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山浣溪沙(晏小山和红粉知己小莲的故事)
晏小山浣溪沙(晏小山和红粉知己小莲的故事)“一弄”是弹奏一曲之意。《湘江曲》,据唐沈亚之《湘中怨解》记载,太学生郑生乘月至洛阳桥,遇到一女子,自言为嫂所苦,欲投水自尽。郑生便救下她,带回家同居。这女子号为“氾人”。数年后,氾人对郑生说,自己实为“湘君蛟宫之娣”,被贬谪而跟从郑生这么多年。如今期满,到了与君相别的时候了。二人分手十年后,郑生登上岳阳楼,只见洞庭湖中有画船彩楼,高百余尺。船上有弹弦鼓吹者,看上去皆是神仙般的娥眉女子。其中有一人,含凄怨,形貌与“氾人”十分相像。而这时湖上“风涛崩怒”,狂风怒涛过后竟失其所在,不见踪影。在这里,《湘江曲》句似化用此事,寓有别离之悲。“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筝是中国最古老的弹弦乐器之一,早在公元前237年的战国时期,就已盛行于陕西和甘肃等秦地一带。公元前237年李斯上书秦始皇时,曾如此描述当时民间筝歌场面:“夫击瓮叩,弹筝搏而歌乎鸣鸣,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筝常因此被称为“秦筝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
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
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
——《菩萨蛮》
这首《菩萨蛮》也有说是北宋词人张先所作。《全宋词》将此词归入晏几道所作,并说:“案此首别误作张子野词,见《类编草堂诗余》卷一。”可见当是晏小山的手笔。
词中描写一位歌女全神贯注弹奏秦筝时的动作情态,可谓生动逼真,纤毫毕至。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筝是中国最古老的弹弦乐器之一,早在公元前237年的战国时期,就已盛行于陕西和甘肃等秦地一带。公元前237年李斯上书秦始皇时,曾如此描述当时民间筝歌场面:“夫击瓮叩,弹筝搏而歌乎鸣鸣,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筝常因此被称为“秦筝”。筝声听起来古朴幽雅中满含苍凉哀怨。汉侯瑾《笋赋》称其声使人“感悲音而增叹,怆憔悴而怀愁”。所以词中称作“哀筝”,使全词一开始就笼上了一层哀怨色彩。
“一弄”是弹奏一曲之意。《湘江曲》,据唐沈亚之《湘中怨解》记载,太学生郑生乘月至洛阳桥,遇到一女子,自言为嫂所苦,欲投水自尽。郑生便救下她,带回家同居。这女子号为“氾人”。数年后,氾人对郑生说,自己实为“湘君蛟宫之娣”,被贬谪而跟从郑生这么多年。如今期满,到了与君相别的时候了。二人分手十年后,郑生登上岳阳楼,只见洞庭湖中有画船彩楼,高百余尺。船上有弹弦鼓吹者,看上去皆是神仙般的娥眉女子。其中有一人,含凄怨,形貌与“氾人”十分相像。而这时湖上“风涛崩怒”,狂风怒涛过后竟失其所在,不见踪影。在这里,《湘江曲》句似化用此事,寓有别离之悲。
同时,《湘江曲》也可能与舜的两位妃子娥皇、女英有关。舜游历南方,客死他乡。舜之二妃追赶到湘江,投江而亡。“写尽湘波绿”,湘江之水以清澈著称,“绿”为湘水及其周围原野的色调。但绿在色彩分类上属冷色,则又暗示此曲给人心理上的感受是凄冷的。曲调凄苦悲哀、伤心欲绝,与呜咽流淌、凄绿悲苦的湘江水融为一体,似天地间的自然音响,将美人内心深藏的忧愁细致入微地传达出来。
