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挖院子挖出失踪19年的女儿(村里傻子突犯疯病)
老人挖院子挖出失踪19年的女儿(村里傻子突犯疯病)白天在山坡上攀爬穿越,傍晚回到驻地又要跟兄弟们出去喝酒唱歌,与洗头妹厮混。尽管年轻力壮,偶尔也会感觉疲乏,所以逮到机会就想偷个懒。队里的老油条和工程队长对此早就司空见惯,只要不闹出事,谁又在乎你躲着休息个一时半晌的?有一年夏天,我跟着工程队去了湖北省西北部的房县,这里离著名的神农架不远,山势陡峭、林木茂密,有位古代文人将其描述为“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听起来风光无限,却给我们的施工作业带来了极大难度。每当我独自一人路过村庄时,没有外出的留守少妇会主动端来茶水,牵着鼻涕横流的小孩和我攀谈,还邀请我到家中小坐,她们的老公通常都在沿海打工,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她们眼神中的意味就连一块木头都看得出来;小县城复印店老板娘更是十分豪爽,让我在她店里打工的女孩中随意挑选,她大手一挥:“你看上哪位,就把她带走吧。”很多人以为我走南闯北,收入不菲。其实我只是行业里最边缘最底层的小人物,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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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当过几年在野外作业的地质工人,那真是一段浪漫的时光。白天去山坡上的工地现场,傍晚就回到小县城的项目部,我像只小鸟徜徉在丘陵和树丛之间,绿色工具包里装着小锤和卷尺,每天屁颠屁颠地跟着工人们学技术做劳动。年轻的我无牵无挂,整天东游西荡、不亦乐乎。
为了顺利开展工作,我们路过一座座村庄,同村支书、大队长们喝酒吃肉、打成一片,有时也帮文化不高的村民写写信,断个公道。
除此之外,我们也要同小县城的复印店、五金店、按摩店、菜市场和房东打交道。与洗头小妹的打情骂俏基本成了晚饭后的既定消遣项目,小发廊的生意也因为我们的到来兴旺了许多。出门在外嘛,好多事情心知肚明。不过要想玩点情趣,沾惹点饥渴主妇或者良家少女,那风险和代价可就大了去啦。
每当我独自一人路过村庄时,没有外出的留守少妇会主动端来茶水,牵着鼻涕横流的小孩和我攀谈,还邀请我到家中小坐,她们的老公通常都在沿海打工,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她们眼神中的意味就连一块木头都看得出来;小县城复印店老板娘更是十分豪爽,让我在她店里打工的女孩中随意挑选,她大手一挥:“你看上哪位,就把她带走吧。”
很多人以为我走南闯北,收入不菲。其实我只是行业里最边缘最底层的小人物,家庭条件也很普通,完全达不到她们的要求。因此,对这些好意我都是羞涩地婉拒,以至于在兄弟中留下了“不解风情”的口碑。
多年之后,我常常为了这些往事扼腕痛惜,不过时过境迁,后悔也没有用了。
有一年夏天,我跟着工程队去了湖北省西北部的房县,这里离著名的神农架不远,山势陡峭、林木茂密,有位古代文人将其描述为“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听起来风光无限,却给我们的施工作业带来了极大难度。
白天在山坡上攀爬穿越,傍晚回到驻地又要跟兄弟们出去喝酒唱歌,与洗头妹厮混。尽管年轻力壮,偶尔也会感觉疲乏,所以逮到机会就想偷个懒。队里的老油条和工程队长对此早就司空见惯,只要不闹出事,谁又在乎你躲着休息个一时半晌的?
