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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竟然在自己的厂里打工(住我隔壁的工厂大嫂)

房东竟然在自己的厂里打工(住我隔壁的工厂大嫂)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在常平、黄江各个工业区搜寻,然而工作的事毫无眉目,心里到底有些着急了。这是老乡的情义,我心中到底不安。于是,白天出门寻工作,晚上则回店里端盘子洗碗,算补偿一点房费。我在玩具厂待了两年,于2001年离职。其原因比较复杂,一方面当时我与主管闹了点小误会。另一个方面,我那时认为已经学了些技能,想证明自己,看能否靠个人之力找到一份工作。我有位老乡在玩具厂门口开饭店,阁楼弄了个大地铺,常有些老乡在那留宿。我离职后,也住在饭店。有了容身之地,找工作便可从长计议,慢慢打算。只有饭店的熟客,才知店里可供住宿。老乡为人豪爽,知道出门在外的艰难。不管何人住在店里,一律没有怨言,更没提过房费。

高考落榜后,我满怀对南方的向往,跟随老乡来东莞寻梦。应该说,我比大部分人幸运,没有经历过找工的磨难与困苦,在老乡的安排下,很顺利地进了他所在的玩具厂。

玩具厂在常平桥沥管理区,厂里工人分了好几个派别,像各占一块山头,各有各的势力范围。江西人和四川人最多,我们湖南人数量上不占优,但更团结,加之我们的带头大哥掌管重要部门,连老板娘也要敬让三分,别的人一般不敢招惹我们。

之所以特意点名老板娘而不是老板,是因为玩具厂老板主要负责业务,而老板娘则行工厂管理之职。关于玩具厂的往事,之前的文章已经讲过很多,在此不再赘述。没读过的新朋友若有兴趣,可通过胖爷的主页查看。

房东竟然在自己的厂里打工(住我隔壁的工厂大嫂)(1)

摄影:浩子。图文无关

我在玩具厂待了两年,于2001年离职。其原因比较复杂,一方面当时我与主管闹了点小误会。另一个方面,我那时认为已经学了些技能,想证明自己,看能否靠个人之力找到一份工作。

我有位老乡在玩具厂门口开饭店,阁楼弄了个大地铺,常有些老乡在那留宿。我离职后,也住在饭店。有了容身之地,找工作便可从长计议,慢慢打算。

只有饭店的熟客,才知店里可供住宿。老乡为人豪爽,知道出门在外的艰难。不管何人住在店里,一律没有怨言,更没提过房费。

这是老乡的情义,我心中到底不安。于是,白天出门寻工作,晚上则回店里端盘子洗碗,算补偿一点房费。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在常平、黄江各个工业区搜寻,然而工作的事毫无眉目,心里到底有些着急了。

好在半个月后,我终于在黄江裕元工业区找得一份工作。裕元工业区很大,里面集合了很多鞋厂。里面还有公交运行,我未能坐公交巡游一遍裕元,现在想来还挺可惜的。

裕元是耐克、阿迪等大品牌的代工厂,我入职的那家工厂,算裕元的上游供应商,生产鞋材。和裕元大部分工厂一样,鞋材厂也是台资企业。厂里的住宿和管理各方面条件,都比玩具厂正规,待遇更好。当然,我说的是当时,而且是和玩具厂对标来比较。倘若以更优质的工厂为比较对象,鞋厂显然是不占优势的。

鞋材厂每天要做早操,除非下雨。体操与我们上学时的广播操有些不同,入职培训时,人事部还专门安排专人教了我们一阵。我不喜欢运动,对早操极为排斥。早操时,无人能例外,台干也要参与。

和玩具厂十之八九皆女工不同,鞋材厂几乎全是光棍。一个车间,除了台干的助理是个女的,几乎再也见不到春光。当然,写字楼则是另一番风景。有次我去写字楼送报表,踏进办公室,一时惊呆了。写字楼里与生产车间俨然是两个世界,一个是光棍寨,一个是女儿国。我见到的每个女同事,脸上都洋溢着明媚春光。

我一个机台干活的,去写字楼的机会少之又少。我在鞋材厂待了10个月,总共只去过五次。其中,还包括一次办入职手续,一次办离职手续。

尽管不常去,但写字楼的前台,我却每天能见到。前台是河南人,她不像其他河南女子那么挺拔,脸上甚至有些许斑点。然而她身上有种神秘的力量,令我神往。

房东竟然在自己的厂里打工(住我隔壁的工厂大嫂)(2)

摄影:浩子。图文无关

她和宿管大姐是同乡好友,下了班常在宿管大姐处闲聊,而我下班回宿舍,要经过宿管大姐办公区。每次经过,我总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可惜那时我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更别提张嘴说话了。

有一股火焰在我心中燃烧,我只能用冷水不断浇灭。我们车间是涂布车间,四五个人负责整个机台,工作倒不算繁重,但直接与涂料接触,毒气弥漫。一天下来,衣服上沾满了涂料。这样的工作,实在难以攀上写字楼的高枝。

