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剧断桥楼胜杨霞云(婺剧断桥应晓红)
婺剧断桥楼胜杨霞云(婺剧断桥应晓红)还有许仙被小青吓晕的画面中,许仙两眼发直,头脑摇晃,身体不支,仿佛他的三魂六魄已飘到九宵云外,在白蛇婉转的唱腔和小青的愤怒中,许仙的表情和动作,早做一秒会失之做作,晚做一秒就会失之迟滞。小青与许仙追杀的画面中,许仙哧溜下躲到白蛇的身后,在青儿闪电般的剑影下,白蛇忽用大幅度动作,迅将双手撩起宽大的衣裙直至头顶(只露出脸来),显示她用全身之力来掩护许仙,小青的头在前面探了探,那一刻,仿佛她如蛇一样要吐出红色的信子。此刻,白娘子把怨恨许仙可又不愿割舍恩情极力维护,虽理解青儿却又在竭力劝阻她的复杂心情,用几个动作就非常鲜明和饱满的表现出来。在这里,无论是许仙的躲闪、白娘子的维护、还是小青的探头,时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简直美不胜收。之后,许仙下山寻找娘子,许仙上场独唱的一段,“下金山越过重重峻岭”这段节奏比较快,双手不时有甩袖的表演,但动作不像京剧那么大,表现了许仙寻妻心切的心理状态。之后节奏变慢,
婺剧《断桥》是一种艺术,极具艺术的生命力,它是艺术与技术的双重变奏。
《断桥》表现的是许仙与白娘子的爱情传奇故事,全国许多剧种都有演绎。而我觉得能够在舞台上呈现那种人神合一的至高境界,唯有婺剧。中月婺剧团的《断桥》表演风格独特,别具一格,为永城观众带来了一台和传统印象迥然的“白蛇传”。
如果说很多剧种的《断桥》,以动静相映衬的舞台结构来发展剧情见长,那么,中月婺剧团《断桥》特点,就在于它自始至终都是动的画面。三个角色从出场到终场,一直在强烈的、灵动的气氛中进行,他们由离而合,由怨恨、惊悔到合家欢好,都是用节奏较快的歌和舞来表现的。小青将满腔的愤恨化而为剑,白蛇将满腔的哀怨化而为唱,许仙将满腔的悔恨和害怕化而为跌扑翻滚。这此动作快速,又不是胡乱或单调的,观众清楚地看到剧中人物性格、感情的每一层次的变化。
白素贞与小青的出场,那一白一蓝的两条身影通过交叉的“望门”,乍分乍合,互相寻觅,就把观众引向前部剧情的回忆,仿佛看到她们在水漫金山战斗中的惨烈,及到两人四臂相攀,一声悲喜交集的相叫,又道出她们生死共之的友谊,动人心魄!一个是爱恨交加和身怀分娩前的阵痛,一个是对负心许仙的切齿之痛,两人随着快板唱腔走起了碎步圆场。至于表演者的腰工和步法,又充分具有灵捷、轻盈之美,恰好象征“灵蛇”的特征。她们行走起来,步着角度不大的“S”形,两肩和腰部微微摇晃,吸收了蛇的自然行态而加以美化的动人舞蹈身段,用碎步、手臂、伸出的头颅、甚至眼神的刁,来演出一个活生生的蛇仙。尤其是小青一怒,口衔头发,发如扎髯,仿佛小青一个女子,迅速变为吃人的巨蟒,使人感受到浓厚的神话色彩。用小青的动物性人格来塑造她的人性,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构思,她对姐姐的维护,对许仙忘恩负义的愤怒,此刻都一一彰显出来。
之后,许仙下山寻找娘子,许仙上场独唱的一段,“下金山越过重重峻岭”这段节奏比较快,双手不时有甩袖的表演,但动作不像京剧那么大,表现了许仙寻妻心切的心理状态。之后节奏变慢,侧重表现许仙的内心世界,“想当年清明节西湖游春”,马上就带领观众走进他的内心,不仅能让我们看出许仙沉浸在过去的幸福回忆中,那轻轻摇晃的身躯,更使你感到他在回忆西湖风雨同舟的时刻。唱完后突然听见妻子的声音,迎上前去惊喜的驰行,继则听见小青的声音而惊惧的反奔,以及逃避小青的扑刺的种种跌扑动作,既处处环绕着剧情的发展,又非常具有婺剧激烈粗犷的特色。朴素中栩栩欲活,简洁中脆爽有致。饰演许仙的青年演员鲍文铮在表现剧中人惊恐神情上,运用了相当于‘踝子”“扑虎”“屁股座子”“夜叉探海”……等等特技,快速稳练,节奏感和爆发力好到无以复加,前一句是自我悔恨,后一句是忽然惊喜,再一句就变成惊吓之后的慌不择路,他的身段神情唱腔无一不瞬间到位,在高难度的表演中,他难得的做到“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他的身体动作多而不乱,表演成份足却不燥,既干脆又丰满,既激励又感性。
