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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歌剧和浪漫主义歌:从绚丽焰火到战火纷飞

古典歌剧和浪漫主义歌:从绚丽焰火到战火纷飞肖邦的前奏曲中也有一首和“焰火”有关,只是关联性较弱,因为“陨落的焰火”这个标题是由后人所加而不是原有的。不过这个后人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诠释者,他就是法国钢琴家、音乐教育家阿尔弗雷德·科尔托(1877-1962)。科尔托以推重艺术的内在精神而著称,他对浪漫派钢琴音乐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其授课的特色是边弹琴边启发学生“这里好比是诗人在问路,而后是老者回答他”之类,而非体育式地磨练手指和臂肘。极富诗情和想象力的他给肖邦的二十四首前奏曲全部起了标题,并从内心把它们当成标题音乐对待。这些标题与乐曲都有着伯牙子期般的契合,因此被许多人所接受。叫做“陨落的焰火”的那一首篇幅十分短小,只有四个乐句共十八小节,每句的前半部分都是一泻而下、珠撒玉盘般的华丽音群,这种间歇性的音群滑落加上此曲的小调色彩,像极了焰火之于夜空。德彪西《二十四首前奏曲》中的《焰火》既是这套钢琴曲的压卷之作,也是德彪西音乐风格的集中体现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钱浩

编者按:《诗经》中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七月流火”的意思并不是指盛夏如火般炎热,而是说农历七月,可以看见“大火星”从西方落下去,天气要开始转凉了。虽说立秋已过,但时常仍不免有炎炎夏日的感觉。想起年初时,在北京冬奥会点燃全世界的冰雪梦想之际,五色土刊登了一篇《古典乐中的“冰雪之歌”》。现在,希望能抓住夏的尾巴,以“火”为主题,与“冰雪”遥相呼应,共奏一曲“冰与火之歌”。

大化之运转、文明之创生,都离不开火的热力与光芒。火在古代各国思想中也普遍被视为物质的基本元素。不过相比于冰雪,它较少作为作品的主要意象被艺术家专心描摹。火是非固非液亦非气体的特殊物态,它以无定的身姿释放能量,较难成为固定的生活景致,因此便不常入诗入画,入乐则更显特殊。

然而在以探索特殊为能事的西方古典音乐中,还是有几首以火为意象的经典作品。在音乐家的笔下,火有远近强弱的不同样态,情绪氛围也因之各异,这些以火入乐的作品无不体现着天才的作曲创意,同时也对演奏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古典歌剧和浪漫主义歌:从绚丽焰火到战火纷飞(1)

《焰火》(1856) ,法国画家法拉蒙德·布兰查德绘。

绚丽焰火

节日烟花也许是各种火焰里最有观赏性的一种。巴洛克时代有亨德尔的《皇家焰火》专应此景,不过那仍然是一首古式的组曲,虽有编制上的突破但并无对焰火的特意描摹,彼时的音乐语汇也注定承担不了太多的具象性。真正让这种绚丽火光从琴声里绽放的是法国印象派音乐。

德彪西《二十四首前奏曲》中的《焰火》既是这套钢琴曲的压卷之作,也是德彪西音乐风格的集中体现。此曲满是全音阶和小二度音响,强弱和织体都有强烈的对比,描绘焰火的要素主要是音流的上下急奔和八度的响亮点染。曲中有多次猛然的刮奏仿佛乍现炫目之彩,偶尔的宽广强音则又好像仰见火光爆裂,而全曲变幻莫测的律动也如同烟花绽放的节奏一样难在意料之中。此外,作品的末尾有《马赛曲》的旋律片段在朦胧的背景中悄然闪现,用意并不明显。有人以此为据把《焰火》想象为民众欢腾、纪念攻占巴士底狱的国庆场面,这就有些夸张了。平心而论,此曲的总体格调还是比较缥缈、冷峻的,并无普天欢庆的迹象,而且国歌的旋律也未免来得太迟、太短、太怯了。至于其奥妙何在,还是交由听众各自猜测吧。

