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搜索:  汽车  科技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季遐年道:“我没有钱。”那主人道:“季先生的尊履坏了,可好买双换换?”到写字的时候,要三四个人替他拂着纸,他才写。一些拂的不好,他就要骂、要打。生活中的季遐年不修边幅,平日里就穿着破烂衣衫,一双残破的草鞋,丝毫不在乎吃穿用度,也不在乎金钱多寡。每当收到雇主给的报酬,季遐年自己去吃顿饭,剩下的也不会留在身上,在路上看见不相识的穷人,随手就会送出去。有人慕名而来想求字,心甘情愿时一切好说,心情不好了,任你王侯将相,大捧的银子送他,他连正眼都不看你,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有一天,季遐年依旧穿着破草鞋去朋友家,路上沾了点泥,主人厌烦他腌臜,心下不喜:

一部儒林史,从成化末年到万历23年,二十余载曲终人散。花坛酒社,礼乐文章全都败落了;论出处,谈豪侠,只看功名利禄,不在乎品行文章;大户人家看官场升、迁、调、降,贫贱儒生着眼于揣合逢迎的考校。

读完全本,发现儒林之外,市井之中倒有几个奇人,闻之令人耳目一新。

率性而为的季遐年,精通书法

专心致志,随心所欲,视富贵权势如粪土。

季遐年从小在寺庙安身,无人教导,可谓是自学成才,书法风格非临摹古人之风,而是自己独创笔触。他对于写字有种固执的仪式感,每当答应帮人写字时,总要提前三日准备,先斋戒一日,再自己磨一整日的墨,也不要人帮忙,用的笔专挑别人用坏不要的。其书写时之认真,心无旁骛,怕受干扰。

到写字的时候,要三四个人替他拂着纸,他才写。一些拂的不好,他就要骂、要打。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1)

生活中的季遐年不修边幅,平日里就穿着破烂衣衫,一双残破的草鞋,丝毫不在乎吃穿用度,也不在乎金钱多寡。每当收到雇主给的报酬,季遐年自己去吃顿饭,剩下的也不会留在身上,在路上看见不相识的穷人,随手就会送出去。有人慕名而来想求字,心甘情愿时一切好说,心情不好了,任你王侯将相,大捧的银子送他,他连正眼都不看你,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

有一天,季遐年依旧穿着破草鞋去朋友家,路上沾了点泥,主人厌烦他腌臜,心下不喜:

那主人道:“季先生的尊履坏了,可好买双换换?”

季遐年道:“我没有钱。”

那主人道:“你肯写一幅字送我,我买鞋送你了。”

季遐年道:“我难道没有鞋,要你的!”

不情愿的主人最终拿一双鞋让他换,季遐年气恼嚷嚷不稀罕进他家门,转身扬长而去。既然是朋友家,却又嫌弃他的性子,明明知道他视金钱如粪土,还将写字认作一笔交易,可见不是真心相处之人。与之相比,寺庙的和尚倒是了解他,为了让季遐年心甘情愿贡献墨宝,故意在自己房中摆上好的香墨,如愿以偿。

御史施家请季遐年去写字,态度居高临下傲慢无礼,第二天去拜会,下人看他衣着打扮,以貌取人几近蔑视,主人姗姗来迟,季遐年破口大骂:“我又不贪你的钱,又不慕你的势,又不借你的光,你敢叫我写起字来!”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2)

纵观儒林外史各方名士,无人有他这般蔑视权贵的气魄,即使是开篇的高洁名士王冕,也不敢当着朱元璋的面说这番直白强硬的话来。大抵因为季遐年孤身一人,没有负累,术业专精写字,除此之外吃喝金钱随意,不慕名利,所以底气十足。

儒林里的读书人但凡见了做官的,往来尽皆虚与委蛇、吹捧逢迎,无论是为了名声,还是钱财都不容他们做出撕破脸皮的事情来,永远保持着虚伪的读书人的体面。

卖火纸筒子的王太,独好下棋

潇洒从容,自由来去

那一日妙义庵有集会,吸引游人众多,柳荫树下的石台边有几个大老爷们,围着两人下棋。王太一走进便听见有两人在夸赞其中一位马先生是大国手,赢过许多彩头,而另一位卞先生此时有些进退维谷。主人家的小厮看王太衣衫褴褛,拦着不让往前凑。

“你这样一个人,也晓得看棋?”

面对主人和旁观者的轻视嘲笑,王太充耳不闻,看见棋盘他只有开心而已。等座中人下完一局,主人家想看他出丑好取笑一番,邀他同大国手马先生下一局。王太从容开局,技惊四座,下到一半马先生便认输了,十分有风度,众人惊奇不已。王太大杀四方,心里快活得很,不想跟一群人吃吃喝喝,潇洒离开。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3)

在王太的眼中,下棋是件赏心乐事。不应该拿来赌彩头,不应该跟酒席挂钩,不为名声打交道,因此除了下棋他什么都不沾染,不流于俗。

还记得来宾楼里的陈木南吗?自命不凡跟南京城的国手交锋赌彩头,别人让一次还不够,贪心不足接二连三,输了还发起了脾气来。这就是所谓的名士,与市井百姓一比,会汗颜否?

