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丞相赏识苏轼(读李白与韩荆州书和苏辙上枢密韩太尉书)
张丞相赏识苏轼(读李白与韩荆州书和苏辙上枢密韩太尉书)那么,我们要怎样读懂这两封“求职信”呢?有效的读书、思考、提升的逻辑思路是这样的:首先,通过结果看成就;然后,通过过程找方法;最后,总结技术方法论。好了,言归正传。因此,读懂李白的《与韩荆州书》和苏辙的《上枢密韩太尉书》,才是能够真正引领我们,找到“获得领导赏识”的正确途径。我选了这两篇绝对高山仰止的文章,是“求职信”体裁的顶峰,即使是今时今日,也再没有比这两篇更优秀的“求职信”出现了。话说今人写的“求职信”,我见过最好的一篇是罗永浩写给新东方老板俞敏洪的,为的是希望得到个机会,让他面试新东方的英语老师。为什么一定要给老板写“求职信”呢?因为当年的罗永浩中学文凭都没有,正常应聘的结果当然是直接淘汰。因此,希望用“求职信”打动老板,争取个面试的机会了。当然,这篇“求职信”成功了。第一次面试没有通过,两年后,罗永浩第二次到新东方面试,终于被录取了。从此,罗总开启了从新东方老师到老罗英语到锤子到
我的正经职业是HR,另有个不太正经的副业是写历史人物的评论。
最近,经常被问到一个问题:“求职信要怎样写,才能得到领导的赏识。”当然,这个问题要是放在工作时间,自然有正经的、规范的专业答案。需要的朋友,可以在工作时间单独咨询。
但是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是我们读书、思考的时间,我忍不住要就这个话题扯点不正经的闲篇。
“三千年读史,无非是功名与利䘵;九万里寻梦,不过是诗酒与田园”。求职这事不新鲜,从盘古开天地到如今,年年上演。我中华民族历朝历代的才子,从各种境况、各种角度出发,写出了许多流芳百世的“求职信”名篇。只要人类这个物种不出现基因突变,那么,历史上的许多事情都只是循环上演而已。所以,以史为鉴,可为今用。
我选了这两篇绝对高山仰止的文章,是“求职信”体裁的顶峰,即使是今时今日,也再没有比这两篇更优秀的“求职信”出现了。
话说今人写的“求职信”,我见过最好的一篇是罗永浩写给新东方老板俞敏洪的,为的是希望得到个机会,让他面试新东方的英语老师。为什么一定要给老板写“求职信”呢?因为当年的罗永浩中学文凭都没有,正常应聘的结果当然是直接淘汰。因此,希望用“求职信”打动老板,争取个面试的机会了。当然,这篇“求职信”成功了。第一次面试没有通过,两年后,罗永浩第二次到新东方面试,终于被录取了。从此,罗总开启了从新东方老师到老罗英语到锤子到直播带货的传奇人生。
不过,罗总的这篇求职信虽是极好的,但我觉得他这个依然是李白那个技术方向的。那么,同一技术方向比水平的话,谁还能优秀得超过李白呢?!因此,从提炼技术方法论的角度出发,那还是分析李白的《与韩荆州书》更有用处。对罗总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去搜。
好了,言归正传。因此,读懂李白的《与韩荆州书》和苏辙的《上枢密韩太尉书》,才是能够真正引领我们,找到“获得领导赏识”的正确途径。
那么,我们要怎样读懂这两封“求职信”呢?有效的读书、思考、提升的逻辑思路是这样的:首先,通过结果看成就;然后,通过过程找方法;最后,总结技术方法论。
首先,我们来通过结果看成就。既然是“求职信”,那么,谁成功了呢?从当年看,是苏辙成功了。
苏辙画像
嘉祐二年(1057年),苏轼、苏辙兄弟俩参加“贡举”考试,同科登进士第,取得了功名,并分别获授福昌县主簿(苏轼)、渑池县主簿(苏辙)之职。
而后,苏洵携二子拜谒了当时的文坛领袖欧阳修。苏轼作为不世出的天才,让欧阳修赞叹不已,收为弟子。
兄长一鸣惊人,成为欧阳修的弟子,自己该怎么办呢?当时的情况是“文有欧阳修,武有韩琦”。韩琦时任枢密使,掌管天下兵马,身居宰相之位,且长于诗文。
对于苏辙这样沉稳内敛的少年来说,文武双全的韩琦更让他仰慕,于是他写了这篇《上枢密韩太尉书》,希望能拜谒韩琦,得到他的指教。
《上枢密韩太尉书》
这篇文章写得稳中见奇、志向高远;
“辙生好为文,思之至深。以为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称其气之小大。”
