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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在多少度鱼儿比较活跃:活在三等和一等池塘里的鱼

天气在多少度鱼儿比较活跃:活在三等和一等池塘里的鱼英国2015年时公布新法规,顾客只要凭借购物小票,30天内可无理由要求商家退换商品。专柜sales对待这个条款的心情,就跟你每次看到从包里掏出缠成一团的充电线一样烦——要求退换商品的客户,不仅需要耗费心力来招呼,还会影响自身的销售业绩。那时,许澄子在哈罗斯百货那家知名的奢侈品牌店当勤工俭学的导购。某天下课后,她跟导师聊了两句关于课题报告的选题,才发现打工要迟到了,一路慌慌张张,结果竟然在快到商场的地方,摔了个人仰马翻。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奔到店里,换好工作服刚走出休息室,许澄子的头又大了一圈——那位老来退换货的华人大妈又出现了。让我们乘飞机启航,去几年前的伦敦,看一看故事真正的开端吧。温馨提示:伦敦支线有糖嗑!每逢想起在伦敦第一天见杨霁宇的场景,许澄子就犯怵。

生活中的男生大多数都是极懒的,如果有送上门的把戏,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天气在多少度鱼儿比较活跃:活在三等和一等池塘里的鱼(1)

前言

许澄子评价道,杨霁宇回来了,和以前一模一样。

那以前的他是怎样的呢?为何同在北京娱乐圈,两人这些年却从未有过交集,说起谎来却又如此默契?

让我们乘飞机启航,去几年前的伦敦,看一看故事真正的开端吧。

温馨提示:伦敦支线有糖嗑!

天气在多少度鱼儿比较活跃:活在三等和一等池塘里的鱼(2)

每逢想起在伦敦第一天见杨霁宇的场景,许澄子就犯怵。

那时,许澄子在哈罗斯百货那家知名的奢侈品牌店当勤工俭学的导购。某天下课后,她跟导师聊了两句关于课题报告的选题,才发现打工要迟到了,一路慌慌张张,结果竟然在快到商场的地方,摔了个人仰马翻。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奔到店里,换好工作服刚走出休息室,许澄子的头又大了一圈——那位老来退换货的华人大妈又出现了。

英国2015年时公布新法规,顾客只要凭借购物小票,30天内可无理由要求商家退换商品。专柜sales对待这个条款的心情,就跟你每次看到从包里掏出缠成一团的充电线一样烦——要求退换商品的客户,不仅需要耗费心力来招呼,还会影响自身的销售业绩。

“你看这包,我才背了不到十几天,带子就出现裂痕了。”大妈扯着前两周刚买的包理直气壮地喋喋不休。她那密密麻麻的卷发,就像放置过久膨胀起来的方便面,毫无生气地瘫在头顶,这让许澄子印象深刻。“你们这个还是国际大牌...这样的品质很不OK啊...”虽然两人都说国语,但许澄子实在猜不出她是哪国人。她的口音相当诡异,就像是刚学会咿呀学语的幼儿。

但方便面大妈不是天真可爱的宝宝,每次来退货都相当咋呼,仿佛为她揪到了国际大牌的品质问题而洋洋自得。

今天,大妈顶着她那标志性的泡面,再次热腾腾登场。除却之前买的包,还拿了另一家分店购入的皮带,嚷着要一起退。

这样下去不行,许澄子决定要跟门店经理Marco报告一声。Marco经理操一口标准的伦敦腔,日常工作之余话极少,看不出情绪。许澄子一般不叨扰他,但今天实在没辙。

许澄子按了按自己下巴右侧摇摇欲坠的创可贴,刚摔倒磕到的伤口还隐隐作痛,真是走大运了。今晚宋芝的生日聚会,她应该还叫了不少朋友。许澄子还要顶着这幅挂彩的模样出现。

又想到自己这个月的销售额,许澄子心底深深叹一口气,脸上重置标准职业微笑,请方便面大妈稍作等待后,她转身去办公室请示Marco。

“姐,这家店我听说来个新经理,不太好对付啊。”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店里的一个年轻男子,悄无声息出现在大妈身旁,“据说他们家现在针对搞太多这种的,内部有专门的记录。”男人侧着身,特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什么,你说什么,听不懂,我不是。”大妈神色流露一丝惊慌。