可谁知道呢,我愈是强行按下心中的思念,那股火越烧越旺,越燃越烈。忽然有一天,前台不再出现在宿管处。一连数天,皆如此。周末那天,我在裕元门口遇到她,她和一位男子十指相扣,神情甜蜜。

那男子在裕元上班,在生产部主管。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振不撅,类乎世界坍塌一般,看不到光明,感觉没有了奋斗的意义。

一个月后,我去黄江书城闲逛,在《江门文艺》杂志上读到一遍文章,讲的也是一个打工者,从工厂普工做起,一边苦练技术,一边自考大学,最终成为工厂经理,改写了自己的命运。

没考上大学,一直是我心中的痛。而自学考试给我提供了另一种途径。次晨,我定了个目标,准备捡起书本,参加自学考试。说干就干,周末时,我便去书城报了名,买回一大堆书,开始埋首书中,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心态,想以最快速度拿下自考。

宿舍里条件有限,舍友们吵吵闹闹,到了规定时间,又得熄灯睡觉,实在不具备好好学习的条件。我干脆在北岸村租了间房子,为省钱,只租了个小单间,里面除一张极简单的铁架床,再无其他。

好在我只求有个安静的环境,工厂一日三餐全包了,无饮食之忧,虽然环境差了些,我住在那里,倒也安闲自在,不用为学习分心。

快到年底时,隔壁搬来一位新租户。是位大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我见她穿着裕元厂的工衣,顿时觉得很亲切。

裕元厂配有宿舍,据说条件还不错,八个人一间,每人配备有储物柜。不知她为何搬出来住,而且不像是过渡一下,楼下摆满了各种物件。上楼时,我顺便帮她拎了几件。

为了表示感谢,待安置完毕,她专门跑到楼下士多店,买了瓶可乐,硬塞给我。我推辞不下,只好接了。这就这样,我俩算是认识了。后来,我还见过她一次,她和她老公一起回家,两个人手牵着手,很是恩爱。

那之后,一直到过年,我们都没什么交集。我忙于工作与学习,我和她的下班时间也不一样,碰面的机会极少。偶尔在门口碰到,也只是点个头,打个招呼而已。至于,她为何一个人租房,我根本没有多想。

房东竟然在自己的厂里打工(住我隔壁的工厂大嫂)(3)

摄影:浩子。图文无关

很快,又要过年了。和父母商量后,我决定不回家。一是我才换工作,没有多大起色,有点无颜见江东父母的感觉。二是我想利用过年这段时间,好好复习,节后就要参加第一场考试了,我得好好准备,争取一个开门红。

到了腊月二十五,要回家的工人都放假了,厂里变得冷清,走在街上,人也少了很多。大年三十夜,厂里为留厂的工人准备了一顿年夜餐,菜很丰盛,还开放了歌舞厅和录像厅,只是人不多,显得有些清冷。

那是我第一次独自在异乡过年,吃饭时想起往年和家人团聚的场景,多少有些难过。边看电视节目,边吃饭,差不多七点时,我回宿舍楼用IP卡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为了方便接听电话,母亲在我南下那一年,便花钱装了电话机。

工厂周围,断断续续有烟火爆竹的声音,但仍感觉不到一点过年的氛围。电话接通后,我喊了一声“妈”,眼泪便流了出来。

顺便去宿舍看了看,我们那间宿舍空无一人,留厂过年的另一位工友,早早跑去和老乡相聚了。我待了一会,害怕触景生情,便返身往出租房的方向走去。

回到租房,隔壁大嫂的房门敞开着,里面用收音机播放着音乐。我进了屋,开了灯,合上门不久,屋外响起敲门声,打开一看,是隔壁的大嫂,她手里端着一碗鸡蛋卷,脸上荡开笑意,说今天过年,给我带几颗蛋卷,祝来年幸福平安,圆圆满满。

我赶紧道谢,接了过来。又问她,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大嫂说,我那位……他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没到呢,我在等他。我看到大嫂的脸上,露出了娇羞之色。我从未见到他老公来过出租屋,大约他在别的地方工作吧。我想,他们倒真是恩爱。

回到租房,翻开书本,哪里看得进去?眼前的一切全是模糊的。我躺了一会儿,觉得还不如出去散散步,去黄江镇上看看。

于是去黄江镇,毫无目的地瞎逛。与往常拥挤的盛况相比,大年三十的黄江镇也略显冷清。

在街上消磨了一些时间,我返回北岸的出租屋。上得楼来,见隔壁大嫂的门还开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哭泣声。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走过去,看到里面除了大嫂,别无他人。

大嫂见到我,赶紧起身,双手擦了擦眼睛。还搬来凳子,让我坐。我以为她也想家了,想岔开话题,问她大哥什么时候来。谁知我不说还好,一说倒让她更伤感了。我沉默不语,不敢说话了。

房东竟然在自己的厂里打工(住我隔壁的工厂大嫂)(4)

摄影:浩子。图文无关

房子里摆了张桌子,大嫂炒了一桌子菜,除了蛋卷,其他菜没有动过一筷子。坐了一会,实在不知说什么,正欲起身告辞,大嫂说,他来不了了,我还没吃饭呢,小弟如果不嫌弃,也坐下来吃一口,尝尝大嫂的手艺。

