到是常常想起他给我们朗诵诗的样子。我们讨论文学的时候他总要拿出他的诗给我们朗读,我现在还能想起他的一首诗的结尾:那一滴眼泪/从小鹿受伤的腿上/滴落……

想到这首诗的结尾,心里不免有些潮湿,我似乎又置身于那间出租屋里。出租屋是空间的产物,因为有了国政和他一首诗的结尾,它将时间永远定格下来,任你神力也无法将它从怀念中移开。其实这就足够了,逝去的细节多是感怀的泪水,我们不愿意将它过多地拾起,因为,我们还要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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