作为地质专业人士,这偷懒睡觉也是很有学问的。在野外作业,无论是完成工作任务还是吃饭、睡觉甚至排便都是要选好位置,其中很有讲究。比如吃饭最好找避风的地方,睡觉则要通风,排便更不能大意,我的师父,在工地奔波二十多年的老罗最有经验。他选的位置总是十分隐蔽,根本看不到。但只要一声呼喊,他马上便能提着裤子站起来,原来就近在咫尺。
我有一次在野外内急,选了个自认为能避开耳目的土坡边。结果刚一蹲下,一位农妇便赶着水牛下了田,直接在我面前的水田里走来走去,一边犁田一边朝我投来鄙视的目光,一边还念念有词,“要拉粪也不知道找个好地方,这么大个人还不知羞耻。”搞得我便意全无,灰溜溜地转身就跑。
队长用对讲机通知,需要送一把专用扳手到另外的山头。为此,我独自行走在山野丛林之间。经过一段下坡路的时候,我回味起前夜那位女孩的温柔,心神激荡,于是纵情甩腿,放任自己的身体像滑翔机那样俯冲下去——结果惊动了路边树林中的野狗……
这几条畜生带着媾合未遂的怒火,一拥而出,疯狂吠叫着对我紧追不舍,我纵情漫步的情绪瞬间突变为仓皇逃命,眼见得野狗步步逼近,我心生恐怖,拼命呼救。
旁边正要去干活的老农见状哈哈大笑,他一边拿下肩上的锄头,看着野狗怒目而视、挥舞着锄把的同时大声呵斥,这才把狼狈的我解救出来。
直至山脚,我的心跳都还在砰砰作响。恐惧尚未散去,狂奔后疲倦的感觉迅速占领了身体。就在此刻,我看见面前一片竹林遮挡住前方的村庄,清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被浸湿的后背感受到一阵凉意。
我找了竹林中一小块平地,把绿色工具包垫在竹叶和屁股之间,靠在几根排列得还算整齐的竹杆上休息。眼皮沉重地垂下来,我很快就睡着过去。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拍我的肩膀:“兄弟,兄弟请你帮个忙!”
我一睁开眼,瞬间被吓得睡意全无。
这个男人把他的脸凑得太近,一双混浊又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与我对视,整张脸灰暗瘦削,胡须就像一把久未清理的杂草。
我彻底清醒过来,出于本能一掌将他推开,这才看到他的身体。他的上身套着一件深蓝色衣服,不仅偏大,连衣袖都已经被磨洗出毛边。里面是一件杂色的毛衣,看成色就知道是用别人的旧毛衣编织出来的。他有些局促地站着,看我醒了,举起左手的一张白纸。
“小兄弟,看你长得那么白净,肯定是个读书人,能不能帮我认几个字?”
“什么字?”
我拿过那张纸,抬头写着:处方签。下面一排是姓名:廖大根,性别:男,年龄:45。接下来的字迹就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这是医生开的处方,我不认识。”
“王先生说都是很常见的药,你……不认识吗?”
“医生的字,谁能认识啊?”我把处方递回给他。
“噢。”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请你帮我看看这些药该怎么吃?”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白色小药瓶递给我。那双手瘦得就像是一支生锈的铁刨,蜡黄表皮贴附在干枯的骨骼上。
“这是异烟肼,一次三颗,一天三次;这是消炎的阿莫西林,一次两颗。这个甘露丸是中药,我看看……”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串尖利的笑声,特别刺耳。我惊得手一抖,小药瓶滴溜溜滚到了铺满竹叶的地面。
“哈哈哈,快别看了,他身子早就被掏空,这病是治不好了!”
我们转过头,一个女人从竹林后钻进来。虽然已不年轻,但她还颇有几分姿色,头发用一把木梳散乱地别起来,身上是一件花色布衣,薄薄的,隐约显出里面肥硕的身体,透着一股风骚的气息。
“兄弟,他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别理他。王先生都说了,这些药就是吊条命,谁知道他哪天就断气了啊!”
“我就是做鬼,也要把你拖到床上去!”听了女人的奚落,大根非但没被激怒,还讪笑着搭腔,苍白的脸上也泛出了几丝红晕。
“叫你当年在床上少来几次,你要逞强,要把你家的铁锅木盆都赚回去,这下被掏空了吧。哈哈哈!”
