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替换了的人(被替换名字的人)
被替换了的人(被替换名字的人)此刻我得把自己隐藏起来,让那个叫孙秀英名字的人出来答话。晚八点的火车,开不多久天就暗淡了下来。厚厚的被子裹在身上,风扇就像是跟它开着玩笑,一点也吹不走棉被依附的热情。过了第一道关口,刚刚轻松下来的心情还在庆幸的漩涡里转动,乘务员就在那头大喊:换票了!换票了!心情宛如一个溺水者头刚刚抬起,又被疯狂的漩涡卷了下去。阿C与我相视一笑,然后头向左右两侧微微一摇,表情苦涩又莫可奈何。我明白那轻微的晃动里蕴藏的信息,我又掏出那张孙秀英名字的票。这感觉多么像是在搞地下活动,不能直接说出原意,只有通过暗示或意会来揣摩理会,把真实意图隐藏起来,以此来反证虚假的真实。或者万一有丝毫的破绽被怀疑被识破被盘问,也要以十二万分的真来奋力夺回。就像那些潜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党,面对敌人的诸般盘查,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即便铁棍竹签,皮绽肉裂,依然不改初衷。上车时我装作大方地递上车票,我就想象自己是一个真实的孙秀英那样递上
文/李晓萍
从哈尔滨上车,我手里拿着两张票,一张是我自己的名字,一张是一个叫孙秀英的名字。给我票的人告诉我,进站时拿我自己名字的那张票,等上车时就出示那个叫孙秀英名字的车票。
我反复背诵,怕脑部程序出错,而被迫赶下车。给票的人并没有明示为什么要这样,只说必须这样做才能乘上这趟车。否则你只有打道回府。
我不想打道回府,只想设法坐上这趟车。这就像是一辆开往春天的地铁,在我生命的里程上一直虚拟地乘坐了许多年,也一直靠这样虚拟的行走铺设的场景假设许多年。如今终于踏上行程,怎不令人心情急切,血脉偾张啊!
上车时我装作大方地递上车票,我就想象自己是一个真实的孙秀英那样递上车票。其实真实的孙秀英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一概不得而知。是一个进城务工的农妇?或是做小买卖小生意的老板娘?或是给小店洗碗打杂的杂工? 还是经历拼搏,跻身了蓝领白领或经纪人或老板懂事长?单从名字看,这个名字在网络上一搜定有一箩筐,未曾有识文断字的家庭精心琢磨过或仔细研磨过的痕迹,倒像是一蓬草,每天出门进门都能看见的一蓬草,顺便就被父母抓起以此冠名。就像那个饥馑的年代,果腹比万事重要,名字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一瓢水,轻飘得抵不过一顿饱食。心里却在想着万一我被对方印证我不是孙秀英怎么办?我该如何搪塞?或者谎被识破了是不是像赶盲流一样地扫地下车,一脸沮丧地披散着头发,拖着沉重的步履拽着同样沉重的旅行箱,像无数个孙秀英里的一个一样,噩梦般的还未进入剧情就被提前预告退场? 我就像一个落荒而逃的人怀揣谎言等待着列车员的审判一样!
幸好检票员只往票上扫一眼,就示意我上车。找好床位放好行李,绿皮火车睁着惺忪的睡眼迈着慢腾腾的步子哐当哐当地开始前行了,头顶的风扇慢吞吞懒洋洋地地吹着不太凉意的风。如果心思慢下来,坐着这样的火车,装着轻松的心意,去看青山绿水,辽阔风光,让整个人沉浸在怀旧的时光里,就像一幅画陶醉在最美的景色里,找不到回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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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的火车,开不多久天就暗淡了下来。厚厚的被子裹在身上,风扇就像是跟它开着玩笑,一点也吹不走棉被依附的热情。过了第一道关口,刚刚轻松下来的心情还在庆幸的漩涡里转动,乘务员就在那头大喊:换票了!换票了!心情宛如一个溺水者头刚刚抬起,又被疯狂的漩涡卷了下去。阿C与我相视一笑,然后头向左右两侧微微一摇,表情苦涩又莫可奈何。我明白那轻微的晃动里蕴藏的信息,我又掏出那张孙秀英名字的票。这感觉多么像是在搞地下活动,不能直接说出原意,只有通过暗示或意会来揣摩理会,把真实意图隐藏起来,以此来反证虚假的真实。或者万一有丝毫的破绽被怀疑被识破被盘问,也要以十二万分的真来奋力夺回。就像那些潜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党,面对敌人的诸般盘查,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即便铁棍竹签,皮绽肉裂,依然不改初衷。
此刻我得把自己隐藏起来,让那个叫孙秀英名字的人出来答话。
乘务员拿着换票本,身影侧过来刚好落在我的床前。他的眼睛在一张张递过来的票价上梭巡,我不知他的敬业精神如何,如果他是一个认真而敬业的检票员,他不仅应该看票价上的名字,还应该看拿票人的神态和表情。其实眼睛就是一把利器,仿佛他能从我的眼里看到心里,看到那个名字叫孙秀英的人只是一个暂居在我身上的傀儡。就像灵魂附体,又像是一场假面舞会,面具只是一个人用来掩饰的道具而已。——这样才会堵住漏洞,封住缺口,捕捉到一条条漏网而狡诈的鱼。但此刻他的影子落在我的床前,无意中成了我的掩体。就像一个战场,有了掩体我就不怕,所谓的阴影和黑暗就是专为我这样的人指派的。这样的场景于我是占据了地势的高处。目光不再惧怕对接,隐晦可以加深,胆子可以放大,子弹射过来时我只需头一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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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的侥幸,失败机率的剔除,侥幸逃脱的成功就像一棵小小的幼苗在内心燃助。成功只剩一步之遥,我必须给自己鼓劲和加力!我甚至想到了成功之后的窃喜。不管我是不是孙秀英,我再也不怕他的单刀直入。没有了眼神的对视,谎言也变得如此轻松。面对我递过去的票证,他用程序化的口气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这个是不是你啊!我窥视到了他的敷衍,他的塞责,他用一种方式来应对所有问题。或者可以说他只是用一种咋唬人的方式来试探对方,如果胆小的人一下就会坦诚地交出自己,在这种对峙中考量的是人的机智与应变能力。想到这一点,不容我细思,我一把拎出孙秀英,作答:是的。
——终于闯过了关口!
心情说不出是得意还是失意,只感觉身心像打了一场大仗,胜的一方并没有留下多少值得骄傲的资本。倒像是一场考试,60分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那种侥幸。终于,疲累与睡意像雾一样沉沉地漫过来,漫过来......
晚上入眠时似乎一夜都在与人撕扯、打斗,嘴里还拼命地大喊大叫。列车员走来叫醒了我:喂,干什么!干什么来!嗯。一惊,挣扎着从梦靥里爬出来,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
洗漱完毕,窗外已是辽阔的绿在伸展、蔓延,阳光灿烂得如晨开的一朵金盏菊。拿起手机一看,才凌晨四点。
这草原的天空啊!
到了海拉尔,接站的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他听了我们的诉苦,说此站就一条线路,等以后修了高铁,票就不用这么紧张,也没有黄牛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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