立意新奇、气势雄迈;
“……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过秦、汉之故都,恣观终南、嵩、华之高,北顾黄河之奔流,慨然想见古之豪杰。到京师,仰观天子宫阙之壮,与仓廩、府库、城池、苑囿之富且大也,而后知天下之巨丽。”
言辞恳切、不卑不亢;
“辙年少,未能通习吏事。向之来,非有取于斗升之䘵,偶然得之,非其所乐。然幸得赐归待选,便得优游数年之间,将归益治其文,且学为政。太尉苟以为可教而辱教之,又幸矣。”
难得的是,这篇文章不仅写得深刻高远,还拍得一手的绝妙好马屁。
“见翰林欧阳公,听其议论之宏辩,观其容貌之秀伟,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而后知天下文章聚乎此也。太尉以才略冠天下,天下之所恃以无忧,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入则周公、召公,出则方叔、召虎。而辙也未之见焉。……于人见欧阳公,而犹以为未见太尉也,故愿得观贤人之光耀,闻一言以自壮,然后可以尽天下之大观而无憾者矣”。
这马屁拍得多高级多真诚,拿欧阳修给韩琦作铺垫,把韩琦夸成天下无双。然后诚恳地说明自己不是想求官,而是韩大人你太了不起了。你不像欧阳修只是文采出众,你还武功卓绝,平服四夷,我实在太仰慕你了,就是特单纯的想跟你学习,让自己的学问见识能增长一些。
苏辙此文,明明是奉承领导、要求进步的经济文章,却偏偏从最高雅的为文之道入手,马屁拍得山响,却无半点功利世俗之态。“更不作喁喁细语,一落笔便纯是一片奇气”(金圣叹评),一路跌宕蓄势,高蹈奇崛,巧妙地把拜谒跑门路的“膏粱谋”提升到为人、撰文、理政的文化层面,生生把个最俗的题目写得雅量高致、稳重深邃。这样的奇文,就不得不让韩琦对这位19岁的新科进士刮目相看了。
苏辙书法
那么,韩琦到底有没有提拔苏辙呢?下面的事例就可以证明。
嘉祐六年(1061年)八月,宋仁宗赵祯开“制科”,选天下“非常之才”。
苏家两兄弟再次进京赴考来了。韩琦就对门客说:“二苏在此,而诸人亦敢与之较试,何也?”这话很快就被门客们传出去了,“于是不试而去者,十盖八九矣”,最后只有四个人参加了这次考试。
韩琦帮忙到这份上,够意思了吧!别急,还有更奇迹的事情在后面。
临到快考试了,苏辙却病了,起不了床。韩琦知道后,居然向仁宗提出延期考试的申请:“今岁召制科,诸士为苏轼、苏辙最有声望,今闻苏辙偶病,未可试。如此人兄弟中一人不得就试,甚非众望,欲展限以俟。(出自宋李廌《师友谈记》)”
仁宗赵祯居然同意了,延期了二十日。
终于考试了,又出了一场风波。
“制科”的殿试环节是皇帝从六科考题里选一个亲自监考。这六科分别是: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博通典坟达于教化科、详明吏理可使从政科、识洞韬略运筹决胜科、军谋宏远材任边寄科。
本来这一科已选了开“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这个科目没什么攻击性,你向皇帝充分展示你“才识兼茂”就好了。结果这一延期,仁宗改主意了,改为“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仁宗还作死地说:“就是想听真话,就是想选拔一些敢于直言极谏的诤臣。”
好吧,你赵祯这么想找死的话,那不埋你都对不住这个科目。考完后,苏轼对弟弟说:“你知道我向来是有些锋利的,这次金殿对策,我可能骂得狠了些。”那个从小就比哥哥敦厚谦逊且从不骂人的苏辙居然点点头,说:“我也是,我应该是考不上了。”
苏辙的这篇《御试制科策》一到考官团队手中,立即就满朝震惊!孔老夫子曰过:“不叫的狗才咬人。”果然自古狠人都是不多话的。苏辙以六名昏君为喻,指出了宋仁宗赵祯四大过失:第一过,怠于政事;第二过,荒淫无道;第三过,滥用民财;第四过,好大喜功;还特别指出,你赵祯居然看中范仲淹,让他折腾个虎头蛇尾的庆历新政,你说你是不是个大傻瓜呢。最后结论是:赵祯没有执政能力,不是个好皇帝……
这不论哪个皇帝,都应该把他拖出去砍了吧!