“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古筝弦有筝柱十三,每根弦有柱支撑,柱左右移动以调节音高,弦急则高,弦缓则低。这里是说那弹筝女子的纤纤细指弹拨着十三根弦,将心中的一腔幽恨尽付筝声之中。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筝女子的神态也随乐曲演奏而不断地变化。她的眼波缓慢流转,似乎有无限的哀伤缓缓流出。“秋水”是清澈的眼波。“慢”形容凝神,弹筝女全神贯注,眼波缓缓流动。“玉柱”,即筝柱,筝上端固定和调节弦的柱,诸筝柱斜向排列,如一排飞雁。飞雁在古诗词中,常与离愁别恨相连,同时湘江以南有著名的回雁峰。因此,这里虽是说弦柱似斜飞之雁,但可以想见所奏的湘江曲亦当与飞雁有联系。写筝柱之形,其实也是写那默默蕴藉的心中幽恨。
“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女子凝神细弹,表情一般应是从容沉静的,但随着乐曲进入令人断肠的境地时,弹筝女子敛眉垂目,可见心中满是凄凉和悲哀的情绪。“春山”即女子描画成春日远山般轻邈淡远的眉形。《西京杂记》载:“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说的是西汉卓文君眉如远山,一时成为时尚,称为“远山眉”。汉氏伶玄《赵飞燕外传》载,赵飞燕妹合德,为薄眉,号“远山黛”。这样的眉形,望如一带春山之黛色。古代妇女用黛画眉,因又以眉黛指眉。李商隐《代赠》其二:“总指春山扫眉黛,不知共得几多愁。”
弹筝女子以古筝演奏哀曲《湘江曲》,触动了心绪。声声哀曲中,让人仿佛看到了湘江春水的绿波荡漾。她的纤纤玉指在十三根弦上挥洒,幽情怅怨娓娓细诉。宴席前,她眼如秋水,凝神贯注,筝上一根根弦柱排列,犹如一行斜飞的秋雁。弹到令人伤感断肠至高潮时,她眉黛深蹙,眼中莹莹然似有泪光,楚楚动人,更令人怜惜。到了忘情处,人与筝已经合而为一。真可谓是“弦弦掩抑声声思”,“说尽心中无限事”。可见这是一位内心情感十分丰富的女子,从“纤指”、“秋水”、“春山眉黛”这些侧笔,可以想见她情感气质的优雅...
那么,这位弹筝的女子究竟是谁呢?
其实,在晏小山词中,论及弹筝的女孩子不少。我们再看前面提到过的这一首《木兰花》:
小莲未解论心素,狂似钿筝弦底柱。脸边霞散酒初醒,眉上月残人欲去。
旧时家近章台住,尽日东风吹柳絮。生憎繁杏绿阴时,正碍粉墙偷眼觑。
词中的女子就是那位能歌善舞、擅长弹筝的小莲。
“小莲未解论心素,狂似钿筝弦底柱。”性情清纯的小莲还未懂得怎样一诉衷情,她手中弹拨的“雁柱十三弦”筝声却道出她内心的热烈情怀。一个“狂”字真切表现了小莲内心激烈的爱情风暴,借热烈而狂乱的筝声强劲地表达。可以想象到小莲急弦促柱时着迷似的“狂”态,一如今天歌台上狂舞劲歌的蔡依林,一如歌喉高亢嘹亮的凤凰传奇。那种迷乱而骚动的繁弦促管,那种青春荷尔蒙的摇滚式管弦之声,让我们瞬间迷醉。
“脸边霞散酒初醒,眉上月残人欲去。”这两句写尽了小莲妩媚烂漫之态,残眉媚眼如在眼前,呼之欲出。“霞”指红晕、酒晕。原来小莲是借着一点醉意弹筝,难怪激烈奔放的狂态十足。渐渐地,她脸上的红霞渐散,醉意初醒,而眉上的翠黛也渐渐消残,人也即将归去。“眉上月残”一语双关,既是说那眉上额间月形妆饰残褪,也意味着月已西坠,夜色消尽,黎明晨曦已在天边闪动。这种通宵欢歌的夜宴,让我们想起秦淮河上的旧时繁华梦。
“旧时家近章台住,尽日东风吹柳絮。”“章台”是汉代长安街名。《汉书?张敞传》有“过走马章台街”之语,后世以之为歌楼舞馆的代称。孟棨《本事诗》载,唐诗人韩翃有宠姬柳氏居中,韩寄诗曰:“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否?”后世诗人常以“章台”与“柳”连用。词中写春风吹絮,也许象征着小莲的飘零身世。小晏《浣溪沙》词“行云飞絮共轻狂”,当同此意。
“生憎繁杏绿阴时,正碍粉墙偷眼觑。”最可恨的是那杏树绿荫繁茂,妨碍了她在粉墙后窥看心中的情郎。可见这小莲是情窦已开,心中已有属意的人儿。她总爱在粉墙后面偷看那风流俊逸的少年郎。这种顾盼之间的儿女情态,让人想起了李清照笔下的“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少年郎可是那晏小山?小山回忆当日相见时的情景,总不忘她暗送秋波时的妩媚风流,总难忘她脸现红晕时弹拨筝声的女儿“狂”态。
