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三生三世的故事(故事她是一介奴婢)
一个女人三生三世的故事(故事她是一介奴婢)小乙又说,在这魔界之中,谁的运气都没有我的运气好。听同为喽啰的小乙说,咱们这些当魔的,大多都是人或其他生灵死前的怨气不散,互相集结而修炼成魔。聪明的会在成魔之际主动循着魔气指引进入魔界,不那么聪明的,就会被玄门中的那些假神仙杀死。不过很可惜,那应该是我上辈子的事情了。上天一定是嫉妒我拥有绝世的美貌,这辈子才会把我变得如此普通。不仅如此,它还让我一睁眼就变成了魔君身边的一个小奴婢。我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没有年少时光,没有成长期限,就那么一睁眼,我就成了现在这副德行。长相平平无奇也就罢了,每天还要被迫穿着黑衣斗蓬戴着乌鸦面具,放眼整个魔界,大家全长一个样,都分不清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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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司袅袅,袅袅娉娉的那个袅袅。
光从这个名字来看,就知道我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弱柳扶风的腰身,一颦一笑都能让人惦记一辈子那种。
不过很可惜,那应该是我上辈子的事情了。
上天一定是嫉妒我拥有绝世的美貌,这辈子才会把我变得如此普通。不仅如此,它还让我一睁眼就变成了魔君身边的一个小奴婢。
我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没有年少时光,没有成长期限,就那么一睁眼,我就成了现在这副德行。长相平平无奇也就罢了,每天还要被迫穿着黑衣斗蓬戴着乌鸦面具,放眼整个魔界,大家全长一个样,都分不清谁是谁……
听同为喽啰的小乙说,咱们这些当魔的,大多都是人或其他生灵死前的怨气不散,互相集结而修炼成魔。聪明的会在成魔之际主动循着魔气指引进入魔界,不那么聪明的,就会被玄门中的那些假神仙杀死。
小乙又说,在这魔界之中,谁的运气都没有我的运气好。
虽然我是新人,但我却是被魔君亲自从外面带回来的,我的名字也是魔君给取的,他老人家一带回来就给我安排了个看门的好差事。
为此没少被魔界其他新人妒忌,偷偷在背后议论我,说我如何不择手段爬上了魔君大人的床,还骂我是不要脸的贱人。
呸,他们才不要脸呢,我没日没夜的守在魔煞殿外,里头的人基本没出过门,他吩咐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我连魔君的正脸都没瞧见过……
这天刚入夜,我和小乙照旧规规矩矩的守在殿外,两个外派的魔界使者领着一群美艳漂亮的女人送进了魔煞殿,她们一进去,便时不时的传出几声欢歌笑语,听得人心痒痒。
我听得正入神,小乙突然戳了戳我的脑袋,神秘兮兮的问:“你猜,她们在里边跟魔君大人干什么呢?”
我不禁冷笑了一声,说:“深更半夜的,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你说能干什么?”
“没看出来啊司袅袅,你好像很懂嘛……”小乙的话里调戏味十足,隔着面具我都能想象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朝他一拱手道:“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就在我俩百无聊赖的透过面具互相传递眼神的时候,这殿内的欢声之语更明显了,听得小乙浑身一激灵。他又望了我一眼,指指房顶的方向试探我道:“想不想上去瞧瞧?”
“你疯啦?”我悄声对他说:“那可是魔君,你不要命啦?”
他神秘兮兮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放心,不会发现的,干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
“真的?”我半信半疑,那可是堂堂魔君啊,小喽啰们都下上了房揭瓦了他也发现不了?
“咱俩可是铁打的好哥们儿,我怎么会坑你呢?”他又继续怂恿我,弄得我心猿意马。
他又凑在我耳边说道:“你先上去,哥哥我替你把风。”
“你不上去?”我问他。
“等你下来再换我上去呀!”他说。
我望了望魔煞殿的房顶,心念一动,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而小乙这小子果真替我把起风来,我把脚一抬便飞身上了魔煞殿的房顶,殿内的声音果然听得更加真切了。
小乙在下面朝我竖起了大拇指,而我得意的一撇头,当真蹲下身来,轻手轻脚的开始揭瓦片,但这殿宇造得精巧,我足足揭走了十片瓦才总算窥见了一丝光亮。
我透过瓦片之间的缝隙朝下望去,只见其间光影昏黄,轻纱幔帐摇曳着,女人们衣着轻薄,婀娜娉婷的身影在殿中飞舞,好像是在跳舞。
不会吧,大半夜找这么多漂亮女人来,就为了看人家跳跳舞?
我正疑惑,便感觉眼前闪过一道寒光,接着便是脚下一空,原本结实的房顶突然破开了一个大洞,我当场就掉了下去,和那些碎裂的瓦片一起……
掉下去的那一刻,我已经把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没想到这辈子才刚开始,就已经到了尽头。
我希望下辈子别再当什么小喽啰了,无论如何也要当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再找个名门正派风流俊雅的小哥哥当相公,那样一生也就圆满了。
时辰一点一滴的过了,我没有感受到骨头被摔散架的痛楚,也没听见任何声音,相反的,还嗅到一缕清幽的沉香之气。
我睁开双眼,恰好对上一双既冷漠又邪气的眼眸,长发如瀑,衣襟半敞,眉眼斜飞,琥珀色的瞳孔像是带着一种令人着魔的气息,让人移不开视线。
下一刻,从那双漂亮的眼眸中露出几分危险来,他轻启薄唇,嗓音低迷道:“胆子不小,都敢上房揭瓦了?”
我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半躺在他的怀里,我顿觉五雷轰顶,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一股冷意从脚底一路窜上头顶。
直觉告诉我,这人多半就是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魔君了。而我一个新来的小喽啰,不仅胆大包天的上房偷窥他老人家,还从上面掉下来被抓了个现形……我命休矣。
2
“事情不是那样的,”生死攸关之际,我慌不择言的开了口:“或许我可以解释……”
“哦?”他轻轻的勾了下唇角,看似无意的掀开了我脸上的乌鸦面具,“那你就解释一下,事情是哪样的?”
他看得我一阵心虚,冷汗直冒,我当即想从他怀中起来,却又被他一把按了回来,根本动弹不得。
我瞥了一眼那殿中被吓得立在一旁看戏的美艳女人们,拼死把眼一闭说道:“我就是……就是觊觎美色,请魔君饶命……”
“说得清楚些,你觊觎谁的美色?”他仍旧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随手一指殿上的女人们,“她们。”
魔君眉心一拧,显露出几分不悦的情绪来,说:“本君再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否则她们就会跟着你一起陪葬。”
他此话一出,女人们全都齐声声跪下了,颤颤巍巍求饶道:“求魔君饶命!”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她们的事。”我连忙说道:“是我鬼迷心窍冲撞了您,杀我一个足矣……”
“这么怜香惜玉啊。”他轻笑的眸中暗带一丝嘲讽,望了一眼被我砸穿的房顶,道:“你先偷窥本君在先,又损毁宫殿在后,就只是杀了你,似乎太便宜了吧?”
