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与雪的邂逅（邂逅于采蘑菇的山林）

山间与雪的邂逅（邂逅于采蘑菇的山林）两人与两只蹦蹦跳跳的小狗在林间一路攀爬，来到一个缓坡处，往上更陡的地方就是山顶了。菌很少，这一路之上并没有捡到几朵，那就休息一下吧。此地是我们俩每次进山的歇脚之处。两只小狗来到我脚边蹲着，两狗“六只”眼睛看着我们。我找来一根小树枝伸向小黄狗，它躲闪了一下，我把小树枝在它背上轻轻一挠，它怔了一下，顺势乖乖躺下，闭上眼睛、伸长四肢，很享受。小黑歪着脑袋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也许还有几分羡慕吧。小黄睡着了，我把小树枝伸像小黑，小黑机灵，马上躺下让我挠。两只小狗睡在了我脚边，小小的身子随着均匀的呼吸而起伏。阳光透过不太茂密的树林洒下来，照在我们的身上。斑驳的阳光下，风也走了，整个林子安静得可以听到两只小狗睡梦中发出的哼哼声。有两狗前拥后簇、忠心耿耿，这片山林，我就是大王了。它们时而跟着我，时而跟着老公。我很安心，他有狗陪伴。我也很安心，我有狗陪伴。不用像往日，过一段时间就要在山林间呼唤对方的名字，怕走

邂逅于采蘑菇的山林

文|冬枫东

周末的清晨，我们出发去捡菌子。还是那条路，车绕过一个又一个弯，来到飘着薄雾的村庄，停在了公路边。俩人拎着袋子，爬上熟悉的土坎，一转身就进了山林。这是一片栗树林，长在一个陡坡上。栗树生长缓慢，虽只有碗口那么粗，但根扎得很深。村庄背靠栗树林安居，任四季变换，岁月如烟，与栗树林和谐共处，伴着门前睡觉的小狗，像水墨画，很美。

中秋的滇中，山林苍翠，知了高亢的歌声偶尔划过，又戛然而止。林中的菌子已过了“典盛”期，我们仍期待在栗树林中与这些“山中精灵”不期而遇。捡菌是整个夏末与初秋的主要业余活动，少了这一项活动，两个季节就缺失了太多乐趣，或者说，这一年过了都不算完整。

三年前，当我们夫妻俩第一次踏进这一片栗树林，它就给足了我们惊喜，菜市场上卖不了好价钱，也被专业捡菌人所不屑的“杂菌”栗树青，肥硕而张扬地生长在林间。那时，我以为是做梦，竟然在村庄公路边的林子里见到菌子。在此之前我并没有捡过几朵菌，到这片栗树林捡菌得力于老公极力鼓动与怂恿。我带着一个皱巴巴的食品袋，不情不愿地跟着他来了。林子里的枯叶或树脚下、土坎边，深紫色的栗树青、胖嘟嘟的白羊肝菌让我的心狂跳、手哆嗦。在那个落满叶子的陡坡上，我忙不迭的，甚至是连走带爬将一朵朵菌子放进袋子。

那一次下山，整个人都是飘的，袋子里的菌让像我中大奖一样激动不已。我不但一见钟情爱上这一片山林，而且魂牵梦绕。每年的夏季至中秋的周末，这片小树林都是我们夫妻俩必到之地。到这片栗树林中捡菌的人挺多，有时正专心搜寻，一抬头看到一位同样专心的“同行”，大家相视一笑，各自朝着心中认定的方向走去。但栗树林十分慷慨，对于我们的钟情总给予回报：或是几朵开得正好的紫色粟树青，或是一小片红菇，或是几朵肉质肥厚的白羊肝。

今天，我们钻进山林并与两只在林间玩耍的小狗不期而遇。它们在林间戏闹的声音吓我一跳。曾有传言说，小城周边的山林有野猪出没，还有“好心人”放生的眼镜蛇。当小狗们暴露在我眼前时，我惊讶地看到两只身形像出生三四个月，嘴角却有长长胡须的小狗，一黄一黑，小黑狗有白色眼圈，民间俗称四眼狗。它们离我几米远，怯怯地看着。我稍一动作，它们转身就跑，看我没什么大动作，又停下来。我转身寻找菌子，它们若即若离跟着。它俩是想跟着我的，又假装独自玩耍。跟了一段路，它们的“羞涩”就丢了。我走，它们也走，我站着，它们也呆萌地蹲在一旁。

