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哪里适合红叶欣赏(从油桐花说开去)
株洲哪里适合红叶欣赏(从油桐花说开去)洣江和攸水长久地穿行,使攸县城关一直在滋润之中。由于临水而多灵气散发,气息清新,绿山浮动,而土地的肥沃,似乎任意插个枝条,很快就会生成大树。从现在朝过去翻阅,又一次印证有才华的人都是聚堆的,城市不大,历来却有那么多留在史册上的人物,大儒、战将、高僧、巨贾,聚合于此,珠玉辉耀。过往的人生,过往的风景我也是那数千游客中的一员,正当初夏,油桐花开得正旺,满山覆雪。桐花掉落下来,铺满山径,让人不忍踏过而小心翼翼。油桐花(资料图)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些植物让人记住,它们点缀了一个城市,它们的形态、色泽,使人在后来回味的时候,首先滋长起来。一种植物在一个城市有如此多的数量,总是表明它与这里的水土的默契程度大了,是适宜生长于这片土地,不能分离。有不少城市不断地引进域外的植物品种,它们是否适宜还需要经过时日的考量,但是油桐花和攸州,关系的密切已是久远,就如同人,适宜于这个城市的空气和水,迷恋它每一道菜肴的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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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以撒
酒仙湖景区内,漫山遍野都是一片片雪白的油桐花
5月19日,2020年“中国旅游日”株洲市主题活动、酒仙湖杯第四届“美丽中国·文化风采”全国摄影大展开拍仪式暨酒仙湖油桐花节在攸县酒埠江旅游区如约而至,开幕式现场吸引了湘赣两省数千游客共赴这场春天的约会。
我也是那数千游客中的一员,正当初夏,油桐花开得正旺,满山覆雪。桐花掉落下来,铺满山径,让人不忍踏过而小心翼翼。
油桐花(资料图)
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些植物让人记住,它们点缀了一个城市,它们的形态、色泽,使人在后来回味的时候,首先滋长起来。一种植物在一个城市有如此多的数量,总是表明它与这里的水土的默契程度大了,是适宜生长于这片土地,不能分离。有不少城市不断地引进域外的植物品种,它们是否适宜还需要经过时日的考量,但是油桐花和攸州,关系的密切已是久远,就如同人,适宜于这个城市的空气和水,迷恋它每一道菜肴的辣味,就不走了。人在桐树下行,油桐花不时就落在肩上、衣襟上,让人有几分伤春,想到它由小到大的过程,而今挺拔兀立,枝干之坚韧而落花之优柔,可以听到它脱离枝条的声音。一个城市、一道绵延的山脉,被无数的油桐花簇拥着,万千笑靥。
过往的人生,过往的风景
洣江和攸水长久地穿行,使攸县城关一直在滋润之中。由于临水而多灵气散发,气息清新,绿山浮动,而土地的肥沃,似乎任意插个枝条,很快就会生成大树。从现在朝过去翻阅,又一次印证有才华的人都是聚堆的,城市不大,历来却有那么多留在史册上的人物,大儒、战将、高僧、巨贾,聚合于此,珠玉辉耀。
绿树掩映的灵龟寺,陈健民居士曾在此苦修
灵龟寺在绿意掩映中露出如翼飞动的檐角,安宁平和。雨丝银线般地落下,一个人撑伞行于静寂的寺中,看到被雨水清洗得发亮的叶片,觉得来得适时,风声雨声,天籁之响,世上的嘈杂已远。寺院清净,草木也就尤其繁茂,知名的树种,不知名的树种,长到如此蓊郁,都可以写成一部生动的成长史,其中的磨砺是必经的,这似乎与人毫无二致。
攸县籍著名爱国佛学家陈健民曾为攸州远近的山色所迷醉,信手写几首七绝,譬如:“岩边笔柏老而苍,雨里鸡冠醉欲狂。佳兴四时连不断,兰香过了又荷香。”一个人在短褐不完、藜藿不继之时,还是流露出对世间的情调,丰满而灵动,看到草木生长态,嗅到不同植物散发出来的不同香气,别有幽怀于风晨雨夕。一个人有了一个沉稳的走向,远离弦管填溢,朝歌暮舞,不思身寄庙堂之高处,也不梦萦江海之遥远,只是闭关、禅坐,苦苦修炼,颇似兰花生于深山丛薄无人知,却每岁于抽叶时抽叶,开花时开花,香满山谷,虽无人赏而年年如此。因为精神生活是极其私有的,不必看人眉眼,不必对外人道,更不必对外人解释动机起因,只是静静去做,持久去做,在不动声色中蕴藏力量。我看到陈健民的舍得塔了,此地静谧无尘,甚好。一个人、一行人撑伞而行,感受天风天雨的丰沛,拾级而上、而下,迎面浮动许多过往的人生,如同过往的风景。
凌空飞架仙人桥
凡是被称为仙的景致,总是有一些超凡的特色。它们的命名都在久远,查找不出谁人提出,而又如何约定俗成。它们隐于时光的背后,当年的人事已了,只有景致留了下来。
攸州仙人桥在山深处——大抵一些可以说道的,都不会轻易流露,让观者费用脚力,穿行于狭窄的山道,拨开藤葛枝条,逐渐接近。一个人曾经沧海、登过岱岳未必就能言说穷尽山水,那些小山川声名不著,甚至不见经传,却往往有独到的姿态与韵致,以小搏大、以小名而留大印象时有。攸州的一些景点由于不愿恣肆开发,反而有了一些玄妙,若养于深闺,不事张扬,更不将其渲染成喧闹的集市。于是远行者来,初觉无奇,进而深入,才知深闺里的大姑娘已经长成,眉眼都是风情,眼见得藏不住了。