小莲,春山眉黛,筝声如诉,秋水横波,含情脉脉。玉树临风的书生晏小山远远地望着她,一往情深。
筝声如河,你在此岸,她在彼岸。爱情在中间,载沉载浮。
“小莲未解论心素,狂似钿筝弦底柱。”小莲的女儿狂态别有一种令人惊艳心折的风情。“脸边霞散酒初醒,眉上月残人欲去”,几分颓伤,几分疏狂,桃晕染腮,星眸犹醉,更是一种“当年拼却醉颜红”的妩媚醉态。
从词中流露的欣赏与怜惜语气,可以看出晏小山显然已经被小莲的风姿与气质征服了。
女孩子的疏狂与洒脱,是很有魅力的。就像人们听惯了低吟浅唱,突然看到张惠妹或“少男杀手”蔡依林的狂歌劲舞,那种活力四射的疯狂,那种洒脱不羁的个性,一招一式中透出的那种妖娆野性,会不由得眼前一亮。在大宋王朝最繁华的东京城里,小莲无疑就是这样一位具备了疏狂豪放与妩媚风流于一身的女子。
这样美貌、多情、富有个性的红颜女子,对于精通音律、诗词兼善,以美与爱为自己人生追求的,艺术浪漫气质浓郁的晏小山,无疑具有绝对的“杀伤力”。在以温良敦厚为美德的古典时代,女孩子的疏狂与豪放也许会令一些人不太习惯。但晏小山却已是她最虔诚的粉丝。
与其他词人相比,晏小山是最能写出女孩子在刹那间惊艳风情的人,再看:
梅蕊新妆桂叶眉,小莲风韵出瑶池。
云随绿水歌声转,雪绕红绡舞袖垂。
伤别易,恨欢迟,惜无红锦为裁诗。
行人莫便销魂去,汉渚星桥尚有期。
——《鹧鸪天》
这首词将小莲的美貌风韵写得活色生香,无以复加。
“梅蕊新妆桂叶眉,小莲风韵出瑶池。”“梅蕊新妆”即“梅花妆”,古代女子在额上贴一梅花形的花子妆饰。据北宋《太平御览》记载,相传南朝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于公主额上,成五出之花,拂之不去,自后有“梅花妆”。“桂叶眉”,用黛色淡散晕染,把眉毛画得短阔,略呈八字形。
“梅蕊新妆桂叶眉”一句是写小莲的妆容时尚新潮,艳丽逼人。“小莲风韵出瑶池”则是写艳妆明丽的小莲从琼楼玉台中出来,有如仙子下凡尘。“瑶池”是传说中的神仙居所。《穆天子传》三:“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
一个“出”字极是传神,有飘然逸出之状,让人想起那句戏词:“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好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云随绿水歌声转,雪绕红绡舞袖垂。”天上的云也像随着歌声而飘转;红绡舞袖回旋仿佛裹着一身飞雪。歌声宛转,如遏行云;舞态婆娑,如流风回雪,将能歌善舞的小莲写得极是活色生香。
“伤别易,恨欢迟,惜无红锦为裁诗。”离别的时刻总是那么容易就到来了,欢聚的日子却总是迟迟难以再来。只是令人叹息再也看不到那身着红锦的女子载歌载舞,催人诗兴了。
“行人莫便销魂去,汉渚星桥尚有期。”只是离别的人不要销魂神伤,像汉水遇郑交甫、天上牛郎织女重逢的机会是可以期待的。“汉渚星桥”,“汉渚”一典用郑交甫江汉遇二女事。《列仙传》卷上《江妃二女》:“江妃二女者,不知何所人也。出游于江汉之湄,逢郑交甫。见而悦之,不知其神人也。谓其仆曰:‘我欲下,请其佩。’……遂手解佩与交甫。交甫悦爱而怀之中当心,趋去数十步,视佩,空怀无佩。顾二女,忽然不见。”“星桥”一典用牛郎织女七夕相会于银河间的鹊桥上。这句话显然是对未来重逢有隐隐的期待。
能歌善舞的小莲以自己的艺术天赋和女性的敏感善良,慰藉着跋涉于人生凄风苦雨中的晏几道。她的豪放、活泼、娇俏都令晏小山沉迷、怀念。
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她,不能自拔:
手捻香笺忆小莲,欲将遗恨倩谁传?