“那你还想怎么办?”我忐忑不安的看他一眼,“我的命就这一条……”
他也不急着说话,假装一副思考的样子,随即朝殿中的女人们一扬手道:“你们可以出去了。”
“多谢魔君不杀之恩。”女人们感激涕零的俯身一拜,既利落又不失仪态的迅速退出了魔煞殿。
我听着那道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心中别提多绝望了,看来我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惨。
“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魔君将视线移向了我,意味深长道:“你倒是说说看,深更半夜,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会做些什么呢?”
我心头一惊,这不是我跟小乙说的话吗?“你……都听见了?”
“还听得很清楚呢。”他点点头,又朝我欺近了几分,眉眼之间的笑意更深了些,“你还没有回答本君的问题……还是说,你想亲自示范一下?”
“魔君请自重!”我本能的反手便是一巴掌,我的手掌与他的脸颊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声脆响回荡在空荡荡的魔煞殿内。
魔君稍有愣怔,我便趁机摆脱了他的禁锢,几步跳开来到殿宇中央,可一想到刚才扇了他一巴掌,我的脑仁就更疼了,恨不能当场失忆或找个安全地洞钻进去,永远也不出来了。
魔君看向我的目光如一道寒星射杀过来,他说:“司袅袅,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当场跪坐在地,绝望认命道:“我错了,你弄死我吧。”
“弄死你?”他冷笑了一声,叹惋道:“你可知本君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才让你有了今日这般模样?司袅袅,你终究是个没良心的女人,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
他皱了眉头,也不再看我,而是略带一丝烦躁的说:“没什么,你可以滚出去了。”
“好嘞。”我一听这话,连滚带爬他一溜烟儿跑出了殿门,在门外缓了好半天,拍着胸脯庆幸自己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可他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说我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小乙明明说我可是个才成魔不久的新人,一个小喽啰,我连记忆都没有,又能忘记什么?
3
经历了一遭生死劫难,我三天三夜都没搭理小乙,尽管他为了赔罪还把他一直宝贝的夜明珠拱手送来了。
看在夜明珠的份上,我没再和他计较。他的夜明珠不是普通的夜明珠,据说是一件可以显现主人记忆画面的法器,小乙还示范给我看,不过我拿在手里时,它显现的却是一片空白。
小乙说可能是因为我成魔之时把所有过去都遗忘了,所以我才会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
不过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现在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毕竟每天都守在这该死的魔煞殿门口,实在太无聊。再说万一哪天又不小心惹到那位魔君,可就不一定能活命了……
于是我每天看似规规矩矩的站在魔煞殿门口,心里其实在盘算着我的逃跑计划。毕竟想要成功逃离魔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有使者来报说玄门中的某位大人物在附近出现,一直深居简出的魔君居然出了魔煞殿,要亲自前往应战。
这一刻我知道,我苦等的机会已经来了。
魔君前脚刚走,我就随便和小乙扯了谎说我肚子疼要离开一下,紧接着便混入与魔君随行的那些喽啰们中间,一路畅通无阻的穿过了界门。反正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面具,是公是母都分不清,又怎会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呢?
到了界门之外,一行队伍便停了下来,我远远的看见魔君与对面几个白衣猎猎的人凌空而立,为首的白衣俊秀公子与魔君傲然而视,仗剑而立玉树临风,仿佛携着漫天的浩然正气,与黑压压的魔界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时此刻的我仿佛看到了救星,那不就是我一直都在遐想的名门正派吗?
之前还听小乙说什么玄门中个个都是假神仙,道貌岸然还长得难看。现在我才知道小乙是骗我的,人家不仅仙气十足,还长得一个比一个白净清秀,不是神仙胜似神仙。虽然这魔君也很好看,可他一点也不和善,好像随时随地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缩在小喽啰们中间,静静等待时机,现在只要他们双方一动手,我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果不其然,我才这么想着,便见那为首的白衣俊秀公子剑锋一挑,便和魔君动斗起法来,而我身旁的喽啰们也一拥而上,把剩下的几个玄门弟子围了起来。
我心念一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一甩袍子便飞身跃下高高的山崖,奔着那条密林小道而去。
可还没等我开始兴奋,一个玄门的少年弟子就飞到身前,把剑一横堵住了我的去路,我立即调头,他又再次跳到我的面前,好像是铁了心要和我杠上了。
我顿时就来了气,指着他骂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那么多魔界喽啰你不去对付,偏盯着我一个是吧?”
谁知那少年弟子紧握着剑咽了咽口水道:“因为你看起来是最弱的,好对付……”
“你才最弱,你全家都弱!”我气不打一处来,捡起一颗石头就朝他砸了过去,偏偏还被他给躲开了。看起来我真的很弱。
我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面具,心惊胆战的瞄了一眼正忙着和别人打架的魔君道:“我不想和你们打架,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只想逃跑吗?”
“原来你是女子呀。”那少年迟疑的打量了我几眼,傻兮兮的问:“那你为什么要逃跑呢?”
“废话!换成你困在魔界你跑不跑?别拦我,万一我被魔君抓住就完了……”我小声说着,赶紧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把斗蓬帽罩在了头上,生怕被魔君给瞧见。
“噢,我懂了!”少年豁然开朗的双眼一亮道:“你是玄门派到魔界的卧底对不对?”
“对啊!”我一拍手将计就计道:“大家都是同门,你又何苦为难我呢?”
“原来是同门的师姐,恕我冒犯了。”少年收了剑,恭恭敬敬的朝我施了个礼道:“我叫沈彦,敢问师姐如何称呼?”
“司袅袅。”我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正是逃命的重要关头,我怎么还和他聊上了?我也懒得再和他纠缠,抬脚绕过他就往密林深处跑,可谁也没想到这杀千刀的蠢少年又追了上来。
他边追边大喊道:“袅袅师姐!你别往那边跑,前面危险!”
我懒得再搭理他,更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无论被他们任何一方逮住,都是有理说不清。但这时我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脚底瞬间一空,我低头一瞧,好家伙,这是万丈深渊吗?
但我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我正以风一般的速度向下坠落。虽然我有一点飞天遁地的本事,可这深渊就像有着强大吸力一般,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往下拉扯着,竟是一点法术都用不了。
“袅袅师姐!”那少年站在深渊口朝我大喊,声音在深渊之下回荡着。
我怅然一笑,真没想到,第一次逃跑计划就这样被自己给蠢死了,想想都觉得丢人。
我抬眼望向上空,隐约瞥见一抹玄黑之影自光芒之中落下,如同一片羽毛,一闪即逝,下一刻便感觉有人接住了下坠的我。
当我嗅到他身上那一缕熟悉的檀木香气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一路窜上了头顶,这下完了……
4
“司袅袅,皮痒了是么?”魔煞殿内,魔君的神情格外阴沉,他半倚着座椅盯着我道:“前几天刚学会爬房顶,今天就敢逃跑了?”
我像只小鸡崽子似的跪坐在他跟前,不敢开口,更不敢动。
“说,是谁挑唆你逃跑的?”他问。
我颤颤巍巍的摇了摇头,“没人挑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问:“那为何要逃?”
“其实我也没想逃跑……”我试图掩饰自己的意图,傻子都知道,这时候要是说了真话会有什么下场。
“是么?”很显然,他并不怎么信我的话,“没逃跑会出现在界门之外,还掉下了碎魂渊?”
