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根手指的男人：一只手的男人让我欲罢不能
少一根手指的男人：一只手的男人让我欲罢不能医生沉了口气，“我们给你做了眼底镜检查，发现你右眼里长了黑色素瘤。”“没有，就我一个人。没事的医生，有什么情况你就照实跟我说吧。”林允按照指示，在各个科室内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最终医生一脸怜悯地看着她。一看到这种表情，林允就觉得事情不太妙。“你有亲戚或者朋友跟着一起来的吗？”医生问道。
01
林允最近一直觉得右眼有点怪，像眼前起了雾似的，模模糊糊的，但眨了几下后又变正常了。
林允决定周日上午去医院看看。
林允按照指示，在各个科室内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最终医生一脸怜悯地看着她。
一看到这种表情，林允就觉得事情不太妙。
“你有亲戚或者朋友跟着一起来的吗？”医生问道。
“没有，就我一个人。没事的医生，有什么情况你就照实跟我说吧。”
医生沉了口气，“我们给你做了眼底镜检查，发现你右眼里长了黑色素瘤。”
这名字林允好像在哪听过，但并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就是瘤。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医生又开口道：“现在你体内这个瘤已经到了晚期，必须手术摘除眼球。”
林允一怔，居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即便手术把眼球摘除了，也可能会发生癌细胞肝转移，这种情况下致死率也是偏高的。”
林允吞了吞口水，“也就是说，就算我把眼珠摘了，也可能会死？”
医生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癌细胞不发生转移的可能性也有。”
“你要把心态放好，这段时间把身体调理好准备手术，我们会尽快安排，之后就通知你。”
林允拿着诊断书，轻飘飘地出了诊室。
好端端地，自己居然就要被挖掉一只眼，还有可能活不下去了？
医生的话就回荡在耳边，可林允怎么听都觉得不真实。
林允穿过拥挤的队伍，终于来到了稍微空旷点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会出事，林允脑海中首先想到的就是父母了。
林允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两人都是退休的高中教师，他们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地把林允送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
在学校期间林允就已经开始创业了，她利用业余时间倒腾起一些小买卖，积攒下了一小部分资金。
后来她又学习了投资和理财，让手中的死钱自动生钱。
将近毕业，她又瞅准时机跟几个朋友组建起一个短视频团队。
在电商发展生龙活虎的当下，她走在了大多数人前面，狠狠地赚了一笔。
这些年来林允一直努力工作赚钱，就是想让父母过上安稳幸福的晚年生活。
如今自己身体出事，可能以后没机会照顾父母了，她得为他们谋好后路。
她仔细地盘算起自己现在手中的资产，想着哪些要收回来，哪些可以舍弃，哪些可以用来加固自己的人际纽带。
以便自己死后，以往的朋友们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多关照一下父母。对了，还要给他们多买些保险……
林允一边走一边想，不料却被一个迎面而来的男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害得她差点摔倒。
这要是放平时，林允肯定会把人拦下来，让人道歉了才能离开。
但是现在，林允有更重要的事要思考，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料那个撞了她的男人却急急地转过身来想抓住林允，却一手抓空，自己差点就跌倒地上去了。
林允下意识地想扶住人家，没成想却把人家的一条胳膊活生生地拽了下来！
那是一只假肢。
身边全是在候诊大厅等待诊断的病人，看到这一幕，人群中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林允拿着那只假肢，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她连连低头跟人家道歉，并试图把假肢帮人家装上去。
可她哪里懂这个呀，七手八脚也不得要领。
对方看到林允这副慌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还是我来吧。”
于是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空荡荡的袖子挽了上去，不紧不慢地把假肢接好。
林允还是连连道歉。
“其实是我该说对不起，刚刚把你撞了，挺疼吧？我滴了眼药水，有点看不清路。”
眼科医院给病人验光前，总会给病人滴散瞳眼药水，以得到准确的检查结果，这种眼药水会让眼睛短暂性地无法聚焦。
“不不不，是我在想事情，没看路。”林允还是把责任揽了过来。
对方无所谓地笑了，掏出手机说要加林允的微信。
林允本来想拒绝的，可又不想打击人家，毕竟生理上有缺陷的人可能多多少少内心都比较脆弱吧。
于是林允就把二维码给人家扫了。扫吧扫吧，也许聊不了多久了。
下午，林允就把工作上的事都交待好了，还到保险公司给父母多交了些保险金。
她还抽空到菜市场去买了些菜，她穿着人字拖穿梭在大大小小的摊子间。
看起来就跟一个普通的下班族没什么两样，这在林允身上可是很少见的。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晚上七点半，林允就已经吃完晚饭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夕阳斜照在屋子里，楼下的商业街熙熙攘攘，别人还在成群结队地聚餐，林允突然觉得有点孤独。
她想起了上午那个在医院碰到的装了假肢的男人，她打开微信，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
没想到消息一发过去，就马上收到了回复，对方也发过来一个表情包，随即又有一条消息过来：“在干嘛？”
林允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按键：“没干什么，无聊ing......”