归来独卧逍遥夜,梦里相逢酩酊天。
花易落,月难圆,只觉花月似欢缘。
秦筝算有心情在,试写离声入旧弦。
——《鹧鸪天》
分别之后,小山心中牵挂小莲,便想通过“香笺”传情:“手捻香笺忆小莲,欲将遗恨倩谁传?”“捻”是指用手指轻轻搓揉。“手捻香笺忆小莲”表达的是一种寂寞中有些犹豫、有些伤感又有所期待的心情。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而“欲将遗恨倩谁传”的一问却是欲言又止、欲寄不能的怅叹。显然,小山尽管心中十分思念,却又不知小莲去向,想诉衷情却无从寄书。小山知道,自从楼台一别后,那些美丽歌女们“俱流转于人间”,早就不知去向了。
词人“手捻香笺”迟疑之际,意识渐渐清醒,发现即使写满一篇情书,也无由寄达。
看着晏小山痴痴地揉弄着一纸红笺,有些失落,几分苍凉,让人不禁有些怜惜:这个傻孩子啊!一有这样的心事,他只会去喝闷酒,喝醉了就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归来独卧逍遥夜,梦里相逢酩酊天。”
晏小山“归来独卧”,“归来”其实是饮宴归来,醉里逍遥独卧,酣然入梦。此处的“逍遥”其实不过是晏小山心境难安的自我安慰,是心绪难平时的一种无奈;而“梦里相逢”才是他的真实心态。他想和那心爱的女子在梦里重逢:“梦里相逢酩酊天”,他又在酩酊大醉的梦里又与她相逢了。这“酩酊”大醉将表面洒脱、实际沉沦不可自拔的晏小山立体地表现出来。
嗯,这一路走来,我们好像和晏小山已经很熟悉了。他此时喝醉了,好像就躺在我们的身边。安慰都是多余的,让他安心地睡会儿吧。这可怜的孩子。
“花易落,月难圆,只觉花月似欢缘。”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月亮也有“阴晴圆缺”。这花月不常,绝似人间欢情不常。哦,他终于明白了,生命中的那些欢乐都是不长久的。所以并不可靠,但也弥足珍贵。
“秦筝算有心情在,试写离声入旧弦。”醉里醒来,晏小山落寞已极,无奈中只得提笔填词,将一腔别后离情付之歌词曲谱,付之“秦筝旧弦”的乐声中。当年晏小山与“小莲”就是通过筝声传情,而今日的“试写离声”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是啊,晏小山永远忘不了小莲那激越动听的秦筝之声。
可见,“小莲”是晏小山记挂最多的歌女。小莲的筝声时时在他耳畔响起,还有她那红唇皓齿、媚眼如丝的模样,还有她丽裳香泽、轻云出岫的风韵。
柳下笙歌庭院,花间姊妹秋千。
记得春楼当日事,写向红窗夜月前,凭谁寄小莲?
绛蜡等闲陪泪,吴蚕到了缠绵。
绿鬓能供多少恨,未肯无情比断弦,今年老去年。
——《破阵子》
这首词颇有花间情韵,还是在思念小莲。
“柳下笙歌庭院,花间姊妹秋千。”起笔就写出了一派莺莺燕燕、欢笑笙歌的闺门景象。庭院里,柳树下,女孩子们轻歌曼舞;在春日花间,姊妹们荡起了秋千。这让词人晏小山不禁想起了当初和小莲在一起时的情形。也许这景象只是晏小山对当初欢聚时的回忆?