我知道独在异乡的人有多么孤独,尤其是大过年的,内心的苦戚可想而知。我坐了下来,和大嫂吃起了年夜饭。

桌上摆了啤酒和饮料,但那晚大嫂和我一样,喝起了啤酒。我们一人喝了一瓶,酒喝完了,她又要下楼去买,看得出来,她像受了很多伤心事。见她要出门,我赶紧劝阻,说我去买酒。

又买了两瓶,慢慢喝。大嫂话多了,说起了她的故事。原来,她要等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老公,是她在裕元的一个同事。原本他说好今晚要陪她过年的。她打了几个CALL机后,他终于复机了,他妻子来黄江了,他抽不出身过来陪她。

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在一起一年了,却以夫妻名义生活。我在厂里,也听说过一些这样的事。都是打工的人,临时组建成家庭,像夫妻一样生活,彼此照顾,相互温暖。

她租房子,就是为了方便,想有个家的样子。但他不敢经常来,害怕被人发现,害怕被人识破。她不怪他,也理解他,毕竟,她在故乡也还有一个家庭。她也想结束这段没有结果的情感,原本计划着,能和他在一起过个年,就一切圆满,不会再有遗憾了。结果,他妻子突然从老家来东莞,而且要在此过年,搅扰了她的好梦。

大嫂喝了两瓶啤酒,脸色便微微泛红,有些醉了。我少不经事,哪里懂得劝解,尤其这些事,更不能随意评判,只好赶紧离开。

正月初一那天上午,我被敲门声叫醒。拿起手表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打开门,看到隔壁的大嫂站在门口。她手上端着一碗粥,说她熬了一早上,昨晚喝了酒,喝点粥养胃。我不好意思,她又说,昨晚喝多了,说了些糊话,希望我别介意,千万莫放在心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接连享受了这些大餐,认为应该还个礼。于是,我跑去楼下,准备买点东西,权当给大嫂拜个年吧。

选来选去,到底不知买什么好。最终,还是听从店老板的建议,买了一箱水果。大嫂很高兴地收下了水果,我要离开时,她问我能否帮她一个忙。

我好奇地望着她,问她什么事。大嫂说,过完这个节,我就准备辞工回家了。回家前,我有个心愿,一是和他吃一次烛光晚餐,二是和他一起去录相厅看场录相。这两件事,他都不可能帮我实现了。烛光晚餐那件事,昨天有你在,也算圆了我的梦。但还有一件,看录相厅的事,小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陪我去看一场录相。只有圆了这两个心愿,我辞工回家才了无牵挂。

想不到,这大嫂还真挺浪漫的。

看录相倒没什么,可去录相厅的人,大多是情侣,而且录相厅里,坐得那么近,昏暗暧昧,如果有人看到我和大嫂一起,说不定就会胡乱想象,他们会怎么看我?如果这些流言传到厂里,我还怎么做人?

房东竟然在自己的厂里打工(住我隔壁的工厂大嫂)(5)

摄影:浩子。图文无关

大嫂看出我的疑虑,说大嫂知道这样做不妥当,大嫂收回这个请求,你别放心里去啊。说完转身要走,离开之际又转过头来说,大嫂知道你有上进心,爱读书,你莫要笑话我这个粗人哈。

看到大嫂转身的背景,我心里很难过。可实在又无法帮她。

傍晚时分,我回工厂食堂用餐。刚坐下,抬头一看,看到前台就坐我前面。不知为何,我心里砰砰直跳,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我慢慢地吃着饭,等到她起身时,不自觉地跟着她。

出了厂门,她一路往黄江镇走去。到裕元门口,果然她男朋友等在那里。两人去了镇上,我跟在后面,不紧不慢,走了几十米,觉得跟踪他人有点无耻。于是,拐到另一条路,慢慢闲逛。

转来转去,就转到了一座录相厅前。我在录相厅对面的空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掏出包好日子,点燃,想象着如果答应邻居大嫂,此刻是不是和她一起准备来录相厅了。

正这样想,便看到大嫂朝录相厅走来。我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果然是她,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

那天晚上,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脚步后,好像大嫂回来了。仔细一听,似乎还有另一个人跟在身后。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点膈应,说不清楚为什么,还有一点点难过。

第二日一大早,工友便约我去常平玩。回到租房时,已经是晚上了。我把耳朵贴在墙上,大嫂屋里空寂无声。放假的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又要开工了。我终于鼓足勇气去敲大嫂的门,想对她说一句道歉,也讲讲祝福的话。

敲了几次,没有反应。那日晚上,我在楼下遇到房东,聊了几天,他突然要他帮他去隔壁清理一下东西,说里面的女人走了,有些锅碗不需要了,要扔掉。

我跟在他身后,他把门打开,里面的东西都在,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点都不像搬走了。清理东西时,我留了一个碗。大嫂曾用一只碗给我盛过粥,也盛过蛋卷,我不知是哪一只,但我留了一只做纪念。

后来,我又遇到过很多人和事,但再也没见过大嫂。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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