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十大荒唐电影(唐应淦看电影)
香港十大荒唐电影(唐应淦看电影)下午还没放学,眼尖的孩子就嚷嚷开了:“电影船来了!电影船来了!”于是大家一窝蜂地涌到河边,看那中舱有棚的挂浆船慢慢减速,听那“突突突”的机器声渐渐平息,然后赶紧回家扛凳子抢位置。最好的位置当然是学校操场的中心,靠近放映机,可以把那神奇的机器多瞧几眼,还可以率先知道今晚放哪几部片子。可惜了,我的老家在村西头,学校在村东头,所以轮到我折腾了一个来回,每次只能靠边。最热闹的,那还是数看电影。到了晚上,我们可不像现在的孩子,各种作业做到十点还没结束。咋办?我们那有句歇后语:鸡子不尿尿——各有各的门路。除非是月黑风高,否则夜晚的村落就是孩子的舞台,星星就是灯光,虫鸣就是伴奏。白天就约好几个同伴,晚饭吃完,筷子一放就冲出院门,逮麻雀的逮麻雀,躲蒙子的躲蒙子,忙得气喘吁吁,可又不亦乐乎。要么就是缠着爷爷奶奶讲故事,什么“蚊子原先的嘴有三分长”、“祖上曾救过张士诚的命”等等,就深深地印在了幼小的脑海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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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应淦
我的老家是苏北里下河的一个小村庄。在城里人的眼里,它只是“麻团大的庄子,油条长的巷子”,村东烧菜村西香。村子里有什么新闻,过耳传言,风一般地就吹遍了每个角落。而我们这些孩童,往往是最先到场的。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一样地穷得叮当响,“富可耻,穷光荣”嘛,什么电视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而电影院是大城市里才看到,乡下人上街连问问票价的勇气都没有。
到了晚上,我们可不像现在的孩子,各种作业做到十点还没结束。咋办?我们那有句歇后语:鸡子不尿尿——各有各的门路。除非是月黑风高,否则夜晚的村落就是孩子的舞台,星星就是灯光,虫鸣就是伴奏。白天就约好几个同伴,晚饭吃完,筷子一放就冲出院门,逮麻雀的逮麻雀,躲蒙子的躲蒙子,忙得气喘吁吁,可又不亦乐乎。
要么就是缠着爷爷奶奶讲故事,什么“蚊子原先的嘴有三分长”、“祖上曾救过张士诚的命”等等,就深深地印在了幼小的脑海里。然后在昏暗而跳动的煤油灯下,在爷爷“啪嗒啪嗒”的旱烟或“呼噜呼噜”的水烟声里,在奶奶“不许玩火,玩火夜里会画龙”的叮咛或“乖乖莫怕,麻虎子走了”的哄唱中,我们便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也有让我们兴奋不已的时候,那就是年关去大会堂看村子里自己排演的戏,一般都是斗恶霸地主之类的;还有村子里来了走江湖说书的,那鼓点,那腔调,听得大人们如痴如醉,听得小孩们羡慕崇拜:这种乐事,常常可以打发我们几晚的光阴。
最热闹的,那还是数看电影。
下午还没放学,眼尖的孩子就嚷嚷开了:“电影船来了!电影船来了!”于是大家一窝蜂地涌到河边,看那中舱有棚的挂浆船慢慢减速,听那“突突突”的机器声渐渐平息,然后赶紧回家扛凳子抢位置。最好的位置当然是学校操场的中心,靠近放映机,可以把那神奇的机器多瞧几眼,还可以率先知道今晚放哪几部片子。可惜了,我的老家在村西头,学校在村东头,所以轮到我折腾了一个来回,每次只能靠边。
