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化现在干什么呢(唱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郑智化现在干什么呢(唱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而郑智化,一个残障人士,从台北拄着他的拐杖来了。这对于当时的观众来说,这几乎是开天辟地般的认知。那年的北京,还处于无障碍化出行的最初阶段,我国才开始试行第一部《方便残疾人使用的城市道路和建筑物设计规范》。郑智化的爆红,多少有些意外。1992 年,一场奥运健儿欢迎晚会被全国转播。在电视还是人们获取信息主要媒介的年代,那是真正意义的一夜成名。郑智化在后来的访谈中回忆,在那场联欢会的彩排现场,他拄着拐杖,只往台上一站,还没开口,聒噪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1993 年,一个名为《追星族》的小品火了。
年轻的蔡明用尖细的嗓音,对着饰演奶奶的赵丽蓉唱出: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台下观众掌声笑声一片。
那一刻,郑智化已然成为一个励志偶像,歌声响彻在整个 90 年代的上空。
郑智化的爆红,多少有些意外。
1992 年,一场奥运健儿欢迎晚会被全国转播。在电视还是人们获取信息主要媒介的年代,那是真正意义的一夜成名。
郑智化在后来的访谈中回忆,在那场联欢会的彩排现场,他拄着拐杖,只往台上一站,还没开口,聒噪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那年的北京,还处于无障碍化出行的最初阶段,我国才开始试行第一部《方便残疾人使用的城市道路和建筑物设计规范》。
而郑智化,一个残障人士,从台北拄着他的拐杖来了。这对于当时的观众来说,这几乎是开天辟地般的认知。
一曲《水手》唱罢,掌声经久不息。
他的励志形象深入人心。
2019 年,当我们站在现在的时间点回看郑智化,会发现「身残志坚」、「励志」去形容的他,过于草率。
残障,只是郑智化万千特征中十分微不足道的一点,它就像形容词高矮胖瘦一样寻常。
郑智化不良于行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真正的水手: 永远遵循自己真实内心,从未松过手中的舵。
01
1996 年,在台湾的一档名为《渔夫漫画》综艺节目中,郑智化试图去总结过社会对于残障人士的偏见:
「公众认为,一个残障者,一定比较自卑,比较自闭。」
「如果成功了一定是经历了风风雨雨。」
对于这种偏见,郑智化很明确表示他并非如此。
对于郑智化来说,风风雨雨存在于生命最开始的那几年。
2 岁时的一场疾病引发小儿麻痹症,因为医治延误,导致骨骼发生变形,双脚完全不能行走。
大部分时间,郑智化是以一种爬行的状态自处。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累赘。
终于,在一次腿部矫形手术后,郑智化能够站立,但术后康复是个漫长的过程。很长一段时间,他走路都离不开外部的支架和拐杖。
依靠拐杖独立行走第一步,他比别人晚了 6 年。
02
在能够依靠双拐站起来后,郑智化此后的人生,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讨厌穿制服、成绩优异却选择读中专、有绘画的天赋却偏要学土木工程......
郑智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乖孩子。
土木工程专业毕业,郑智化去了一家公司当结构运算员,朝九晚五,工作安稳。
即便是拿今天的眼光来看,一个残障人士,能够和健全人在一家公司上班,获得一份安稳的工作,仍然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但他并没有满足于此,厌倦很快来临。
「我常常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感到脑袋空空,无法思考。」郑智化这样来形容自己当时的状态。
一次他独自到一家咖啡厅解决午饭,一群年轻人带着笑闹声闯进视野。
年轻男女身上的黑色皮衣,与郑智化每天都要穿的浅蓝色衬衫与领带,形成鲜明对比。
那一刻,郑智化看到了「自由」的快乐。
很快,他选择与「安稳」决裂,辞去了第一份闲适的工作。
辞职后,郑智化一头栽进了广告行业。那年他 22 岁。
03
或许天赋使然,多年的耕耘,郑智化从广告行业的小白成为了小有名气的鬼才。
他为广告客户写的一曲名为广告歌《开心女孩》,被女歌手娃娃演唱,意外流传开来。
这首歌曲被唱片公司相中,询问郑智化要不要出专辑,当歌星。
「无聊」。他的第一反应。
学生时代的乐理考试,郑智化总是不及格。
没想到试音之后,郑智化却爱上了在麦克风面前唱歌的感受。
音乐老师曾对说他:「你以后如果当歌星,我不用当老师了」。
广告行业同事也与他打赌:「十年以后,你不能靠唱歌养活自己。」
旁人的话,他没管。
离开广告公司的前夜,郑智化在巷口遇上了上几个嬉戏的小孩。
其中一个小男孩,正在背诵他为波尔茶撰写的一支成功的广告词:「波爸波妈波哥波姐波尔茶。」
在一档访谈节目中回忆起那个画面,郑智化若有所思:
「我从事的其实一种社会教育,不仅仅是广告。」
相比上一次摆脱平庸,这回更像一个青年身上社会责任感的觉醒。
「做广告不能对产品负责,但写歌不一样。」
