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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杰导演全部电影(他是要灭绝的品种)

郝杰导演全部电影(他是要灭绝的品种)毕业后,郝杰并没机会执导电影。他一边做节目编导一边写剧本,然后找钱。非常偶然的机会,他在北影厂旁边找演员,跟一个群众演员聊上了,对方帮他把剧本送到了维也纳大学,一位对农村生活很了解、二十多年没回国的华侨教授,一看就喜欢上了剧本。第二年冬天,他们带来这位楼先生的30万投资。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我得找到我自己这种评价也符合郝杰对自己的反省,“拍完《光棍儿》后,我有一段时间就是年少轻狂、小人得志。”不过那时,郝杰的狂是有本钱的。郝杰并非电影专业出身,大学读的是河北大学美术专业。在同学的电脑上,郝杰蹭着看了很多电影,最打动他的是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作《黄土地》《红高粱》,电影中呈现的大西北土地和人的状态,让“拼死拼活从那个状态里冲出来”的他久久不能平静。“当时我是很自卑的,刚刚走出大山进入城市,还在向城里人学习怎么说话、怎么生活、怎么穿衣服、怎么走路、怎么打扮……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混出来了,突然又在这

“你这样的电影,和时代、和观众趣味完全相悖,你的两次票房失败,是理所当然的。(观众)怎么会爱看你的电影呢,有多少人懂得你其中的美学,深沉的思考……为什么我明知道你的电影要赔钱,我还要投你。就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居然有郝杰这样的人,肯拍这样的电影,用这样的方法来拍!你是一个要灭绝的品种,你知道吗……”导演竞演类综艺《开拍吧》中,陈凯歌如此评价导演郝杰。

这种评价,在郝杰自己的理解中是,“99%的人都在拍摄人们渴望的、人心自知的故事,我却要拍人心的不自知。别人的电影在给观众造梦、解压,我的电影想揭示人心真相,摧毁大家概念化的认知。”节目中,郝杰票房惨败,现实中,郝杰也已经6年没有拍片。面对生存和市场的压力,郝杰决定咬着牙不妥协。

郝杰导演全部电影(他是要灭绝的品种)(1)

电影中的他们比半吊子的我有魅力太多了

去年末,两档关注电影导演群体生态的S 级综艺相继上线,一批不为大众所知的国内导演走向台前,这其中就包括导演郝杰。《开拍吧》第一期,6位青年导演与“绿灯会”成员陈凯歌、刘震云、舒淇、陈思诚一一见面阐述自己电影的内容,郝杰的拘谨木讷让见过他年轻时状态的沙漠大为惊讶,“原来的郝杰导演可是狂妄、自大、无法无天的一个人啊。”

这种评价也符合郝杰对自己的反省,“拍完《光棍儿》后,我有一段时间就是年少轻狂、小人得志。”不过那时,郝杰的狂是有本钱的。

郝杰并非电影专业出身,大学读的是河北大学美术专业。在同学的电脑上,郝杰蹭着看了很多电影,最打动他的是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作《黄土地》《红高粱》,电影中呈现的大西北土地和人的状态,让“拼死拼活从那个状态里冲出来”的他久久不能平静。“当时我是很自卑的,刚刚走出大山进入城市,还在向城里人学习怎么说话、怎么生活、怎么穿衣服、怎么走路、怎么打扮……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混出来了,突然又在这些电影里,看到了故乡的人,自己祖祖辈辈本来的样子,电影中的他们比现在半吊子的我有魅力太多了!”

还在保定读书的郝杰决定去北京,他寄宿在一个老乡开的理发店里,每天坐两个钟头的公交车去北京电影学院蹭课。大学毕业后,他在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进修了一年。《开拍吧》中,被网友戏称为郝杰的灵魂知己的陈凯歌这样总结:“你的一切都从孤单里来,但是你又在你们家房顶上拧了一灯泡,这灯就是电影。”

郝杰导演全部电影(他是要灭绝的品种)(2)

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我得找到我自己

毕业后,郝杰并没机会执导电影。他一边做节目编导一边写剧本,然后找钱。非常偶然的机会,他在北影厂旁边找演员,跟一个群众演员聊上了,对方帮他把剧本送到了维也纳大学,一位对农村生活很了解、二十多年没回国的华侨教授,一看就喜欢上了剧本。第二年冬天,他们带来这位楼先生的30万投资。