“诶啊,自己人,同行。”男子老练地扯起一抹斜笑。

大妈警觉地转身,瞅了瞅眼前这位高瘦的男子。他穿着奶灰色的高龄毛衣,外面套一件过膝大风衣。风衣外套内侧漏出的经典格纹图案,是bbr家的经典设计。脚下那双墨绿色的袜子相当扎眼,让整套高级的装扮中又添了些玩笑的意味。

默默审视完这一身,大妈右手不自然地扶了扶挂在自己左肩上的黑色流苏小包,然后忍不住又瞟了两眼。这人眼窝极深,眼睛黑到发亮,一双挑衅的眉毛带着几分恣意。眉骨丰润饱满,硬中带柔。尤其左侧眉弓处,有一道小小的断裂,为他有棱有角的立体五官,增添了一分混不吝的抒情神态。

确实是很难不令人侧目的模样。

男生挑挑眉没说话,像见到熟悉的老情人似的,以微妙眼神继续示意。

“你……”方便面大妈原本还想再问两句。这时看到许澄子领着一位高瘦的男子,从里间走出来。金棕色的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这位不苟言笑的西洋男子,会不会就是身旁小伙子口中难对付的新经理?

“姐你放心,估计就这段时间严些。咱们挺过这几天就没事,我是它家老VIP,等会帮你跟他们说。”

察觉到大妈脸上涌起的彷徨之色,还未等许澄子和Marco站定,男生再次开口,“哈喽,刚查了官网,发现这款包已经断货,如果你们能帮忙修复好,我们就不退了。麻烦了。”这话,他是慢条斯理地对着Macro说的,用流利的英文。

Marco显然很满意,他从办公桌起身姗姗走出时,已经做好对付难缠客户的十足准备,没想根本无需他出手。像把挂耳咖啡悬于杯沿一样,他立即掏出完美的职业微笑,利落地挂上脸。

亲切地恭送走泡面女士 Marco优雅地退了场。

终于不用再服侍那位张牙舞爪的大妈。许澄子松了一口气。起初她还以为那位男生跟泡面女士是一起的,结果许澄子看她招呼也没打,头也不回地就这样离开后,男生还独自站在一旁的柜台前继续挑选,她才反应过来。也不知他怎么就成功说服了那位女士,总之是顺利帮她解了围,许澄子犹豫了片刻,走过去主动跟他道了个谢。

“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我进来时,刚好听到你们的对话。”男生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像旺旺雪饼上的糖霜般让人心情愉悦。“老早就听说名牌租赁产业,没想赶上供应商了。”

许澄子一脸诧异:“供应商?什么意思?”

“估计那大妈是专门做这个的。”男生眼神瞟向靠墙玻璃橱窗里的那排陈列品。许澄子明白过来,他指的不是代购,而是利用30天凭借购买小票可退换的规定开展“租赁业务”,尤其针对这类严格执行售后服务的国际大牌。

“她背的包,我上周刚给姑姑转运,那流苏一看就不……诶这个你可以拿下来我看看吗?”许澄子扭头,他指的是柜子上垂挂的那条淡米色围巾。

拿在手心摩挲两下,男生对着这款水一般柔软的女士围巾点点头。

“这个月我们有活动哦,这是情侣同款,您看一下。”许澄子拿起另一个盒子,“与这条藏蓝色的围巾一套买的话,可以打95折。”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冲业绩的机会。

男子不为所动,推销失败。许澄子会看眼色,立即噤声,乖乖结算到手的单子。

收到这份礼物会是怎样一个女生呢,她忍不住好奇起来。

直到再一次看到那个熟悉的精美盒子,被宋芝笑盈盈地打开,她才意识到,原来世上真的可以有那么多巧合。

天气在多少度鱼儿比较活跃:活在三等和一等池塘里的鱼(3)

那天晚上,伦敦像失恋的少女,空气中始终晃荡着郁郁寡欢的情绪,最终,淅沥沥的细雨如泪滴,浸湿云朵后滑落下来。

许澄子换下工作服走出百货,冒着小雨上了公交车,下车后没撑伞,一路跑到两只隐形眼镜都掉出来。深度近视的她眼前一片水雾,只看得清一个个模糊轮廓,像泥捏的娃娃,没有五官地在街上飘。

一路躲开差点迎面撞上的路人,许澄子奔进家门。大门正对开放厨房,宋芝刚打开烤箱,戴着隔热手套往外端出一个烤盘架。盘中,一只金黄色的烤鸡乖巧地睡在锡纸上,酱色的油汁从鸡屁股后淌出一小撮,油嗒嗒的,香味扑鼻。

关上烤箱门,她扭头,“澄子,你的裤子怎么破了。”

