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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粉蝶白话文:白话聊斋粉蝶

聊斋粉蝶白话文:白话聊斋粉蝶阳曰旦绝望中又有了一线生的希望,便奋身一跳,刚好落在小船上。后边的人想要跟来时,狂风巨浪把小船远远地推开了。忽然他看见前方有一只小船,在海浪中时隐时现,转眼间一个大浪,把小船送到了沉船跟前。船上人们慌乱的呼叫声,把阳曰旦惊动了,抬头一看,天色骤变们乌云盖顶,顷刻之间,大风暴临头了。飓风狂暴的摧毁海船,桅杆折断了,船帮砸烂了。巨浪掀起船身,把它撞到礁石上。船上的人们面临灭顶的遭妈妈,一个个呼天抢地,哭叫连声。大船迅速地下沉,阳曰旦紧紧地抱住半截桅杆,绝望地等到死亡。他想起家中父母和年老多病的祖母,也许正盼望着他回家,禁不住哭泣起来。

聊斋粉蝶白话文:白话聊斋粉蝶(1)

图咏 天风吹送上仙山,学得瑶琴一曲还。蝶自恋花花引蝶,双飞双宿到人间。

从前,海南岛有个书生叫阳曰旦,一年初冬,他从外地访友归来,坐海船回家。

船舱中旅客很多,阳曰旦厌烦嘈杂,便独自到甲板上去眺望海上风光。当时,天气晴和,海上没有风浪,大船行驶的很平稳。

阳曰旦望着大海,引起诗兴,作了一首访客归来的诗。为了推敲惊人的诗句,在那里反复吟哦,忘掉了周围的一切,没有注意一片乌云从东南方袭来。

船上人们慌乱的呼叫声,把阳曰旦惊动了,抬头一看,天色骤变们乌云盖顶,顷刻之间,大风暴临头了。

飓风狂暴的摧毁海船,桅杆折断了,船帮砸烂了。巨浪掀起船身,把它撞到礁石上。船上的人们面临灭顶的遭妈妈,一个个呼天抢地,哭叫连声。

大船迅速地下沉,阳曰旦紧紧地抱住半截桅杆,绝望地等到死亡。他想起家中父母和年老多病的祖母,也许正盼望着他回家,禁不住哭泣起来。

忽然他看见前方有一只小船,在海浪中时隐时现,转眼间一个大浪,把小船送到了沉船跟前。

阳曰旦绝望中又有了一线生的希望,便奋身一跳,刚好落在小船上。后边的人想要跟来时,狂风巨浪把小船远远地推开了。

大船沉没了,全船只有阳曰旦一个人活下来。他坐在小船里,恐惧地闭上眼睛,在风浪中颠簸着,暴风在天空吼叫,巨浪在海上咆哮,小船随时都会被吞没。

过了好长时间,风停了。阳曰旦睁开眼睛,看见前边有一个小小岛屿,岛上还有一大片房屋似乎是村落。

转眼间小船靠近了海岛,阳曰旦爬上了岸。果然,那里有一个村子,村里非常安静,没有人声,也听不见鸡鸣犬吠,阳曰旦走进村子里,也不见有人来往。

有一家朝北的大门,在繁茂的青松翠柏掩映下半开着。门里有一种不知名的奇异花树,非常惹人注目。在初冬的季节里,竟然长了满树的花骨朵儿。

阳曰旦很喜欢这个地方,想进去看看,又怕主人见怪,离开又舍不得,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走进人家的院子。

走不多久,阳曰旦听到院子深处传来的琴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便停住了脚步。忽然,一个婢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那美丽俊俏的模样,像是来自天上的仙子。

那婢女看见阳曰旦似乎吃了一惊,掉转身便回去了。阳曰旦觉得这时候不便立刻,便站在那里不动,等候再有人出来。

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琴声停止了,从屋里走出一个少年来。他看到阳曰旦,惊讶地问他从什么地方来。阳曰旦就详细地告诉了他自己如何遭遇海难,漂泊到这里。少年又问了阳曰旦家里的情况,阳曰旦一点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少年听罢,高兴地说:“如此说来,我们可是远房亲戚啊!”接着就很客气地请阳曰旦进院子里来。