带着钱,郝杰回到了家乡张家口顾家沟村,带着一群非职业演员拍出了《光棍儿》。掩藏在黄土窠窠里的村落、从村里走出来的非专业演员、原汁原味的张家口土话、男人和女人的情欲交缠,让这部电影像纪录片一样真实。这部片子并未上映,片源却被参与拍摄的演员意外传到了网上,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传播快到拦都拦不住,这边刚下架那边又被上传。”郝杰记得,当时通知一家网站下架片源的时候,《光棍儿》已经被点击收看了2000万次。

《光棍儿》也得到了专业认可,2010年,《光棍儿》参加了在西班牙举办的第58届圣赛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三个“光棍儿”踏上了西班牙的红地毯。此后,《光棍儿》获得了东京Filmex国际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奖、韩国全州国际电影节亚洲电影促进奖、意大利罗马亚洲电影节亚洲电影促进奖、第6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导演奖。在FIRST颁奖典礼上,郝杰侧身站在话筒边,宛若战斗状态,他说:“我看到的大部分电影,都与我的生活、我的生命体验无关,在这个伟大的时代,我得找到我自己。我们就是光棍儿,我们就是土,怎么了?!”这就是郝杰的狂。“当时,我觉得自己离金棕榈不远了,很快就能代替(陈凯歌)了。”《开拍吧》中,郝杰评价自己当时的心态。

《光棍儿》的生猛为郝杰带来了影视公司的投资,120万元。用这笔钱,郝杰在45天的时间拍出了《美姐》。片子仍旧是在张家口的大山里拍摄的,整部电影,除了女主角叶兰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其他演员还是清一色的当地人。凭借《美姐》,郝杰获得第7届FIRST青年电影展青年电影竞赛单元最佳导演奖,该片同时斩获最佳剧情片、最佳演员、最佳编剧、最佳美术五项大奖。领奖时,郝杰再次语出惊人:”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别给我投资。你对我再好没有用,你得对电影好!”

不过,《美姐》成本120万,宣传费却超过200万,最终电影在院线几日游,票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与前两部相比,郝杰的第三部作品《我的青春期》是真正的大制作,主演包贝尔、孙怡,万达影视投资是千万级别的,该片当年票房1300万元。对于万达,票房加上后续的网络发行,收入基本覆盖成本,不亏。 “青春期”的豆瓣评分是6.1分,对于首次执导商业片的郝杰,这个分数不算低。观众有理由相信,经过与观众和市场的磨合,日后,这位导演对于艺术和商业的把控会更加圆熟。

但此后的6年,郝杰再无作品问世。2015年到2021年的6年,中国电影经历过集体上市、票房过百亿、屏幕数量跃居世界第一的高光时刻,也经历了“阴阳合同”、新冠疫情、热钱退潮的低谷,郝杰也在此中跌宕。

郝杰导演全部电影(他是要灭绝的品种)(3)

钻得太深,结果只能曲高和寡

那6年郝杰其实很忙,他说,《我的青春期》对他打击很大。“我以为自己多么才华横溢,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片子,结果,电影上映了才发现票房不行,商业上不成功,艺术上也是。我的三部片子,豆瓣评分,《光棍儿》8.1分,《美姐》7.8分,《我的青春期》6.1分,一部比一部差。”郝杰反思,“我发现对剧作和视听的表达以及讲故事的能力方面,我其实是只有直觉,内功还要加强。”“青春期”后,郝杰选择去中戏戏文系进修,从最基础的根基开始学习,研究什么是剧本,什么是戏,什么是电影本体,什么是视听语言,莎士比亚写得为什么好。然后看片研究电影语言方面最有代表性的大师作品,在此之上,则是通过学习哲学思考人生。

期间也有人联系郝杰拍片,他每次都去当地考察甚至带着团队实拍,结果都没成。郝杰感叹:“干别的事我舍不得花那么多精力,但是在电影上,我是不计一切代价的,无论是时间还是各种付出,我都愿意往里砸。可是钻得太深了,以为可以雅俗共赏,结果只能曲高和寡。”

钱则是另外一个问题,“你钻得这么深,节奏就慢,周期就长,对于投资而言,性价比太不划算。人家拿的是热钱,跟你谈项目时确实有钱,可你说,‘我先去考察调研’,等你回来,人家的钱已经没了。这就是热钱,快进快出,你抓不住,钱就投到其他项目上去了。另外,你钻得这么深,本身也让人害怕,人家想要的是商品,你这么拍能卖多少票房?”