大根的脸色一直呈现出病态的暗沉蜡黄,他说话时不停咳嗽,呼吸也不均匀,这表明他的肺部已经有了结核或者发炎。加上穿着,俨然是一个村子里的老病号。
而来的女人却十分粗野泼辣、肆无忌惮,她让我想起那些干活累了,坐在屋檐下脱掉上衣,露出两大堆白花花奶子的妇女,她们孕育出这片大地的勃勃生机。这个女人对大根的调戏并不介意,似乎还乐在其中。
“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个能耐?”
她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伸手往大根的胯下掏了一把。大根略微躲闪了一下,便任由她戏弄揉捏。枯干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如同荒草坡上的一阵春风。
“硬不起来就算啦,别像薛气包那样变形就好。”女人抽回手。
“你摸过薛气包的下面?”大根有点意犹未尽。
“他的病谁不知道啊?一辈子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最后把自己都憋疯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碰过女人?”
“碰过女人就不会去糟蹋小女孩了。”
闲聊几句后,两人无话。气氛缓和下来。大根还在研究他的小药瓶,女人抬头看了看从竹叶间漏下的阳光。夏日晌午的日头炽烈,只有竹林里才有些许凉意。所以我们都不想走开。
“谁是薛气包?”我随口起了个话题。
大根头也没抬,笑了一声,仿佛在喃喃自语:“呵呵,薛气包你都不晓得?”
女人望了我一眼,走回刚才的位置,摘下一根竹枝,慢慢拨弄上面的几片叶子,同时把身体靠在了几根竹杆上。
“你是外面来的人,不晓得他情有可原。但在这方圆三十里,谁没听过过薛气包?听老人说,他妈以前是个城里唱戏的,据说还是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从小在城里长大,曾经给很多当官的表演过。后来却不晓得怀上了哪个男人的野种,男人翻脸不认,她一枪就把那男人给毙了。这就惹上了官司。
“戏唱不下去了,只好找个地方避风头。他家的关系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哪里敢私藏罪犯?兜兜转转,找到了我们村上的老薛家,说是在清朝时老薛家出了个秀才,娶了他家的什么什么小姐。总之沾亲带故,说白了就是看重这里偏僻,抓凶手的警察找不到。
“老薛老实本分一辈子,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位水灵灵娇滴滴的远房侄女,虽然觉得诧异,但眼见着跟来的还有一大笔现钱。便把这份诧异憋在心底,权当作收钱帮个忙。让这陌生女孩暂时在此住下。
“那女孩一进薛家门便再没出来过,每天由老薛的媳妇送饭进去,换洗衣服、便桶草纸也是她进去收拾。就这么闭门好几个月。一天半夜,老薛突然把邻村的助产婆请过去,那婆子进了门,看见一只可怜的肉虫趴附在一堆血污中。她赶紧提起婴儿后腿,在屁股上狠力拍了几掌,那婴儿才发出响亮的哭声。她又赶紧招呼老薛媳妇烧水洗孩子。
“待她回过神来,再看床上的大人时,才发现这位小姐已经奄奄一息,从小在城里娇生惯养,本来就不适应农村的穷苦生活,自然就过不了生孩子这一关。助产婆掐人中、灌草灰,还是没有把她救活过来。女孩死了,老薛找人去报信,等着人来善后。结果城里再也没有消息。老薛便只好把尸体草草埋葬。
“但刚生下的婴儿可是一条命啊,总不能跟着大人活埋掉吧。老薛和媳妇商量了几宿,算是发个善心,节省点钱买些米粉,加上讨要些邻家新媳妇吃不完的奶水,也就把这个孩子给养着了。
“那孩子初看白白嫩嫩,还颇逗人喜爱。但到了两岁左右,便有些异常了。一是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什么时候都对着人痴痴傻笑,二是没事自己吃土,把他放在地上,他抓着细细的沙土就往嘴里塞。老薛媳妇一开始还忙不迭地拍他后背,给他洗手漱口。后来久了便索性不管。
“到了三岁,这孩子胯下又生出一个气包,小雀雀周围鼓鼓囊囊的一包,有时还要肿起来。老薛本来有意把他好好养大,当作自己老来得子,哪知道看他这个痴呆的模样,心中有些嫌弃,开始放任他在山野间跟着孩子们疯跑。饿了回来吃饭也有一口,不回来也不理会。
“其他孩子见他没爹没娘,时常欺负捉弄他,又给取了个“薛气包”的诨号。后来大人小孩混喊着,他这个名号就被叫开了。听很多人说,他变成这样子,全是因为祖上做了些缺德的事,神仙都会计算着世上每个人的罪孽,如果坏事做多了,生下来的孩子就会像薛气包那样……”
“张永淑!别神神叨叨的,宣传封建迷信,小心哪天把你也抓去坐牢!”
