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象的知识讲解(大象来了你能读懂)
关于大象的知识讲解(大象来了你能读懂)格雷厄姆·斯彭斯,著名记者,现居住在英格兰。代表作品有《巴比伦方舟》(合著)。劳伦斯·安东尼,著名国际自然环境保护主义者,“地球组织”(The Earth Organization)创始人。居住在南非祖鲁兰地区,曾因在巴格达的出色环保工作而获奖。代表作品有《巴比伦方舟》(合著)。有人说,大象很珍视与人类的关系。这些天,一部由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的《象语者》的非虚构文学作品,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本书讲述了致力于动物保护、保护世界濒危物种的著名国际自然环境保护主义者劳伦斯·安东尼曾被要求保护一群“爱惹麻烦”的野生大象,如果他不接收、保护它们,它们就会被杀死。为了挽救这批野生大象的生命,安东尼接纳了它们。安东尼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一直跟随象群、与象群交谈。他与象群的关系经历了一个从排斥、接近到信任的过程,最后他成为象群家庭的有机组成部分。他与这群大象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保护象群的同时,象群也让安东尼了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张瑾华
作者安东尼和小象。
这几天,中国南方的大象迁徙,一幕幕像连续剧一样,牵动了多少人类的爱心。
有人说,大象这种动物身上,有很多值得人类学习的“品德”。大象,它们也可以是引导人类向大自然和大象学习宽恕、爱和自由的那一个“对象”。
有人说,大象很珍视与人类的关系。
这些天,一部由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的《象语者》的非虚构文学作品,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本书讲述了致力于动物保护、保护世界濒危物种的著名国际自然环境保护主义者劳伦斯·安东尼曾被要求保护一群“爱惹麻烦”的野生大象,如果他不接收、保护它们,它们就会被杀死。
为了挽救这批野生大象的生命,安东尼接纳了它们。安东尼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一直跟随象群、与象群交谈。他与象群的关系经历了一个从排斥、接近到信任的过程,最后他成为象群家庭的有机组成部分。他与这群大象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保护象群的同时,象群也让安东尼了解了生活、忠诚、爱、饶恕、自由及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劳伦斯·安东尼,著名国际自然环境保护主义者,“地球组织”(The Earth Organization)创始人。居住在南非祖鲁兰地区,曾因在巴格达的出色环保工作而获奖。代表作品有《巴比伦方舟》(合著)。
格雷厄姆·斯彭斯,著名记者,现居住在英格兰。代表作品有《巴比伦方舟》(合著)。
“之所以同意翻译《象语者》,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头野象。”中文版译者张宇说,“我喜欢这本书,因为我曾是一头莽撞的野象。译完这本书,我希望自己成为那个欣赏天性的人。”
我们来听一听,作者安东尼的自述——
“1999年,有人让我把一群困境中的野生大象接收到我的野生动物保护区。我当时对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奇遇,经历怎样的冒险,都一无所知,完全没想到这将是多么具有挑战的事情,也不知道我的人生将会因此变得多么充实。
“这种冒险一直都是身心双重的体验。就自身经历而言,随着深入地阅读本书,你能体会到什么是“言必信,行必果”。说到精神层面的意义,这些地球上的庞然大物把我深深地带入它们的世界。
“要知道,这本书的书名说的不是我,而是大象,因为就是它们对着我低语,并且教会了我如何倾听。
书中所写的纯粹是个人体验。我不是科学家,只是个自然环境保护者。因此,当我描写自己和大象如何互动时,完全是个人经历的真实诉说。这里没有实验室的测试,但是在我和象群相处的漫长而又艰辛的岁月里,通过不断摸索,我弄清楚了什么是最适合我们的交流方式。”
安东尼不仅仅是一位自然环境保护者,而且还是个非常幸运的人,因为他拥有一个叫作“苏拉苏拉”的自然保护区。保护区位于南非祖鲁兰腹地,是一片五千英亩的原始灌木林。那里曾经是大象自由漫步的乐园,但只是曾经而已。现在,很多乡下的祖鲁人都没有见过大象,而安东尼的大象,则是一个多世纪以来被放入本地区自然栖息地的第一批野生大象。
苏拉苏拉是祖鲁兰当地众多野生动物的自然家园。那里不仅有不甚知名的捕食性动物,如猞猁和山猫,而且还有好望角野牛、豹子、长颈鹿、斑马、鳄鱼、土狼、威严的白犀牛,以及很多种羚羊。安东尼曾经见过像卡车一样长的蟒蛇,当然,还有大象。
“这些大象意外地来到我们面前。现在,我已无法想象没有它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而且我也不希望过那样的生活。”安东尼说,“要想弄明白它们是如何教给我那么多道理的,你就得首先懂得,在动物王国里,沟通与交流就像微风拂面一样自然。然而最初,那些人类强加到自己身上的局限与不足却阻碍了我的理解。”
安东尼还说到——
“在喧闹的城市里,我们往往遗忘了祖先们凭借本能便知晓的一些事情——大自然是活生生的,所有生灵都该倾听并且回应它的低语。