阳曰旦走刚走进院子,只见里面房舍很华丽,又传来阵阵琴声。

他走进房中,看见一个少妇端坐着,正在调琴弦,看上去年龄大约在十八九岁左右,风姿绰约,光采照人。少妇看见客人进来,刚推开琴想回避,少年阻止她说:“不用啦!这个人是你家亲戚。”于是就代阳曰旦说了经过来历。

少妇说:“喔!原来是我侄儿来了。”她又问阳曰旦:“你祖母还健在吗?你父母多大了?”阳曰旦说:“我父母四十多岁,都很安好。只是祖母已经六十岁了,又得了重病,久治不愈,连走路都要人扶了。侄儿实在不知道姑姑是哪一房的?请您告诉我,以便我回去好告诉家里人。”

少妇说:“可惜路途遥远,和你家早就断了音信了。你回去只要告诉你父亲十姑问候他,他自然就知道了。”阳曰旦转身问少年:“不知姑丈是家里哪里的?”少年说:“我姓晏,名海屿。这座岛叫神仙岛,离开海南岛有三千里路,我流寓到这里时间也不长。”

十娘进去,让婢女准备一席酒食招待客人。不一会儿,酒席摆好,新鲜的菜肴香美可口,也不知道都叫什么名字。三人入座就餐,阳曰旦吃得很高兴。

吃完饭,晏海屿带着阳曰旦四处游览。阳曰旦看见园中桃花、杏花含苞待放,觉得非常奇怪,这初冬时节,怎么会有鲜花开放?

晏海屿说:“我们这里夏天无酷暑,冬天无大寒,所以四季花开不断。”阳曰旦高兴地说:“真是仙乡啊!我回去要告诉父母,搬家来和你们作个邻居。”晏海屿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两人回到书斋,天已经黑了,晏海屿点起蜡烛,看见琴横放在桌案上,阳曰旦请晏生演奏的一曲。晏海屿就抚琴调弦,这时候十娘从里面出来,晏海屿连忙说:“来,来,正好!你就为你侄儿弹一曲吧!”十娘坐下,问阳曰旦:“你想听什么曲子?”阳曰旦说:“侄儿从来没读过《琴操》这本书,实在说不出什么曲子名字。”十娘说:“只要你随意出个题目,都可以弹出曲调的。”阳曰旦笑着说:“我是海风吹来的,海风引舟,也可以作为一支曲子吗?”十娘说:“当然可以啦!”

于是十娘拨动琴弦弹奏起来。好像早有现成的曲谱一样,听琴声意调激昂,奔腾入耳。阳曰旦静静地听着,好像自身还在船上,被飓风吹得随波颠荡。

听罢,阳曰旦惊叹至极,说:“我也能学学弹琴吗?”十娘把琴给他,让他试着勾拨琴弦,说:“我可以教你。你想学什么曲调?”阳曰旦说:“刚才弹奏的《飓风操》,不知道几天能学会?请你先把曲子写下来。我先读熟它练习再弹琴。”十娘说:“这个曲子没有文字,我是按照自己的意想谱曲的。”说完就另外拿了一张琴,作勾剔的动作,让阳曰旦照着做。阳曰旦练习到起更后。音节大略能合得上了,晏海屿夫妻二人才告辞离去。

阳曰旦专心一意地对着蜡烛独自一人弹奏,时间一长,就领悟到了其中的奥妙,不禁高兴得手舞足蹈。

此时他一抬头,忽然见有一个婢女站在灯下,阳曰旦吃惊地说:“你怎么还没有走啊?”婢女笑着说:“十姑命我等你睡下后,关好门把灯移开才能走。”

阳曰旦仔细看看婢女,只见她眼睛明亮,姿态媚人,不由得怦然心动。他微微地挑逗她,婢女不生气 只是低头微笑。阳曰旦更加痴迷了,胆子一大 ,猛地站起来搂住了她的脖子,婢女急说:“不要这样!已经四更了,主人要起来了。如果你有意,明天晚上也再说也不迟。”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晏海屿呼唤:“粉蝶!”婢女听到脸色突变,说:“坏了!”急忙跑了出去了。