“我就是怕魔君大人您吃了玄门中人的亏,不放心才跟上去的,结果不小心脚下踩空了……”我昧着良心的说。
“真没看出来,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起本君的安危了?”他伸手撩起我的一缕头发在手里摩挲着,虽然并不信我的鬼话,可他语气里却又透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我偷偷抬眼看了看他,却见他正盯着我,眼底藏着的笑意邪性十足,越发显得暧昧起来。
我硬着头皮说道:“您是堂堂的魔界君主,身为您的魔子魔兵,关心您实乃我辈份内之事!”
“撒谎。”他轻盈的吐出两个字来,直让人心弦一颤,“说实话,我便不罚你。”
“好吧我就想逃跑。”我实在熬不住了,便实话实说道:“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说。
他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放开了我那一缕无辜的头发,他说:“那你可以直说,本君可以陪你一起去。”
“啥?”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抬头望了他一眼,真是奇怪,我一个小喽啰,几次三番犯错被抓了现形,他不仅不杀我,还继续纵容我?
“知道本君为什么不杀你么?”他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主动开口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你跟某个女人很像。”他说。
“那个女人的名字……是不是也叫司袅袅?”我问他,仿佛猜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魔君果然点了点头。
我恍然明白了什么,“那您喜欢她?”
他依旧耐心的点了点头,“她是本君心中最重要的人。”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又问。
“她消失了,留下一具空皮囊,去了一个连我也找不到的地方。”他说这话时,又把视线投向了我,邪气深邃的目光里仿佛透露了几许深情。
“原来是这样……”我连忙躲开他的目光,他深情的目光令我无所适从,更接受不了他透过我去看向另一个女人的那种感觉。
仿佛我只是一具他用来思念某个人的空壳,一个替身,而寄居在壳中的‘我’一文不值。难怪他会给我起名叫作司袅袅,因为我长得像她,所以他才会亲自带我回来。
真奇怪,我竟然会因此而感到失落。
不过我也暗暗松了口气,总之不管他心里想着的那个女人是谁,我都要谢谢她。幸亏我和她长得很像,否则我早就被他处决了吧?
她是一介奴婢,却得君王百般宠溺,只因与他心上人九分相似
5
逃跑计划失败,我又被迫回到了之前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我的位置从魔煞殿的门外换进了门内。整天守着阴晴不定的魔君,日子难过得像掉进了十八层地狱。
之前在外面守个门就有谣言说我勾引魔君,这下好了,直接换到了殿内,等于坐实了那些谣言。就连小乙都对我另眼相看,还说什么‘大概魔君是腻了荤食,最近想来点素的’。
我懒得搭理他,我是什么长相还用得着他提醒?怎奈人言可畏,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已经被传得像是使了多少阴险手段似的。
可说也奇怪,按理说那真正的司袅袅也是我这副长相才对,如此寡淡的姿色,魔君是如何喜欢上她的?
我站在魔煞殿的一角,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把玩着小乙送给我的夜明珠。魔君在他的位置上只手撑头,身子斜斜的倚着榻,凤眸轻瞌,似乎正在小憩。
当我看着手里的夜明珠正闪现出一片白茫茫的画面时,我忽然心生一计。
我轻轻搁下手里的武器,蹑手蹑脚的踱步靠近正在熟睡的某人,直到靠近他的椅榻,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是否会有反应,然而他连眼皮也未动过一下。
长长的睫毛像扇形一般舒展着,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投下细微的两扇阴影,随意散落在脸庞的发丝,挺拔的鼻梁,柔美又不乏刚毅的轮廓线条,微微抿着的薄唇,以及那一分上扬的弧度,都漂亮得恰到好处。
或许是之前太过怕他的关系,我都没怎么注意,他竟然长得这般好看,比魔界里任何一个魔女都要好看。
我伸出手去,不禁想要触碰他的脸颊,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手,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对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界君主啊!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拿出我的夜明珠,轻轻挨向了他白皙的额头,就在挨向他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夜明珠闪现出一副朦胧的画面。画面里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她满身是伤的坠向了无尽深渊,下坠之时,她似乎喊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我却听不见声音……
只是一瞬,画面消失了,因为魔君猛地睁开了眼。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漂亮的双眸不再平静,邪魅之中带了一丝厉色,“你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老脸一红,连忙转过脸把身体往后挪了一点,我想挣脱他的禁锢,可手腕却纹丝不动。
他勾唇一笑,一把将我拉得离他更近,近到呼唤相接的地步,他说:“想勾引本君何必偷偷摸摸,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有的是机会。”
“谁、谁勾引你了!”我想用尽力气挣脱,结果连另一只手也被他钳制住了,手中的夜明珠也跟着滚落下来。
“北海明珠?”他淡淡瞥了一眼那珠子,目色一凉道:“如此大费周章,原来是为了偷窥本君的记忆?”
“我只是想看看,真正司袅袅是什么模样……”我不自在的回答。
“那很简单,你揽镜一照便知。”他说:“她与你一般无二,没有什么区别。”
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可我终究不是她,也成不了她。”
“成不了她也没什么。”他近在咫尺的看了我一阵,然后轻轻将我带入怀中,语气也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他说:“世间只有一个司袅袅,你就是你,不必成为任何人。”
我没有挣扎,虽然心惊胆战,却也心生一种无可救药的沉溺之感。我任由他揽在怀中,虽然贪恋着这一瞬的柔情蜜意,但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成了她的替身……
6
这几天越来越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真正的司袅袅从断崖处坠落深渊的场景,不知为何,那个画面总是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仿佛那个画面对我很重要。
反正在魔界闲着也无所事事,我便想着去求魔君,让他放我出去走走。否则每天与他共处一室,只会令我患得患失。
可我才刚打开寝居的门,便看见小乙站在我的门前,背着漫天月色,映照出一道朦胧的黑影,他没有戴面罩,隐约见他咧着嘴冲我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大半夜的不去值守又在憋什么坏?”我问他。
这要不是身处魔界,怪力乱神之事早已见怪不怪,我非被他吓掉魂魄不可。
我还没有听见他的回应,便两眼一闭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千防万防,我唯独对他没有半点戒心。
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魔界了,因为魔界的房间不会如此明净,床榻也不会如此松软,就像躺在云朵上一样。
我满心疑惑的走出屋子,映入眼帘的是如诗如画的山水胜境,雕梁画栋,空山楼阁,皆飘浮在半空之中。而且这里空气清新,花香鸟语,连风也是温柔和煦的,与魔界的幽冷之境是两个极端。
此时一个白衣人步上石阶朝我走来,一派笑意柔和,却又气度非凡,我认得他,他是那日在魔界境外和魔君打起来的那个玄门弟子。
他说:“很抱歉,以这种粗鲁的方式请司姑娘前来。”
“这是哪里?”我问他,“你又是什么人?”
“此地乃是玄门之境的仙灵山,在下上官羽,是仙灵派掌门人。”
他一字一句的回答,举手投足倒是礼貌有加,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此人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是掌门了,想来定是那种年少有为的天才吧。但他年少有为关我屁事?堂堂一个掌门闲着没事绑我做什么?