他说,「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郑智化还是义无反顾地撕下了身上的标签,那年他 27 岁。
04
郑智化做到了,他的歌声回荡在整个 90 年代。
1988 年,27 岁的郑智化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老幺的故事》。
当别的小孩能跑能跳的时候,郑智化的童年只能从窗口静静地望着别的小朋友,因此也养成「观察人类」的习惯,为音乐创作供给了源源不断的灵感。
同名主打歌《老幺的故事》,便是郑智化两次去到九份,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述的一个「上一代人固守家乡,年轻一代选择逃离」的故事。
两代人命运没有本质上的改变,父辈的身体随矿坑淹没,年轻人的灵魂被都市的欲望淹没。
上个世纪 80 年代末,台湾经济的腾飞,伴随文化的苏醒,当时的社会正在经历着一场波及社会方方面面的巨变。
都市给以机会与诱惑,两难的选择中是年轻人的彷徨。没法明白自己正在经历什么的年轻人,迷茫不足以形容他们。
像这样从旁观者视角创作而成的歌曲有很多。
《年轻时代》是当时年轻人天真的的装腔作势;
衬衫的钮扣要故意松开几个
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
抽烟的样子要故作潇洒
《中产阶级》是人到中年的压力与迷惘。
我的包袱很重 / 我的肩膀很痛
我扛着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
我的眼光很高 / 我的力量很小
我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偷偷跌倒
《游戏人间》是平凡人的无奈与通透;
世界太啰嗦 / 不分对和错
像我这样的老百姓 / 谁会在乎我
每次都喝醉 / 但从来不犯错
明天酒醒以后我依然是我
这是郑智化告别广告业后,展现出思想性与批判性。
歌曲的多元并没挡住人们对「身体残障」的潜在偏见,比起极具批判性的歌曲,郑智化最打动人心的两首歌是《水手》与《星星点灯》。
郑智化,终究被打上了「励志歌手」的标签,至今也没能撕下。这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与其说这是郑智化的标签,不如说是大众贴给自己的: 郑智化代表着他们心里那股叛逆的力量。
他在自传《私房话》中写到,「价值判断是现代社会的黑死病,没有人可以幸免,但我想暂时免疫」。
很显然,反叛成性的郑智化,不想被这样价值判断,不想被这张新标签禁锢住。
1999 年,在完成了第十二张专辑后的一年,郑智化宣布退出歌坛。
享受过万人的欢呼与拥趸后,他再一次从巅峰退下,追寻自己的内心。 那年他 38 岁。
04
进入 2000 年后,人们很少再看到郑智化的身影。
他看起来太像一个过气明星。上一次上微博热搜,还是因为怒斥当代娱乐圈的乱象:
有人说他是生活艰难,无处宣泄;有的人说他活得痛快而自在。
实际上,不唱歌的这几年,郑智化做了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
投资 IT 公司,结婚生子,为女儿能够在台下听到他的歌重返舞台,在微博上发发自己的书法作品和新做的漆器......
人生的桨,他始终没有松过手。
今年 5 月,郑智化以艺术家的身份,在北京开了一场画展,名为《溺爱》。
6 岁那年,第一次拿起画笔,画出一幅关公后,郑智化从一个邻里同情的残疾小孩,逐渐变成一个备受艳羡的天才儿童。
他曾在自传中将画画比作「妻子」,把创作与唱歌比作「情人」。
画画是郑智化一生相伴的事情。
《溺爱》展览上的画作,色彩鲜明且丰富,人物面目夸张,肢体扭曲,展现人们内心深处的冲突与不安。
「看起来很可爱,但是暗含杀机」,郑智化这么形容自己的作品。
当拄着拐杖的郑智化,和一幅叫做《郑智化是卡通》的画作合照时, 无疑,他又一次完成了叛逃。
「把之前的自己杀掉,不管之前自己多成功,多被认可,然后在真实的自己生活的感受上面,找到一种新的自己。」
在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访时,郑智化这样来形容自己的画,却也恰恰是他的人生写照。
舞台的聚光灯散去,熙熙攘攘人潮散后,58 岁的郑智化实现了最初的童年梦想。
他在微博上发:
「幸运的人用童年去治愈他的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去治愈他的童年。」
「我是后者。」
郑智化是不幸的,他一生需要依靠双拐走路,无法奔跑; 但他又是幸运的,一生在做最真实的自己。
2019 年,网易云音乐《水手》评论区已经成为中年人寻找力量的自留地,其中也不乏年轻人的身影:
昔日受《水手》激励的一代年轻人,转身投入时代的大潮,过着快乐或不快乐的生活。
年少的我 / 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58 岁的郑智化依然是那个的水手,他的双肩被双拐驾起,双手却自始至终紧握着人生的舵:
自我,真实,永远遵循内心,由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航向。
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方向,潮水不能,年龄也不能。
「残疾」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