接下来,就是村子里立马派人打酒烧菜,再安排两个劳力,按照放映员的指点,在操场的最东头挖出两个深洞,将两根绑了横杆、系了长绳的竹篙竖起,再把银幕小心拉扯到篙顶。在孩童的眼里,那屏幕大概是我们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布了——白晃晃,既高又大,威风得很呢。如果有幸再用手摸一摸,那粗糙的手感,竟像吃了蜜一样的舒坦。
竖好了屏幕,接着就是摆放电影桌,又从船上牵引出长长的电线,安上大大的灯泡,挂在一根小小的竹竿顶端,绑扎在桌腿旁,再去船上发动机器供电,电灯霎时亮开,放电影的就心安理得地去村长家里喝大麦烧啃老母鸡了。要知道,那时候放电影的来到村子,受款待的级别不见得就比乡长差呢。一般情况下,一个村子一年放两次,一次放两部片子,而把他喝得晕乎乎的高兴起来了,一年可以多来一次,每次还可以多放一部片子,那可是让村民们中奖似的开怀,村长觉得最有面子的事。
大人们也早早地收工回家烧晚饭,匆匆吃完,便跟着孩子来到学校,操场上已是人头攒动了。找到自家的凳子,坐下来,和左邻右居唠叨着闲话。不多久,放电影的满面红光、酒气逼人地踱步来了,拎出放映机,接好插头,安上胶片,抄起话筒,清清嗓子,喊开了:“广大村民同志们请注意,广大村民同志们请注意,今晚放映的电影是……”
首先放的往往是时事短片,没什么大意思,就是可以看到我们国家的伟人,我印象最深的是毛主席走路慢腾腾的样子和周总理坐在田头微笑着吃面条的情形,其它的没什么记忆了。
至于正式片子,我的脑海里都是有关战争的回忆,什么《地道战》《铁道游击战》《闪闪的红星》《小兵张嘎》《红色娘子军》《永不消逝的电波》,诸如此类,好人坏人都能一眼就被认出来的。这样的片子看多了,以至于我那童年的梦里,常常有日本鬼子或者特务在后面追杀我,吓得我醒来后还感到呼吸困难。还有一次玩打仗时模仿电影里“我是王成,我是王成,向我开炮,向我开炮”的吼叫,不幸被伙伴的一个土块击中,打得头上多了肿包。至于那些与打仗无关的片子,镜头都记不住的,更别提什么情节了。
有一次放的是《庐山恋》,里面有男女亲嘴的镜头,我们看着下面的大姑娘们都纷纷低下了头,从指缝里偷着看。我很是奇怪,怎么电影里还有耍流氓的片段,也很奇怪这些姑娘们到底是爱看还是不爱看。
那时候放电影都没有一放到底的,中途要换片,一部电影换两三次。换片的当儿,我们这些没坐到放映桌旁的要么站直身子,伸长了脖子瞅着换片,很是佩服人家怎么能把那拉出很长的胶片按顺序缠在一个又一个转轮上而没有出错;要么就是离开座位,手里紧攥着大人给的几分钱,去角落里的一个糖担旁买芝麻糖,那长长的圆滚滚的芝麻糖,两分钱一根,香喷喷的,甜津津的,脆崩崩的,吃在嘴里真是比电影的味道要好得多。说起这换片,有时候要等好长时间。因为乡里就两艘电影船,还有一艘往往在邻村放着同样的两部电影,有专人在两个村落之间来回奔跑交换刚放完的片子,这叫“跑片”。这跑片不及时了,换片时间也就长,我们快乐的时光也就得以顺着延长。
可也有让人不开心的时候。电影看得好好的,突然片子里的声音小了下去,喇叭里传来了放映员的破嗓门:“小兔子请注意,小兔子请注意,你妈妈找你,请你立即到放映桌旁!”讨厌死了,还广播两遍,惹得大家都掉头看不成电影,最主要的是害得我们以后想到别的村子去看电影,父母常常说怕我们走丢了,要我们打许多保证。