“今天在路上摔了一跤。”许澄子脱掉凝了一层小雨珠的外套,和背包一起挂上门后衣钩。额发被雨水打湿黏在脸上,她抬手拨了拨。

刚刚雨汽中的奔跑让她微微出汗,有点潮湿,不太舒服。许澄子两只手迫不及待地往后背摸文胸扣子,透着薄衫轻巧一推,熟稔地解开胸罩,像一名气喘吁吁的挑山工,终于卸下千斤重的扁担,顿感无比舒爽。她走到客厅,“我的隐形眼镜刚在路上也丢了。”

“哈喽呀。”一个淡淡的嗓音从沙发上冒出来。

许澄子触电似地被吓了一大跳,扭头眯着眼才模糊看到,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竟长出个人。那人站了起来,朝她摆了摆手,好高的个头。

“啊你好,那个我、我没戴眼镜看不太清……”正准备寒暄两句的许澄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陌生男人面前单手演示了,隔衣解胸罩的技能?!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像一只刚烧熟的红螃蟹。

“那、那个,你先坐一下,我去……我去戴个眼镜。”说完许澄子头也不回奔入房间。

罪魁祸首宋芝赶来客厅,微笑着补上介绍后,又再翩翩返回厨房。

原来这是她本科专业的同学,杨霁宇。

而再次戴上眼镜,许澄子才看清,这标志性的断眉和像滑坡似的斜斜笑脸,可不就是白天在百货店里帮她解围的那位男生嘛。

“今天摔得挺厉害的啊。”杨霁宇看着她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

许澄子已经不慌不忙地换好家居服,正襟危坐地倒了杯豆奶。她摸了摸还贴在下巴的创可贴,反应过来:“上班差点迟到,路上稍微磕了一下。”这创可贴还是店里的同事Lisa给的。Lisa有个四岁出头的活泼儿子,淘气鬼经常磕磕碰碰,体贴的母亲便有随身携带创可贴的习惯。

杨霁宇不再追问,依旧盯着她看。

中午的时候,杨霁宇站在街边的炒栗子摊,边听手机那头在说着什么,边百无聊赖地望着街道走神。在旁边热狗车买咖啡的人渐渐变多,他往边上稍稍挪了两步。

周末,马路上熙来攘往,一群大爷大妈戴着印制同一款logo的红色棒球帽,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往来的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国家来的旅行团。一辆巴士在路边的站牌停靠,车门刚打开,杨霁宇就看到一个乌黑头发的女生背着布包,从车上跳下来,瘦小的身影蹿得飞快,直冲向那支外国大爷大妈旅人军队。

还来不及多想,他就看到那个女生突然踩着马路边一层小台阶猛地扑倒在地,那个软布包被撞飞得老高,像刚学会起飞的鸢,可怜地摔在两米开外。

应该很痛……但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被那么矮的台阶绊倒了吧。实在有点蠢。“哈哈哈哈绝了。”完整见证这精彩一幕的杨霁宇忍不出乐出了声。

“小宇,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电话那头的女声传过来。

“嗯嗯,姑姑我知道啦,放心,明年我一定回国。”杨霁宇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个倒下的瘦小身板上。只见女生从原地踉跄爬起,摇摇摆摆走到跌成一团的布包前,像捡起一个垃圾般捞起包带,然后再次化作一溜烟,消失在路头那家奢侈品名店里。

杨霁宇忽然对这个笨拙奔跑到摔倒的阿甘产生了一点好奇。挂断电话,他仰头把手中半杯凉透的热巧克力倒入口中,将空纸杯一捏,扔进路旁的垃圾桶。想起来,正好要买个礼物送人。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像只买了一张电影票,却期待艳遇另一个人,他踏步走向那条马路。

门口的导购小姐笑得犹如小时候挂历中走下来的金发女郎,杨霁宇刚走到门口,她便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地为他轻轻拉开门。走进来,杨霁宇一眼便发现了刚从店内暗门走出来的扑街女。她身上的牛仔裤和帆布鞋,已经变成了棕色套裙、丝袜、黑色小跟皮鞋。下巴上,还多了一个卡通长颈鹿创可贴...