“记得春楼当日事,写向红窗夜月前,凭谁寄小莲?”于是,在红窗前,月光下,小山给小莲写起了书信。可是写成之后谁来寄到她手里呢?
“绛蜡等闲陪泪,吴蚕到了缠绵。”绛蜡即是红烛。这一句出自杜牧《赠别二首》之二:“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吴蚕到了缠绵”,来自李商隐《无题》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两句显然是写自己对小莲的一往情深。
“绿鬓能供多少恨,未肯无情比断弦,今年老去年。”“绿鬓”是指女孩子的一头青丝乌发。这里是指红颜女子的青春年少,即使青春风华也难抵那相思愁苦和无情岁月的侵蚀。
“断弦”,指断绝的弦音。古时有把夫妻比作琴瑟,妻子去世就称“断弦”。这里应是指鸣筝断弦,当是知音断绝之意。王昌龄的一首《听流人水调子》写听筝乐而引起的感慨:“孤舟微月对枫林,分付鸣筝与客心。岭色千重万重雨,断弦收与泪痕深。”弹到激越处,筝弦突然断了。但听者情绪激动,不能自已。
凭江阁,看烟鸿,恨春浓。
还有当年闻笛泪,洒东风。
时候鸟草花红,斜阳外,远水溶溶。
浑似阿莲双枕畔,画屏中。
——《愁倚栏令》
高楼前凭栏望远,江水流长,烟笼鸿影,春意犹浓。还记得当年闻笛声而临风洒泪的往事。这时候,又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斜阳洒在江流碧带之上,又似于烟水之外晕淡若失。这景象仿佛是身在阿莲双枕畔的幽幽画屏中。这是阿莲枕畔石屏的纹理,还是小山砚边画屏的纹理?是洒金笺上的点滴墨晕,还是连枝台间的丝缕烛泪?是江山如画图,或是世情只堪划涂,聚散还归一梦中?
阿莲的枕畔是镶着画屏的床榻。画屏上也许正是眼前这样一幅景象,如今忆来如在梦中。这最后一句骤然让全词的意蕴为之一转,使眼前旷阔的春日黄昏景象与阿莲深闺的画屏意象联系在一起,对阿莲的怀念格外缠绵不尽。小山的深情眷恋跃然纸上。
笑艳秋莲生绿浦,红脸青腰,旧识凌波女。
照影弄妆娇欲语,西风岂是繁华主。
可恨良辰天不与,才过斜阳,又是黄昏雨。
朝落暮开空自许,竟无人解知心苦。
——《蝶恋花》
这首词以美女写秋莲,以秋莲喻美女,相得益彰。
“笑艳秋莲生绿浦,红脸青腰,旧识凌波女。”绿色的水塘中,秋日莲花含笑婷婷出水。你看她红花绿茎,多像从前见过的那位凌波而来的采莲女子。“红脸青腰”写荷花的红花绿茎。“凌波”出自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此处指荷花浮波摇漾的姿态极像凌波而来的女子。
“照影弄妆娇欲语,西风岂是繁华主。”荷影倒映水中,娇态仿佛在说西风可不是来装点这世界的,它是凋零百花之主宰。李白《渌水曲》:“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韩偓《寄恨》:“莲花不肯嫁春风。”此处是说秋天并非群花繁盛的时节。
“可恨良辰天不与,才过斜阳,又是黄昏雨。”只可惜这老天不作美,刚刚斜阳残照,黄昏时分却又忽然下起潇潇秋雨。“朝落暮开空自许,竟无人解知心苦。”荷花朝落而暮开原本是有所期待,只可惜无人知晓它心中的愁苦。
这首词明写秋日莲花,实写自己所思所爱的女子小莲。她如一朵秋莲,尽管风姿美妙,却身处西风渐浓、百花尽凋的时节。尽管她对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爱情有所期待,却因时势乖谬,机缘不洽,以致孤苦飘零,知音难觅。一句“朝落暮开空自许,竟无人解知心苦”写尽小莲内心的凄苦与惆怅,也是小山情动于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