林允很少跟陌生人在微信上聊天，以前总是觉得跟陌生的人没有话说，可是现在，她倒只想找陌生人说话。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去地聊着，什么都聊。
好像有了网络这一层屏障，林允在平时很少说的话也敢说了：
“哎，你知道吗，我发现每次剃完腿毛之后，重新长出来的那些会变得又粗又硬。”
“然后哩？”
“然后现在我已经放弃刮腿毛了，就让它们蓄着。”
“你确定你是女生吗？”
“怎么了，谁说女子就不能留腿毛了，我现在最长的都3.00cm了。”
“居然还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佩服佩服！够严谨！”
……
聊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林允基本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他叫武峰，他的手是三年前在一场车祸中截掉的，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工作。
林允很佩服对方，即使没了一只手，却还可以这么乐观幽默，热爱生活。
跟他聊天，林允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不经意间一抬眼，林允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23:14，自己居然跟他聊了四个小时！
林允觉得再这样聊下来的话，今晚肯定别想睡了，于是跟武峰说拜拜。
没想到对方却问林允是不是讨厌他。
“没有，我不讨厌你，跟你聊天很开心，我是怕再这样下去会兴奋地睡不着觉，要是今天把话都聊完了，那以后就没得聊了。”
林允这么说并不是出于客气。
相反，她是真的希望以后还能跟这个乐天派聊天，无忧无虑地开些五颜六色的玩笑，这种感觉很解压。
随后对方也发过来一个笑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包。
林允洗漱完毕，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可她的神经还是兴奋的，她甚至开始渴望能够跟武峰再见一面。
林允不自觉地笑了，眼睛习惯性地眯成月牙，她眨了一下眼，视线又变得模糊了。
林允这才猛然想到：是啊，我的眼睛。
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翘翘，干嘛还要生出那种渴望，干嘛要去招惹人家跟人聊天。
林允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手太欠了。
有了这一想法，之后几天武峰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林允都没有太用心。
武峰察觉出了林允的异样，问她怎么了。
林允干脆把事都跟人家说了，好让人家断了念想。
不料武峰压根就不在意。
“别忘了，我也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了，其实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嘛，人迟早都是这个结果，所以我们更要及时行乐呀。”
听着对方大大咧咧的声音，林允觉得如果自己再拒绝跟他交流，那就太矫情了。
林允好像也是在瞬间就想通了，人生嘛，无非就是体验二字。
如果死前能跟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离别恋，那好像也挺好的。
于是林允当机立断，直接把武峰约出去看电影。
晚上快七点的时候，林允就看到武峰已经等在电影院门口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对方，随手很自然地挽起武峰的一条胳膊。
“哎哎哎！你可别又把我的胳膊扯坏了！”
林允乐得大笑。
“算了算了，你还是站到另一边来吧。”武峰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把刘允拉到了自己的左手边。
两人领了票到影院里落座，武峰惊叹道：“《断背山》？没想到你喜欢这种？”
“怎么？你有歧视？”
“不，我只有近视和散光。”
电影结尾时，林允看着主角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世间有多少人像电影中的主角一样，囿于世俗的眼光和现实的羁绊，不得不将最深沉的爱克制于心。
又有多少人带着这样的遗憾过完了一辈子。
人这辈子，说长很长，但跟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多少时间都不够。
林允为电影中人物处在那样一个年代感到痛心，又为自己处在如今这样一个自由民主的社会感到庆幸。
这片子她以前看了好多次了，但怎么都看不厌。
武峰扯了扯林允跟自己十指相扣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裤裆。
林允不解地看着他。
武峰只好凑过来小声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口袋里有纸，你想什么呢你！”
