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杜拉斯:如果我不是作家
情书杜拉斯:如果我不是作家人一旦爱过,就不能忘。几十年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回忆自己十几岁时的一段往事,回忆当时的一个情人,岁月的皱纹爬上了她的额头,时间的流水洗白了她的鬓发,可是几十年前的那段感情,如同被放进骨髓里一样,刻骨深沉。杜拉斯性情怪癖,她瞧不起任何一个女作家,尤其讨厌波伏娃。1984年,《情人》获得法国龚古尔文学奖,这个奖项,如同日本的芥川奖,中国的茅盾文学奖,但都拉斯对获奖却没有什么惊喜,当天晚上,和自己的小情人吃了一个简单的晚餐,就算完事了。这本书传到中国,王小波一看,说:“到了将近四十岁时,我读到了王道乾先生译的《情人》,又知道了小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文学境界。这本书的绝顶美好之处在于,它写出了一种人生的韵律。”这本书没有什么道德教育意义,甚至和一般的“三从四德”背道而驰,但是人生很多事情,并不能以对错和道德简单判断。
20世纪,法国文坛上出现了一朵奇葩,一个知名的女作家,在媒体面前口没遮拦地谈论男女之事,尺度大得连听的人都要脸红。
她甚至公开说:若我不写小说,不是作家,那么我应该是一个妓女。
这个如此大胆的作家,就是玛格丽特·杜拉斯。
杜拉斯抽烟、喝酒、玩男人,我行我素,快要70岁的时候,找了一个大学生做情人,一生周旋于各种男人,她说“自己从未在书里说谎,甚至也从未在生活里说谎,除了对男人。”
杜拉斯性情怪癖,她瞧不起任何一个女作家,尤其讨厌波伏娃。1984年,《情人》获得法国龚古尔文学奖,这个奖项,如同日本的芥川奖,中国的茅盾文学奖,但都拉斯对获奖却没有什么惊喜,当天晚上,和自己的小情人吃了一个简单的晚餐,就算完事了。
这本书传到中国,王小波一看,说:“到了将近四十岁时,我读到了王道乾先生译的《情人》,又知道了小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文学境界。这本书的绝顶美好之处在于,它写出了一种人生的韵律。”
这本书没有什么道德教育意义,甚至和一般的“三从四德”背道而驰,但是人生很多事情,并不能以对错和道德简单判断。
01几十年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回忆自己十几岁时的一段往事,回忆当时的一个情人,岁月的皱纹爬上了她的额头,时间的流水洗白了她的鬓发,可是几十年前的那段感情,如同被放进骨髓里一样,刻骨深沉。
人一旦爱过,就不能忘。
爱的开始,是孤独,爱的尽头,同样是孤独,而爱,也不过只是一场短暂的陪伴。
“我”随家人远渡重洋,本以为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活,可是父亲客死他乡,为了养活我和两个哥哥,母亲只好开办一所法文学校。
母亲对大哥十分偏爱,对我和我的小哥哥,却没那么好。
童年时,母亲花掉自己的全部积蓄,在柬埔寨买了一块海边的土地,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这块土地,每年有6个月都被淹没在海水里,根本没法耕种,母亲想修坝筑堤,但终究没有成功。
母亲破产了,可是生活还要继续,所以她每天都在为家里落魄不堪的生活奔波劳累。
而我呢?我在寄宿学校上学,时常要乘坐汽车和轮渡往返。
十五岁那年,准确来说,是十五岁半,胸部还平得和小孩的前胸一样,有一天我从外面回来,穿着一件旧裙子,贫穷让我无法精致,身上的东西,都是廉价产品。
就在那天,一个开着一辆新的黑色小汽车的男人,风度翩翩地从汽车上走下来,他吸着英国纸烟,慢慢地向我走过来。
他看起来那么胆怯,怯生生地给了我一支烟,他不是白人,而是一个中国人,我很礼貌地说自己不抽烟。
之后就没有对他说什么,但他仿佛受到了鼓励,开始说着一些话,然后问我:“你从哪儿来?”
