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掌权多少年(高欢是如何集权的)
高欢掌权多少年(高欢是如何集权的)它日,澄与诸公出,之东山,遇暹于道,前驱为赤棒所击,澄回马避之。——《资治通鉴》·梁纪十四有一次,高澄和众多高级官员一块出行,在途中遇到了崔暹出行的队伍。为崔暹开道的卫士,拿红棍子对着高澄的队伍击打,意思很简单:要高澄等人照例回避。高澄立即掉转马头回避,等崔暹的队伍先走。崔暹是被高澄抬出来的,权力皆来源于高澄。从某种意义上讲,只要崔暹的权力得到扩张,高澄的权力也会得到扩张。在这种背景下,崔暹获得的不仅是职务,还有尊荣和权威。高澄见到崔暹时,总是一副敬畏不已的样子;而崔暹见到高澄时,也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甚至是一点面子也不给高澄留。澄欲假暹威势,诸公在坐,令暹后至,通名,高视徐步,两人挈裾而入;澄分庭对揖,暹不让而坐,觞再行,即辞去。——《资治通鉴》·梁纪十四
高澄是高欢的长子,据说他从十四五岁开始,就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东魏的代理执政官。
从表面上看,这证明高澄英明神武;可实际上,这只是高欢集权的一种方式而已。
当时的高欢常驻晋阳,东魏的中央政府却远在邺城,一定要有一个放心的人驻守,那个人就是高澄。
可高澄又不是超人,以他十多岁的年龄、阅历和能力,显然不足以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在这种背景下,政治经验丰富的崔暹被放到了台前。
崔暹是被高澄抬出来的,权力皆来源于高澄。从某种意义上讲,只要崔暹的权力得到扩张,高澄的权力也会得到扩张。在这种背景下,崔暹获得的不仅是职务,还有尊荣和权威。
高澄见到崔暹时,总是一副敬畏不已的样子;而崔暹见到高澄时,也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甚至是一点面子也不给高澄留。
澄欲假暹威势,诸公在坐,令暹后至,通名,高视徐步,两人挈裾而入;澄分庭对揖,暹不让而坐,觞再行,即辞去。——《资治通鉴》·梁纪十四
有一次,高澄和众多高级官员一块出行,在途中遇到了崔暹出行的队伍。为崔暹开道的卫士,拿红棍子对着高澄的队伍击打,意思很简单:要高澄等人照例回避。高澄立即掉转马头回避,等崔暹的队伍先走。
它日,澄与诸公出,之东山,遇暹于道,前驱为赤棒所击,澄回马避之。——《资治通鉴》·梁纪十四
这种玩法可谓高明至极,我给大家说一个故事:元末明初的时候,朱元璋准备率军攻打镇江,但他很为军纪犯愁,担心城破之后军队扰民。为此,朱元璋想出一个主意:密令亲信徐达带头违反军纪,然后痛打徐达。旁人一看徐达违反军纪都要被打,自己违反肯定也不会获得宽恕。一时间,朱元璋的军队军纪严明。
我不敢确定,朱元璋是不是从高澄身上得到了启发,但朱元璋的做法和高澄的做法可谓异曲同工。高澄用一种近乎夸张的方式尊崇崔暹,意思很明显:我高澄见到崔暹都害怕得不得了,你们如果不听崔暹的话,小心崔暹收拾你们!