“我们也必须明白,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大象具有的特质和能力完全超越了科学手段可以破译的范畴。大象虽然不会修理电脑,但是,通过有形的或无形的方式,它们的确能够交流,这足以让比尔·盖茨目瞪口呆。在一些重要领域,它们甚至将我们甩在了身后。
“在整个动植物王国,无法解释的事情比比皆是。在那里,如果你看到周遭发生的事情,然后就断定这是事物的本来面目,那么,你往往就大错特错了,因为真相往往不是表面这样。
“比如说,每一个保护区管理员都会告诉你,假如你决定把犀牛赶到其他的保护区,那么第二天,当你出去驱赶犀牛的时候,就会发现周围竟然连一头犀牛都没有了,而前一天,你还看到那里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不知为什么,犀牛能够感觉到你要驱赶它们,然后它们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下一周,当你只想把野牛赶到别处去的时候,那些你曾经找不到的犀牛却又出现在你的身边,平静地瞧着你。
“多年前,我观察过一个猎人跟踪猎物的过程。他的狩猎许可证只允许他射杀黑斑羚“单身汉”群体中的公羚羊,而那天他碰到的却都是要与繁殖期母黑斑羚交配的公羚羊。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不能射杀的种黑斑羚若无其事地站在猎枪的射程内,满不在乎地看着他,而远处的黑斑羚“单身汉们”却为了保命在奋力地奔跑。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些缺少浪漫思维的保护区护林员会说这就是墨菲定律——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当你想要射杀或者驱赶某种动物的时候,它们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你的周围。而其他人,比如我,却不那么肯定这个墨菲定律。我认为这其中也许蕴含着更多的神秘气息吧,也许信息就飘荡在风中。”
这是安东尼的思考:“在显微镜下,活的机体就是一些混在一起的化学物质和矿物质。但是,显微镜看不到的又是什么呢?那种生命力,那个至关重要的成分——在金合欢树和大象身上都存在的东西——它可以被量化吗?我的象群向我证明,它是可以被量化的。那种精神上的善解人意和慷慨大度就活生生地、好端端地存在于这个大象王国里。大象是有情绪、有爱心、有高度智慧的动物,而且它们很珍视与人类之间的良好关系。”
本书译者张宇,也坦率了讲述了一段自己的经历——
“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刚刚走出自己的阴暗时光。就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因为我遇到了“贵人”,于是可以逃离自己不喜欢的生活。在欣赏、理解我们的人眼中,舒展天性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在那些意于掌控我们的人眼中,流露天性是一种大逆不道的抗争。
“对于这一群大象而言,食野而生是一种天性。所以,它们会冲破一切束缚,打破一切桎梏,亲近自然、追逐自由。但是,这种对天性的拥抱并不能得到所有人的理解。一旦以“听话”为标准,所有热情洋溢的释放都成了麻烦。万幸的是,它们遇到了作者—— 一个理解自由的人,一个可以与自然对话的人,一个有耐心、有爱心去接纳天性的人。
张宇说,《象语者》的魅力在于它向我们展示了沟通的魔力。在人与动物之间,非洲的大草原上演绎着无比美好的故事。但这些美好全都建立于理解的纽带之上,在众人眼中的麻烦制造者,在作者的眼中却展现了领袖式的威严、军旅般的秩序,以及大象特有的坚忍与淡定。这一切的呈现,都源于跨越物种的理解。正是以这种理解为前提,作者带我们见识了原野上生命的神奇。象群中亲缘与地位的关系,大象们神秘的感知能力,还有它们对于不完美的生命(无论是衰老还是新生)的坦然接受……作者用他多年与象相处的经历,为我们描绘出别具一格的生命传奇。在他的眼中,每一头大象都活出了个性,活出了优雅,活出了自我。他的讲述,打破了物种与地域的界限,也打破了我们“万物之灵”的心防,使我们在赞赏动物的良善与聪慧时,直面人类的自以为是和蠢钝至极。
当我们越来越被这些具有魔力的生物所吸引时,便会越来越感念作者的讲述。作为“象语者”势必会经历难以想象的艰辛,这需要超常的热情与毅力,作者所经历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具有超凡的启迪意义。
张宇认为,《象语者》就像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道人生思考题。它让我们发现不同,感受相似,学会宽容,接受挑战。它也像一本人生指南,让我们在周而复始的喧嚣或平淡中审视自己对生命的理解,对动物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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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语者》书摘
第一章
从远处听起来,步枪射击时的炸响就像柴火堆中一根巨大的木棍发出的爆裂声。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竖起耳朵听,像我们这样的保护区管理者对这样的声音是非常敏感的。随后传来一串枪声——哒哒哒,哒哒哒,枪声惊得鸟群嘎嘎地叫着窜到空中,暗红的夕阳衬托出它们惶恐的身影。
是偷猎者!他们就在保护区西面边界那里。
我的护林员戴维早已经冲到那辆1962年产的性能可靠的老路虎车旁,我抓起一支手枪跟了过去,跳到驾驶座位上。马克斯,我的那只斯塔福德郡斑点斗牛犬硬挤到我和戴维的座位中间。它太兴奋了,可不想被落在后面。
我赶紧将车打着火,把油门一脚踩到底儿。同时,戴维抓起了双向对讲机。
“库斯!”他咆哮着,“库斯,你听到了吗?完毕!”