我告诉了他我的身份,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一个有钱的富家公子,在这里有一幢大宅,他主动说送我回去,我答应了。
02故事的开始,总是很简单,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人生同样很简单,简单到很多事情都不用去猜。
从那以后,我就不需要再搭乘本地人的汽车出门了。
从那以后,我就可以到城里最讲究的地方去吃饭了。
从那以后,我就有了一个中国情人。
可是,这一切,终将让我抱憾终生。
我们在一个单间公寓里约会,相处得很融洽,那年我十五岁,但我已经知道享乐,欲望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这个男人是爱我的,我知道,同时我也知道,从在渡船上见到他,我就已经喜欢他了。
一开始,他对我很规矩,没有碰我,只是一个劲地说爱我,我对他说,我宁可让你不要爱我,即便是爱我,我也希望你像和其他女人习惯做的那样做起来。
他说他是孤独的一个人,我说我也是。
他问我,你跟我到这里来,就像跟任何一个人来一样。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还从未跟其他任何一个人到过一个房间,我告诉他,我希望他像对其他女人那样对我。
于是,他扯下我的连衣裙,丢到一边,将我抱到床上。
他一面哭,一面做爱。
开始很痛,通过之后,是沉迷,欲望是简单的,简单极了。
我告诉他,我有两个哥哥,大哥吸鸦片上瘾,家里谁的钱都偷,母亲又病了,危在旦夕,家里没有钱。
他说:“是因为我有钱,你才来的”
我告诉他:“我想要他,也想要他的钱。”
那个黄昏,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黄昏,我的第一次给了我的情人。
后来,他带着我们,去高级餐厅,去享受,去满足自己的欲望,在欲望的海洋里,随着欲望在前进。
03这是一份绝望的感情,我一开始就知道。
我的母亲要是知道这些事情,她一定会觉得羞耻,是的,她一定为以我为耻,因为这和她对我的教育背道而驰。
我们都是忧伤的,这是一份禁忌的爱,未来不可预料,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未来,他的父母已经给他定了婚,时间一到,他就会回去结婚,他是不可能违抗父命的,因此,我知道,要他违抗父命,爱我娶我,他是没有这个力量的。
他找不到战胜恐惧去取得爱的力量,所以他总是哭,他的英雄气概,就是我。而他的奴性,是他父亲的钱,他屈服在金钱之下,我也屈服于金钱之下。
他带我们去高级餐厅,去享乐,但是我的家人都瞧不起他,他们不和他说话,连看也不看他,他们带着种族的优越感,过着贫穷可笑的生活。
我们一家人,都把他当做隐形的人,就像一个钱包,玩的时候,他负责掏钱,其他时候,他负责隐身。
我也懦弱地屈从了。
在强烈的偏见里,爱显得脆弱,没有多少人愿意为爱反抗内心的恐惧,但是人们愿意为了钱违背道德。
我的家人反对他,但是需要他的钱,我想要他,不止他的钱,在往后的一年半的时间里,我们不断幽会,交缠在情感和欲望里。
我们是情人,我们不能停止不爱。
04世人总是喜欢热闹,尤其是别人的热闹,这在哪都不会例外。
人们对我指指点点,连着对我的家人也议论纷纷,我成了一个“道德败坏”、“没有教养”的女孩。
在大家的眼里,做别人的情人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而且我年级那么小,这是无法被接受的,学校里的人开始孤立我,他们不和我说话,不和我玩。
和我的情人分开后,我去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回去和那个未曾蒙面的女孩结婚了。
事情过去了吗?永远也过不去,母亲说:“你以为事情过去了?在殖民地你根本不能结婚,你知道不知道?”
我说:“我愿意的时候,管他什么地方,我都可以结婚”。
时间流转,一切都会过去,但一切又都不会过去,该记着的,人永远会记得,在离开的那天,我想到我的情人,一时之间,我竟然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曾经爱过他,是不是曾经用我自己都不曾见过的爱情去爱过他,因为,他已经消失了。
但他的消失,让我发现,他永远也不会消失,在我死之前,在我死之后,永远也不会消失。
许多年过去了,我成了一个作家,几次结婚,生孩子,又几次离婚,有一天,我十五岁的那个情人给我打电话,他说:“我仅仅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我,他根本不可能不爱我,他说他爱我将一直爱到死去的那一天。
人们在爱里寻求拯救,可是最终他们必将孤独,人们在欲望里寻求满足,可是最终他们必将空虚。
这就是《情人》,一种明知阴郁而绝望,但又刻骨铭心地进行的爱。
05很多人也许并没有读过这本书,但一定知道这句话:
