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片蔡骏啃老（蔡骏我在梦中打劫）
纪实片蔡骏啃老（蔡骏我在梦中打劫）接着，他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今天我看了电视。”脚步声很轻，但依然能听出那是两个人。随后，他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话了，那是妈妈的声音：“今天你为什么睡不着？”妈妈的声音压得很低，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儿子已经醒了。“别，别开门，从窗户下去，从窗户爬下去。”这是妈妈急切的声音。夏夜漫漫。他被什么什么声音惊醒了，但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躺在床上，房间里是黑暗的，只是，他知道有人走进了他的房间。
▲如果你快乐，我也快乐，这就是好事，对吗？
父 子
文|蔡骏
“是警察来抓我的吗？”爸爸说话了，然后响起了爸爸的脚步声。“别，别开门，从窗户下去，从窗户爬下去。”这是妈妈急切的声音。
夏夜漫漫。
他被什么什么声音惊醒了，但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躺在床上，房间里是黑暗的，只是，他知道有人走进了他的房间。
脚步声很轻，但依然能听出那是两个人。随后，他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话了，那是妈妈的声音：“今天你为什么睡不着？”妈妈的声音压得很低，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儿子已经醒了。
接着，他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今天我看了电视。”
“怎么了？”妈妈追问。
▲电影《老炮儿》中的父子
接着，他又听到了喝水的声音，似乎爸爸一口气喝了很多，大概把一杯水都喝光了。接着，他听到了爸爸大口喘气的声音。
妈妈轻轻地问：“好点了吗？”
“谢谢。”
“你哥他是什么时候被捕的？”
“不是被捕，他是自首的。”
“自首了为什么还要判死刑？”妈妈有些不解。
“罪太重了，自首不自首都是死刑，也许，公安局也没想到他会自首。我猜，我哥是厌倦了东躲西藏的生活，只求一死，对他来说，自首，其实就是自杀。杀人偿命，总是要还债的，晚还不如早还。这也是一种解脱。”
“但愿你哥他能够解脱。”
又是一阵沉默，房间里哑然一片，他开始张开嘴巴呼吸，其实是在大口喘气，他感到有些热，身上沁出了一些汗，他还是不敢把眼睛睁开，还是闭着的好。接着，他翻了个身。
“儿子怎么了？他不会醒了吧。”爸爸轻声地说。
“不会的，只是翻个身而已。”
“你也喝口水吧。”
妈妈很快回答：“不，我不喝。”
“你能看到月亮吗？”爸爸忽然问。
“问这个干什么？”接着，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大概是妈妈走到了窗口，妈妈接着说，“是，我看到了，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你不来看看？”
“不用了，我怕见到月亮，就会……就会想起，那个小山村。”
他听得出，今晚爸爸说话总是停顿，似乎心事重重。
“小山村？想那个干什么，把过去都忘了吧。”妈妈似乎离开了窗口，回到爸爸身边。
“忘不了啊。”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说过，你要做另一个人的，你已经做到了。”妈妈慢慢地说着，语气似乎很凝重。
“我真的成为另一个人了吗？”爸爸反问了一句。
妈妈不回答了。房间里一片死寂，让床上的他更加喘不过气来，他又翻了个身，转了回来。他听到爸爸继续轻声说：“我还是我，我永远，永远不会变成另一个人。”
接着，他听到妈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可是，你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
“真的吗？我的这里没变。”
他不敢睁开眼，所以不知道爸爸指着的是什么部位，但他能想象出，爸爸的手指正对着自己的心口。
妈妈不说话了。爸爸接着说：“我担心，我哥他会不会把我当年所做的事也供出来。”
“你过去做过什么？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他听出妈妈的语气变得十分焦急。
“既然，我哥都已经自首了，我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我只是怕说出来以后，你会受不了。”
片刻之后，他才听到妈妈的声音：“我什么都能承受……说吧。”妈妈的声音十分坚强。