几秒钟的沉寂后,对讲机终于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嘿,戴维,我是吉娜。库斯现在不在家。完毕。”
“告诉他回来后马上跟我联系。情况紧急。”
“好的。完毕。”
库斯是我的反偷猎部门的负责人,一个非常彪悍的阿非利卡人。在枪战的时候,他绝对是身边靠得住的人。吉娜是他的妻子,一位同样坚强勇敢的女性。
自从我和未婚妻买下了苏拉苏拉这个位于祖鲁兰腹地的壮丽的保护区后,偷猎者就一直是我们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们将目标对准我们已经有一年多了,我不清楚他们是谁,来自哪里。我经常和周围乡下的祖鲁部落头领谈论此事,他们坚称自己部落里面绝对没有人参与偷猎。我信任他们,我们的雇工多数是当地人,他们格外忠诚。这些混账偷猎者一定来自其他什么地方。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在接近西面围栏的时候,我放慢车速,关掉前灯,把车开到一个巨大的蚁丘后面。当我们缓缓地穿过一丛金合欢树的时候,戴维最先从车中跳了出去。他神经紧绷,手指紧张地扣着扳机,一边听,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对付这些偷猎者,我们选用的是装有粗大子弹的泵动式霰弹枪,因为在黑暗的丛林里,危险的人或物可能就近在咫尺,而我们却无法察觉。非洲所有的保护区工作者都知道,职业偷猎者往往会率先开枪打死对方。
距离围栏只有50码了。偷猎者喜欢让他们逃离的路线保持畅通。我用手臂向戴维做出了一个包抄动作的示意,他冲我点点头,完全领会了我的意图。他负责观察,我则匍匐着爬向围栏。如果跟他们交火,我们就可以切断他们的退路。
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夜晚的空气中,周遭死一般沉寂。在非洲,除非是在枪击之后,否则丛林永不愿静默,知了也从不歇息。
沉寂了几分钟后,我意识到偷猎者们一定是采取了声东击西的策略。我们被骗了!我打开卤素灯,上上下下地检查着围栏。围栏上面没有缺口,这说明没有偷猎者闯进来过。戴维也打开了他的手电筒,寻找着动物带血的脚印或者其他蛛丝马迹。一般来说,如果动物被杀死并被拖走,都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怪异的静寂。
由于保护区里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踪迹,我意识到,一定是有人在围栏外面开的枪。
“该死,我们被骗了。”
正说着,我们听到了更密集的枪声。尽管听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哒哒哒的枪声来自保护区的另一端。由于春雨中的土路比平日更泥泞一些,所以要开车过去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
我们又跳进了路虎车里,迅速飞也似的开往枪声再次传来的地方。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太晚了。我们太容易上当受骗了,而且也肯定抓不到他们了。他们会在我们抵达前,带着猎杀的一两只白斑羚离开保护区。白斑羚可是非洲最美的羚羊啊。
我诅咒着自己的鲁莽。如果我不是盲目地猛追,而是派一些护林员去保护区的另一端,也许我们就能当场抓住这些偷猎者了。
但是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情。我现在明白了,正像祖鲁部落首领们所说的那样,我的问题出现在内部。毫无疑问,保护区里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偷猎不是当地人的活计,偷猎也不是几个饥肠辘辘的部落人或者几条瘦巴巴的狗去猎食果腹,这是有组织的犯罪行径,而且主谋知晓我们的每一个举动。否则,他们怎么能如此精确地掌握我们的时间安排呢?
到达保护区东部边界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我们拿着手电筒巡视着现场。从现场留下的各种痕迹中能够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两只白斑羚被高速猎枪射杀了。地上血迹斑斑的被压平的草丛告诉我们,偷猎者把白斑羚的尸体从这里拖到了围栏的缺口处,这个缺口是他们用手动栓式切割机随便割出来的。在围栏外面10码的地方,我们看到了一辆4×4越野车在烂泥中留下的车辙印,甚至还能看清轮胎的纹路。不过现在,这辆车应该已经在几公里开外了。偷猎者会把白斑羚卖给当地的肉贩子,肉贩子再把白斑羚的肉制成干肉条,这种肉条在整个非洲都是深受欢迎的美味佳肴。
我的手电筒突然照到了一块血淋淋的深灰色毛皮,它就挂在被割断的围栏铁丝上。看来被杀死的猎物中,至少有一只是公白斑羚,因为母白斑羚的毛皮是浅褐色的,背上还有窄窄的白色条纹。
我颤抖着,感到身心疲倦。苏拉苏拉以前是个狩猎场,后来我把它买了下来,并发誓在这里再无杀戮。在我的眼皮底下,谁也不能白白地杀死一只动物。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要坚守这个誓言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啊。
我们垂头丧气地开着车回去。见到我们,弗朗索瓦丝端过来大杯浓浓的黑咖啡,这正是我此时最需要的。