原来是位赶着上班的阿甘。正装套裙搭配动物图案的创可贴,诡异的搭配再次令他忍俊不禁。


“诶那个,要掉下来了。”杨霁宇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许澄子一头雾水,睁着那双大眼睛,顺手把端上桌的烤鸡推到一边晾凉。

杨霁宇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指指许澄子的下巴。那个创可贴正松松地挂在上面,大概因为是儿童用,比较小,黏性也不够强。

她把摇摇欲坠的长颈鹿扯下来。转身到房间,找到新的普通创可贴重新盖在伤口上。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梁心仪也来了。她一进门就瞅见桌上的烤鸡,欢快地直呼:“好大的烤鸡!寿星太有诚意啦。”嗓门倍亮,相当活泼。

正打开柜门取电磁炉的宋芝回头一笑。

跟许澄子一样,梁心仪也是本科毕业才来英国读研。虽然两人专业不同,但因为都没有找中介,在豆瓣留学小组认识后,一路互帮互助着准备各自的出国材料,自然而然成了好朋友。来到伦敦,网友见面,许澄子才发现梁心仪和宋芝原来是同一个专业。一来二往,三人很快熟悉起来。

可怜的烤鸡早已被快速消灭,然而电磁炉上的火锅等半天都还没烧开,四人只好围着几盘血红的生肉和翠绿的生菜开始聊天。

杨霁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梁心仪。他和宋芝本科专业是艺术管理,毕业后宋芝申请了本校硕士的策展专业,和梁心仪同班,杨霁宇则转到另一所学校继续攻克文化研究。与他们相比,许澄子觉得她学的电影专业,就像摆在盘子里还没下锅的那几片白菜——虽然不太顶饱,但好歹比浮在锅里的调料实在多了。

有时候,许澄子觉得自己心理有些扭曲。与朋友们聚在一起时,她常常会莫名从整个场景飘离出来,站在上帝视角,给在场的人设计一台心理活动的小剧场。她会对每个人扮演的角色进行轮番揣摩,最后再评估下自己与每个角色的关系程度,提醒自己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哪些时候应该更加投入。直到进行完评估,许澄子才能产生一种松一口气的安心。

最常光临小剧场的,是她的好玩伴宋芝,由父母是大学领导和教授组成的小康家庭,给予了她正义凛然又开朗大方的性格。

梁心仪呢,是那种不论到哪里都能很快结交朋友的角色。她属于上帝造人时,被手动添加了额外剂量的那一组,在任何场合都可以能量满满地充当调节气氛的那个人。管她是虚与委蛇还是真心实意呢,当代社会需要这样的可爱小人精。

最后轮到她今天才认识的杨霁宇,也是在场唯一的男生。默默抬眼看过去,杨霁宇刚朝锅里放完白菜,这会正拿着白糖罐,往自己酱料碗里撒了一大把白糖。

也许是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眼神,他瞬间也抬起眼,目光就这样对上了。

许澄子像被揪到了把柄似的,做贼心虚地火速移开眼神,片刻后有些不甘心,又再次颤颤巍巍地将目光投过去。对方已经没事似地把筷子伸到锅里,夹起了一块油面筋。

火锅蘸酱为什么放这么多糖?那所有菜蘸完不就都变成甜的了?神奇。她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冬夜屋内,翻腾的锅、煮透的粉丝、电磁炉工作的轰鸣声,莫名奇妙的情绪从中生起,匍匐在餐桌上空。

杨霁宇咬了一口软趴趴的面筋,咸香满溢的面皮透出浓厚的甜味,他对自己上手特调的重甜酱料感到十分满意。刚刚察觉到许澄子的目光时,他心底暗暗觉得有点好笑。倒不是因为那个眼神充满打量的意味,毕竟他已经过了帅而不自知的年纪,所以早已习惯成自然。只是当他回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许澄子反而满脸明显的一本正经。他真是差点被逗乐了。

杨霁宇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有那种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人。大概是从高中时期开始,杨霁宇就很清楚自己属于长得还不赖的那一种。那时,学校教学楼东西两侧都有卫生间。除开隔壁班老跑来教室门口看他的女生,教室与西侧卫生间仅一墙之隔的几个一班女生,也总绕到他们东边上厕所,经过杨霁宇他们班的窗口时总是磨磨蹭蹭,半天不走。这是当时坐在他前排,长得跟《丁丁历险记》的那个男主角一模一样的瘦子跟他说的。到了现在,同一件高领毛衣,他和隔壁班那个来自马来西亚的同学穿,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时候,我们必须承认,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有些人在娘胎里就已经成为了占据优势的一方。如果还刚好出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环境,只要稍加努力,那他的人生应该是一片坦途。