另两位青年演员饰演白素贞的施芳燕和饰演小青的田伟硕手眼身步也凝为一体,呼应得很好。尤其是他们三人相遇后,你会发现三位演员对戏的熟稔,无论是情绪、动作还是造型,都几乎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小青的剑每次举向许仙,都距离他的双眼不过一寸,这看似精确计算的一寸,其实是千锤百炼的一寸,更是技术到达艺术的最后一寸。
许多剧种《断桥》中三个角色的雕塑美,是人们所共同称道的,而婺剧《断桥》却又有许多新颖的画面,这也是它的独到之处。
小青与许仙追杀的画面中,许仙哧溜下躲到白蛇的身后,在青儿闪电般的剑影下,白蛇忽用大幅度动作,迅将双手撩起宽大的衣裙直至头顶(只露出脸来),显示她用全身之力来掩护许仙,小青的头在前面探了探,那一刻,仿佛她如蛇一样要吐出红色的信子。此刻,白娘子把怨恨许仙可又不愿割舍恩情极力维护,虽理解青儿却又在竭力劝阻她的复杂心情,用几个动作就非常鲜明和饱满的表现出来。在这里,无论是许仙的躲闪、白娘子的维护、还是小青的探头,时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简直美不胜收。
还有许仙被小青吓晕的画面中,许仙两眼发直,头脑摇晃,身体不支,仿佛他的三魂六魄已飘到九宵云外,在白蛇婉转的唱腔和小青的愤怒中,许仙的表情和动作,早做一秒会失之做作,晚做一秒就会失之迟滞。
而像这样具有自己特点的强烈的戏剧画面,在整出戏中可谓是层出不穷的。许仙的翻、扑、吊毛等动作,小青的愤怒和双剑的追刺,白娘子的哀怨唱腔,再加上灯光的闪烁,文武场的渲染,烟雾的烘托,把《断桥》里的悲、怒、悔等情感用婺剧的表演程式,完全展现在了舞台上,三人不断变换的造型,每一个画面都严谨缜密,三位演员的神情也如一幅完美描摹心情的戏剧画,没有一丝的游离。
假如说昆曲的《断桥》是优雅的韵文,京剧的《断桥》是悱侧的散文,那婺剧的《断桥》就是一部司马迁的《刺客列传》。
婺剧迄今已有四百多年历史,融合了高腔、昆腔、乱弹、徽调、滩簧及时调六种声腔,其音乐高亢爽朗、气势磅礴,表演生动鲜明、感情强烈,讲究“武戏文做,文戏武做”,正所谓“武戏慢慢来,文戏踩破台”。身段、亮相、功架近似敦煌壁画的人物姿态,手指、手腕的运用自具一格。
之前,我曾翻过一些史料,婺剧曾源于昆曲,但和昆剧细腻雅致的表演不同,也不似清丽婉约、韵味悠长的水磨腔,却与昆剧自滥觞之始就有着相互关联。昆腔至今仍是婺剧六大声腔之一,婺剧舞台上也保留了一大批传统的昆腔剧目、婺剧夸张、外化的样式与昆曲内敛、细腻的风格正是戏曲舞台两种不同表演特色的鲜明代表。
婺剧的舞台像是一出“独角戏”,又好似一个“长镜头”,只需一个人、一件事就可以演绎一出戏,演员的表演可以是一转身便是千军万马,也可以一挥手便是时空转换,充分发挥了空间艺术和时间艺术的长处,从而使自己在戏曲坛上独树一帜,拥有独特的光辉成就。
希望婺剧在前进的道路上不断创新,永远保持着文化的青春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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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应晓红:金华作家协会会员,永康影视办特约影评员。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了《那时花开》散文集;曾在《永康日报》开辟“晓红夜读”专栏;《品味永康城》一文被收录到《魅力永康》初中版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