我看着她,微笑着表达谢意。弗朗索瓦丝身材颀长,优雅端庄,法国范儿十足。她依然那么美丽,就像我十五年前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样子。那是伦敦的一个冰冷的早晨,当时她正在叫出租车。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我们上当了。偷猎的一共是两伙人,一伙在西面最远的围栏那里开了几枪,然后紧盯着我们的路虎车车灯。我们刚一到那儿,另一伙人就在东端猎杀了两头白斑羚。”
我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这些人是有组织的,如果我们不小心谨慎的话,也许有人就会被杀掉。”
弗朗索瓦丝点点头。三天前,偷猎者就曾直接对着我们开火,子弹从我们的头顶上擦过。毫无疑问,那时他们想开枪杀死我们。
“明天最好把这件事情报告给警察。”她说。
我没有搭腔。想要让警察关注两只被杀死的羚羊,估计对形势也没有什么帮助。
对了,我们手中也许有张王牌呢。库斯,他曾经当过兵,或许他可以露两手。库斯曾为苏拉苏拉以前的主人效过力,而且主人对他非常满意。有一次,在丛林中,他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拿着一瓶烈性白兰地,对我说苏拉苏拉如此美丽,他想死后就葬在这里。被他这种高贵的柔情打动了,我在收购苏拉苏拉之后就把他留下来试用了。现在他和我们在一起已经一年了。
第二天早晨,我告诉库斯又有动物被杀死了。他气得暴跳如雷,并且轻责我为什么当时没有给他打电话。我说当时打了,但是他妻子说他不在家。
“噢……呀,对不起,安东尼。我昨晚去希顿威尔酒吧喝了几杯,现在还觉得有点儿迷糊呢。”他怯懦地咧着嘴,一边笑,一边说。
我不想讨论他宿醉的事,接着问他:“你能不能让警方优先处理一下这件事?一定要保证你在警察局里面的那些老交情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这些人一定是靠谱的人。”
“太对了!我们一定要抓住那些王八蛋。”
我刚一回到家,电话就响了。接起电话,听到一位女士的声音,她自我介绍说她是“大象经理人和所有人协会”(the Elephant Managers and Owners Association,EMOA)的玛丽昂·嘉莱。这个协会是一个私人组织,由几个南非的大象所有人组成。这些人都很乐意保护大象,以前我就听说过他们,也知道他们为保护大象所做的贡献。但是由于自己没有大象,所以从来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
但她温暖的话语马上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玛丽昂讲话干净利落,开门见山。她听说在占地五千英亩的苏拉苏拉保护区里面,生活着大量祖鲁兰当地的野生动物。她也曾耳闻我们是如何与当地人密切合作,培养人们的动物保护意识的。她想知道,我有没有兴趣接收一群大象。我还没答复,她就抢着要先告诉我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不用花一分钱就可以得到这群大象。当然了,我得支付抓捕和运输的费用。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象?陆地上最大的哺乳动物?而且他们要送给我一群?我一时觉得这一定是个恶作剧。我的意思是,要多长时间你才能等到一个意外的电话,问你想不想要一群大象啊。
但是玛丽昂是认真的。
好吧,我问她坏消息是什么。玛丽昂说的确存在一个问题。这些大象很爱惹麻烦,它们总想逃离保护区。现在,大象的主人想尽快摆脱它们。如果我们不接收它们的话,它们将会被撂倒——枪杀。所有的大象都将被杀死。
“你说它们爱惹麻烦,这是什么意思?”
“母头象是一个令人称奇的逃跑大师,它总能想方设法地突破电围栏。它用长牙把电线一圈圈卷起来,直到电线咔嚓一声断开,或者干脆不惧疼痛直接撞开围栏冲出去。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现在,这些大象的主人受够了,希望‘大象经理人和所有人协会’能帮助解决掉这个问题。”
我的脑海里马上就勾勒出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头5吨重的庞然大物从容不迫地忍受着八千伏电压刺穿身体的剧痛——这需要多么坚定的意志啊。
“还有,劳伦斯,小象们也同样爱惹麻烦。”
“那为什么找我呢?”
玛丽昂感觉到了我心里隐隐的不安,毕竟她的这个请求太非比寻常。
“我听说你跟动物打交道很有一套,”她接着说,“我想苏拉苏拉是适合这群大象生活的地方,你是适合它们的人选。也许,它们也是你正确的选择。”
这话把我难住了。如果接收了这群大象,可能的结果是我们也完全不适合它们。我刚刚让保护区运转起来,而且前一天发生的事情足以说明,现在仅仅和组织严密的偷猎者打交道就已经够艰难的了。
刚想拒绝,要出口的话就被我生生地咽了回去。我一直那么喜爱大象,它们不仅仅是这个星球上最巨大、最优雅的陆地动物,而且还象征着一切有关非洲的雄伟和壮丽。现在,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别人要送给我的象群,我有机会帮助这群象,如果拒绝了,以后我还会遇到这样的机遇吗?
“他们在哪里?”
“在姆普马兰加的一个保护区里。”
姆普马兰加是南非东北部的一个省,那里拥有国内最多的野生动物保护区,克鲁格国家公园就坐落在那里。
“多少头?”