崔暹是一个优秀的鹰犬,他在高澄的支持下,把东魏的元老重臣收拾得鸦雀无声,高澄也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集权的效果。
实际上,徐达是朱元璋的亲信,他根本不会带头违反军纪;高澄是高欢的长子,也没有任何理由会怕崔暹,这一切不过都是套路而已。
后来,高澄爱上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被高欢老战友抛弃的姬妾),并封她为琅琊公主,这事在当时看来多少有点不着调。
做完这件事之后,高澄说:“崔暹或许会来劝阻我,假如他真来了,我一定会给他好看。”崔暹果然前来劝阻,但还没说事,就发现高澄一直板着脸,崔暹就吓得不敢提这事了。过了几天,崔暹主动表示:希望能够亲自拜见琅琊公主,高澄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非常开心。
高澄遇诸涂,悦而纳之,遂有殊宠,封琅邪公主。澄谓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谏,我亦有以待之。”及暹咨事,澄不复假以颜色。居三日,暹怀刺坠之于前。澄问:“何用此为?”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澄大悦,把暹臂,入见之。——《资治通鉴》·梁纪十五
回过头来看高欢一系的集权过程,会发现整个过程非常有意思:高欢在背后支持高澄,高澄在背后操纵崔暹。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无论局势如何恶化,高欢一系总有机会缓和矛盾。
如果大家对高欢一系表示不满,不会直接找到高欢和高澄,因为他们都没有出面,所以他们只能把怨气发泄在崔暹身上。
如果高澄认为自己能扛住这股压力,他就会在背后继续支持崔暹;如果高澄感觉局势太危险,他就会以一种第三者的身份出面调停矛盾;如果局势继续恶化,高澄还可以把崔暹的人头交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
如果局势恶化到高澄控制不住的地步,高欢就会出面,直接收拾高澄一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家要搞明白一件事,高欢一系所针对的元老重臣,都是高欢的老战友和老朋友。如果不能有效地控制他们的情绪,如果不能及时摸透他们的底线,集权工作就会变得难以进行。也正是考虑到这些问题,高欢才安排了高澄和崔暹这样的双保险。
集权绝对是高难度工作,纵观两晋南北朝,有太多的执政官因集权不利而黯然退场,有太多帝国因集权不利而发生内讧。高欢能把集权工作搞得这么细致,这就是他高超政治手腕的完美体现。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无限制地神话高欢的政治手腕,高欢的集权固然包含私利,但也代表着大多数利益集团渴望重建新秩序的心声。
事实上,最危险的时刻,总会在“事业刚刚成功”的时候出现。
当时东西魏已经并立,双方都想灭掉对方,进而统一北方,但对于双方而言,这都是很难做到的事。在事业有所成就,前路遥遥无期的时刻,元老重臣们难免会放松:打了那么久的仗,是时候纵情享受了。
可对于执政者而言,他还希望获得更为辉煌的战局,他还希望能够继续稳固自己这一系的力量,所以他会一再跟自己的老战友和老朋友们强调:“我们只是走完了第一步而已。”
在高欢进入河北之后不久,御史杜弼就强烈要求高欢整顿贪污腐败。高欢对杜弼的回复是:如果我敢整顿贪污腐败,只能证明我不想混了。
行台郎中杜弼以文武在位多贪污,言于丞相欢,请治之。欢曰:“弼来,我语尔!天下贪污习俗已久。今督将家属多在关西,宇文黑獭常相招诱,人情去留未定;江东复有一吴翁萧衍,专事衣冠礼乐,中原士大夫望之以为正朔所在。我若急正纲纪,不相假借,恐督将尽归黑獭,士子悉奔萧衍。人物流散,何以为国!尔宜少待,吾不忘之。”——《资治通鉴》·梁纪十三
因为当时的宇文泰和萧衍,对于贪污腐败都采取一种默许甚至纵容的方式,如果高欢胆敢强行整顿吏治,这些枪林弹雨中杀出来的老兵肯定会离开高欢,甚至当场会发生火并。真到了那个地步,高欢还拿什么来争夺北方,继而争夺天下呢?
这个道理杜弼不懂,他就是一根筋,继续进言。看杜弼如此不识趣,高欢就带着一群士兵走到杜弼面前,开弓拉架,摆出一副进攻的态势,把杜弼吓得够呛。
高欢对杜弼说:“我带着十来个士兵吓唬你,你都怂成这副德性。我要是真听了你的话,万一下面那些老兵油子造反,我能指望谁?指望你吗?”