这到邻村去看电影,我们怎么会走丢呢?我们都是一大帮人一同去的。其实,最有味的就是去邻村看电影了,连凳子都不用带。一路上,我们只是叫着嚷着地跑,有人掉队了便高喊几声,再不行拧开手电筒朝后面照照,就能找到了。到了地头,那可是人家的地盘,得规矩点,不像在自家的村子,还可以在换片的间隙打开手电,对着银幕调试电筒的焦距,比试谁的光斑更小更亮,甚至还可以高举自己的小手,插到电影机发射的光柱里,得意地将影子投放到屏幕上。可在人家的村子得处处小心。通常只是偷偷找到一个草堆,瞧瞧左右没人,快速地拖出一大把穰草,急匆匆来到银幕下,找块空地,把草垫在屁股下,盘腿坐好,静静地观看。万一要是屏幕下都坐满了人,那也没关系,就在银幕的后面找个地方,看反电影也蛮有意思的。
尽管电影没看出什么大名堂,可能还是我们已经看过的,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电影结束后照例一路闹着回去,你追我赶,走的常常也不是正路,都从田里斜着走。数九寒天是最好了,村子间的小河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父母不在身边,可以放心地跑冻抄近路。如果是在秋夜,那还可以把水渠边的荒草点着,看着它们风助火势地绵延燃烧,那种乐趣也不亚于看电影里硝烟弥漫的场面。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不想回家的一对年轻人,躲躲闪闪地站在月影下的某棵老槐树旁,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大事。现在想想,这些青年男女,一定也如我们一样对电影的热衷和等待,只不过,他们看电影也许只是出来相聚的一个借口吧。
有一次,放映《红楼梦》电影,我们乡政府居然还不够资格放映,只在一个邻近的乡政府所在地放映。消息传来,很具有轰动效应,一下午村子里都议论纷纷,许多老人、妇女和孩子是坐船去,而我们几个调皮的嫌坐船慢,在船上跑动又不方便,都约好步行到十里开外的那地方去。
一路上,各个村子里的船接二连三地从小岔沟里驶出来,有划桨的,有撑篙子的,有摇橹的,汇聚到一条大河里,首尾相接,一字长蛇阵似的,一眼望不到头。而好胜的船工们,又为了在同乡人面前显能耐,你追我赶的,船上的嬉闹声,船夫的号子声,船头的激水声,在旷野里弥散开来。那场面,就像端午节赛龙舟一般,又像到镇上赶集似的。于是,我们在野花诱人的芬芳和泥土成熟的气息里,快乐地奔跑着。
到了地头一看,哟,人山人海,河边已经泊满了船,有的船尾还冒起了炊烟,那是没来得及在家做晚饭的缘故。那晚,听说有小孩骑在墙头摔断了腿的,有爹娘找不到娃被挤掉了一只鞋的,也有老人看得眼泪挂挂、泣不成声的,还有大姑娘被人家在后面狠狠地拧了屁股的……我莫名其妙,这电影一点不好玩嘛,尤其那林妹妹,病恹恹的模样,怎么大人们都喜欢的?
最没有意思的是那个夏夜到乡政府去看《决裂》,只记得有个火车不停飞驰的镜头还有点意思。回村的时候,照样要坐渡船过一条河,有几个调皮的男青年在船上故意狠命晃动,惹得船上的女孩子尖叫一片,可越是尖叫,那几个男青年就晃得越是起劲,最后渡船都被晃翻了。当然,这不会影响到我们这些早就精通凫水的乡下孩子的安全,只是衣服湿了而已,但大人们还是吓得乱糟糟地先后奔到渡口,害得我以后再也不被允许到外庄看电影了,想想就叫人来气。
现在是很少有村子还在放露天电影了,有的话一定会成为媒体关注的新闻。坐在空调间里,随手打开电视,任何时候都有清晰的画面,想看什么节目就看什么节目,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没劲。许是没了盼望,便少了生活的乐趣?抑或少了交流,便多了封闭的苦恼?还是一旦拥有,便不知道珍惜的滋味?
我还是愿意去看露天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