我们都听得入神,没察觉到还有一人已经走进了竹林,这人戴着黑色塑料眼镜,满头白发梳得齐齐整整,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另一只肩膀斜挎着一只棕皮药箱,看来是这里的赤脚医生。
“王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正说要找你拿几副药。这两天心里慌得不行!”女人看到赤脚医生,满脸喜色,立起身迅速扑到医生旁边,双手抓着他的右臂靠了上去。
“搞啥搞啥?有人在呢,你这样怎么看病?”王医生朝我瞥了一眼,不想在外人面前过分暴露奸情。
“你看看你,成天没有一点本分贤淑的样子。还到处传播封建迷信。什么神仙老天、缺德报应?薛气包那就是典型的小儿疝气。我当时也给他开过药,他的疝气后来虽然治好了,但是留下了病根,而且没人教管,他一辈子也没学会说话。这孩子命苦,没有父母,不会说话,身上又各种缺陷。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别谈他了!王先生你快看看我这个真人吧。我最近经常心里发慌,不晓得是哪里出了毛病啊?”张永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医生的手往她胸口按。
“好了好了,哪有在竹林里看病的?走走走,我们到那边去,我给你检查检查。”王医生指着竹林外面的稻草堆,秋天收割后的稻草扎捆堆垛,围着树干垒到房子那么高。
两人并排着走过去,张永淑一直抓着王医生的手。还未走出竹林,便听见两人发出窃窃私语和嘻哈的笑声。
我和大根回过头来,默契地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她和王医生是熟人吧。”我说。
“她跟哪个男人都是熟人,附近出了名的张寡妇,你再同她多扯几句,也会被勾搭去的。”大根说。
“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勾搭的?”
“你不知道,”大根压低了声音,“这女人不只是要钱,她还要吸男人的阳气,跟她混过的男人,最后都会虚脱。”
我扑哧一笑,看了一眼病恹恹却满脸严肃的大根,又把笑硬生生压回去了。
“刚才说那个薛气包,后来怎么样了呢?”