欢将出兵拒魏,杜弼请先除内贼。欢问内贼为谁,弼曰:“诸勋贵掠夺百姓者是也。”欢不应,使军士皆张弓注矢,举刀,按槊,夹道罗列,命弼冒出其间,弼战忄栗流汗。欢乃徐谕之曰:“矢虽注不射,刀虽举不击,槊虽按不刺,尔犹亡魄失胆。诸勋人身犯锋镝,百死一生,虽或贪鄙,所取者大,岂可同之常人也!”弼乃顿首谢不及。——《资治通鉴》·梁纪十三
但高欢同时也安抚杜弼,总而言之,你这种说法肯定是对的。等我把局面稳定住之后,一定会听你的话。
只要看看杜弼的反应,我们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高欢打压元老重臣,其实也有重建新秩序的需求在内,类似于杜弼这样的官员肯定不会是少数。
孙腾是高欢的老朋友和老战友,更是东魏举足轻重的军政大佬。但有一次,孙腾倚老卖老不尊重高澄,高澄就让手下人把孙腾揪下座位,用刀把打他,并把他推到门外站着。
自己的儿子如此打击和侮辱元老重臣,坐镇晋阳的高欢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也管不了我的儿子,请大家让让他吧!”
孙腾见澄,不肯尽敬,澄叱左右牵下于床,筑以刀环,立之门外。太原公洋于澄前拜高隆之,呼为叔父,澄怒骂之。欢谓群公曰:“儿子浸长,公宜避之。”——《资治通鉴》·梁纪十四
库狄干也是高欢的老朋友和老战友,还是高欢的妹夫,高澄的姑父。但当库狄干拜见高澄时,高澄可是摆足了谱,把库狄干晾在门外,等了好半天才见他。
库狄干,澄姑之婿也,自定州来谒,立于门外,三日乃得见。——《资治通鉴》·梁纪十四
司马子如也是高欢的老朋友和老战友,更是东魏位高权重的军政大佬,可崔暹在高澄的默许下,居然敢以贪污的罪名收拾司马子如。
司马子如肯定不是什么清官,但官做到了司马子如那个级别,吃相一定都是非常好看的。换言之,只要咳嗽一声,就会有数不清的钱财主动飞到司马子如的怀里。从这个角度来看,用贪污的罪名收拾一个位高权重的军政大佬,多少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
再说了,司马子如不干净,难道高澄就很干净?如果高澄是那种两袖清风的人物,他拿什么来拉拢别人呢?
我们后世读者看待这件事,都觉得高澄是没事找事。作为当事人的司马子如,更是感觉窝囊到了极点。
司马子如直接对高澄说:“我当初跟你爹打天下的时候,穷得一无所有,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贪污得来的,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司马子如从夏州策杖投相王,王给露车一乘,豢牸牛犊,犊在道死,唯豢角存,此外皆取之于人。——《资治通鉴》·梁纪十四
司马子如之所以会感到如此寒心,因为他曾经救过高澄。
在高澄少年时,曾与高欢的小老婆私通,被高欢发现之后痛打一百杖,打完之后高欢并不解气,直接软禁了高澄的母亲娄氏,并打算废掉高澄的世子之位。
勃海世子澄通于欢妾郑氏,欢归,一婢告之,二婢为证。欢杖澄一百而幽之,娄妃亦隔绝不得见。——《资治通鉴》·梁纪十三
在万分危急的局面下,高澄向司马子如求救。
司马子如立劝高欢:“你的长子和你的小老婆不清不白,这种事不能满世界乱张扬。再者,你之所以能有今天,娄氏出力甚多,娄氏的哥哥又手握禁军,你就不怕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子如曰:“消难亦通子如妾,此事正可掩覆。妃是王结发妇,常以父母家财奉王;王在怀朔被杖,背无完皮,妃昼夜供侍;后避葛贼,同走并州,贫困,妃然马矢自作靴;恩义何可忘也!夫妇相宜,女配至尊,男承大业。且娄领军之勋,何宜摇动!一女子如草芥,况婢言不必信邪?”——《资治通鉴》·梁纪十三
后来,司马子如亲自出面审理此案,把捅出此事的侍女直接灭口,其他证人也纷纷翻供。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高澄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五好少年,有心怀叵测之人在诬陷他。
事情办完之后,高欢非常感激司马子如,认为司马子如保住了自己的面子。从那以后,高澄看到司马子如,那是一口一个“大爷”叫个没完。
因教二婢反其辞,胁告者自缢,乃启欢曰:“果虚言也。”欢大悦,召娄妃及澄。妃遥见欢,一步一叩头,澄且拜且进。父子、夫妇相泣,复如初。欢置酒曰:“全我父子者,司马子如也!”——《资治通鉴》·梁纪十三
可现在,司马子如这个“大爷”,被那个号称“五好少年”的高澄收拾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提前归位了。如果换做你是司马子如,你气不气,寒心不寒心?