阳曰旦偷偷地跟过去听着,只听晏海屿在说:“我本来就说这个婢女尘缘未灭,你一定要把她收下来,现在怎么样?应该打她三百鞭子!”十娘说:“这丫头有了这种心思,不能再使唤了,不如干脆给我侄子算了。”阳曰旦听了既惭愧又害怕,回到书斋灭了灯睡下了。

第二天天亮后,有个童子来侍候他起床盥洗,没有再看见那个叫粉蝶的婢女来。阳曰旦心中惴惴不安,恐怕被姑夫姑母被赶走。

不多一会儿,晏海屿与十姑一起出来了,好像没把昨夜那件事放在心上,他们来就是来考他的琴技的。阳曰旦弹了一曲,十娘说:“虽然还没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是已经学到十之八九了。练熟了就可以达到神妙的地步。”

阳曰旦又请求教他别的曲子。晏海屿就教了他一曲《天女谪降》。这支曲子指法很难,阳曰旦练习了三天,刚能成个调子。晏海屿说:“你已经学了个大概了,以后只须练熟就可以了。只要练熟这两首曲子,其他就再没有难弹的曲调了。”

过了些日子,阳曰旦心想,自己离开家已经有些日子了,家里的人一定很挂念,就想回家了。他告诉十娘说:“姑姑,侄儿我在这里,承蒙您的照料,过得十分快乐,只是担心家里父母奶奶挂念。这里离家有三千多里路。海途遥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里!”十娘说:“你真要回家去,这也不难,你来的时候坐的船还在那里,我保你一帆风顺。你还没有成家,就让粉蝶给你作妻子,我已经让粉蝶先去你家了。”说完又拿出一张琴赠送给他,并且给他一些药说:“你回去给你祖母医病。这药不但能够治好她的病,还可以让她延年益寿。”说完就把阳曰旦送到海岸,让他上船。

阳曰旦上了船,想找船浆,十娘说:“不需要划桨这个东西的。”说完,她解下身上的裙子系到船的桅杆上当作船帆。然后对阳曰旦说可以出发了。阳曰旦担心自己不知往哪里驶去,会迷路。十娘说:“你不要担忧,只管听凭风帆飘荡就是了。”系好了船帆,阳曰旦上了船,心情凄凉,正想拜谢姑姑告别,忽然天刮起了南风,风迅速起航,一会儿离岸边已经很远了。

阳曰旦进船,看见船上已经准备了一些干粮,但是再仔细一看,这些干粮只够吃一天的。心中不由得埋怨姑姑吝啬了,这一点干粮怎么够吃到家呢。过了一会,他觉得肚子饿了,又是又不敢多吃,怕一下子吃光,只吃了一小块芝麻饼,刚把饼放进嘴里,就觉得饼皮饼馅又甜又香。剩下的六七块,阳曰旦宝贝似地存了起来,也不觉得肚饿了。

太阳要下山了。阳曰旦正后悔来的时候没有拿灯烛,转瞬间,远远看见远处隐隐约约有人烟。仔细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海南岛了。

阳曰旦高兴极了,船一会儿就到了岸边。他解下裙子,裹好芝麻饼,就回家了。

阳曰旦进了门,全家人都十分惊奇,原来阳曰旦离家已经十六年了。这时候阳曰旦才知道自己遇到神仙了。

他向父母问安,看到祖母病重,阳曰旦便拿出随身带来的药让祖母吃了,祖母吃下这药,多年的重病立刻好了。家里人都奇怪地问他怎么回事,阳曰旦就把见到的事情都讲了。祖母听完,伤心地说:“那真是你姑姑啊!”