这时我才想起自己晕倒前见到的小乙,顿时明白了什么,“小乙那个混蛋原来是你安排在魔界的奸细!”
“我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来,我看见那个身着黑衣却一脸痞气笑容的男子突然在上官羽身边现了身,“谁让你总是傻兮兮的?要是跟你说实话你肯定得大喊大叫……”
“你当奸细还有脸了?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我几步冲过去想打他,他一闪身便躲到了上官羽身后。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用你来要挟魔君了。”小乙说。
“用我要挟他?”我当场就乐了,甚至觉得他有点可笑,我说:“你可长点脑子吧,我一个小喽啰,用我能威胁到堂堂魔界君主吗!”
“不不不,你可不是一般的小喽啰。”小乙摇头否定道:“我在魔界藏了这么多年,从未见任何人真正有机会靠近魔君,除了你。不仅如此,他还纵容你几次三番惹事生非,非但不施以惩罚,还对你越发的好,这就更难得一见了……”
“你懂个屁!”我当场反驳他:“他那只是把我当成了某人的替身罢了,你还真以为能威胁到他?”
“那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小乙说:“你输了,便改投我们仙灵派门下,你若赢了,我们便放你自由,如何?”
“赌就赌,谁怕你?”我说,但转念一想不对,又问:“可我一介魔族,为什么要入你们仙灵派啊?你们不是向来神魔不两立的吗?”
“因为你和一个人很像似。”一直笑而不语的上官羽开了口,声音柔和好似阳春三月的微风,他说:“她曾经说过,她的梦想便是投入名门正派,有个疼爱她的师傅,好好修行。”
“呵,原来是这样。”我听了上官羽的话,一颗还算平静的心再一次凉到了谷底,“那很可惜,我不是你们心目中的那个司袅袅,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她……”
7
我重新把自己关回房间里,没再搭理任何人。小乙为了讨好我还特意叫人送了一堆蜜饯果子到我房里来,我一边骂他两面三刀无耻败类,一边忍不住把蜜饯往嘴里塞。
亏我真心实意的把他当朋友,居然背着我当奸细。
但一码归一码,魔界那种冷清苍凉的地方,可没这些个好吃又好看的东西。可我一想到小乙白天说的那些话,就渐渐没了心情。
不用想也知道,魔君是不可能来救我的。和那个上官羽一样,他们都只是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司袅袅的替身,一个空壳,虽然相似,但我终究不是他们心目中记挂的那个人。
我把玩着小乙给我的那颗夜明珠,纯净如玉的珠子吸收着我掌心的温度,不断的显现着司袅袅坠入深渊的画面。那曾是魔君心中的执念,如今却成了我脑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道白光自我眼前一闪,我猛地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从高空往下坠落,情急之下想用法术减缓下坠的速度,但还是一头栽了下去,把下方原本就破败的一座庙砸出了一个大洞。
我在地上趴了许久才翻过身爬起来,下来时没考虑到情况的严重性,让脸先着了地,门牙磕破了嘴唇,摔得一脸泥灰不说,还满嘴都是血腥味。
我打量着周围荒芜破败的环境,又看看自己,满脑子都是疑惑,我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仙灵派的人在房子底下挖了个深坑,我正好倒霉的掉到坑里来了?还是说我只是在做梦?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扇了自己两耳光,直到火辣辣的痛感传来,混合着满嘴的血腥味,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这么疼,看来不是做梦了。”我痛苦的捂着脸颊,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我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轻笑了一声,“真是蠢的可以……”
不大的声音回荡在破败的庙宇中,显得既空旷又诡异。
我当即回过头寻找声音来源,当视线扫过一座佛像时,看见一个少年倚着石像靠坐在角落里,穿着一身黑衣,几乎要与昏暗的光线融为一体。
“你是谁?”我防备着朝他走近了些,问:“你是仙灵派的弟子吗?”
他听了我的话,苍白的脸色一寒,我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温降了些。他抬眼瞪着慢慢向他靠近的我,“这么说,你也是仙灵派的弟子了?”
“当然不是了,我是被他们给抓来的。”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少年一双凤眸微敛,藏在眼底的防备稍有松懈,他问我:“他们为何要抓你?”
“为了威胁一个人呗!”我无奈的别叹了口气,说:“但他们也太天真了,居然拿我这么一个小喽啰去威胁那种大人物……”
“就你这般模样……能威胁到什么样的大人物?”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没什么啦,那都是他们自以为是罢了。”我聪明的闭上了嘴,先不管这少年是什么身份,但暴露我是魔界中人的身份肯定没什么好处。
少年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唇角微勾,只是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但他的面色苍白,且自从我看见他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难道是受伤了?
“你好像伤的很严重,要不要我帮忙?”我蹲下身去,目光平视着他。
他移动了一下双腿,立即用一副杀气腾腾的目光看向我,说:“你不怕我杀了你?”
“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杀我干嘛?”我白了他一眼,发现有血从他的指尖滴落,便揭开他的衣袖一看,好嘛,摸了一手的血,他的衣服全都被血染透了,只是他一身黑衣,根本看不出来。
他冷不丁的扯开自己的衣袖,言辞冰冷道:“别碰我,走开!”
我顿时没好气的往他头上怼了一拳,“你都这样了还凶什么凶?我是想帮你不是要杀你!”
他目光依旧凶狠的瞪着我,像是要吃人一般,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两眼一闭倒了过去,吓得我赶紧扶住了他。
我顺手试探了下他的鼻息,幸好只是昏睡了过去,我差点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把人打死了……
不过凑近了我才发现,这少年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白白净净,五官精致中带着一丝邪魅之气,等他长大了只怕和魔君有得一拼。
8
我几乎用尽了全部法力,才勉强帮少年身上的伤口止了血,也帮他包扎上了。
他伤得太重,纤细的后背被剑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后肩一直延伸到腰部以下,深可见骨。外伤已经如此严重了,但他的内伤更加严重。
但我没有治伤的药,法力低微更无法替他恢复内伤,除非能弄到什么仙丹灵药,或许他能好得快些。
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心狠,竟然会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若不是他有修为护体,只怕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趁他昏睡的功夫,我到破庙周围转了一圈,但这周围毫无人迹,附近除了山还是山,到处云遮雾绕清气升腾,倒也和仙灵派的风景差不多,想来仙灵派应该离此地不远。
我在林子里摘了几个野果,打算回破庙,可我刚到破庙门口,便见几个白衣翩然的仙灵派弟子御剑飞来,他们发现了我,于是纷纷降落在我面前。
我有些后怕的退了两步,心想肯定是上官羽发现我不在房里,才派这些人出来抓我的。
我开口问他们:“是上官羽派你们来找我的吗?”
“羽儿?”为首之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唇上留着一撇胡子,身形伟岸,看起来很有派头。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她身边的婢女吗?不在主子身边好好伺候,来此作甚!”
他问得我一头雾水,似乎错把我当成了上官羽的婢女,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再被抓回去了,于是我心惊胆战的就地撒起了谎,我说:“他派我出来寻找一种灵草,我找齐了才好回去复命呢。”
“也罢。”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道:“本座且问你,可曾见到一魔族男子从此地路过?”