肖邦的前奏曲中也有一首和“焰火”有关,只是关联性较弱,因为“陨落的焰火”这个标题是由后人所加而不是原有的。不过这个后人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诠释者,他就是法国钢琴家、音乐教育家阿尔弗雷德·科尔托(1877-1962)。科尔托以推重艺术的内在精神而著称,他对浪漫派钢琴音乐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其授课的特色是边弹琴边启发学生“这里好比是诗人在问路,而后是老者回答他”之类,而非体育式地磨练手指和臂肘。极富诗情和想象力的他给肖邦的二十四首前奏曲全部起了标题,并从内心把它们当成标题音乐对待。这些标题与乐曲都有着伯牙子期般的契合,因此被许多人所接受。叫做“陨落的焰火”的那一首篇幅十分短小,只有四个乐句共十八小节,每句的前半部分都是一泻而下、珠撒玉盘般的华丽音群,这种间歇性的音群滑落加上此曲的小调色彩,像极了焰火之于夜空。

古典歌剧和浪漫主义歌:从绚丽焰火到战火纷飞(2)

法国钢琴家、音乐教育家阿尔弗雷德·科尔托(1877-1962)

神秘鬼火

同样是远处的火光,焰火给人以惊喜,鬼火(即磷火)则神秘而不祥,但它依然能在大师的妙手里成为不朽的艺术形象。李斯特《十二首超技练习曲》的第五首即是《鬼火》。它是世界上最难弹的钢琴曲之一,其突出的技术难点是持续的半音跑动和右手上如麻绳般纠结的快速双音,这样的写法就使得此曲同时成为意象上和演奏上的双重的鬼火。

技术和艺术有时会形成某种矛盾。拿练习曲来说,它实际上有两类:一类是确为提高练琴者的技术而写,本身音乐性不强,演奏它就像举铁健身,重物的升高不是目的,身体的变化才是目的。另一类练习曲是艺术品,它因借鉴了练习曲的特点而叫练习曲,其首要追求是音乐之美,并不是技术磨练,这就如同很多圆舞曲、小步舞曲、葬礼进行曲,都已经是艺化了的,并非真为跳舞和葬礼而作,它们是艺术家吸收这些实用音乐之后的产物。所以,对于艺化的练习曲,包括李斯特所作的高难度练习曲,听者应有一种略去技术而直面艺术的欣赏角度,而这并不容易做到。

艺术歌曲中也有名为《鬼火》的佳作,那是舒伯特《冬之旅》中的一首。舒伯特在饱受煎熬的岁月里与威廉·缪勒(1794-1827)的组诗心灵相契。这位同样短命且从未听过舒伯特作曲成果的德国诗人讲述了一个凄婉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诀别了负心的爱人,在冰天雪地里饮尽北风,展开了自取灭亡式的流浪,痛苦、麻木与绝望的交替使他几近疯狂。这晚,他走到山谷深处,鬼火又在把他诱向歧路,可是对于此刻的他,正途和歧路已经没有区别:“我无所谓走入歧路,是路总会有目的。我们的欢乐,我们的悲伤,都是些鬼火的游戏。”“所有河流都奔向大海,所有悲哀都奔向坟墓。”这一支歌不仅旋律与词珠联璧合,钢琴伴奏也恰如其分地描绘了这一情景。多次再现的一串三连音颇似鬼火的零星闪烁且带着诱惑意味,黯淡的和声与寥落的织体又透出深谷夜色般的阴森。论演奏难度,此歌的伴奏与李斯特的《鬼火》可谓两极,但神韵无关繁简,震撼也不在声高,一如八大山人的孤禽,至简的几笔便有无限的凄绝。

古典歌剧和浪漫主义歌:从绚丽焰火到战火纷飞(3)

威廉·缪勒(1794-1827)