“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本书的故事,并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而是作家杜拉斯年轻时的经历,他如同作家的自传。作为情人的“杜拉斯”,一辈子都怀着激情在爱,在生活。
15岁时,她遇见了中国情人,那个男人叫李云泰,就是书中那个富家少爷。
中国情人之后,她又遇见了另一个男人,是一个律师世家的男子,和这一个男人在一起时,杜拉斯怀孕了,她瞒着母亲做了人流。
那一年,她二十岁,在巴黎上学。
人流之后,爱情是不能继续了,但是杜拉斯的身边,一直不缺少男人
1936年,22岁的杜拉斯拿到了学士文凭,男友罗贝尔应征入伍。两年后,她给在军队的罗贝尔发了一个电报:“要嫁给你。回巴黎。玛格丽特”。
就这样,杜拉斯结婚了。
结婚后,杜拉斯并没有收敛,而是不断和恋爱,不断有新的情人,她甚至将情人迪奥尼斯介绍给自己的丈夫认识。
后来,杜拉斯怀孕了,孩子不是丈夫的,而是情人的。
罗贝尔再也不能忍受,和杜拉斯离婚,之后,作品《抵挡太平洋的堤坝》出版,母亲看了说简直是淫秽作品,不值得一读。
她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寻找激情,在欲望和爱情之间恣睢肆意。
1980年,杜拉斯66岁,一个哲学系的大学生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两人年龄相差四十多岁,这是杜拉斯最后一个情人。
杜拉斯对小情人的控制,简直令人发指,她不让他去见任何人,尤其是男人(这个小情人是同性恋)。
她沉迷于写作,又严重酗酒,她一直觉得,自己最好的作品还没出世,后来,她写出了《情人》。
1996年,杜拉斯去世。
同为法国作家的阿列特·阿梅尔说:
”杜拉斯的写作给读者两种可能,要么恨她,要么爱她,没有第三种温和中庸的态度。“
这是她的作品,而对于她这个人,中国文学界有一个评论说:
”作为一个女人,你可以爱她,也可以恨她,而作为一个作家,她的艺术魅力则无可抵挡,是不朽的……她以文字唤醒我们内心潜藏的欲念和泪水。可又有谁,真正读懂了杜拉斯。“
06有时候感觉,杜拉斯就像一面镜子,她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展现出来,就那么丢在别人的面前,虽然有时候她也给她穿上一件文学的外衣,但是依然触目惊心。
就像她说:
夫妻之间最真实的东西是背叛;任何一对夫妻,哪怕是最美满的夫妻,都不可能在爱情中相互激励;在通奸中,女人因害怕和偷偷摸摸而兴奋,男人则从中看到一个更能激起情欲的目标。
她的一生,从十五岁开始,就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周旋,她说的这话,不能说全部都是如此,但至少部分如此,因为她从自己的身上,也看到了人性的某些东西,它不是个别的,而是普遍的。
她也说:
我们可以改善一种行为,可以给残疾人接上一只木腿,我们却不能为缺少敏感的人安置一种人为的敏感,在这空茫里什么也没有,这空茫掉出来了,它什么也抓不住,这空茫与任何东西都不相连的时候,很自然的,我们会说:它远离智慧。
有智慧的人,能看到人的空茫,但是只有空茫的人,是看不见智慧的。
某位哲人说过,人的本质就是欲望。
我想,杜拉斯把自己的欲望很自然地袒露出来,在她的生活里,在她的作品里,她光明正大地展现,而大多数人,在自己的生活里偷鸡摸狗地展现。
07自古就有“文以载道”的说法,很多文章都具有教育意义,但是我要说的是,不能因此就觉得,所有文章都必须要有教育意义,也不必要求所有文章都要符合自己的的价值观才是好。
《情人》这样的故事,喜欢的人喜欢得不行,觉得美妙得不行,但是不喜欢的人,除了一句毁三观之外,大概还会觉得,难以读下去。
就像有人读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觉得福楼拜悲观太甚,看不到想要的正能量。
有人读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也觉得令人恶心,因为他描写的人和事都不美好,人性残忍无比。
而杜拉斯的《情人》,也算不上正能量,阴郁的情感加上令人绝望的生活,但这就是一种人生,而且这种人生不是故事,而是一个生命真实的律动。
对生命本身情感和欲望的描写,不是羞耻,只是一种真实。
对性的描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像王小波说的,单纯的性和欲望,并不羞耻,反而伟大,几乎每个成年人,都离不开这个话题。
而杜拉斯说:“必须战胜自己才能写作,必须战胜写出的东西。”
一个人,如果能够真诚地将自己展现出来,那就是为人性提供了一种素材,那就是为神性提供了一个样本,那就是在灵魂的律动之中,敲出另一种鼓点。
她战胜了人性的虚伪,没有掩饰地将一切表现出来,并且将这些东西表现为美,因而成为“文学的情人”,成为永远的《情人》。
文|不有趣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