魔族?我心头一惊,他说的不会是那个少年吧?于是试探的问他:“那魔族男子,可是一名受了伤的黑衣少年?”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犀利如鹰隼,“你果真见过他!他人在哪儿?”
“他……”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随手一指道:“我隐约见他往北面的方向去了。”
他看向我指的方向,黑着脸道:“你指的是南。”
我心头一惊,假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分不清东西南北,但他的确往那边去了……”
“也罢,且信你这一回。”中年男人杀气腾腾的说了一句,“今日不杀这魔物,难保三界太平。”
“等一下!”我见他转身要离开,又马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掌门无礼!”他还没说话,另一名弟子先开口呵斥我。
“掌门?”我愣了一愣,不明所以,又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没有冒犯之意,但能否请您赐我一些疗伤丹药?我在山里不慎摔伤了腿脚,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了仙灵派……”
男人狐疑的扫了我一眼,见我身上有血迹,又是一脸的灰土,便冷冷的对身旁的弟子说道:“给她伤药。”
说完便先御剑飞走了,往我说的北面方向追去,而那弟子不情不愿的把伤药给我后,也立即追了上去。
我望着几个白衣人飞走的背影,心虚腿软的跌坐在地上。我都佩服我自己的说谎能力,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但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其他弟子会喊他掌门?仙灵派的掌门不是上官羽吗?这玄门中的人物关系太复杂了,懒得想。
我看看手里的那一小瓶丹药,这才想起那个受伤少年,赶紧爬起来钻进庙里,可我才进庙门,便见少年举着一把锋利的血红色长剑对着我,脸色虽难看,杀气却很重。
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少年,我要是想害你刚才就把你供出去了,还轮得到你拿剑指着我?”
他仍旧不为所动,只是质问:“为何帮我?”
“因为我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呀!”我说。
“撒谎,你分明就是仙灵派的人。”他用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是魔族,你没有理由帮我。”
“我的话是骗刚才那些人的,”我无可奈何的说:“我不是仙灵派的人,我本身也是魔界来的,他们之所以抓我来,就是为了威胁魔君的。”
“用你威胁魔君?”少年的眼中充满震惊,他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眼,“可我根本不认得你。”
“我也不认得你啊!”我不禁失笑道:“魔界那么大,除开各种长老护法就是成千上万的小喽啰,你能记住所有小喽啰的名字吗?”
他一脸疑惑的放下了剑,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时不时的看我一眼。那副眼神,好像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疯子。
我把手里的丹药倒了两颗出来,递到他眼前道:“把这个吃了,我跟刚才那些人要来的,应该可以疗伤。”
他眼神一瞥,不屑道:“我才不会碰仙灵派的东西,恶心。”
“你小子是不是傻,你伤得这么重,万一他们杀回来你能斗得过吗?我在魔界不过是一只小喽啰,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保护你吗!”我气不打一处来,又把药往他面前一推。
他看看我没说话,没点头,也没拒绝,于是我趁他发愣之际把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他抬眼瞪我,但到底还是乖乖的把丹药吞了下去,那副模样真是既别扭又可爱。
“这才乖嘛。”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他又拿那种可怕的眼神瞪我,但我知道他肯定拿我没办法。
9
怕刚才那些仙灵派弟子回来,我们也不敢在破庙逗留太久。少年服了药,调息一阵,我们便动身离开了破庙。
在路上时他突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司袅袅。”我回答。
他听后挑了挑眉,“这名字真难听。”
“你觉得难听,但有个人却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名字呢。”我说:“司袅袅原本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但她消失不见了,后来那个人把我带回了魔界,他说我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也给我取了同样的名字,叫司袅袅。”
“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他说:“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待我回了魔界就帮你弄死他。”
“你想弄死谁,他又没欺负我。”我不禁被他逗笑了,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仍然用之前那种阴冷的眼神瞪我。
“你就那么喜欢他?”他瞪着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心里明知道那个人把我当替身,却依旧有些放不下似的。
“把他忘了吧,不值得。”他用一种格外成熟的口吻建议道。
“别说我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故意转移话题道:“总不能一直喊你少年吧?还是你希望我喊你弟弟?”
“七夜。”他淡淡地念出了两个字。
“七夜,这名字真好。”我点了点头,“听起来就像某个大人物的名字。”
“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吧?”他一脸疑惑不解的抬头望着我,眼里似乎有种期待的意味。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在哪里听过……”我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来。
“你不是说你从魔界来的吗,你可听过魔君的名讳?”他又冷不丁的问。
我摇了摇头,理所当然道:“魔君就叫魔君啊,还能有什么名讳?”
“司袅袅!你算什么魔界中人?一点都不合格……”他当场白了我一眼,像是生了气似的,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了,抱着他那把血红的剑走得飞快,头也不回一下。
我不明白这小子是在生什么气,但看他这气度和派头,又有仙灵派的人追杀,肯定是魔界某个护法级别的人物。我只要跟着他,就不怕再被仙灵派的人抓回去了。
虽然有仙灵派的疗伤药加持,但七夜的伤势恢复的依旧很缓慢,不宜长途跋涉,于是我们便在山下的一处小镇上落脚,暂时寄居在一家客栈里。一来为了躲避仙灵派的视线,二来七夜少年也有时间来恢复伤势。
他天天躲在客栈打坐调息,大门不出,而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好不容易出了魔界,又从仙灵派逃了出来,当然要抓紧机会四处逛逛。
那小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身上的银子可不少,他给我的钱除了交付客栈吃住的费用外,还剩下好些银钱。虽然我常常溜出去吃喝玩乐,但都不会走得太远,人家毕竟还是一个伤患,又在修养的紧要关头,万一这时候仙灵派的人找上了门,那他就死定了。
这天,我照旧去街上闲逛了一圈,趁天黑前便回了客栈,顺手多带了两串糖葫芦。少年人已经修养了整整七日,这其间我连他的正脸都没见过,算算日子今天他也该出来了。
我到他房门前敲了敲门道:“七夜我可以进来吗,我给你带了糖葫芦回来!”
不多时,房里传来了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道:“进来吧。”
我闻声便推开门进了屋,屋子里的光线略显昏暗,没有灯烛照明,再加上天色近黄昏的关系,唯有些许微光从窗口处透进来。
一个欣长伟岸的身影负手立在窗前,似乎正在看窗外的景色,我盯着他打量了一阵,心中不由得觉得升起一丝怪异之感,我绕到他的一侧问:“七夜,你的伤好些了吗?”
“虽未完全恢复,但也足够护你周全了。”他喃喃答道,嗓音低沉而迷离,听来与他之前的青涩嗓音颇有不同,却又十分熟悉。
“七夜,你……是不是长高了?”我皱了皱眉,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我,他绝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少年。
他缓缓转过身来,眉眼之间自带一丝邪魅之气,挺拔的鼻梁,完美的轮廓,薄唇微微上扬的弧度。我顿时心弦一颤,吓得手里的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魔魔魔、魔君?”
“哦?”他朝我走近,用他那副万年不变的神情看着我,“司袅袅,看来你真认得我,没有撒谎。”
“我……”我愣怔好半天,转而想起那个单薄的少年来,我问他:“七、七夜呢?那个少年呢?你把他怎么了!”
