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瓜成堆秋草成灰:墙头累累柿子黄
秋瓜成堆秋草成灰:墙头累累柿子黄我听了,不免心动,但还是会暗自嘀咕,这小老头狡猾狡猾的。见我失落,父亲于是就建议道:“你周末回来摘柿子吧,拿回去自己做去。”父亲,见我对一向不甚感冒的柿子突发兴趣,有点莫名其妙,回道:“没呢。”于是,我就向老父亲表达了,能否给我做风干柿子的意愿。不出所料,我被无情地拒绝了。虽然,父亲一向喜欢给我们做吃食,但仅限于煎炸烹炒或者能抵饱挡饿的东西,对于“柿饼”这类的小道,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好友,得意地向我展示她做“挂柿子”的成果。
羡慕向往之余,我一下子想起韩国电影《小森林》里,女主人公惠媛从首尔逃离,在小山村里做风干柿子的场景——
那时候,人就如柿子一样,被一一洗净、擦干、削皮,而后再被线穿起挂在架子上,等待着风吹与日晒,在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中,被抽离身体中的水分,然而却在口感上愈加甜蜜和浓郁,这就是所谓的成熟。
在我老家的后院里,也长着一颗柿子树,很多年了,树似乎不见长,但每年结的柿子却着实不少,于是就电话呼唤老父亲,问:“今年的柿子摘了吗?”
父亲,见我对一向不甚感冒的柿子突发兴趣,有点莫名其妙,回道:“没呢。”
于是,我就向老父亲表达了,能否给我做风干柿子的意愿。不出所料,我被无情地拒绝了。
虽然,父亲一向喜欢给我们做吃食,但仅限于煎炸烹炒或者能抵饱挡饿的东西,对于“柿饼”这类的小道,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见我失落,父亲于是就建议道:“你周末回来摘柿子吧,拿回去自己做去。”
我听了,不免心动,但还是会暗自嘀咕,这小老头狡猾狡猾的。
当回家后,看到今年也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不由地就想起了宋代陆游的《秋获歌》
墙头累累柿子黄,人家秋获争登场。
长碓捣珠照地光,大甑炊玉连村香。
万人墙进输官仓,仓吏炙冷不暇尝。
讫事散去喜若狂,醉卧相枕官道傍。
数年斯民厄凶荒,转徙沟壑殣相望,
县吏亭长如饿狼,妇女怖死儿童僵。
岂知皇天赐丰穰,亩收一锺富万箱。
我愿邻曲谨盖藏,缩衣节食勤耕桑,
追思食不餍糟糠,勿使水旱忧尧汤。
墙头挂满了黄橙橙、满当当的柿子果,这就是一幅秋天收获的动人景象。
此外,更别提舂米时的粮食的反光,以及煮饭时炊烟升起的诱人香味。
以前,父亲总是抱怨,鸟雀常来偷食成熟的柿子。
那些又大又红的家伙,往往表面看着是好的,只有摘下的时候,才会发现里面已经被鸟雀们从底下掏空了。
那时,我只会觉得有意思,并没有利益被侵犯的自觉。
今年,大概是我惦记早了,父亲张罗着去摘柿子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被鸟雀给祸祸了,全都好好地任君采撷,除了极个别的爬了一些蚂蚁之外,真是一幅丰年的景象。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就这么装满了一大三小的水果箱子,就这样,还留了伸出围墙外的枝丫上的好几十个柿子。
父亲说,这是留给鸟雀小兽和过往行人的礼物,凡事留有余地,也给来年更多期盼。
我怎么听着觉得,今年,没有任由柿子在枝头变软、变红,没能给鸟雀们展示“柿底偷食”的绝技,父亲反而十分想念呢。
其实,吃这件事,不论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其他生灵,都会让人有被治愈的感觉,甚至,写进诗里,就是审美的共鸣。
曾经,王安石写下了的《示宝觉二首》诗曰:
重将坏色染衣裙,共卧锺山一坞云。
客舍黄粱今始熟,鸟残红柿昔曾分。
当天地间,被一片金黄的稻谷所征服,丰收的喜悦和生活的底气,让我们看见树上残留的红柿子,似乎亲眼看见了它们曾被鸟雀分食的过往……
此番心境,在王安石另一首诗中更是淋漓尽致,令人神往:
火暖窗明粥一盂,晨兴相对寂无鱼。
超然圣寺山林外,别有禅天好净居。
相比较于,今人只知在水果店里、电商平台买看上去很美的柿子,晚睡晚起吃速食或者西式的早餐,古人过的实在是神仙日子——山村度假、扎染衣裙、共卧山眠、晨起打坐,看那稻熟柿红,食用暖粥一盂……
再说回柿子对鸟雀的吸引,宋代的舒岳祥在《十月初七山中感兴》中吟唱道:
日暮空归里,时艰未到家。
稼收迁野鼠,柿熟乱慈鸦。
冬暖生芦笋,人閒对菊花。
亡书何处补,无用自咨嗟。
庄稼丰收了,野鼠要搬家,柿子成熟了,躁乱了慈鸦的心。
城市化的经常,和围城式的生活,让我们在享受便捷和舒适的同时,也逐渐模糊了与大自然的联系。
这样的场景,在古人的诗中,在世界著名童话《尼姆的老鼠》中,都是平凡的日常。
宋人郑刚中的《晚望有感》诗云:
霜作晴寒策策风,数家篱落澹烟中。
沙鸥径去鱼儿饱,野鸟相呼柿子红。
寺隐钟声穿竹去,洞深人迹与云通。
雁门踦甚将何报,万里堪惭段子松。
沙鸥吃鱼,野鸟争柿,都是自然现象。
柿子本是自然留给万物生灵的食物,我们人类只知为鸟雀偷吃柿子而苦恼,恼它们吃就吃吧,就不能只认一个吃嘛,非得啄得柿子上都是洞……
这就点儿不讲理了。在鸟雀眼中,不管同类、异类,不都是柿子这种食物的竞争者吗?
到了明代,止庵法师的《题萝壁山房》又诗曰:
青萝壁下一僧房,长日唯烧一炷香。
风在竹檐人在定,鸟衔红柿落柴床。
在出家人眼里,一切都落入了平和的治愈中。
人在僧房中长坐,自有一炷香相伴,任它风吹在竹檐下荡过或是回旋,任鸟儿衔着红柿子落在柴床上,我自心境澄明。
当我们看着这“子母累累丹柿实”,除了心生岁月丰足的喜悦,也不要为鸟雀的偷食吵闹而烦恼,且学“大吃货”苏轼的《睡起》中的样子:
柿叶满庭红颗秋,薰炉沉水度春篝。
松风梦与故人遇,自驾飞鸿跨九州。
岂不美哉!
来,吃一口香甜懦弱的柿子,滋味绵长厚重,这冬也就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