有两狗前拥后簇、忠心耿耿，这片山林，我就是大王了。它们时而跟着我，时而跟着老公。我很安心，他有狗陪伴。我也很安心，我有狗陪伴。不用像往日，过一段时间就要在山林间呼唤对方的名字，怕走丢，也怕遇上危险。

两人与两只蹦蹦跳跳的小狗在林间一路攀爬，来到一个缓坡处，往上更陡的地方就是山顶了。菌很少，这一路之上并没有捡到几朵，那就休息一下吧。此地是我们俩每次进山的歇脚之处。两只小狗来到我脚边蹲着，两狗“六只”眼睛看着我们。我找来一根小树枝伸向小黄狗，它躲闪了一下，我把小树枝在它背上轻轻一挠，它怔了一下，顺势乖乖躺下，闭上眼睛、伸长四肢，很享受。小黑歪着脑袋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也许还有几分羡慕吧。小黄睡着了，我把小树枝伸像小黑，小黑机灵，马上躺下让我挠。两只小狗睡在了我脚边，小小的身子随着均匀的呼吸而起伏。阳光透过不太茂密的树林洒下来，照在我们的身上。斑驳的阳光下，风也走了，整个林子安静得可以听到两只小狗睡梦中发出的哼哼声。

老公说，不知谁家的小狗，这么乖，要不我带回家养吧，以后上山还可以做个伴。我扭头看着他，“我不是伴吗？”他有一丝轻蔑，你还需要伴呢，能做谁的伴？也是，每次进山我都穿一件大红色外衣，若我丢了他好找到我，但我穿一件红衣服，不也方便他丢了好找到我吗？他笑着，我也笑了。起来，回家啦，我用小树枝拍了拍两只小狗。小狗们一跃而起，伸个懒腰，抖抖了身子，摆着尾巴看着我们，我用树技一指前方，它们就跑了。

下山的路线是从歇脚处往左侧走。老公在前，小黄在后，我跟着小黄，小黑跟着我，走在林间一条陡峭的、捡菌人踩出来的“路”上。落叶加上松软的土，每走一步，这条“路”就往下移。我停下来，让小黑跟上小黄。两只小狗使劲地往上趴，小短腿踩在落叶上，上前两步又滑下来。担心小狗会滑下陡坡，我不敢说话，怕惊吓了它俩。老公笑道，它们并不是真的小，而是长不大，也许是”土狗”与其他品种狗的后代，但它们很聪明。我也笑着告诉他，所谓的“土狗”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中华田园犬。

人与狗在那一段陡峭、高低不平又会移动的小道上走走停停。我怕把狗弄丢了，更怕它们摔下去，我觉得它们就是我家的狗。艰难走过那一段“路”，终于来到一小片相对开阔的栗树林。之前捡菌路过这儿，基本就是路过，这次却想进去看看，因为捡到的菌子太少，有点不死心。打发时间也好，锻炼身体也罢，总之侧身就钻了进去。两只小狗更心急，转眼间就跑没影了。

我拔拉着地上的落叶，东张西望。老公的声音从林间轻轻传来：“老张，快来，这儿有一小窝菌。”他是不张扬的人，在其极力控制的声音里我听到了他掩饰不住的喜悦。我拔开眼前的灌木丛朝他的方向奔过去，他定是等我去拍个照才采菌的，这是多年来上山捡菌不成文的规则。

昨晚上夫妻两躺沙发上看电视，为了一点点生活琐事拌嘴，我打算不理他，并且好几天不想理他。今天早上，他起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走，去捡菌。”这是无法抗拒的，但昨天晚上的气还在，只是嗯了一声。这一刻，我要跑过去看他找到的菌，他找到的也是我的。也许，隔阂是可以在这片山林间消除的，矛盾是捡菌这项野外活动可以解决的。何以解忧？唯有捡菌。

