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个叫卖团将在厂甸庙会亮相(京城有个叫卖团将在厂甸庙会亮相)
京城有个叫卖团将在厂甸庙会亮相(京城有个叫卖团将在厂甸庙会亮相)“还差个大小金鱼,大小金鱼这段谁来?”孟团长问道。“鲜菱角老菱角那段调门高,我唱。”……不一会儿,一段段吆喝就分的差不多了。“咱今天得再熟悉一下各个叫卖的小段儿,而且除了庙会的活儿,这两天河南电视台也找来,想让我们帮忙录一个叫卖组曲,就是把叫卖声配上音乐,准备在他们台的晚会上用,所以咱现在得分一下谁唱哪段儿。”听到这话,大爷大妈们开始争相抢活儿。“麻花烧饼那个我拿手啊!”
2016年2月3日讯,冬日的一个上午,天桥街道服务站多功能厅不时传出洪亮的吆喝声。这并不是游商来开展什么促销活动, 而是“老北京叫卖艺术团”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厂甸庙会等春节演出做着紧张的准备……
录叫卖组曲,大爷大妈们争相抢活儿
“您这句‘香烟瓜子桂花糖’,‘花’字太重了,应该发‘火’的音,轻声,您再试试!”……排练厅里,七八位大爷大妈正在练习叫卖的小段儿,前面带头的却是一个年轻面孔。年轻人叫孟雅男,是老北京叫卖艺术团的团长,今年三十八岁的他,可以说是老北京叫卖艺术的“集大成者”–京城有名的叫卖人臧鸿、张振元、张桂兰都曾是他的老师。
“今天来的都是咱团里的骨干,这位是梁阿姨、这位是张叔……”孟雅男挨个介绍着团员。初一到初五,叫卖团在厂甸庙会的文市区和民俗区都有演出摊位,为了更好的节目效果,孟团长今天召集大家来了一次加练。
“咱今天得再熟悉一下各个叫卖的小段儿,而且除了庙会的活儿,这两天河南电视台也找来,想让我们帮忙录一个叫卖组曲,就是把叫卖声配上音乐,准备在他们台的晚会上用,所以咱现在得分一下谁唱哪段儿。”
听到这话,大爷大妈们开始争相抢活儿。
“麻花烧饼那个我拿手啊!”
“鲜菱角老菱角那段调门高,我唱。”……不一会儿,一段段吆喝就分的差不多了。
“还差个大小金鱼,大小金鱼这段谁来?”孟团长问道。
“那还得是高老师来。”团员们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了一位老先生。
“高老师”名叫高寿全,今年七十四,是叫卖团里年龄最大的。团员们把活儿让给了自己,高大爷也当仁不让,立马来了一段:“呜哎……大小……哎小金鱼儿哎……蛤蟆骨朵儿大甜螺蛳哎……”整段下来,曲调高低顿挫,声音洪亮好听。
小时候听的叫卖声,到现在也忘不了
“不是我吹牛,张振元(京城叫卖真人)说过,这段我吆喝得比他好。” 排练的间隙,高大爷和笔者聊起了自己的经历。
自己的吆喝为什么这么“有味儿”?高大爷说,首先是天生调门高,再加上现在每天也吊嗓子,所以声音条件保持得不错。“但更主要的,是因为小时候听的多,那时候听的到了现在也忘不了。”
高大爷小时候住在朝阳门的豆芽菜胡同,那还是解放前,走街串巷吆喝卖什么的都有。“出家门口就能听见,什么磨剪子磨刀的,卖小鸡儿的,全都得吆喝。我当时还喜欢看个撂跤,天桥有个宝三跤场,我就老往天桥跑,那儿的吆喝就更多了。”高大爷说,自己当时很迷这种吆喝声,但凡有个人在前面吆喝,他就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学。
而高大爷拿手的“大小金鱼”吆喝,还是在自己9岁搬到高碑店之后才听到的。“以前在南城金鱼池那边也听过卖大小金鱼,吆喝出来的比较短促,词儿也没有后面蛤蟆骨朵那段儿,没有高碑店的好听。”
高大爷没想到,小时候顺嘴学的几句吆喝,在六十多年后居然能用在舞台上。“我退休前干的是电工木工,没专门学过曲艺,也就是凭着小时候的底子,别人才介绍我来的叫卖团。”现在每逢演出,高大爷都要上去来两嗓子。“其实我们团里的老伙伴们都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但是能有这么个机会,隔三差五的一起聚着聊聊,发展发展兴趣,也挺好。”
“如果没有当初那张CD,我可能也就远离叫卖这行了”
排练过程中,团员里不乏有“好为人师者”,除了练自己的小段,还不忘给别人指导指导。但究竟唱得对与不对,还得让水平最高的团长孟雅男拿个主意。
“您这唱的是河北梆子的味儿。”
“不行不行,您这感觉在唱二人转呢……”
有几位大爷大妈怕吆喝得不准确,还请孟雅男给做了示范,自己拿手机录下来好回家听。
十点半,今天的排练内容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互相约定好之后的排练日程后,大爷大妈们就分别坐公交回家了,而对于孟雅男来说,他的主业才刚刚开始。