他一听我的话,居然笑了起来,一伸手便掐了一把我的脸,他说:“司袅袅,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蠢!魔君和七夜,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七夜他明明还没有我高,他和你……”
“本君遭到仙灵派的人追杀,又被上官金陵以剑气伤了元神,为了不过度消耗真元才化为少年之身,刚逃到破庙不久,你就出现了。”他耐心的解释道。
“你不会真是为了救我才来仙灵派的吧?”我心惊胆战的问他。
“不是啊。”他理所当然的反驳道:“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确定仙灵派没有抓错人,居然用你来威胁我?”
“呵,我也觉得是他们抓错人了……”我勉强的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大变活人的魔君,脑中思绪澎湃万千。合着这些日子跟我朝夕相处的压根不是什么少年,又是魔君!
可这也太奇怪了,在破庙时他居然没认出我,还说司袅袅的名字很难听,他真的是我认识的魔君吗?
10
一夕之间,少年七夜变成了魔君,这个事实对我幼小的心灵打击有点大。
魔君一现,代表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我连夜收拾东西,估摸着大家都熟睡之际,悄悄溜出了客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但一想到自己只是某个女人的替身,一具空壳。我就无法继续与他朝夕相处,仿佛一旦在他身边呆得久了,我便不再是我。
天上挂着一轮朦胧的月亮,偏僻小镇的街头格外冷清,也没有刻意点亮的灯火,风也不像白天那般温柔,带着一丝丝浸透骨髓的凉意。
我刚走到镇口,便隐约嗅到了一丝血腥味,抬眼便见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女朝着镇子入口跑了过来,而她身后在追杀她的人,居然是一群仙灵派的弟子。
我立即隐身藏进月影之中,想观先观察一下情况,哪知少女的脚被绊了一下,本就十分狼狈的她一个大马趴摔到了我的面前。一个仙灵派的弟子赶至,抓着她的后领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表情甚是狰狞。
他说:“这不是咱们的少掌门吗?一向养尊处优惯了,没想到会有今日这般下场吧?”
“你们胆敢弑师叛道,更不会有好下场!”少女嘶吼道,拼命在他手底下挣扎,最后直接撕破了衣物才从那弟子手中挣脱掉。
衣物撕毁了,露出半侧雪白的肌夫,在昏黄的月光下,和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名弟子的眼中划过一丝疯狂的神色,再次抓住了少女,这一次他把她按压在墙上,一把撕去了她身上剩下的衣裳,“上官金陵在的时候,人人都夸你是天之骄女,现在他死了,仙灵派也由莫海师尊掌管,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有多骄……”
我看不下去了,铆住了劲上去一脚把那名弟子踹开,他冷不丁的被我踹翻在地,样子极其滑稽。
我尽量作出一副凶悍的样子对他们说道:“没想到你们仙灵派的人尽是些表面光鲜背后禽兽的狗东西……如此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算哪门子的玄门正道!”
我的意外出现把那些仙灵派弟子给吓了一跳,纷纷警戒的拿剑对着我,方才那名被我踹翻的弟子也爬了起来,慌张的呵斥我道:“此乃我们仙灵派清理门户之事,你是何人,胆敢插手?”
“怎么,那个什么莫海师尊没告诉你么?”我一边冲他们坏笑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把受伤少女拉到自己的身边道:“我就是他祖宗十八代的姑奶奶呀!”
我说完话,拉起少女的手就开了神行之术往镇子里面跑,而身后那群弟子也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飞身追了上来。
说实话,此时的我害怕急了,就凭我一个小喽啰,自救尚且困难,更何况还要带上一个小姑娘?
果不其然,还没跑到我先前住的客栈,我就已经脱力了,身后的追兵已经赶了上来。这时我是真的恨我自己,之前在魔界时就应该找人帮我多学法力多修行的,现在也不至于弱到这种地步……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对方的人带着耀武扬威的神情围了上来,看他手上挥舞的剑,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我们的命。
少女绝望的看我一眼道:“姐姐你快走吧,别管我,否则你也会死的……”
“不怕,死就死吧,一起死还有个伴不是?”我握紧了她的手,故意用张狂的语气对那些弟子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今天我要是真死在这儿,你们全都要为我陪葬!”
为首的弟子不以为然,“死女人,你以为你是谁,随便几句话就能吓到我们了?”
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说:“我可是七夜魔君的人,而且他就在附近,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他们听到七夜魔君的名字时,果然脸色大变,不禁后退了几止,互相对望了几眼后,又打量了一遍周围,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为首的弟子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手中的剑立即架在了我的脖颈之间,“你以为你随便说句谎话我们就信了?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一副什么德行,七夜魔君的人,他是眼瞎了吧,否则怎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我不由得心尖一凉,看来这话骗不了他,而且我也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魔君根本不知道,我还指望他来救我,我一定是疯了。
再说了,我对他而言不过是司袅袅的替身,我死后还有千个万个司袅袅来替代我,他救我干嘛呢?
“把剑从她身上拿开。”一个熟悉的声音自空旷的夜色中传来,既平静,又极具威慑力,我刚一抬眼,便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已经来到了身旁。
他低眉看了我一眼,直看得我心弦猛颤,然后又把视线投向了那群仙灵派弟子,他轻笑道:“敢骂本君眼瞎的人,你还是头一个,勇气可嘉……”
11
魔君的出现扭转了局面,一众仙灵派弟子死的死,逃的逃,而我也因为他的出现躲过了一劫。
少女亲眼见证了自己曾经的同门被杀,虽然对于魔君的杀伐残忍恐惧万分,但并未开口说过任何阻止的话。而我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之徒,如果能力允许,不必魔君出手,遇到那种该死的人渣我同样会毫不手软。
回到客栈,替少女处理了伤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一直木讷的她才勉强有了些许反应。
她告诉我,她叫上官羽,原是仙灵派掌门上官金陵的女儿,也是人人奉承的少掌门。可就在上官金陵带人前往追杀七夜魔君的途中,被同门师弟莫海所害,不仅如此,他还夺取了整个仙灵派的掌控权,现如今已是新任的掌门了。
上官羽九死一生从仙灵派逃出来,却遭到莫海手下的弟子追杀,直到在半路撞上了我。
我看着眼前这位亭亭玉立般的少女,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语。
她居然是上官羽?
我见过的上官羽分明是一位风骨卓然的翩翩公子,没想到这个上官羽竟然是个身世凄楚的少女。
但仙灵派还是那个仙灵派,上官羽却化身成了少女,魔君也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魔君,而且他们都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一个叫司袅袅的女人。
如果这一切不是我的梦,那就是因为某种法术或者机缘巧合,我回到了很久以前的过去,遇到了过去的七夜魔君和上官羽,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想来也是好笑,自从我从这个世界醒来,好像就在捡人,先捡了七夜,又捡了上官羽,一切都像是定好了似的,捡的还都是与我颇有关联的人。
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我该用什么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等上官羽睡着后,我便悄悄的上了客栈房顶巡视,谁也不敢保证这仙灵派的弟子是不是又会杀回来。不能事事都去仰仗魔君,他好歹也是魔界的君主,绝不是我这等小小人物敢去倚靠的。
所以自从我知道七夜就是魔君后,我时刻都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毕竟是我的主子,我也要有个当喽啰的样子才像话。
漫天清辉,月色如雪。不似前一晚的昏黄光影,整个镇子上的景象都能看得很清晰,很利于我观察四周的动静。
一个黑色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我的身旁,我本能的一个激灵,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侧头一看,是魔君。不同的是,他又变回了七夜少年的模样,且一脸阴沉的盯着我。
“参见魔君。”我规规矩矩的朝他施了一礼,又小心翼翼的问他:“您怎么又变回去了?”