朝堂上吵得稀碎:初考制策官胡宿“力请黜之”;覆考制策官司马光坚决不同意胡宿的意见,要将苏辙列入第三等(即上上等,因为第一等和第二等整个宋朝就没人得过);另一位覆考制策官范镇坚决不同意司马光的意见,“欲降其等”……
考官们吵得一团乱麻时,言官们群起而攻之,要求治苏辙“攻讦主上”的欺君之罪,革去功名;三司使蔡襄跳出来表示批评得很有道理,他感到很惭愧,“吾三司使,司会之名,吾愧之而不敢怨”。
文坛领袖欧阳修(苏氏业师)与政坛领袖范仲淹(骂的就是他),这两人都是瑟瑟发抖、默默不语……
关键时刻,另一个不爱多话的狠人韩琦出动了。他进宫去做通了赵祯的思想工作。于是,仁宗曰:“设制科本求直言,苏辙小官,敢言,特命收选。夫人主言动,辙虽妄说,果能诳天下之人哉?”仁宗还曰:“吾以直言求士,士以直言告我。今而黜之,天下其谓我何?”更奇葩的是,仁宗还喜滋滋地叫史官把这事载入正史,以彰显自己仁德之名。可见韩琦的洗脑水平是有多高!
苏辙登科列第四等,擢为商州军事推官。他的官告(任命文件)应由当时的知制诰王安石来写。王安石不肯写,他的理由是:“右宰相,专攻人主”(意思是说苏辙给宰相韩琦开脱责任,把过失都推给皇帝)。韩琦哈哈一笑,换了一个知制诰来写苏辙的任命文件,反手调侃王安石说:“你没看他策论里骂宰相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么”。(“彼策谓宰相不足用”)
由此可见,苏辙的“求职信”是成功的。于当年,韩琦无论在多么凶险的情况下,始终坚定地保荐他,维护他;于后世,他开创了“求职信”文体的一种正确写作方式,以后的文人,按他这个套路写的求职信,差不多也都有效果,不过是思想的深度和气势的雄迈,至今无人能及。
好了,现在我们要来说说李白的《与韩荆州书》。
李白的这封“求职信”比苏辙的那个难写一百倍!为什么呢?