“还能怎么样,就这样活着吧。过了几年,老薛的儿子在城里做生意赚了钱。两口子就被接到县城里住,他们把孩子托付给小青山寺庙里的老头,那老头本都自身难保,谁还顾得了孩子啊。于是薛气包彻底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
“他整天就在附近转悠,大家看他可怜,饿了给口饭吃,冷了送几件孩子的旧衣服。他也跟其他孩子玩,一起跑跳欢腾。那时我们都还小,都把他当作捉弄和欺负的对象。谁在家里挨揍了,出来就找个借口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谁玩游戏输了,也要飞跳起来踢他一脚。他从来都不晓得反抗,一直都嘿嘿傻笑。打痛了才不笑,闭着眼蹲在地上喊,哎哟、哎哟。
“有大人看不过去,教他被打了就赶快跑。所以那时常常看到一大群孩子欢呼着,跟着薛气包追赶,从池塘边追到菜地里,又从水田边追到山坡上。一个不小心,他就从田埂上摔到水田里,沾满一身泥水,或者从陡坡滚下去,幸好我们坡上青冈树多,他多次被树枝挂住或绊倒,才没摔出大问题。
“有一次被追急了还跳到池塘里,眼见得浑浊的水淹过头顶,咕噜咕噜往上冒泡。幸亏有路过的大人,马上跳下水,把他救起来,摊在晒坝上压肚皮往外吐水,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说来也怪,就像老人们说的,人命越是下贱就越是刚硬。薛气包吃不饱穿不暖,天天被打,但他却比任何人都生得强硬。别的孩子一不小心就闹个骨折,他从山顶滚下来,一路被树枝草丛挂得满身是血,但一哧溜跳起来,拍拍屁股照样疯跑;别的孩子看到蛇啊虫啊就吓得浑身发抖,稍微沾上就要长一身脓包,他不仅把毛毛虫逮到手上随便玩,最后把虫捏死,满手都是青黄色的浓浆,抓把沙土搓搓手,照样地爬树掏鸟、丝毫无损。
“有几次,我们还看见他抓住蛇放在手臂和脖颈上,也不知是他懂得掐七寸还是蛇不愿意咬他,他就像跟这些小爬虫很熟悉,可能都是些贱命,反而能生活到一块。
“也有像你们这样的工程队来过这里,他就到工地上去转悠,迟迟不走。看到别人干活就主动去搬木头扛仪器,别人看他傻乎乎的挺可爱,也就给他饭吃,晚上让他睡在工地门口,还可以当成个守卫的保安。结果有一次几人抬水泥板到楼顶,有人脚下一滑,水泥板直接砸下来,把正在提灰桶的薛气包整个压在下面,满头满身的血。
“工程队赶紧派人送到县城医院,结果一检查,除了点皮外伤根本没事,为了息事宁人,那边的领导拨了几千块要交给他的监护人,到处找不到收钱的人,最后只好给了寺庙里老头,让这老头高兴了好一阵子。”
虽然隔着十几丈远,从草堆那边还是传来了清晰可辨的声响,其中有衣物和稻草摩擦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和女人有规律的喘息声。我和大根停止了讲述,默默地听着这一段天地之间最古老而纯粹的旋律。直到一切逐渐归于平静。
“咳咳……那个,薛气包会想这些男女之事吗?”
“小兄弟,你今年多大啊?”
“我?我十九。”
“你想不想女人啊?”
“我该不该想?”
“你如果不想的话,你就不是个人。是个人都会想,薛气包当然也要想那档子事。而且他又不会说话,没人看得起他,他就更要想这些事。憋久了就憋出另外的问题了。”
大根又朝不远处的草堆看了几眼,几丝惆怅从他的眼神中流出来。不过,他还是很快收拾情绪,与我一起回到眼前的话题上。
“逐渐长大起来的薛气包还是整天在村庄里转悠,但他看女人的眼神渐渐有些不正常。有时怔怔地盯着别人家的新媳妇发呆,有时又望着妇人挂出来的花内裤流口水。大家都嘲笑他,说原来傻瓜也想找女人。
“结果有一天,老李头担着一挑红苕到池塘边的水槽里冲洗,为了不弄脏好衣服,临时抓了件他媳妇的花格子棉袄。正提着锄头在水槽里卖力地搅弄。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他,把他冲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而且胳膊力气之大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老李头使了吃奶的劲挣扎着转头去看,除了薛气包还有谁?原来薛气包把穿花衣服的都看成是女人。老李头破口大骂,举起锄头跟着薛气包追了好几里远。这下,人们才相信了再傻的人也有七情六欲。从此以后女人们都远远避开薛气包,但凡看到他在身边转悠,总要把内裤背心什么的收起来,躲得远远地,有的妇人还要大声斥骂,把他赶开。”
竹叶又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那是王医生和张寡妇正在用手推摇着挡路的竹杆,两位兴尽而归的人再次回到竹林。他们拍打着身上的草屑,张寡妇脸上挂着还未褪去的红潮,而王医生的额头也残留着几滴汗珠。毕竟上了年纪,再怎么懂得保养,王医生还是敌不过衰老。
而我却在脑海中想象出薛气包的样子,他衣衫褴褛,顶着个大肚子,一脸懵懂地四处闲走,在这片广袤神秘的大地上,他应该也撞见过不少像王医生和张寡妇那样的故事吧。
“你们还在讲那个傻瓜啊?说到哪里了?”