林允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对方一下。
这个家伙，总是有办法逗她笑。
电影散场，林允和武峰走在回家的路上。
武峰的手从电影院里出来就没松开过，林允感觉自己的手都出汗了。
她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武峰一直紧紧地握着。
“你怎么了？这样牵着不热啊？”
听到这话，武峰就把手松开了。
林允把手里的汗擦掉后，他又给牵了回去。
林允略感无奈，但心里甜甜的。
武峰一直把林允送到小区门口，但在道别的时候却一直盯着林允看。
他问，“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林允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得噗嗤一笑，她知道武峰在想什么。
说起来挺奇怪的，她跟这个男人才认识没几天，可却总有种跟对方已经认识了好多年的感觉。
很多时候双方都不需要说话，只需一个动作，或者一个表情，就知道彼此想表达什么。
林允乐滋滋地在武峰嘴上印上一个大大的香吻，那声音在黑暗的夜色中甚至显得有点突兀。
搁在以前，她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干这种事。
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在意。
武峰拉起林允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做我女朋友好吗？”
他明知道林允可能不久后会离开这个人世，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此时此刻，他就是喜欢眼前这个女孩。
将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但谁都不知道，他不会因为未来假设的可能而干脆放弃眼前的幸福。
能开心一刻是一刻。
至少现在不会后悔。
林允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甜甜地笑了。
手术那天，林允的爸妈和武峰都来了。
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林允心里又变得忐忑起来。
她想，任何人都会这样吧，当决定自己生命的时刻终于到来，总免不了恐惧。
如果自己在手术台上醒不过来那怎么办？她就再也没法跟那些她最爱的人待在一起了。
看着父亲头上的白发，她突然有点后悔，以前为什么就不能抽些时间来陪陪他们。
如果自己挺不过来，那他们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怎么受得了？
武峰也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里充满了疼惜和不舍。
她知道父母对她在短短几天内就交了男朋友觉得不太好，但并没有说出口。
她知道这个决定没有错，虽然他们只认识了短短几天。
但此刻林允躺在床上，前方面临着看你醒不过来的危险，她的心里也生出了疼痛，她怕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了。
武峰的手温厚有力，她真想一直就这样握下去。
一股信念在她脑子里渐渐扎根，为了这些人，她一定要活下去！
他们就在手术室外看着她，眼里充满担心、焦虑，还有鼓励。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林允她的右眼珠被成功摘除。
武峰笑她像个女海盗。
林允喜极而泣，仿佛劫后余生。
但她知道，手术成功只是第一步，术后的修养才是重中之重。
手术后的一年，林允每天都坚持吃药，既调理身体，又能预防癌细胞肝转移。
虽然人总犯困，但清醒的时候还是活力十足。
武峰陪她到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们癌细胞并没有增长，这是个很好的趋势。
又过了半年，二人又去医院检查。
这一次，医生很是欣慰地告诉他们，癌细胞彻底消失了！
林允喜极而泣，抱着武峰不撒手。
林允喜极而泣，两人在医院门口激动得紧紧相拥。
林允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抬手一摸，才知道是武峰的眼泪，这个男人竟然也哭了！
她心疼地给对方擦着眼泪，这些日子，武峰确实也是从痛苦中度过的。
他一直提心吊胆，害怕有一天这个女人突然病发，便撒手离他而去。
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悉心照料林允，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要是林允发生了不测，恐怕他整个人都要垮了。
她很庆幸，当初能在得知自己死讯时遇到这个男人。
她也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选择了抓住命运的尾巴，好好活一场。
林允劫后余生死里逃生，再也不想着拼命挣钱了。
她只想着，余生一定要且行且珍惜。
一定要把时间都留给自己最爱的人，且行且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