“九头。三头成年母象,两头青年象,两头少年象,还有两头幼象。这是非常像样的一个大家庭,母头象有个漂亮的小女儿,还有个十五岁的儿子,这头公象可是极好的大象样本。”
“它们一定特爱惹麻烦,否则没有人愿意将大象送人。”
“就像我说的那样,母头象总是跑出去。它不仅仅能扯断电线,还会用长牙拨开门栓。象的主人可不想见到这些庞然大物溜进客人的营地。如果你不接收它们,它们就会被杀死,至少成年象会被杀死。”
我陷入了沉默,努力想捋清思路。巨大的机遇一定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那些偷猎者怎么办?象牙的诱惑会不会导致更多的偷猎者抛头露面呢?原先我只需用高速步枪把小偷赶跑,可如果接收这些巨大的厚皮动物,就得把整个保护区用电围栏围起来。而且当它们刚开始适应新家的时候,还要建围场把它们隔离,我到哪能找到赞助的资金呢?
尽管玛丽昂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这些大象很爱制造麻烦,但是究竟制造多大的麻烦呢?它们仅仅是逃跑大师吗?这群捣蛋鬼的内心是不是充满了对人类的仇恨呢?如果在动物密集的保护区里面养这些大象,是不是太危险呢?然而,这是一群陷入困境的大象。
尽管危机重重,我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
“好吧,”我答复道,“我来接收它们。”
第二章
一夜之间,我成了一群大象的主人。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又传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大象目前的主人想让我们两周之内就把大象从他的领地上运走,否则就取消交易。大象以前的主人把这群大象视为巨大的累赘,就想赶紧杀掉它们。如果一只如大象般巨大的动物被认为“让人生厌”的话,那么它最终的归宿往往就是死路一条。这真是一件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两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要维修好20英里的保护区防护栏,还要在上面扯上电线。更要命的是,要重新建一个隔离“博马”—— 一种传统的防兽围栏。这种围栏非常坚固,完全可以圈住这个星球上最威猛的动物。
1998年我买下苏拉苏拉的时候,它是一片约两千多公顷的原始非洲大地,那里只有一个年久失修的破败的狩猎营地。那些猎人当年一定是在营地里一边吃着干肉条,喝着白兰地,一边养精蓄锐的。然而,苏拉苏拉的历史如同非洲大陆的历史一样充满奇幻色彩。它是南非夸祖鲁—纳塔尔省最古老的私人动物保护区,它还是当年沙卡国王专属狩猎场的一部分。沙卡国王是一位被近乎神化的勇士,他于19世纪初叶建立了祖鲁国。这片狩猎场着实是专属的,如果没有国王的明确许可,任何人在这里狩猎,一旦被抓住,都会被处死。
因为苏拉苏拉这里有着成群的野生动物,所以自沙卡国王死后的绝大多数时候它都是一个狩猎胜地,吸引着有钱的客人们来猎杀羚羊,获取战利品。在20世纪40年代,苏拉苏拉的主人是肯尼亚一位退休的总督,他把这里打造成了高档的狩猎聚集地,来换取成套的杜松子酒和奎宁水。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一接手苏拉苏拉,狩猎就被禁止了。曾经的“干肉条、白兰地”营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奢华的生态小旅店。
但是对我个人而言,走到这一步的确是一个漫长艰苦的过程。我是在当时还没有大规模城镇化的“老”非洲长大的,在津巴布韦、赞比亚和马拉维广袤的天空下,我光着脚丫,自由自在地奔跑。我的朋友都是乡下的非洲孩子,我们在这片野生的自然世界里漫步,就像是在自家的后院里一样轻松惬意。
20世纪60年代初,我们举家搬到了南非祖鲁兰海岸线一带的甘蔗种植区。那个时候,当地的中心是丛林中延伸出来的一个叫作恩潘盖尼的小镇。这可是一个以作风硬朗著称的镇子。当地那些身上装饰着羽毛的农夫整夜地寻欢作乐,一边狂饮着“鬼柴油”(一种混合了少量可口可乐的甘蔗酒),一边在大街上东倒西歪地开着拖拉机。直到今天,人们还津津乐道地讲述着这样的故事。对于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我们也必须得有硬汉精神,还要通过橄榄球这样对抗性强的比赛来赢得尊重。
我的射击技巧是在非洲丛林深处磨砺出来的,而且高超的射击水平给我带来的好处也渐渐显现。农夫们经常打发我到他们的地里去打珍珠鸡和松鸡,然后做成锅里的美味菜肴。这里蛮荒的丛林就是我的家园,我可以不假思索地用一支.22口径步枪击中二十步开外的一个抛到空中的罐子。