这对郝杰,未尝不是一种困境。但他后悔吗?他记得自己在蒙古考察时遇到的一个华人,“做生意很厉害,这点我没看出来,但他另一个表现让我觉得他确实厉害。他的亲戚结婚,我也参加了,婚礼上该送祝福吧,他不是。人家祝福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他在后面喊,‘你们(新郎新娘)都别信啊,我是过来人,他们(亲戚)说的都是骗人的,一个月以后你们就得打成一锅粥……’我当时非常受刺激,我觉得他已经看破了婚姻,‘百年好合’这种话他根本不信,他也受不了说假话,他要把真相赤裸裸地撕开。”

“我也是这个状态”,郝杰说,“人家聊天是日常对话,为了打发时间,相互客气,相互安慰。 你不是,你想得太深了,你执拗地想找到最本质、最真实的根源,寻找的过程中,你是有收获的,心就会越来越坚定,然后你在各方面都越钻越深,人家说什么你都不信,你也没办法说假话虚假地安慰别人,你要说的是直奔真相去的,简直是拿刀捅人,谁敢和你聊天?你呢,为了减少伤害和摩擦也会下意识地避免聊天。结果呢,你离朋友、观众甚至正常人都越来越远了。等你想拍片的时候,你离资源也越来越远了。”

挣脱困境,是郝杰答应录制《开拍吧》的原因。“爱奇艺说支持青年导演拍片子,你可以自由地创作,另外,‘绿灯会’有陈凯歌坐镇,能给你做指导。”

郝杰导演全部电影(他是要灭绝的品种)(4)

现在的电影,所有观众只能解读出同一个哈姆雷特

节目中的郝杰,带着他6年的所失和所得。

他失去了交往中最基本的寒暄能力。为了热场,演员袁弘一直问他,“郝杰导演你是哪里人?”他开始想躲,躲不过去了就说:“我不是录节目不说话,我平时就不说话,(如果)你好奇,百度上都有。”向“绿灯会”介绍自己时,他先低头沉默了半分钟,才说,“各位老师好,我叫郝杰,老家是河北张家口的。这几个导演里,我是年龄最大的,1981年的,之前拍过三个电影,都是在老家拍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争取演员环节,面对唯一的适合自己电影人物年龄的张婧仪,郝杰只说了两句话:“我的项目需要一个女大学生年龄段的女演员,演员里面符合这个年龄的就只有你了,这是我能说的全部事实。”两旁的导演、演员聊得热火朝天,只有这对,一个不知如何继续话题,一个不知如何接话,得知自己还有最后30秒时间,郝杰又补上一句,“还有,我是这些导演里年龄最大的……”

6年的磨砺也让郝杰更坚定地想拍自己的片子,拍“人心的不自知”。郝杰拿自己为例解释这种“不自知”,“我以为我是个纯搞艺术的人,可看见人家商业片票房就羡慕得眼红,也要想冲出来试一把是吧?但是我自己拍了商业片,票房不好,又过不去自己的关。不是节操的问题,是常年做噩梦、心眼小,不能放过自己。”这又是另外一种不自知。

郝杰认为,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所以经典就是写出了这种“不自知”。主人公事先所想和事到临头的做法并不一致,因为不自知,他无法控制这种不一致,因为不一致,他又会迷茫、自责、失望、痛苦、探究人心、怀疑别人……直到让自己万劫不复。“‘不自知’造成的悲剧是必然发生又无可避免的,这才是真正的值得人类思考的悲剧。但是我们现在写的悲剧是什么?谁犯了错误谁是坏人,谁害了谁,然后导致了悲剧,这是‘自知’或者人为预设好的悲剧。”

观众从两种悲剧所获也会不同,“在‘不自知’的悲剧中,因为观众个体的感受不同,所以‘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现在的电影,所有观众只能解读出同一个哈姆雷特,其实那个人物也只是个概念化的人设。”

郝杰导演全部电影(他是要灭绝的品种)(5)