老公叉着腰站在那，有几分得意。他面前有七、八朵栗树青，一朵朵开得正好。我的喜怒在他面前从来不用克制。我欢呼着冲上去，趴在那拍个不停。小狗不知啥时候跑了回来，冲到我们面前兴奋地来回蹦达，一朵开得正好的菌子被踩倒了。它们欢喜的应该不是我们的欢喜，只是被我们感染了。老公赶紧轻声喝诉，两只小狗一怔，一溜烟跑开了。我们欣喜地坐在菌子旁边感叹着，不舍得伸手采。欣赏野生菌生长的样子，是一种别样的温馨。许久，我们才小心翼翼地把眼前的野生菌捡起放进袋子。手上感觉到了重量，仍不甘心，老公又在附近转了又转，却是白忙活。捡菌讲运气，或许菌与人是有缘分的，我们的缘分就是这么多吧。但我们心情是带着甜味的幸福，不被其他情绪所打扰。

带着一份好心情，继续向前，却发现我拍照前拿下来的手套不见了一只。老公用手一指，两只小狗齐唰唰蹲在两米开外，小黑狗的嘴上叼着我的手套，呆萌地看着我们。“小黑，把我的手套拿来。”两狗听到我那么大声，叨着手套转身就跑了。我并不生气，因为捡到了菌，因为我喜欢它们。转过一片小树林，它俩已在一大片落叶上追逐嘻戏了，我的手套已丢在一旁。失而复得，我捡起手套，手套口有些潮湿，那应该是小黑的口水，我闻了闻，有狗狗的味道。

再往前皆是下山的路，两只小狗朝前，我们跟在后面，一路之上惊喜不断，又捡到了好多菌。此次进山本没抱多少希望，老公放弃他上山必备的小背篓，手里只有一个我塞过去的手提袋。当两人手里都有半袋子菌时，他无比快乐地怀念起小背篓，一路后悔。这好运气是两只小狗带来的吧。我摸了摸口袋，只有一小包果脯，于是丢一块过去，两小狗没有想吃的意思。我很失望，也自责，早知道会遇上它俩，必定带上几个火腿月饼。

我吃了一块果脯，那味道还不错，它是儿子中秋节带回来的，礼盒上的商标名称叫远方山谷。两小狗呆呆地看着我吃，我又扔了一块过去，小黄迈着小碎步上来闻了闻，然后试着舔了舔，一口吃了。我赶紧再扔一块，小黄不客气地收下了。小黑一直看着，我朝它扔了一块，它犹豫了一下，也吃了。在离县城不远的山林间，两只小狗吃了一种名叫远方山谷的零食，这也是缘分吧。

走完那一段很陡的下山路，我们来到林间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路上，两只小狗就不见了。在相对平坦的路上，两条腿总归跑不过四条腿。静悄悄的山林间，有鸟叫声，很悦耳，也有叶子掉落的声音，轻飘飘的。“它们不会走丢了吧？”你想多了，老公嘲笑道。我也笑了。想起那一首《听闻远方有你》，我扯开嗓子就唱了。只有俩个人的林间，只有我们俩的“舞台”，没掌声，无差评，他更不会阻挠。我五音不全的歌声唱的全是我的喜悦。在这片古老的栗树林，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能懂的心情与安然。

出了山林来到公路上，在我家车旁边又看见那两只小狗，此时好像在跟几只觅食的鸡聊天。中秋的山区，雾轻盈飘荡在山尖，村庄静默中透着安祥。我们准备回家了。两只小狗慢慢走过来，蹲在那看着我。我坐上车，车门开着，它们要是跳上来，我就关上车门，带它们回家。老公抽了烟，拍了身上的灰，然后上了车。两小狗依然在那看着我们。快上来啊！我叫了一声，两小狗只是把耳朵甩了甩。

车已在行进中。我关上车门，回头看去，两小狗已经回到几只鸡中间，悠闲地溜达着。我们在此相遇，转身再回到属于彼此的世界，没有挥手，没有说再见。
（本作品选自于《逸飞中文网》惑地带，作者冬枫东系逸飞中文网优秀会员、实力作家）

本期策划组稿：《华文拾贝》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