这里有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身份差异太大了。
苏辙出身于眉山苏氏,又是新科进士,按古代的社会等级制度,他与韩琦同属于“士”,即士大夫阶层;所以无需行跪拜大礼,只行见尊长者的长揖之礼。这个没有问题。
而李白出身“商人”之子,算平民里的最底层。他与韩朝宗是天上地下跨了两个阶层(士农工商,韩朝宗是“士”,李白是“商”,“商”是贱民,“工”才是良民)。
让人绝望的是,正因为李白是在“商籍”的“贱民”,他也没有能力脱籍,所以他才没资格去考科举,只能到处去投“求职信”。
更让人绝望的是,李白见韩朝宗,必须要行“贱民”见官老爷的跪拜大礼。
那么,李白能不能下跪呢?他死都不能下跪!若是能下跪,自认“贱民”,那又何必自小寒窗苦读,学文习武。因此,李白必须按“士子”身份,行长揖之礼拜见韩朝宗。
那么,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要怎样才能打动韩朝宗?要怎样才能让他赏识自己,把自己当成同一阶层的“士子”来提拔,而不是当成“贱民”来嘲笑。
所以,写这封“求职信”是不是比苏辙的那个难百倍:难在我不能跪你,但我又必须要奉承你;难在我即使奉承了你,却希望你把这“奉承”当成是一个“士子”对另一个“士子”的仰慕,而绝不是一个“贱民”对高官的献媚;难在我出身卑贱,但我又必须让你觉得,我有和你在同一阶层的本事。
请问应该怎么写?谁会写?千古唯有一李白。
《与韩荆州书》原文书法
第一段就出神来之笔,《古文观止》评曰:“欲赞韩荆州,却借天下谈士之言,排宕而出之,便与谀美者异。”
白闻天下谈士相聚言曰:“生不用封万户候,但愿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耶!岂不以有周公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杰,奔走而归之,一登龙门,则声价十倍!所以龙蟠凤逸之士,皆欲收名定价于君候。愿君候不以富贵而骄之,寒贱而忽之,则三千之中有毛遂,使白得颖脱而出,即其人焉。
第二段隐晦地辩白自己的身世,绝无卑琐乞怜之态。介绍自己文武双全时,不屈已,不干人,壮志凌云。
“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陇西是李唐王朝龙兴之地,陇西李氏是绝无疑问的名门望族。李白姓李,又是出自陇西的平民,至少算是李唐皇室的乡亲吧。这句话,是向韩朝宗诉说心事,自己的家族出身本也是士大夫阶层,是因为流落楚汉,才不得已落了“商藉”,成了贱民,不能科考。
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干诸候;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皆王公大人许与气义。此畴曩心迹,安敢不尽于君候哉?”
第三段又婉转回来再次奉承韩朝宗。他用最高级的言辞,最华美的笔触赞美韩朝宗的才德,一是为自己“长揖不跪”略表歉意;二是为了引出“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希望这句话能激起韩朝宗的好奇心,给个机会考试一下自己。毕竟,一个不能科考的“贱民”,再若不能才华惊人,就根本不会有一线机会。
因此,《古文观止》评,“此段正写已愿识荆州,却绝不作一分寒乞态,殊觉豪气逼人”。
“幸愿开张心颜,不以长揖见拒。”这句话的意思“但愿您能打开心扉,宽容下我,不要因为我只行了长揖之礼就拒绝我。”
你看,李白对于没有下跪,还是心虚和惶恐的。他决不是为了耍帅耍酷博眼球,表现那些后人牵强附会的“平交王候、蔑视权贵”的气度而不跪的。只是在李白心中,自己是士子,是文武双全的士子,绝非“贱民”!
君候制作俟神明,德行动天地,笔参造化,学究天人。幸愿开张心颜,不以长揖见拒。必若接之以高宴,纵之以清谈,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今天下以君候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权衡,一经品题,便做佳士,而君候何惜阶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扬眉吐气、激昂青云耶?