“在认识你以前，我还是个知青，在那个遥远的小山村插队落户，我哥在紧邻我的那个县。我哥很能干，但是，他常常吃不饱，于是，就干起了拦路抢劫的营生。从一开始我就跟着我哥，我们是兄弟档，从来都是一块儿干的，那时我才二十岁。第一次作案，我们抢劫了一个公社主任，抢到的，只是十斤大米和两斤牛肉，还有几瓶白酒。后来，我们越干越多，渐渐地，成了这方面的老手。我们抢过许多人，但有一个原则，不抢女人和孩子，不抢老人和残疾人。”
“有一次，一伙人武斗，双方都带着枪，死了许多人，我就冒险捡了好几把枪回去给了我哥。从此，我们开始持枪抢劫，最后，我们抢到了县城里的银行，但是，那次行动失败了，我和我哥逃了出来。为了隐藏行踪，我们分头潜逃，我回到上海，他去了北京。回到家以后，没人知道我所做过的一切，只以为我受不了那边的苦，偷跑了回来，后来，回城的政策下来了，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不久，我就认识了你。”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啜泣的声音，那时妈妈在哭，极其轻声的啜泣，打断了爸爸的话。接着，他又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音，似乎有些杂乱。
“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这些，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骗你说，我有一个哥哥不学好，在外面做了许多坏事，我是吃不了苦从那边逃回来的，我要忘记我哥，忘记在小山村里的那段岁月，我要变成另一个人。只有这样，你才愿意嫁给一个逃犯的弟弟。可是，你不知道，我也是这个逃犯的同伙。”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是可以忘却的。”他终于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不，我忘不了我哥。这许多年来，我不断听到他的消息，说他又在哪里犯了案，持枪杀了人，不断看到对他的通缉令。几十年来，他一直潜逃在外，我从来没有和他联系过，但我依然记着他，牢牢地记着他。”
“别说了。”妈妈再一次打断了爸爸的话。
又是一片可怕的沉寂。
门铃，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半夜两点钟，会是谁呢？”妈妈疑惑地说。
没有人回答，但门铃继续在响。
“是警察来抓我的吗？”爸爸说话了，然后响起了爸爸的脚步声。
“别，别开门，从窗户下去，从窗户爬下去。”这是妈妈急切的声音。
“你要我干什么？”
“快，快点走，远走高飞吧。走得越远越好。”
门铃声越来越急促。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这时候，他听到“砰”的一声，是门被踹开的声音。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有人在大叫着爸爸的名字，然后，他听到了手铐晃动的声音，许多人在外面房间里走动着，一些人影投射到了他的眼前。
▲电影《大鱼》里的父子
“不！”他忍不住了，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向外面冲去。可是，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灯关着，一片漆黑与寂静。爸爸和妈妈呢？那些冲进来的人呢?他的背后沁出了许多冷汗。夜风从窗外吹来，久久的，他狂乱的心跳才平静了下来。
他们都去哪儿了？他向父母的房间走去，轻轻地推开了门。灯开着，妈妈正熟睡着，爸爸却独自坐着抽烟，房间里一团团烟雾。
爸爸看到他，神情很惊讶，“儿子，这么晚了，快睡吧。”
“爸爸，你怎么不睡呢？”
“儿子，爸爸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做了强盗，持枪抢劫了银行，带着几百万赃款逃回家里，然后警察追到家里，把你带走了。儿子，你真的做了强盗吗？”
他听完父亲的话，像是被什么钝器击中了后背，他低下头，忍不住哭了起来。父亲的眼眶也湿润了，站起来把儿子搂在怀里，父子俩拥在一起，莫名其妙地哭泣着。
夏夜漫漫。
——本文选自《圣婴》(2012.2)
完祝天下的父亲节日快乐！
▲佟铁鑫、杨洋官方MV《父子》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浙江文艺出版社2016年5月出版，全国书店均已上市。
蔡骏
蔡骏，中国悬疑第一人，中国最受欢迎的悬疑小说家，被誉为“中国悬疑教父”。创作出版有《天机》《谋杀似水年华》《最漫长的那一夜》等二十余部悬疑小说作品。图书版权输出美国、欧洲、亚洲等国家和地区，多部作品被改编为电影与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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