这事闹到这一步,司马子如开始破罐子破摔,你们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高澄和崔暹兜不住了,无奈之下,高欢亲自出马,强令高澄放人。
丞相欢以书敕澄曰:“司马令,吾之故旧,汝宜宽之。”——《资治通鉴》·梁纪十四
为了安抚老战友和老朋友们的情绪,免得他们瞎想,高欢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他让司马子如躺在自己大腿上,亲手为司马子如梳理头发,还给他捉虱子。
久之,欢见子如,哀其憔悴,以膝承其首,亲为择虱,赐酒百瓶,羊五百口,米五百石。——《资治通鉴》·梁纪十四
看到这个细节,又让我佩服起了高欢的政治手腕。
高欢的这个举动,可以证明自己和司马子如亲密无间(梳理头发),这本是夫妻之间做的事,高欢做起来却毫无心理压力。
捉虱子这个细节,既可以证明高欢的细致入微,又可以凸显司马子如此时的狼狈。以司马子如的级别,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虱子呢?这虱子哪来的?牢里带出来的啊,看来司马子如在牢里受了不少罪。
我高欢既可以像对待自己老婆一样对你们好,也可以把你们整得浑身长虱子,就问你们怕不怕?
高欢唱红脸、高澄唱黑脸,或者高澄唱红脸、崔暹唱黑脸。三个人两套班子,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把个东魏的元老重臣整得苦不堪言,不得不纷纷屈服于高欢。
看到高欢一系向驯狗一样地收拾元老重臣,很多人总会认为高欢和高澄残忍又刻薄。但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思考一下,那些元老重臣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呢?不打击这些人,且不说高欢一系晚上注定睡不着觉,就是普通老百姓恐怕也会睡不着觉。
这些元老重臣卖命打天下,绝不是为了救民于水火之中,而是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利益。如果不打击他们,他们一方面会垄断政府的人事权力,以便他们的子弟享有优先当官的权力;另一方面他们也会强力干预政府的日常工作,以便为家族攫取更多的利益。
打压元老重臣、削弱军功贵族,的确是非常好的集权方式,但这还远远不够。无奈之下,高欢一系(高澄)只得继续沿用晋武帝司马炎的套路,继续大肆分封高氏子弟。
齐主封宗室高岳等十人、功臣库狄干等七人皆为王。癸未,封弟浚为永安王,淹为平阳王,浟为彭城王,演为常山王,涣为上党王,淯为襄城王,湛为长广王,湝为任城王,湜为高阳王,济为博陵王,凝为新平王,润为冯翊王,洽为汉阳王。——《资治通鉴》·梁纪十九
在这种背景下,高欢一系的权力稳固了;在这种背景下,高欢一系篡位的主客观条件逐渐得到了满足;在这种背景下,高氏子弟的既得利益得到了保障;在这种背景下,高氏子弟的内讧无可避免。
看到高欢如此卖力地培养高澄,总会令我想起南齐的萧道成与萧赜父子:在大敌当前的环境中,父子俩背靠背打出一片天下;当外敌消失之后,父子俩开始公开内讧。要不是萧道成死得早,他们父子还不定会发生什么鲜血惨案呢。
高欢的命运和萧道成类似,在没有彻底篡位之前,高欢就去世了。如果高欢足够长寿,活到了篡位的那一天,他和高澄之间的矛盾估计也会变得无法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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