文章到此,要说的已然都说了,照理应该收场了。如果就这,那就只是一篇大气磅礴的好文章而已,又怎会是李白。只有李白,才能做到顿挫跌宕,起伏呼应,把散文写得像诗歌一样的悠扬隽永。
于是李白在高潮上再翻一个高潮,又进一步。他用古人荐才的事例给韩朝宗作铺垫,再次感激韩朝宗的“荐才之恩”;然后把他举荐的那些人全夸一遍后,再次表达了自己会比那些人更忠心、更愿意为韩朝宗效力。
后人多嘲笑李白这句“傥急难有用,敢不效微躯”,笑他太过于奴颜献媚了。可是,作为一个没有一点机会的人,如果韩朝宗真的给了他一个机会,我相信李白是真心实意愿誓死效命的。这是赤子之心,也是世道多艰;即使奴颜献媚,依然值得尊重。
昔王子师为豫州,未下车,即避荀慈明,既下车,又辟孔文举;山涛作冀州,甄拔三十余人,或为侍中、尚书、先代所美。而君候亦荐一严协律,入为秘书郎,中间崔宗之、房习祖、黎昕、许莹之徒,或以才名见知,或以清白见赏。白每观其衔恩抚躬,忠义奋发,以为感激,知君候推赤心于诸贤腹中,所以不归他人,而愿委身国士,傥急难有用,敢不效微躯。
已然又翻了一个高潮了,这便是到极致了,“敢不效微躯”这么肉麻的话都写了,还不结尾?那还能再写什么呢?!不,还有最后的,也是重要的一段话要说:
“且人非尧舜,谁能尽善?白谟猷筹画,安能自矜?至于制作,积成卷轴,则欲尘秽视听。恐雕虫小技,不合大人。若赐观刍荛,请给纸墨,兼之书人,然后退扫闲轩,缮写呈上。庶青萍、结绿,长价于薛、卞之门。幸惟下流,大开奖饰,唯君侯图之。”
《古文观止》评曰:“既以文自荐,却又不即自献其文,先请给纸笔书人,何等身分”。这不是李白要抬高身份,而是他必须用这段话来探明韩朝宗的态度。
你若真当我是“士子”,就会备下纸墨书人,考试我是否真的能“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你若还当我是个“贱民”,则万般皆休,我又何必自献其文,自取其辱呢……
李白这篇《与韩荆州书》写得文辞华美、格调隽永、纵横恣肆、气概凌云。且由古自今,不断起伏递进,一次比一次更加高级地奉承韩朝宗;如此渐次道来,仔细回味,却意在言外,令人深思。
这篇文章已然是奇绝到极处了,此后再不可能有更好的了。
但是,韩朝宗用他的冷淡表达了不屑。你一个“贱民”,也配像士子一样见官不跪?也配跟我谈文论道?你以为你是杜甫?还是孟浩然?杜甫虽又穷又丑,但人家是正宗的士子,理所当然的见官不跪。韩朝宗再没有理睬李白。
韩朝宗确实举荐了好多人当官,但这些人都是出身士族,科举登科的人,没有一个是像李白这样,连科考都没资格的人。
韩朝宗的不屑,击溃了李白的自信心。此后三年,李白一蹶不振,沉沦颓废。他夜夜去酒肆借酒消愁,醉倒在襄阳城的各个街头。他自暴自弃,日日与贩夫走卒厮混。反正是个“贱民”,还特么讲什么形象?!
韩朝宗到底还是把李白看成是“贱民”,那又有什么关系?区区一个韩朝宗就能否定此文的光耀后世吗?
这篇《与韩荆州书》,因为李白迈绝古今的惊人文采,通过人们的争相传诵,而流传千古。李白永远是最伟大的诗人,无论他是“贱民”还是“士子”;也无论他当了官还是没当官。
三年后,李白终于修复好自己崩溃的心,写下了“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诗句,去了洛阳。
十年后,我命由我不由天。“贱民”又如何?李白到了长安,已然文名震天下。很多著名的学者士子都是他的崇拜者,他已无需再写“求职信”了。
贺知章和玉真公主读到了许多李白的文章诗篇,惊为“谪仙人”,强烈举荐给了唐玄宗。李白终于成了天子近臣,待诏翰林。
我坚定地认为李白的这篇《与韩荆州书》,是“求职信”体裁的巅峰之作,水平在苏辙的《上枢密韩太尉》之上。因为这篇的难度实在太大了,近乎于绝地求生。
后世文人,如果出身名门、少年得志,那可以按苏辙的套路写“求职信”;如果出身寒门、历尽艰辛,那就只有按李白的这个套路写“求职信”,才能获得机会。
李白,永远是最伟大的诗人!论作文,他近千篇诗歌文赋,多有惊天地、泣鬼神,震烁古今的绝代之作。论为人,即使他出身卑贱,半生潦倒,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也从未停止奋斗;即使他热衷功名,也曾阿谀献媚,也曾得意忘形,但他始终都有一颗最天真最纯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