“其实每次周一到周五的排练,我都是跟公司请假出来的。” 原来,孟雅男除了是叫卖团的团长,实际身份还是一个文化传媒公司的员工。孟雅男表示,主业是用来养活自己的,但他的兴趣更多还是在组织叫卖团的活动上。
“当初决定学叫卖,也是一个机缘巧合。”2004年底的某一天,孟雅男在看电视时突然看到这样一段:京城有一批叫卖的老艺人,年事已高,又不想让技艺失传,因此想找个传人把活儿传下去。“那时候我还是学生,在中国戏曲学院学京剧和相声,本身我也很喜欢各种传统艺术,看到这个信息,我就想去跟人家拜个师。”
通过联系,孟雅男辗转找到了牵头的老艺人–京城女叫卖大王张桂兰。“起初张桂兰老师还有点顾虑,因为她曾经被人骗过,有人从她这学了一点皮毛后就‘另起炉灶’不管她了。”后来经过深聊,孟雅男的真诚与实在还是打动了老艺人,师徒关系也就此确立。
尽管已经拜了师,但孟雅男学习叫卖却并不是那么顺利。“当时我和师傅一直是在天坛公园边走边练,师傅吆喝一句我学一句,每次走完了都要在一个门洞里来个一天的小汇报。”就这么学了两三个月,每次汇报,孟雅男的吆喝总让师傅觉得差了点什么,要么词不对,要么音调不准,要么是声音放不出来。眼看着学习始终没有进展,孟雅男也曾一度想放弃,但又不好意思跟师傅明说。“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个徒弟,我学一半学不下去了,走了,老艺人得多伤心啊。”
正在这时,孟雅男想到了一个办法。“我跟师傅说,要不我把您叫卖的每一段儿都录下来,再出个CD吧!”当时孟雅男想的是,即使将来自己不学了,起码也给师傅留下点东西。“我找的是安定门的百姓录音棚,价钱不贵,但是做后期可就麻烦了。”
原来,老艺人在录的时候,难免有噪音、卡壳的情况发生,为了让CD的品质更好,每天录完后,孟雅男要从晚上十点忙活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就为了一遍一遍地听,然后在电脑里拿音频软件做处理。
也就是在这时的某一天,孟雅男再跟着师傅到天坛门洞汇报时,他感觉自己吆喝的声音放出来了,吆喝的味儿也出来了。“后来一想,应该就是因为做CD时听多了,从不会到会的那层窗户纸一下捅破了。”最终,CD上市了,作为感谢,师傅还叫了其他几位老伙伴一起来传艺。“张振元师傅,赵荣祥师傅,包括后来臧鸿师傅,都来教我了。”一下子,孟雅男觉得自己的叫卖路平坦了起来,他也决定要干一件大事。
“已经收了三个徒弟,都是上小学的孩子”
“成立叫卖团!”孟雅男和几位老师傅们一拍板,决定把京城的叫卖力量都集合起来,2005年,“老北京叫卖艺术团”正式成立。在草场九条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演出后,叫卖团的名声就此打响。随着艺术团一点点做大,最后还被纳入了当时的崇文区文化馆,成为一个品牌艺术团。
但也正应了曲艺界的一句话:“同行是冤家”,叫卖团后来经历了一次很大的打击。“主要原因就是几位最有名的老师傅互相谁也不服谁,严重时甚至会有冲突。”作为几位师傅共同的徒弟,孟雅男也曾努力去调解,但是效果不大。“2008年前后,几位老师决定拆伙,叫卖团只剩下了张振元师傅。”
人少了,演出的机会也少了,孟雅男一时感到有些无助,但张振元师傅的乐观心态却让他重拾了信心。“当时我们资金不足,演出的道具也很难买到,张振元师傅就亲手拿一些废旧材料做,什么拉洋片的盒子,剃头挑子,甚至是洋车,师傅全做过。”慢慢地,孟雅男发现,还有一些人是真正热爱叫卖这一行的。“包括现如今来录叫卖组曲的这七八位老人,都是经历过当时的风波一直坚持下来的。
2010年,张振元师傅因病离世,孟雅男独自扛起了叫卖团的大旗。“现在没有师傅教我了,我就自己上网翻视频和音频资料,而且不光是老北京的叫卖,南北各地的我都听,有哪段好的我就会学,为这我也经常去图书馆查书,看看吆喝的词儿在书里有没有,没有就得掂量掂量。”
现如今,孟雅男又在考虑更加长远的事情–培养下一代叫卖人。“我已经收了三个徒弟,都是上小学的孩子。现在又瞧上了另外三个孩子,过完年准备再把那三个也收了。”
十年前跟着师傅,孟雅男深知学叫卖的不易。“现在肯定不能要求他们像我当时做CD那样,投入那么多的精力和劲头,所以我只能尽量要求自己教孩子时要更生动,典故啊玩笑话呀多讲一点,让他们更有兴趣。老一辈留下的东西,不能在我这儿给他断了。”
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 主笔 莫凡 白描 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