开小茶馆的盖宽,喜好诗画

乐善好施,家道中落不改其志

他家本来开当铺的,每逢遇到有共同兴趣的的人,盖宽常常招待他们伙食,遇到红白二事紧急的找他说,几百几十两轻易就能借出,如同杜少卿家财万贯时那样乐善好施,最终家财散尽,只得带着一儿一女寻了两间房子开个小茶馆,做着清淡生意。

盖宽平日里就坐在柜台里看诗画画,就算变卖所以家财,依旧不舍得放下手中古书。这都快过冬了,仍然穿着夏季的薄衫,邻居老爹知他生计艰难,劝他去找亲戚借点本钱做生意,恢复往日的风采。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4)

盖宽这人有自知之明,不想去找亲戚惹人生厌,毕竟“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又因之前借出去的大半是给了穷人,也不好往回要。就算借来了,自个儿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再多都会赔光,还不如不借。

儒林里的臧三爷向杜少卿无耻索要银子;陈木南流连青楼找九公子借嫖资,最后溜之大吉;蘧公孙无视马二的救命之恩,将近百两银子忽视个彻底。自诩名士的这几个儒林人从欠债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打算要还钱。与之相比,盖宽这还没去借就想到是否有能力还上的人物,绝对算得上一股清流。

做裁缝的荆元,善弹琴作诗

不慕名利,心安理得

朋友问他,既然想要做个雅人,为啥还做裁缝这个贱行,不同学校里的读书人来往?荆元说认为性情相近,并非一定做个雅人,守着祖上传下来的裁缝谱怎么了,还能玷污了读书写字不成?学校里的那些雅人见识高,也看不起等闲百姓。荆元不贪图别人的富贵,随性快活,不愿自找不自在。

荆元闲暇时会去清凉山,寻到幽静之处,正是朋友于老者隐居之处。这位朋友不做生意,养了五个儿子,种了五片果园,满目的花花草草拥着几间茅草屋,品味着山泉水煮的清茶,飘飘然似一处世外桃源。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5)

于老者焚香等候,荆元取自己的琴弹奏,高山流水终遇知音:

铿铿锵锵,声振林木,那些鸟雀闻之,都栖息枝间窃听。弹了一会,忽作变徵之音,凄清宛转。于老者听到深微之处,不觉凄然泪下。

此间的于老者状似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人,不去读书,安居乐业,怡然自乐。我在想,这未尝不是作者吴敬梓文中的另一种祈愿,封建科举制度下扭曲的读书人,如若放下心中对于功名利禄的执念,也能拥有这一方净土。闻名天下的庄绍光虽然隐居在玄武湖,他的心依旧停留尘俗,参与一切能博名声的雅会。

市井小民与儒林名士,文人风雅谁胜谁负?

55回的《儒林外史》走到最后,南京名士已经消散殆尽,读书人尽皆忘记初心,向功名利禄看齐,去哪里寻找前人名士风范的痕迹呢?吴敬梓专门罗列了市井之中的四个升斗小民:季遐年、王太、盖宽、荆元,他们出身卑微,各自精通琴棋书画,安贫乐道,不求名利。

儒林名士中出身卑微的诸如周进、范进、王玉辉等科举狂人,为了功名利禄,醉心八股,穷困潦倒,依然孜孜不倦考了几十年。最终周进、范进上位了,自然升格成了名士,王玉辉白发苍苍还要依靠女儿自杀殉情的一块贞洁牌匾来扬名,可悲可叹!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6)

出身世家的诸如娄公子、蘧公孙、杜慎卿杜少卿两兄弟。娄公子科举不中,效法古人,结诗社写斗方、附庸风雅,聚集一批伪名士办了莺脰湖高士集会;蘧公孙不爱科举,仰慕名士,刻印了他人的诗集为自己博少年才子的名声;杜慎卿弄了个莫愁湖大会评选戏子颜色;杜少卿乐善好施,同盖宽类似,不过终究没有生计之道,最后靠虞博士接济。

老一辈的庄绍光、虞博士等人,吴敬梓赋予他们教化百姓的职责,因此有了泰伯祠大祭。可惜到了最后,盖宽和邻居老爹去游览泰伯祠时已然是荒草丛生,断壁残垣,从前的旧物一概丢失了,可见教化之功也只在于形式。

至于权勿用、杨执中、牛玉圃、牛浦等伪名士就更不必说了!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

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市井小民虽为那些自诩名士之人所看不起,然而他们不卑不亢,坚持自己原则的品行操守,远远胜过了大部分广为人知的名士。而所谓“名士”,拥有丰富的资源却不思进取,沉迷享乐交际,时时坑骗、吹嘘、逢迎,虚张声势,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吴敬梓最后一篇画龙点睛神来之笔惊醒了我作为读者的思考,《儒林外史》这部讽刺巨作不单纯是为讽刺黑暗官场现实、人性腐朽、文人的丑陋嘴脸,作者最终的目的也许是指导世人如何做个真名士?务实上进,坚守自己的内心。

市井小民和市井小人(市井小民的从容风雅)(7)

王冕画墨梅图

结语

儒林开篇王冕,历史上真实的存在,满腹才华,甘于平淡,躬耕山林,自得其乐。琴棋书画四样自古以来列为文人雅事,王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这种淡泊名利,不慕荣华正是吴敬梓心中理想的文人典范。

一个高高在上的目标,常人难以企及;一群真真假假的名士风流,令人侧目;在儒林的苦海中看见世态炎凉、人心欲望,渐至绝望,唯有星星点点的微光支撑着希望尚未幻灭。

儒林末尾,市井奇人变得触手可及,同一个层次的所在。

我们爱谈诗论词,也爱执笔文章,未曾想过名扬天下,受人追捧,单纯因为一份喜欢而坚持。懂得的人会明白,我们不是附庸风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不会因为现实的阻力而轻易改变,市井奇人有一位会不会是你呢?

猜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