当年,老夫人有个小女儿,名叫十娘,生来就有一股仙姿,后来许配给了晏家。女婿十六岁的时候,进山没有回来,十娘等到二十多岁,忽然没有病就死了,埋葬了已经三十多年了。

听了阳曰旦的话,大家都怀疑十娘没有死。阳曰旦拿出姑姑的裙子,祖母一看,正是十娘当年在家里穿的那条。阳曰旦又把芝麻饼分给家人吃了,只吃一块,一天都不会饿,而且精神倍增。

后来,老夫人命人打开十娘的棺墓验视,原来只是一具空棺材。

当初,阳曰旦与一户姓吴的人家的女儿订了亲,因为他出去几年没有回来,吴家就与阳家退了婚,把女儿嫁给了别人。如今阳曰旦回来了,可是吴家姑娘已经另嫁他人,家里父母又为儿子婚事操劳起来。阳曰旦劝父母别急,就把姑姑说把婢女粉蝶给他做妻子的话跟大家说了,大家都相信十娘的话,等待着粉蝶的到来。

可是过了一年多也没有什么音信,家里人又只得商议另外娶亲。

邻近县里有一个姓钱的秀才,他有个女儿叫荷生,远近的人都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已经十六岁了,还没出嫁,就死了三个未成亲的女婿。阳家就托媒人和钱家订了亲,选好日子成亲拜堂。

阳曰旦把钱家女子娶到家后,一看果然非常艳丽漂亮。阳曰旦再仔细一看,原来她就是粉蝶!惊奇地问她过去的事,钱家女子茫然不知。原来粉蝶被十娘赶走的日子。正是钱女降生的时辰。阳曰旦每次为她弹奏《天女谪降》的曲子,钱女总是手支下巴若有所思,好像有所心领神会似的。

【老老葛说】

原文中说:“阳曰旦,琼州人士也。”琼州就是现在的海南岛。读书人阳曰旦海上遇险,飘泊到某处岛上。在这个岛上遇见了自己的姑姑一家,学会了弹琴,认识了美女丫鬟粉蝶。

文中说“此名神仙岛,离琼三千里。”注意:离开海南岛三千里。这个岛“此处夏无大暑,冬无大寒,花无断时。”更重要的是,阳曰旦乘船离岛返家,“阳凄然,方欲拜别,而南风竞起,离岸已远矣。”回来时刮的是南风,船是往北行驶,说明这岛屿是在海南岛以南三千里。这不正是中国的南沙群岛吗?蒲松龄通过这篇故事证明,至少在清代初期南沙群岛就有中国人居住。