杨霁宇就是这种人。唯一一点不同是,杨霁宇的家庭条件应该是比优渥这个形容还要更好一些,许澄子猜。但好多少,她猜不出来。

有很多道理,人总要长大才能明白。比如小时候,父母让我们用功读书,考个好成绩,去好学校。而父母没细讲的是,好学校的老师没有金教鞭,教材里也不夹着金书签,但好学校有跟你不相上下或者比你更优秀的同学。有部日剧里的女主角说,生活在三等池塘里的鱼和生活在一等池塘里的鱼,是没有机会见面的。每次想到这,许澄子都会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学校像池塘一样,把人跟鱼似地重新划分成三六九等。如果你努力一点,或许能从二等的水蹿到一等的池塘。但是一旦松懈,就只有呆在三等池子的命了。

想到这,她一个恍惚,摆在碗边的一支筷子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她把椅子往后推了些,弯到桌子底下去捡。眼一瞥却看到对面,淡粉色的棉拖鞋里有一双穿着墨绿色袜子的脚,是杨霁宇的。袜子罗口处还有几个小人图案,看不太清,像是在打羽毛球的运动员。

这种风格的袜子,应该是happysocks的。它们家主打令人快乐的缤纷设计,充满童心,单双均价16英磅。许澄子很喜欢,却从来舍不得买。每次经过Neal Street的那家店,她都忍不住进去看看,但最后还是拐到几条街外的H&M,在靠近结账台的置物台处挑4.8磅三双,捆成一把的那种粗糙棉袜。

后来过了好多年,许澄子回过头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就是100多元一双的袜子,当时自己怎么会又羡慕又生气。连她都讨厌那时的自己,像曾经讨厌H&M那种成打卖的袜子那样。

在国内读大学时许澄子没有谈恋爱。曾经也有想追她的男生,但她会害怕,总觉得对方所谓的喜欢不过是种等价交换。好比我选择了你,是一个付出的表示,那自然是希望你也能回报我等量的价值。她因为不吝惜给,所以总觉得不划算。除非像林焯那样,有附加价值,她才姑且愿意半信半疑地一试。

但这是后话了,那会林焯还没出现,当时坐在许澄子眼前的人,是杨霁宇。

杨霁宇是个从天而降的高价标签,是一等池塘里的那种鱼。这样想着,许澄子鬼使神差地在桌下把自己小鸡般的细腿慢慢往前伸,脚神不知鬼不觉地轻轻移动到那双粉色拖鞋旁,然后眼观鼻,鼻观口地继续在锅里捞沸腾的牛肉丸。

不到一小会,许澄子就感觉自己左脚背被人微微踩了一下。对面的人迅速低头看了眼桌下,不等他开口,她抢先一步看过去,用心地看到他眼睛里,浅浅笑了一下。

杨霁宇摆正了下身子,也微微咧开嘴,与她相视一笑。没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上个世纪的许多偶像剧里,男主常莫名被又纯又蠢的天真女生吸引,对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的女二却置若罔闻,戏码虽然俗套,却往往让观众看得过瘾。现实的真相却逆其道而行。生活中的男生,大多数都是极懒的,如果有送上门的小把戏,自恋感浑然天成的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推开。

这个道理也适用于杨霁宇。在他看来,女生都是差不多的。不论是喜欢他的女生还是他喜欢的女生,他对她们都很好。

其实大部分男生并不像很多豆瓣帖子里描述的那样奇葩或渣,只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倾向于以当下的心情来行事。感觉这东西,总是像雾像雨又像风,难以捉摸,也许人类永远都无法参透。就像现在,杨霁宇看着坐在冒着滚滚白烟的火锅盆对面笑嘻嘻的许澄子,只是想,这女的还挺有趣。看上去愣愣的,没想到小心思还挺多。

电磁炉上的锅持续沸腾,蒸腾而起的烟雾,像一根目空一切的琴弦,把各种诡谲涌动的心思绷得紧紧的,不露一点声色。

经过桌边四人几番烫涮后,锅里的水终于见了底。

梁心仪把电磁炉按到最小火力,等着宋芝拆开那个精致的盒子。盒盖揭开,是一条精致的围巾。称赞别人,她总是最擅长的。“我刚瞧见这个袋子就觉得不简单。原来还是在澄子打工的那家店买的啊。真好看,不愧是大牌。”她像个喇叭玩具,叽叽喳喳得可爱,真不愧是聚会小天使。一旁的宋芝也是笑容满面。