“因为我发现,你时时刻刻都在躲我。”他说。
“躲您?”我故作惊讶的摇了摇头,假笑道:“没有的事,我怎么敢呢……”
“撒谎。”他说:“司袅袅,你昨天原本是想偷偷逃跑的吧?”
“怎么会!”我心头一惊,脸上假笑更甚,“我都不知道有多想和魔君您在一起呢……”
“哦?此话当真?”他的脸忽地凑近了我。
“呃,应该不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我马上解释道:“我是说身为魔界一员,自当追随魔君身侧,以效犬马之劳……”
“司袅袅,你可是在怕我?”他对我的解释无动于衷,依旧用那一副天既少年天真又邪气十足的眼睛看我,“之前无论我怎么威吓你都没用,你依旧会用你喜欢的方式对我,为何现在却要刻意与我保持距离?难道就因为魔君这个身份?”
“以前我以为您是一个普通的少年,现在知道您是魔界君主,当然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没大没小的了……”我说。
“撒谎。”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两道细月,却更添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我甩了甩手,试图挣脱手腕却无用,于是气恼道:“是,真正的原因就是您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反正我也不是真正的司袅袅,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她的替身罢了!”
“你说的那个把你当成替身的男人,竟是我么?”他露出一个可笑的神情,伸手掐了一把我的脸颊,不可置信的说道:“司袅袅这么难听的名字,这么清汤寡水的长相,这么火爆的脾气,我居然还会遇到第二个?”
我保持着最后一分理智点了点头,假装笑道:“我名字难听长相难看脾气差,因为我是个冒牌货嘛,我会想办法让自己消失的,您真正的白月光朱砂痣还在后头等着你呢!”
“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他听了我的话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说:“哪来的什么白月光朱砂痣?我唯一遇见的叫作司袅袅的女人,不就只有你么?”
他的话听得我愣怔了半天,越想越乱,真正的司袅袅还没有出现,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到底谁才是冒牌货?
还是说这一切是一场特别长的梦,而我只是还陷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12
为了向七夜魔君证明还有另一个司袅袅的存在,我想起了小乙给我的那颗夜明珠,因为那里藏着魔君心中最重要的画面。
可我找遍了所有地方,甚至还偷偷回了一趟那间破庙,也没能找到任何踪迹。
好像自我掉入这里开始,便再没见过那颗珠子的影子,想来应该还留在仙灵派的那间客房里。
既然找不到,我也懒得白费功夫,结果却被七夜魔君一通笑话,还说我笨到无可救药。
上次那些仙灵派弟子死于七夜魔君之手,已经在玄魔两界被传得人尽皆知,除了仙灵派,其余玄门势力也集结一处,纷纷要来声讨他。虽然大都不是他的对手,但客栈已不是久留之地,直接回魔界是最稳妥的选择。
但上官羽却在途中突然消失了,仅留下‘珍重勿念’几个字。
虽然她不怎么开口说话,但我明显感觉到她对七夜魔君的排斥与警惕,她虽遭到同门背叛,身负杀父夺派之仇,但她始终是玄门正道出身,无论如何也难与魔族为伍,更何况还要她跟着一起回到魔界。
七夜说,她极有可能是回去报仇了,但她这是以卵击石之举,分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却总想做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我在听他说这番话时,仿佛他说的不是上官羽,而是我。
因为我也总是喜欢做些自不量力的事情,自从我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我就对自己的弱小一无所知。来到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此,若不是有七夜在,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可当我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上官羽时,我还是选择了自不量力一回。倘若身为少女的她在这里死去,上官羽会不会就此不复存在了?
我再一次偷偷从七夜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独自前往仙灵派。希望能赶在上官羽被抓之前找到她,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要是就这样死在了仇人手上,那也太可惜了。
但我才刚走没几步,就一头撞上了结界之墙,被硬生生弹了回来。额头被撞了一个包,疼得我眼泪打转。不用猜也知道,我的偷跑计划又被某人识破了……
“司袅袅,你又想开溜不成?”果不其然,结界消除,七夜魔君在我面前现了身,且黑着一张脸,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我笑着说道:“这浩渺红尘大千世界,我还想再多看看,就先不跟您回魔界了……”
他轻哼了声,说:“你是想去找那个小丫头吧?”
“是啊,不行吗?”我故作镇定道。
“她没有自知之明,难道连你也没有么?”他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瞧了我一眼,“你即便是去了,也不过多添了一具白骨而已。”
我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但那又如何?大不了就是小命一条嘛,自我有意识开始,我就作为别人的替身而活,难得能选择一回我想做的事,死了也没什么后悔的。”
“司袅袅,你真不像是我魔界中人……”他衣袖一挥,旋即化作一缕飞烟,将我裹携而起,逆风飞向穹顶之上。
“你干嘛呀!”耳畔的簌簌风声划过,我低头往下一望,山川脉络尽揽眼底。可这也太高了,凭我的飞行能力是很难到这个高度的。
“不是要去仙灵派吗?”他淡漠看了我一眼。
“你要陪我一起去?”我惊讶的望着他,手里不慎一松,连忙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不然呢?”他勾唇向我一笑,顺势一把将我提起来,揽住我的腰身靠向他,一股清淡的檀木松香之气袭来,他说:“你要是真死了,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会很无趣?”
“这是你自愿去的,我可没强迫你……”我说。
他轻轻挑了下眉,说:“我是为你才自愿的。”
我不禁脸颊一热,把目光挪向远处的山川地脉。虽然没想着劳他老人家大驾,但有他在,也足够救出上官羽了。
13
在七夜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了仙灵派的位置。同样的仙山,同样的楼台飞宇,同样的旖旎风光,花香鸟语,钟灵毓秀。
我们找到上官羽时,她正满身狼狈的倒在绝壁高台之上,被成群结队的仙灵派弟子围攻。七夜手中的魔剑出鞘,对空一斩,凌厉的剑气便在那座高台上落下一道锋利的剑痕,霎时尘烟四起。
七夜这一剑,让方才还沉浸在‘清理门户’的仙灵派弟子们如临大敌,他们不再把剑对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女,而是七夜魔君。
“上官羽!”我趁着他们震惊之际偷偷闪身来到上官羽身边,扛算拉起她就逃命的。
她抬眼看向我,眼神痛苦且充满惊愕,“司姐姐?”