【原文】《粉蝶》《聊斋志异》三会本卷十二 第三十篇

阳曰旦,琼州士人也。偶自他郡归,泛舟于海,遭飓风,舟将覆;忽飘一虚舟来,急跃登之。回视,则同舟尽没。风愈狂,瞑然任其所吹。亡 何,风定。开眸,忽见岛屿,舍宇连亘。把棹近岸,直抵村门。村中寂然, 行坐良久,鸡犬无声。见一门北向,松竹掩蔼。时已初冬,墙内不知何花,蓓蕾满树,心爱悦之,逡巡遂入。遥闻琴声,步少停。有婢自内出,年约十四五,飘洒艳丽。睹阳,返身遽入。俄闻琴声歇,一少年出,讶问客所自来。阳具告之。转诘邦族,阳又告之。少年喜日:“我姻亲也。”遂揖请入院。 院中精舍华好,又闻琴声。既入舍,则一少妇危坐,朱弦方调,年可十八九,风采焕映。见客人,推琴欲逝。少年止之曰:“勿遁,此正卿家瓜葛。”因代溯所由,少妇日:“是吾侄也。”因问旦:“祖母尚健否?父母年几何矣?”阳曰;“父母四十余,都各无恙;惟祖母六旬,得疾沉痼,一步履须人耳。侄实不省姑系何房,望祈明告,以便归述。”少妇曰:“道途辽阔,音问梗塞久矣。归时但告而父,十姑问讯矣。渠自知之。”阳问:“姑丈何族?”少年曰:“海屿姓晏。此名神仙岛,离琼三千里,仆流寓亦不久也。”十娘趋入,使婢以酒饷客,鲜蔬香美,亦不知其何名。饭已,引与瞻眺,见园中桃杏含苞,颇以为怪。晏曰:“此处夏无大暑,冬无大寒,花无断时。”阳喜曰:“此乃仙乡。归告父母,可以移家作邻。” 晏但微笑。还斋炳烛,见琴横案上,请一聆其雅操。晏乃抚弦捻柱。十娘自内出,晏曰:“来,来!卿为若佳鼓之。”十娘即坐,问侄:“愿何闻?”阳曰:“侄素不读《琴操》,实无所愿。”十娘曰:“但随意命题,皆可成调。”阳笑曰:“海风引舟,亦可作一调否?”十娘曰:“可。”即按弦挑动,若有旧谱,意调崩腾;静会之,如身仍在舟中,为飓风之所摆簸。 阳惊叹欲绝,问:“可学否?”十娘授琴,试使勾拨,曰:“可教也。欲何学?”曰:“适所奏《飓风操》,不知可得几日学?请先录其曲,吟诵 之。”十娘曰:“此无文字,我以意谱之耳。”乃别取一琴,作勾剔之势, 使阳效之,阳习至更余,音节粗合,夫妻始别去。阳目注心凝,对烛自 鼓;久之,顿得妙悟,不觉起舞。举首,忽见婢立灯下,惊曰:“卿固 犹未去耶?”婢笑曰:“十姑命待安寝,掩户移檠耳。”审顾之,秋水澄澄,意志媚绝。阳心动,微挑之;婢俯首含笑。阳益惑之,遽起挽颈。 婢曰:“勿尔!夜已四漏,主人将起,彼此有心,来宵未晚。”方押抱间, 闻晏唤“粉蝶”。婢作色曰:“殆矣!”急奔而去。阳潜往听之。但闻晏曰:“我固谓婢子尘缘未灭,汝必欲收录之。今如何矣,宜鞭三百!”十娘曰:“此心一萌,不可给使,不如为吾侄遣之。”阳甚惭惧,返斋灭烛自寝, 天明,有童子来侍盥休,不复见粉蝶矣。心惴惴恐见谴逐。俄晏与十姑并出,似无所介于怀,便考所业。阳为一鼓。十娘曰:“虽未入神,已得什九,肄熟可以臻妙。”阳复求别传。晏教以《天女谪降》之曲,指法拗折,习之三日,始能成曲。晏曰:“梗概已尽,此后但须熟耳。娴此两曲,琴中无梗调矣。”

阳颇忆家,告十娘曰:“吾居此,蒙姑抚养甚乐;顾家中悬念。离家三千里,何日可能还也!”十娘曰:“此即不难。故舟尚在,当助一帆风。子无家室,我已遣粉蝶矣。”乃赠以琴,又授以药曰:“归医祖母,不惟却病,亦可延年。”遂送至海岸,俾登舟。阳觅楫,十娘曰:“无须此物。”因解裙作帆,为之萦系。阳虑迷途,十娘曰:“勿忧,但听帆漾耳。”系已,下舟。阳凄然,方欲拜谢别,而南风竟起,离岸已远矣。视舟中糗粮已具,然止足供一日之餐,心怨其吝。腹馁不敢多食,惟恐遽尽,但啖胡饼一枚,觉表里甘芳。余六七枚,珍而存之,即亦不复饥矣。俄见夕阳欲下,方悔来时未索膏烛。瞬息,遥见人烟;细审,则琼州也。喜极。旋已近岸,解裙裹饼而归。

入门,举家惊喜,盖离家已十六年矣,始知其遇仙。视祖母老病益惫; 出药投之,沉病立除。共怪问之,因述所见。祖母泫然曰:“是汝姑也。” 初,老夫人有少女,名十娘,生有仙姿。许字晏氏。婿十六岁,入山不返。 十娘待至二十余,忽无疾自殂,葬已三十余年。闻旦言,共疑其未死。出其裙,则犹在家所素着也。饼分啖之,一枚终日不饥,而精神倍生,老夫人命 发冢验视,则空棺存焉。

旦初聘吴氏女未娶,旦数年不还,遂他适。共信十娘言,以俟粉蝶之至;既而年余无音,始议他图。临邑钱秀才,有女名荷生,艳名远播。年十六,未嫁而三丧其婿。遂媒定之,涓吉成礼。既入门,光艳绝代。旦视之, 则粉蝶也。惊问囊事,女茫乎不知。盖被逐时,即降生之辰也。每为之鼓《天女谪降》之操,辄支颐凝想,若有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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