毕业后,我去城里开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同时,我也带去了年轻时对原始非洲的种种记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再次回到那里。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的一天,我正在仔细查看地图上恩潘盖尼以西的地区时,这片富饶的未被开发的部落领土一下子就映入了我的眼帘。这可真是一片充满野性的原生态地域啊,对最强壮的野牛来说,这里的环境都不是好对付的。这些托管土地一直绵延到著名的乌姆福洛济河—赫卢赫卢韦保护区周围。这个保护区是非洲的第一个动物避难所,在那里,白犀牛得到了保护性拯救,从而避免了灭绝。
这块托管土地是一大片壮丽的原始丛林,分属于六个不同的祖鲁部落。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好主意:如果我能说服这些部落,让他们参与到保护野生动物的行动中,从此不再狩猎或放牧,那么我们完全能够创造出一个可想象的最美好的保护区。但是,要实现这个想法,我得给每个部落酋长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让他们同意将各自的土地租赁给一个信托机构——“皇家祖鲁”。这样做的好处是,当地这些在苦苦挣扎中谋求生存的部落成员可以直接从中获得就业机会。
苏拉苏拉已经建成的坚实的基础设施成了这个项目成败的关键。苏拉苏拉是一个天然的三角带,毗邻各个部落的领地,形成了通往各个保护区的一条至关重要的东部通道。还有,这也是五十年来,它第一次被投放市场。它的命运又将如何呢?没人能知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非常小心翼翼地和我的银行经理,还有弗朗索瓦丝谈了自己的想法。最后,我终于成了苏拉苏拉的新主人。
从踏上苏拉苏拉的土地,在上面四处漫步的那一刻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它。现在,我仍然经常跳进路虎车里,驱车到广阔的大草原上,或者开到自己找得到的荆棘丛生的地方,然后在那里逍遥自在地散步。没有什么比深吸荒野气息更能让人充满活力的了。雨后的土壤更加肥沃,里面的生命使劲儿地往上蹿,把大地都带得颤颤巍巍的,散发出浓郁的泥土芬芳。这时,还可以深吸一下冬天干净凉爽的空气。突然间,丛林中生命复苏,万物葱绿。即使凋零,这片土地也不为苦乐所扰,而是心平气和地适应、等待。在丛林中,简单的一举一动都能带给人返璞归真的愉悦。比如说,把草枝从蝎子洞的缝隙滑进去,就能感到里面的蝎子咬住草叶的拉力。尽管没有鱼咬钩时的力量巨大,但也类似。直到今天,这些仍然可以勾起我对生来就享有的、自由自在的青春岁月的回忆,这回忆就如同一个失恋的人想起那个曾让他怦然心动的初吻。
带给我回忆的还有各种鸣禽银铃般的啼叫声。它们不愧是这个星球上天然的流行音乐作曲家,即使是惊慌中发出的警鸣,都拥有着完美的音高。看着一场场令人着迷的、永无休止的生命落幕秀,读着一首首食物链中冷酷的悲壮诗篇,我更深切地领会到,尽管生命存在得如此偶然,但它仍盎然地悸动在每个形状、每个色彩、每个结构中。
在苏拉苏拉的一次次独自漫步,使我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在荒野中踏上的第一条小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要把一群大象接回到古老的祖鲁兰家园。在我看来,大象是原始非洲最完美的象征。苏拉苏拉的自然环境就是大象这种厚皮动物的天堂乐园——沿着树林可以抵达芬芳的稀树草原,河岸边密密麻麻地遍布着营养丰富的青草。而且,即使是在最寒冷的冬天,水池也不会干涸。
但是,我们不得不大干一场了,既要给防护栏围上电网,还要建造结实坚固的博马。如果只是为了圈住羚羊,那么只需竖起高度足以拦住它们跳出去的围桩,这是很简单的事情。然而,要想围住大象这种比卡车还要强大的动物,那可完全是两码事。你得给防护栏安上百万伏的电线,这样才能圈住一头“5吨重型卡车”。
人们设计这种电力装置不是为了伤害动物,而是用来警告它们不要靠得太近。可以说,博马的设计应该是保护区外围边界防护栏的仿制品。这样,一旦大象们知道撞上它可不是一件逗乐的事情的话,以后,它们就会离边界护栏远远的了。
我们没有办法在两周时间内把这些活儿都干完,不过我们肯定要临时抱佛脚,玩儿命试试了。
我用无线电呼叫戴维和库斯,让他们到办公室来一趟。
“伙计们,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群大象的主人喽!”