熊熊烈火

焰火在空中一闪而逝,磷火又诡谲而瘆人,那有没有哪首音乐是近距离凝视熊熊烈火的呢?这就得说到斯克里亚宾(1872-1915)的非凡创造了。这位作曲家早先是一位仰慕肖邦和瓦格纳的浪漫主义者,后来以充沛的激情走上神秘主义道路,并开创了独树一帜的和声体系和艺术观念。据钢琴巨匠弗拉基米尔·霍洛维茨亲耳所闻,斯克里亚宾曾断言世界终将被不断积累的热量所毁灭(看来和我们今天说的熵增和热寂正相反,而与婆罗门教的湿婆之舞相近)。有此观念作参照,《面向火焰》这首奇崛之作的出现也就不至令人费解了。此曲原本是作者计划中的《第十一奏鸣曲》的第一章,因经济拮据而以“音诗”为标签单篇发表。它的两个主题十分简练而又凶险暗藏,若用在古墓探险类的电影配乐里是完全可行的,但在这里它们被置于作者独创且运用纯熟的“神秘和弦”与种种复杂手法之中。全曲是一个从暗到明、从深沉到狂暴、从地火涌动到烈焰飞腾的连续推进过程。最令人瞠目的是贯穿乐曲后半部分的双音符颤音,它既快且强,不可遏制,以至达到轰鸣的程度,如同魔鬼在嘶叫,又如火光在耀眼地狂闪。

《面向火焰》最经典的演绎者正是霍洛维茨。他的演奏除录音外还有一段视频,拍摄于家中。他首先用俄音浓厚的英语感叹了此曲是如何独特,然后脱去西装外套开始弹奏,弹至后半段已然是惊心动魄的视听景象,看上去两只手简直不够用。

古典歌剧和浪漫主义歌:从绚丽焰火到战火纷飞(4)

钢琴家霍洛维茨在家中演奏《面向火焰》

火焰之诗

斯克里亚宾还有一部与火相关的大制作,即第五交响曲《普罗米修斯——火之诗》。在古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不仅反抗宙斯,盗火予人,还身兼人类的创造者和文明的导师,相当于女娲、伏羲、神农、黄帝的叠加。自雪莱写出《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之后,他就成了一个浪漫主义的神祇而被各类艺术所讴歌。斯克里亚宾这部手法奇特的大作给普罗米修斯和火赋予了复杂而晦涩的意涵。从他的舞台构想(时刻将调性对应的颜色投到幕布和服装上)以及乐谱上一个个不同寻常的提示语来看,该曲的“火”并不止于普罗米修斯所盗之火,它还包含了宗教式的奇异圣光和世俗的情欲之火。这样的作品同样需在诠释上大费心思,它比较经典的录音版本是指挥家布列兹和钢琴家乌戈尔斯基的合作。

古典歌剧和浪漫主义歌:从绚丽焰火到战火纷飞(5)

《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火》,德国画家海因里希·菲格1817年绘。

火的意象在古典音乐中当然也有亲和可人的时候,普罗科菲耶夫为管弦乐队和男童合唱团而作的《冬日篝火》就是典型的一例。这部有八个乐章的儿童音乐贯穿着旁白叙述,因此情节十分具体。故事讲的是莫斯科的一群孩子去郊游,他们乘火车出发,从车窗看雪,在冰上跳华尔兹,到黄昏时燃起篝火,围火而歌……火焰的跳动和声响由弦乐的颤音表现,铜管乐器的长音则营造出环境的旷莽,随后的几段清澈、昂扬的合唱更会使听众如同亲临此地,和这群被火光映红脸庞的少先队员坐在了一起。

火焰之中,最惊心、最严酷的莫过于战火。这就不得不提到苏联乐坛的第一号人物肖斯塔科维奇。在他的《列宁格勒交响曲》中,卫国战争的硝烟是弥漫始终的,尤其在第一乐章的“侵略”插部发展至排山倒海的阶段、第四乐章首尾两处的格外激昂的部分,那种炮火震天的冲击感堪称交响音乐史上的一道奇观。不仅如此,这部反法西斯巨作的创作和首演也是在它所描绘的战火中进行的。1941年9月17日,肖斯塔科维奇在家中为几位朋友用钢琴弹奏刚完成的两个乐章时,德军又进行了一阵空袭,但是音乐仍在继续,只有作者的家人去了防空避难所。1942年3月底,全曲在莫斯科首演的过程中,防空警报再次响起,然而舞台上下无一人离座躲藏,直到音乐终了,穿制服者又一次跑到指挥家身边喊道:“空袭警报响了!”而他得到的回答是响彻满堂的“我们知道了!”以及为这部作品献上的热烈喝彩。(作者:钱浩;责编:曾子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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