送走友人们,宋芝与许澄子洗漱完毕,两个女孩终于得以歇息,随意地斜躺在床上。

许澄子住的学校宿舍离市区远,每次打工都很不方便。第一学期结束后,宋芝让许澄子从宿舍搬到她家。住进来后,许澄子要与宋芝分摊一半房租,宋芝不肯要。

“那日常生活用品开销我来付,拜托。我不能白吃白喝。”许澄子有自己的坚持。

宋芝租的一室一厅,客厅还算宽敞,但卧室只有一张床。所幸两米出头的king size,对两个瘦瘦的女生来说完全够用。

住在一块,又可以一起看剧,不过是内容从煽情催泪的《天国的阶梯》,替换成不断刷新三观的美剧《无耻之徒》。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一切都变了。就像游泳馆清澈的池水,常年如一日的清凉透亮,却很少人能注意到,藏在池底的弯曲光线,其实每时每刻都随着时间,在悄悄荡漾变幻。

“澄子,你睡了没。”身后传来宋芝有点黏黏的声音,“诶你……觉得杨霁宇怎么样?”

“还几我...”经过一天折腾,许澄子的眼皮足有千斤重,她在半梦半醒中回应,任由词汇随意组合,从嘴里掉出来。

宋芝在身后,不知听没听见许澄子的口齿不清,兀自幽幽说道:“我跟你说,本科的时候,我还差一点想和他告白呢。不过这两年我已经放下了……”

黑暗中,仿佛有人按了下某个开关,“噔”地一下突然通上电。

听到这话的许澄子突然清醒过来,但她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还不如明天醒来再说吧。再多的情绪,也要先与这座城市一同睡去。

天气在多少度鱼儿比较活跃:活在三等和一等池塘里的鱼(4)

2016年底,杨霁宇依稀还记得伦敦那年冬天特别冷。一过完圣诞节,气温就走火入魔似地直直往下坠。

新年到来之际,电影《爱乐之城》上映了,那张让人只看一眼便会留下深刻印象的蓝紫色夜空海报贴满各大商场,地铁站里也四处可见。

“哥,你看《爱乐之城》了吗?”

“什么?”杨霁宇正站在牛津街的星巴克里,等待着刚刚下单的热巧克力,店里欢快的音乐几乎盖住了手机听筒传来的声音。

“La La Land...”

“噢噢——”杨霁宇反应过来,“国内翻译成《爱乐之城》啊?我喜欢。”

“我看这电影在国外口碑还挺好的,可惜国内要晚一个多月才上,还想问问你看完感觉怎么样呢。老实交代,是不是没人约你?”

“你小子,敢小瞧你哥?”杨霁宇左手举着手机,右手从咖啡师手中接过热乎乎的热巧。他走到店内靠墙的自助调味台,把纸杯挪到高高的糖浆瓶下,接着单手打开了被水蒸气笼罩的盖子。

“我不敢……”手机那头的男生装作求饶,接着又快速地找到反击点:“你在星巴克是不是又点了热巧?哥,那玩意儿真太甜了,你少喝点……”

杨霁宇没鸟电话那头弟弟的苦口婆心,他当然点的是巧克力,而且他现在还会额外再多加两泵枫糖浆。

不过弟弟说杨霁宇没有女生约看电影,就像天气预报说伦敦今天不会下雨一样,是不太可能的,往往只是没有他始终心仪的人选。但这次电话那头提起看电影的时候,杨霁宇脑海中却有一瞬间浮现过许澄子的脸。挂下电话,他还来不及细想原因,就看到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通知。

微信是宋芝发来的,问他要不要看电影。许澄子刚好有票。

许澄子的票是从英国红领巾网站那拿的。许澄子之前帮网站写过几篇影视资讯稿子,平台年终便分了她三张电影票。她原本约好了宋芝和梁心仪,没想到梁心仪却临时放鸽子,和室友杀去爱丁堡玩,还说要在那边住几晚。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想到杨霁宇。

潜意识里,她不愿意承认,有机会的话她想跟杨霁宇多接触,对这条一等池塘的鱼多了解些。但是她又不想主动提出来,仿佛开口说出这个人,就暴露了自己多余的那一点点心思。没想到最后倒是宋芝主动说,如果多一张票,不如叫上杨霁宇。

收到微信的杨霁宇欣然赴邀。消息虽然是宋芝发的,但知道电影票来源后的杨霁宇还是四舍五入地当做是许澄子的邀请。在某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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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沈好运 编辑 | 卡罗琳

原文链接:《活在三等和一等池塘里的鱼,本该没有机会见面的 | 北京坏天气起飞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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