他们两个人盯了我片刻,觉得我一定是发疯了。戴维首先张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一边挠着头,一边说:“别人送给我九头大象。”说此话的时候,自己仍然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是一次性交易,如果我不接收它们的话,它们就会被杀死。糟糕的是,它们有点难缠。以前,它们冲破过护栏——电护栏。”
戴维咧着大嘴笑起来,整个脸庞都乐开了花。
“大象!太奇妙了!”他随后静默片刻。我看得出,戴维琢磨的事跟我一样。“但是,我们怎么才能把大象留在这里呢?苏拉苏拉的防护栏根本就挡不住它们。
“好啦,我们有两周的时间可以维修护栏,并且还要建一个博马。”
“两周?修理20英里长的防护栏?”库斯终于开口了,“天啊,难道你疯了吗?我们到现在还没把这儿弄妥当呢,你又开始谈论大象了。唉!”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我对此一无所知似的。
“我们别无选择,大象目前的主人已经给出了最后期限。”
戴维的满腔热情让我非常高兴。我本能地知道在接收这群大象的事情上,他将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们两个家庭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在这个关键时期,我相信一定是命运把他带到了苏拉苏拉。作为第三代祖鲁兰人,他没有正式的保护区管理员资质证书,但这并不让我烦恼。戴维能整天辛勤地劳作,并且还那么热爱大自然,这让我乐意把他作为最好的人选推荐给任何人,而无须考虑对方的工种要求。他还是一个顶尖的橄榄球选手,作为边锋,他的神速阻截远近闻名。这种坚忍不拔的精神在苏拉苏拉肯定能够得到检验。
我随后叫来祖鲁员工,让他们在当地的社区放出话,就说我们需要劳力。离我们最近的村子叫作布查那那,村里的失业率高达百分之六十。我知道找到肯干活的人不难,难的是找到有技术的劳动力。一个乡下的祖鲁人可以用木棍、泥浆和草叶建一个不错的棚子,可是我们要建的是一个布上电网,能够拦住大象的围栏。这些人干活的时候,得有人一直严格地监督,确保施工质量。当然了,他们也能在劳动的过程中提高自身的技能,这将使他们今后再找活儿干的时候多些优势。
果然,在接下来的两天,成群结队的人挤在苏拉苏拉的门外,吵吵着要活儿干。在乡下,成千上万的非洲人处于生死边缘。如果能够为当地社区做点贡献的话,我是多么高兴啊。
为了争取到当地部落酋长的支持,我如约去向他们解释我们目前所做的事情。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由于目前南非所有的大象都被放到了保护区里面,所以绝大多数的南非人从来没有见过大象。祖鲁兰当地最后一头自由漫步的大象在一个世纪以前就被杀死了。因此,去拜访这些酋长的目的就是向他们解释,我们要把这些庞然大物带回家。此外,我还向他们再三保证,防护栏的电网都安装在里侧,不会伤害到外面的路人。
然而,尽管当地人从来没有见过大象,这丝毫不会阻止他们发表“专家”观点。
“它们会吃掉我们的庄稼,”一个人说道,“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另一个人随后问道:“我们的女人去打水时,会不会不安全了?”
第三个人指着一个独自放牧、承担着成年人工作的孩子说:“我担心孩子们,他们不认识大象啊。”
“我听说大象肉可好吃了,一头就可以喂饱一村子的人呢。”一个人尖声地说道。
好吧,这完全不是我期待的反应。但总的说来,酋长们对这个项目还是很有好感的。
有一个酋长是例外。我出去了一整天,库斯随我去和一个临时代理酋长商量这件事。糟糕的是,库斯惹得对方很不痛快。无论我们说什么,这个酋长只是反反复复地说:“这不是我的大象,我什么都不了解。”
幸运的是,当时弗朗索瓦丝也在场,她接过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她是犹豫再三才决定参与其中的,因为祖鲁的乡下是一夫多妻的社会,男人一手遮天。如果哪个男人被看到聆听女人说话,那他可就没法儿在这里混下去了。
难道是大男子主义?就是这么回事,这就是偏远地区人们的生活方式。对于弗朗索瓦丝而言,要坚持住自己的立场,既需要技巧,也需要魅力。最终,酋长不再反对,承认他其实没有什么真正担心的事情。
得到酋长们的许可后,我们挑选了七十名精壮汉子。在古老的出征歌曲中,这群祖鲁人开工了。尽管在最后期限之前完工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随着防护栏在乡野上慢慢竖起,我终于可以缓口气儿了。
就在开始看到进展之际,我们又碰到麻烦了。
戴维冲进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说:“老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西边边界的工人们撂挑子了。他们说有人冲他们开枪,现在每个人都吓得不敢干活了。”
我盯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为什么有人向一群工人开枪?”
戴维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老板。这事听起来好像另有内幕。也许是工人们想要更多的薪水,自己搞的罢工吧……”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毕竟我们给这些工人的工资已经相当丰厚了。这次停工的原因更有可能是巫术捣鬼。
在祖鲁兰的乡下,人们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觉得这就像呼吸一样寻常。玛斯是全能的,它既可以仁慈,也可能邪恶,就像巫师或巫医一样有好有坏。要想抵挡坏的玛斯,你就需要找到一位善良的巫师,让他施更猛的驱魔咒语,巫师当然是要收费的。所以有时候,邪恶玛斯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先杜撰出来的。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就属于这种情况。
“老板,我们该怎么做呢?”戴维问道。
“我们得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我们也没有什么更多的选择了。把那些吓得不能干活的工人的工钱先结清,我们再找接替的人手。不管怎样,我们只能接着干。”此外,我还让库斯找来一对保安人员保护留下来的工人的安全。