“说到偷内裤的事情了。”不知为何,大根竟然不敢抬头看着两人。
“嘿,那个傻瓜真的是憋出了毛病。每天站在村头,直愣愣地盯着来往的女人,搞得大家都不敢接近他。后来他还到处偷女人的花内裤,结果我们都不敢把洗过的衣服晾出来。”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啊?”大根嘿嘿笑起来。
“谁想跟他扯上关系啊?而且一条内裤也要花钱买!不过,我觉得这些事情也许都是寺庙里那个老头教他的,那个老头也是独身一辈子,说不定同样憋出了一肚子坏水。”
“你说得有点道理,”大根附和着寡妇的话,“那个老头还叫薛气包把我们这些半大的男孩带到他那个寺庙,让我们玩各自的小雀雀,拿手摸老头的雀雀。而且还拿出几条女人的内裤,闭着眼闻个不停。”
“本来无父无母,不会说话,还加上花痴的毛病,四处骚扰妇女。大家都巴不得退避三舍。没人再搭理薛气包,见到他也绝对没有好脸色,都是举着扁担挑棍把他赶走。长大了的薛气包已经晓得自己去找东西填饱肚子,只有老头和他的寺庙还能容纳下他,佛门之地嘛,什么人都要宽恕。
“另外倒是有个人和她走得很近,那就是我们这里的神婆。那婆子成天神神叨叨的,家里有人死了她去收拾尸体,孩子生病了她拿草灰化水,也不知怎么地她就和薛气包走到一块去了。两人时常各举着一只破碗,在山坡上走来走去,絮絮叨叨、自言自语,有时又停下来指手画脚。反正也没人理会和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薛气包从她这里又学会一门手艺,你猜是什么?就是贴门神。每到寒冬腊月,薛气包就揣着一叠用墨印好的财神爷,走村串户,见到一家有人立即往大门上啪地贴上一张。然后就站在门口,等着你的打赏。
“乡下人对这些神明都有一颗敬畏的心,所以尽管厌恶薛气包,但一旦被贴上这张财神,也只好给上几个小钱,再不济舀几碗米、抓几把黄豆也算是敬了神。
“说起来,薛气包这条命就是一堆杂草,没人理会、自己生长,有他不多,无他不少,这世上,像这样的贱命遍地都是啊!”
大根对薛气包的人生做出总结,但更像是在感慨自己的命运。
“后来呢?”我问。
“后来?谁知道呢,可能是死了吧?要不是糟蹋小女孩,他还能多活两年。但是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警察绝对不会放过,上天也是要惩罚的啊!”
“他做了什么?”
