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门千秋有路(大道如青天谁独不得出)
大道无门千秋有路(大道如青天谁独不得出)很明显,刘震云笔下老汪的“乱走”是从阮籍处借鉴而来。乱走,走的不是路,走的是寂寞,走的是失落,走的是心中郁结而无处排遣的酸楚。籍嫂尝归宁,籍相见与别。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设邪!"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垆沽酒。籍尝诣饮,醉,便卧其侧。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其外坦荡而内淳至,皆此类也。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叹,于是赋《豪杰诗》。景元四年冬卒,时年五十四。文中有一段老汪“乱走”,写的很精彩:老汪教学之余,有个癖好,每月两次,阴历十五和三十,中午时分,爱一个人四处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见人也不打招呼。有时顺着大路,有时在野地里。夏天走出一头汗,冬天也走出一头汗。大家一开始觉得他是乱走,但月月如此,年年
大道如青天,谁独不得出?
15年高考语文全国卷二选了刘震云的一篇文章——《塾师老汪》,这篇文章并不是特别好动,纯文学,文化意味浓厚,离学生的世界较远。如果平时经典文学作品读的不是很多,还真不一定能读懂这篇文章。
老汪是个读书人,是个读旧书、习传统文化的人,读书的最高境界是“入乎其内,出乎其外,悠游其间”,读得进去,也走得出来,苏轼“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是也。很可惜,老汪不是。
所以老汪常常碰壁,和媳妇毫无共同语言,只好听之任之;教私塾又肚子有货而倒不出,学生闹他,因此也屡屡失业,四处流落。他怀揣圣人之学,也想努力传道授业,改变境遇,最终却发现被改造的只有自己——失落、烦恼、不安、狭仄。
文中有一段老汪“乱走”,写的很精彩:
老汪教学之余,有个癖好,每月两次,阴历十五和三十,中午时分,爱一个人四处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见人也不打招呼。有时顺着大路,有时在野地里。夏天走出一头汗,冬天也走出一头汗。大家一开始觉得他是乱走,但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也就不是乱走了。十五或三十,偶尔刮大风下大雨不能走了,老汪会被憋得满头青筋。
初读可能会觉得情节离奇,莫名其妙,再读又觉得似有所识,好像见过。是的,阮籍“穷途而哭”——
籍嫂尝归宁,籍相见与别。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设邪!"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垆沽酒。籍尝诣饮,醉,便卧其侧。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其外坦荡而内淳至,皆此类也。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叹,于是赋《豪杰诗》。景元四年冬卒,时年五十四。
很明显,刘震云笔下老汪的“乱走”是从阮籍处借鉴而来。乱走,走的不是路,走的是寂寞,走的是失落,走的是心中郁结而无处排遣的酸楚。
很有意思,“路”和人生一样具有长度感、方向感、曲折感,异质而同构,于是,“路”在艺术家的笔下顺理成章地就有了人生的隐喻,经过反复的咏叹和沉淀,已成为我们民族的集体无意识。
于是,“行路难”“拟行路难”等早已就是乐府旧题,无数的诗人写过。当然,他们歌咏的并非单纯意义上的“行路难”,而是“人生之难”,且以鲍照《拟行路难》(其六,鲍照一口气写了十八首)为例:
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
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
弃置罢官去,还家自休息。
朝出与亲辞,暮还在亲侧。
弄儿床前戏,看妇机中织。
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
再看,李白的《行路难》(其二):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篲折节无嫌猜。
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行路难,归去来!
李白的《行路难》明显受鲍照的影响,文化就是如此,一脉相承。回到《塾师老汪》,我想老汪如果能读到鲍李的诗歌,也一定会有同感。
读书要读得进,也要走得出,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也许到那时,你可以笑傲一句:
大道如青天,谁独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