越探究真相就离造梦越远,我挣不到普通观众的钱

《开拍吧》中,郝杰拍摄的《冯海的梦》表现的也是人心的不自知。女大学生王凤找村里人冯海借5万元当学费,她知道为了这5万块钱,她要付出什么,冯海也知道5万块钱,他能“买”到什么。可是,双方见面,预想中该发生的什么都没发生,结果谁都想抽死自己,冯海恨自己做了绅士, 王凤恨自己做了圣女……《冯海的梦》当选第一轮“绿灯会”强推影片,却在观影会中惨败, 600位观众中,47位看片,票房47万垫底。根据节目规则,舒淇投资亏损23万。

第二部,《乡村往事》,两轮观影,入场观众为0,最终票房19万垫底,陈凯歌投资亏损61万。“特别像一个嘻哈节目,突然闯进了一个山歌歌手,你不能说他唱得不好,但观众是来听嘻哈的。”节目中易小星感叹。

对于郝杰,这个结果相当于“社会又揉搓了他一番”。“你的片子被选为强推电影,你又飘了,觉得自己很牛。结果呢,哐,没有人看,然后看的人说看不懂或者不喜欢,当然是非常大的打击。”

尽管让人失望,但这就是过去6年教会他的事。如今,重新审视带给他荣耀和挫败的前三部作品,郝杰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光棍儿》为什么会引起大规模的传播,是因为底层的农民在电影这面镜子里看见了自己,他们非常兴奋。我觉得《光棍儿》的观众更接近现在被称作‘老铁’的那类人,他们不上豆瓣,更不去电影院,但这类人的体量那么高,导致《光棍儿》的点击量也非常高。但是,如果《光棍儿》上院线就没有票房,因为我们电影的主流观众是大学生、都市年轻人或者是小城镇的年轻人,他们不需要这个。当时我很膨胀,以为自己是具有商业价值的,才会停不下来,紧接着又拍了《美姐》和《我的青春期》,那个时候是不了解市场。市场是什么,是人家花钱买商品,你提供服务,让人家感动一下或者高兴一下,给观众造一个美梦,客户需求是第一位的。但我干不了这个,我造不了假梦,因为我不信。我关心的是‘人心的不自知’,人心的真相,你越探究真相,就离造梦越远,我也挣不到普通观众的钱。”

《开拍吧》也给郝杰带来了收获,不仅是强大的曝光度,还包括电影工业化的体验。“拍第三部片子,我去了陈凯歌老师的工作室,用了他的团队,体验了他的‘飞机大炮’,有了这些工业化的装备,以后我拍多大的片子都不愁了。“

不过,郝杰承认,现实中自己需要一个像陈凯歌那样和他心心相印的人。“如果这样的人不出现,人家想的和你要的根本不一样,合作结果只能相互伤害。”

郝杰导演全部电影(他是要灭绝的品种)(6)

现实的电影市场,能容下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吗

所以,郝杰只能等待。

他能等来什么?《开拍吧》中,前两部片子命运惨淡,郝杰打算退出,陈凯歌曾用一段话让他回心转意,“郝杰就是个不听话的小孩,你这样的电影和时代、观众趣味是完全相悖的,你的两次票房失败,是理所当然的。(观众)怎么会爱看你的电影呢,有多少人懂得你其中的美学,深沉的思考,不懂的。为什么我明知道你的电影要赔钱,我还要投你。就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居然有郝杰这样的人,肯拍这样的电影,用这样的方法来拍!你是一个要灭绝的品种,你知道吗?你的作为让我想起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那意思是你们成千上万人,你们往那边跑吧,我走我自己的路。这里面是有豪情的,我还以为你是这样的人……”

陈凯歌如此看重郝杰的原因,就是他的“不听话”。“我小时候特别羡慕不听话的小孩,不听话的小孩永远挨打,打完了还不听话,不会因为打就改了,我也想做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但陈凯歌接下来的话是,“可是我不敢,我就在我拍的第一个电影《黄土地》里面(弄了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影片将要结束的时候,所有求雨的农民、成人都往一个方向跑,只有这个小孩逆着来了,这就是我对这小孩的尊重。”

只是,现实的电影市场还能容得下不听话的郝杰吗?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祖薇薇

编辑/崔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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