“这事我倒是知道。”久未发话的王医生搭了腔,看来他总算从刚才的激烈运动中恢复了过来,声音中还残留着几分疲乏。
“那一年雨水特别多,特别是到了收稻谷的日子,天天下雨,大家只好在自家屋檐下坐着喝酒闲聊或者看雨。但是薛气包还是冒着雨在村子里从这家跑到那家。而且还对着人呜呜哇哇的叫着。大家本就讨厌这个傻瓜,没人愿意给他撑把伞或者披件雨衣,就让他直接在雨天里淋得浑身透湿。
“他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赤着脚在泥地里跳窜,双手挥舞着叽叽呱呱。大家都感觉他的花痴病又犯了,所以都提醒自己的媳妇防备着他,有女孩的大人更是把自家孩子关在屋内,与薛气包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他瞅到了空子。村子中间的李得福家有个四岁的女儿,叫小翠。出门之前他给自家媳妇叮嘱了好几遍,一定要把女儿看好,提防犯了病的薛气包。但是他媳妇是个懒婆娘,吃了早饭后闲得无事就躲在灶膛前睡觉,让小翠一个人在堂屋和房檐下玩耍。
“结果一觉睡醒,呼喊了几声不应,才发现小翠不见了,门槛边只剩下一只红色的凉鞋。李得福家媳妇这下慌了神,赶紧呼天抢地,通知村里所有人四处寻觅。那雨下得又紧,密密麻麻地看不清前方,一脚下去又满鞋泥泞。大家只好举着电筒,步履蹒跚地到处找。
“所有家寻了一遍,池塘、草堆、稻田也全部扫荡了一回,都没看到薛气包和小翠的影子。大家又簇拥着往两边的山上搜寻。雨天路滑、黑咕隆咚,老弱病残就留在村子里,身强力壮的人分成几组,往四周的山上去寻。
“直到第二天清晨,人们才在东边山腰的崖洞里看到薛气包和小翠。被发现时,小翠在洞中一块干燥的石头上睡得正香,身子上层层叠叠地铺着偷来的花内裤。薛气包坐在旁边,依旧是一脸憨痴的傻笑。
“人们一开始没动,后来看他没有危险。于是一哄而上,先是好一顿拳打脚踢,就听到薛气包在地上哎哟哎哟地乱叫,然后又把他五花大绑,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随后赶上山来的警察向众人询问事情经过,大家七嘴八舌,把薛气包这些年做的丑事全部抖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在,薛气包这罪名是敲定了。警察很快给他戴上手铐,押到县城投入大牢。这白痴根本不知道糟蹋小女孩是杀头的事,走之前还在对着村里的人傻笑。”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这小伙子,咋那么多然后呢?”张寡妇的兴致又上来了,对于我的追问她明显有些烦躁。
“官府的事情,我们这些草民咋可能知道嘛!那个傻子话也不会说,要么直接被枪毙,要么被抓进大牢,也是死路一条啊。”
“哦,守寺庙的老头和那个神婆也都不晓得?”
“这倒没人打听过,只是后来据小翠的父母说,薛气包并没有沾染他们家女儿。为了不让本就可怜的小翠声名被毁,我们谁都没有再点破这个事情。”大根说。
“谁有那个闲心去跟他们打听啊?王先生,我咋觉得我心里又有些发慌呢?你能不能再帮我检查一下?”张寡妇又去拖王医生的手臂。
王医生显然已经无力应对这样的频繁检查,正推攘间,突然看到廖大根努了努嘴,用手指着竹林外面。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有位老婆婆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就是那位神婆,有什么事情你去问她吧。”
大家似乎都有些畏惧这位神婆,说着话,三个人就往竹林另一边的空隙转过去,很快就不见了。
人还没到,那神婆的声音就先到了。
“跑什么跑?别跑啊,你们这些短命鬼就知道在别人身后论短长,一群是非不分的乡巴佬!”
那婆子也已经头发花白,年纪不小。但衣服却干干净净、齐齐整整。一点看不出有装神弄鬼的气质。而且眼神矍铄,走路虎虎生风,有着一股不服老的劲头。
“小伙子,我刚才在山上就听到你们在说话。一定又在谈薛气包吧?”
我只得点点头,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可别听他们瞎说,什么缺德造孽。他们根本不知道,薛气包才是这个村子的活菩萨。要不是寺庙里那个死老头误人子弟,薛气包还能保佑他们更久。”
“呃……”我一时无言。
“你们刚才在说小翠的事情吧,我都听到了。他们给你说了那么多,怎么没把后面的事情说出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原标题:《白痴》,作者:尧耳。小说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