人们徒步而行,在湿润的山路上,真实的感受从脚底传到内心,颇合古风。想当年司马迁也是个行者,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窥九嶷,浮沅湘,北涉汶泗,过齐鲁,西使巴蜀,天下靡所不至,全靠脚力。苏辙亦如此,过秦故都、汉故都,观终南山、嵩山、华山之高峻,黄河边上濯足,至京师观天子宫阙、仓禀府库、城池苑囿,知天下之大。他们都是一些不吝惜脚力的人,以跋涉观景为快意,以此达知行合一之旨。在普遍步行的时代,一个人赴京赶考,一个人北上访碑,靠的就是脚力,风土民俗,四时异景,皆在徒步中一一展开,见到众生相。
山间景色在这样的时节汪洋恣意,一茎柔弱小草,一株参天大树,都在追慕阳光,迎迓风雨。植物的本性就是如此,不因乔木高大和小草卑微而见出生的差异,各各适时顺生,再自然不过。尽管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生长态,但立根安稳是共同的特征,然后才是抽枝散叶。一些爬藤在幼小的时候搭在同样幼小的树枝上,多长过去,树高藤长,使平日的匍匐之姿转变为凌空而起,便让人想起侯方域、刘熙载所说的“借色”。所谓“借色”,说起来就是一种生存的智慧,人与草木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大抵相似之处繁多,只不过人是游移不定的,而草木,以挺拔不移以至得长生。
终于到了仙人桥下。
仙人在上,已是一道缥缈的影子,只有这座桥,凌空飞架,让人抬头仰望,白云悠悠,往事影影绰绰。早先,它应该是一面石壁,天地生养,渐渐壁立千仞,立于其上可扪浮云。无尽的时日磨洗了它的容颜,中间部分慢慢剥落和风化,碎片跌落。西风强劲,密雨斜侵,最终洞穿,成为一座高悬头顶的石桥。想想这个由实转虚的漫长经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那双看不见的巨手,使坚硬化为柔软。那垂虹一般的弧度里,延展着一种沉着的气量,是别于人工穿凿之迹的——天工之物都是如此品性,自然而然,不可重复其形制和美感。有水珠晶莹地滴落下来,那是仙人从桥上飞升而起的泪珠。有人问此桥可以度人吗?回答是可以。其实,在下面仰望是最诗意之举了,我们对于美好景物的想象,还是拉开一段距离,会显得更为空灵和轻盈。
书院的人文滋养
2010年重建的石山书院外景
在过去的时光里,攸州居然有二十多个书院,金仙、凤山、峡山、石山……书院林立,文气氤氲,终日弦诵不绝,风雅鼓荡。人在笔墨畦径里,稽古观心。那时日子不似今日这般富足,却能安穷乐志,砥节立行。进了石山书院,似乎有吟咏之声传来,素心同调因而畅适,不禁想起鸣琴而治的世道。晴耕雨读,诗礼传家——作为一个朴素家庭的实在念想,在农耕社会是很有普遍性的,也是从这里走向更广阔空间的必由路径。书院庄重雅致,洁净清新,犹如文士与生俱来的洁癖,对古贤人的景仰,对只字片纸的敬惜,使陆续来此的行者心生敬畏,不由放轻脚步。遗迹的作用就是这样,即便剩下几方残石、几节断垣,也能传递当年气象。石山书院有幸重生,而其他的书院,在它最后收敛书声的黄昏里,那位衣袂飘飘、神色平和的师长讲到哪一章了?也是在如同此时正逢春夏之交的惠风里吗?南来北往的文士,在此问道、请益、撰文、交友,院净无尘,使剧谈风雅而不知夜半至,能不神往!这些人领袖沾惹着油桐花的清香,心里想着此地甚好,何日泛舟再来。现在我看到的石山书院当然不是千年旧制,古雅韵致融今日情调,犹老树春深又绽新花,古拙而生动。
一个城市的自然景观当合于自然之道,使人宜生宜长以为乐园。而一个城市的人文景观,譬如书院,有和无是不同的,多与少是有别的,涓滴细流,总是在人们的进进出出中无声滋润,时日久了,言说中有了几缕古人意趣。一个人徜徉书院,察觉到院内院外的差别,俗世声色,此刻被文雅之气化解,便驻足倚栏,多想一点心事。每一个人心中都需要有一个书院,它的静穆、平和、优雅以及持抱一往的力量,会使行色匆匆,心急火燎的人们生活中多一些斯文的情调。徐缓之调性是书院的常态——徐缓地阅读、思索、感悟,徐缓地递进、向前、提升,使一个人的身心渗入古风古意而退去俗艳浮薄。这个过程静水深流一般,往往急切不得。铁画银钩是书院必备的课程,一个孩童拈起羊毫,看上去只是和一个埋首于游戏机的孩童动作上有所不同,其实在动作的背后,是一个不同的审美走向。在越来越浓厚的俗世场景里,我对书院的寄寓仍是旧式文人之思,即循古贤人之路数,金声玉振,规沿风雅,于康衢大道直行。
走出石山书院已是艳阳中天,绿意盈目,莺声转老,洣水、攸水波光粼粼。在这个初夏的普通日子里,一个远行者,与这个城市的片断交接,内心渐渐温暖起来。记得在《一代宗师》里,宫若梅曾经说过如此有哲理的话:“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是的,久别重逢。
来源:新华号 株洲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