第二天早晨,戴维又一次冲进了办公室。
“天啊,我们这回可遇到大麻烦了。”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恢复正常呼吸,“他们又开枪了,一个工人被射倒了。”
我抓起那支老李—恩菲尔德.303步枪,跳进路虎车,冲到防护栏那里。大多数工人蹲在树后面,两个人在照料着他们流血的同伴,他的脸被重霰弹弹丸击中了。
检查完伤员,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我们开始在树丛中呈十字交叉式地搜寻。终于找到脚印了,这是一个持枪歹徒留下的,看上去不是我们最初担心的“一伙儿人”。我叫上贝基,还有保安监工恩圭尼亚,他的名字在祖鲁语中是“鳄鱼”的意思。这两个人是我们最好、最彪悍的祖鲁护林员。贝基是我遇到过的干活最卖力气的人,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面孔的棱角就像是在花岗岩上凿出来的一样坚毅。恩圭尼亚是个大块头,肌肉结实,有着稳重的领导风范,这使他能够影响队伍中的其他护林员。
“你们两个去追踪枪手,我和戴维留下来保护其他工人。”
他们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穿过金合欢树丛,直到确信自己包抄到了枪手的后面。他们慢慢地缩小范围,耐心地等待,等待……
突然,恩圭尼亚看见一道阳光照到金属上折射出的反光。他向贝基打了个手势,指向枪手的位置。他俩随后趴在深深的草丛里,哒哒哒,向空中射出一排警告的子弹。那个枪手跳到一个蚁丘的后面,射出两排子弹,然后就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里。
但是,保安们看清楚了这个枪手。令大家感到意外的是,他们认识他。他是几英里外另一个祖鲁村子的猎人。
我们开车把伤员送到医院,并且打了报警电话。保护区的保安们辨认了持枪歹徒,警察随后突击搜查了他的茅草屋,缴获了一支破猎枪。令人吃惊的是,这个歹徒毫无羞耻地承认了他是一个“职业偷猎者”,并且还把责任都推卸到了我们身上。他说,我们竖起的电护栏断了他的生路,因为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而易举地闯入苏拉苏拉了。他还否认想要杀死任何人,他只想把工人们吓跑,阻挠修建防护栏。当然了,他的辩解丝毫不能说服警察。
我要求看看猎枪,警察倒也给了我们这个面子。这是一支破烂的双筒十二弹猎枪,和它的主人一样又老又旧。枪托上面缠着乙烯基电工胶带,这样才能固定住枪托,不至于散架。但由于经常在丛林中剐蹭,胶带早已经千疮百孔了,枪筒上也锈迹斑斑。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个人与我们面临的重大偷猎问题有关联。
那么,究竟是谁在偷猎呢?
尽管经历了这样的干扰,工程照旧每周七天从早到晚地进行着。这真是要命的活儿啊!气温又猛升到四十三摄氏度,所以大家伙儿天天一身臭汗,脏得像泥猴儿。就这样,1英里又1英里,电围栏终于艰难地开始成形了。工程一点点地向北推进,然后与东部的围栏合龙了。随着工人们技能水平的不断提升,工程进展得也越来越顺利。
和搭建电围栏比起来,建造博马的工程尽管不那么浩大,但也同样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我们量出来约91平方米的原始丛林,用水泥把约2.7米高的结实的桉树干灌浇到混凝土地基里,树干间隔约11米。然后,把回火处理过的金属网和三芯电缆缠绕到桉树干上。三芯电缆非常结实,足有人的大拇指粗。由于缺乏设备,我们把金属网和电缆的末端固定到路虎车的保险杠上,再发动汽车把它们拉紧。
但是,无论电缆有多粗,在丛林中,什么样的防护栏都拦不住下定决心的大象。因此,撒手锏就是“短路点火”的电网。
给防护栏通电的过程貌似简单,所做的就是把四根连着电源的电线用托架固定到柱子上,这样,电线就能在护栏里面发挥作用了,给电网提供电力的是两个通过汽车蓄电池供电的增能器。
不管你是否真的觉得这件事很简单,这个增能器的确能够产生8000伏的效力。这个电压听起来挺吓人,但由于电流强度非常低,所以电击一下并不致命。但是,你要相信我,被电击中的感觉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即使对于长着1英寸厚外皮的大象来说,也是如此,我可以用亲身经历来作证。在维修护栏时,还有和别人手舞足蹈聊天的时候,我有几次意外地碰到了电线,当时的窘样逗得护林员们哈哈大笑。被电击是最令人不快的经历了,身体会剧烈地颤抖。除非能够马上摆脱,否则你就会两腿瘫软,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唯一可以让人接受的是你可以马上恢复,并可以自嘲一番。
当防护栏立起来之后,最后的任务就是把挤在护栏周围的树砍掉。一旦这些树砸到电网上,便成了大象最喜欢的阻断电流的方式了。
眨眼间最后期限就到了,尽管我在博马那儿雇了更多的人手,大家没日没夜地奋战,到晚上还用汽车灯照明好继续工作,可是,我们距离完工还远着呢。
很快,电话就开始丁零零响个不停了。姆普马兰加保护区的老板们想知道我们的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在电话里,我从牙缝儿里挤出低沉欢快的谎言。如果他们知道在最后期限内我们根本无法完成准备工作,如果再知道有无赖持枪歹徒向工人们开枪,那么这笔交易很可能就被取消了。有时候,我会让弗朗索瓦丝接电话,她的抑扬顿挫、迷人动听的法语腔足以使对方平静下来。
然而,我还是接到了最害怕听到的电话。
象群又一次从防护栏里逃了出去,这次,它们还毁掉了保护区的三个旅店。对方很直白地告诉我们,如果不立刻接收这些大象,象主人们就要做出“决定”了。
弗朗索瓦丝急中生智,向对方发誓说我们只需得到夸祖鲁—纳塔尔省野生动物协会(本省的官方权威机构)的批准,认定在建的大象防御设施合格,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对方不知怎的竟然买了弗朗索瓦丝的账,极不情愿地同意延期,但只给了几天的宽限,并且警告说,如果再不接收,那他们真的就要做出“决定”了。
又是这样威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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