但我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她,就险些被突然落下的一把剑给削断,还好我及时退开了。
一个身着锦衣的矮胖的中年男人提剑横在我和上官羽之间,他看了我一眼,又睥睨着少女说道:“上官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不仅刺杀同门,还勾结了魔族,你就是死也死得不冤枉……”
“矮冬瓜你给我滚开,枉你们都是修仙之人,居然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姑娘!”我捡起石头就朝他砸去,却都被他轻松挡开了,还用一副轻蔑的眼神看着我。
“看什么看,眼珠子给你抠出来!”我又骂道。
“哼,区区小魔也敢在此大放厥词。”他话话间便捻了个诀,一道玄光化作符文向我打来,我当场后退躲避,千钧一发之时,我跌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他扶住了我。
我抬眼看去,是七夜魔君。方才的符光也被他一指弹破,化作飞烟散灭。不仅如此,在他朝我走来的数步之间,围攻他的弟子已们也躺倒了大片。
中年男人面露惊惧之色,持剑之手紧了又紧,“莫非你就是那……七夜魔君?”
他露出万年难变的邪肆微笑道:“正是本君。”
男人故作沉稳的以剑芒相对,“四处寻你不到,没曾想你竟会主动前来送死!”
“别急,本君今日也不是来与你们厮杀的……”他的语气依旧轻慢,望了一眼受伤少女道:“今日你只需把那个小丫头交出来,便可免除一场祸事,如何?”
“休想!”他直言拒绝道:“我堂堂的仙灵派掌门,岂能被你等魔族威胁?”
“就你?仙灵派掌门?”七夜听到这话之时,又仔细打量了那个男人一眼,不屑的笑了笑,他说:“上官金陵好歹也算是一代宗师,没死在本君手中,倒是栽在了这等宵小之辈手里,甚是可笑……”
他手中的剑一扬,带起一阵强风,周围的仙灵派弟子顿时被吓得纷纷后退。
中年男人眼里的惊惧之意越发明显,自知再这样下去,免不了要让整个仙灵派吃亏,于是他出乎意料的后退了几步,竟然真的把上官羽提起来推向了我们。
他道:“今日暂且放你们一马,带上你们的人速速离开!”
“你是有多不要脸,到底是谁放过谁啊?”我顿时就不甘心了,分明是他自己怂了。但七夜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说话,带上官羽离开就是。
我狠狠瞪了一眼那个男人,扶起上官羽走到七夜身边。
“我们走吧。”我望他一眼。
他一挥衣袖,手中那把血色长剑忽的化作一柄巨剑到我们脚下,承载着我们一起腾空而起。虚弱的上官羽依偎在我身旁,风声在耳畔呼呼作响,我一颗紧张的心却久久无法平息,仿佛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我紧紧握着七夜的手,一时之间竟望了放开,而他也任由我那样握着,不发火也不生气,但他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苍白,可能是他的旧伤未愈,这一趟又让他损耗了太多元气。
我轻轻摇了下他的手,小声问他,“七夜,你没事吧?”
他低眉冲我浅浅一笑,他的手反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手心一片温凉,“怎么,在担心我?”
“我当然担心你了,”我说:“之前就伤的那么重,怕是又伤了元气……”
“我无碍,你放心。”他握着的手紧了紧,低眉浅笑的神情一返常态的柔和。
我被他看得心神一慌,立即撇开视线,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细弱的青光,自附近山峰处一闪。是刚才仙灵派的那个掌门,卑鄙小人,没想到他竟带人在此埋伏偷袭。
还不待我喊出声来,那道锋利的青色剑芒便已近上官羽的身前,我本能的施法与她移形换位。
七夜张开一道结界替我抵挡,但为时已晚。青色的剑光自我的胸膛穿过,我顺势从巨剑之上倒下,耳畔的风声呼啸着,而我正坠向万丈深渊。
“袅袅!”我看见七夜从巨剑之上一跃而下,飞身向我追来,但他却追不上我。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将我迅速往下拉扯着,速速之快,就连堂堂的魔君也难企及。
看着他拼命要靠近我,而我却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这一切都像是注定好的一样。
“七夜。”我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哽咽,我说:“我在未来等你。”
14
我好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里,目光所及之处,仅剩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盘亘许久,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听见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小乙和仙灵派掌门上官羽的脸,两人都用一脸担忧的神情看着我。
“司袅袅,你昏睡了整整一天,现在可算是醒了,我就差让人给你准备后事了……”小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扶我起来时还不忘往我背上拍了一巴掌,险些让我岔了气。
“你就盼着我死呢吧?”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们那个什么莫海师尊没杀了我,倒险些被你一掌拍死……”
“司姑娘,你刚才说什么?”上官羽面露惊色,眉心一皱,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上官羽,你怎么不叫我司姐姐了?”我假装生气的打量了上官羽一眼,“你扮成男人的样子也太像了吧,我都认不出来了……”
“你都记起来了?”她拉着我的手,目光一瞬间温软了下来,“司姐姐,一百年了,你整整消失了一百年,前些日子听说七夜魔君寻到了你,我便想尽办法去找你,但魔君却失口否认说那并不是你……”
“所以你就让那个臭不要脸的奸细绑了我吗?”我故意瞥了一眼小乙,他灿笑着扶了扶额。
“不能怪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上官羽抱歉的说,“要怪你就怪我吧……”
“我谁也不怪。”我咧嘴冲她笑笑,“看见你们都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上官羽摇了摇头,“一百年前,莫海师尊偷袭时是你救了我,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上官羽。”
“你能有今日之成就,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我可没那么大的功德。”我说。
“司姐姐,你从此就留在仙灵派吧。”上官羽紧握着我的手,神情真挚的说道:“我们一起修行,一起守正辟邪除魔卫道,好不好?”
“除魔卫道?”我呵呵灿笑道:“这不好吧?我可是魔界的人,再说了,七夜魔君怎么说也算是救过你,你当真要对他如此薄情?”
“话是这样说,但我并非此意。”她笑着解释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一百年内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仙魔二界已经签定了契约,五百年内我们各自互不侵犯,除非生逢巨变,这期间不会再有战事发生。”
“不会吧?”我惊讶的同时,意味深长的看向她,“我不在的这一百年里,你和七夜魔君……莫非你们之间……”
“怎么可能!”她顿时松开了我的手,义正言辞道:“我和他是敌非友,绝无关系!唯一能令我牵挂着的……只有你……你的下落。”
她边说边红了脸,好像是我欺负了她似的。
“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嘛……”见她如此认真,我都慌了神,连忙灿笑着打破尴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昼将尽,夜色渐深。我无心休息,在庭外倚靠着栏杆发呆,漫天星光洒在我的头顶,而我的心里想着的,却是一个许久都不曾见到的人。
我都已经从魔界消失一天一夜了,他却并没有来找我,或许在他心里,依旧是把我当成了司袅袅的替身。
“如果你不来,我就真的要走了……”我望着漫天星辰喃喃自语,心里好像还在期望着什么。
“你又想偷偷走去哪里?”一个熟稔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微风轻拂,传来若有似无的檀木香味,令人心神安定。
我心弦一颤,忍不住欢喜,便反过身去拦腰抱住了他,“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他环手拥着我轻笑道:“司袅袅,过去的一百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找你,你就不能适当的安分一些么?”
“辛苦了。”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我无法想象,对我而言的短短一瞬,他却经历了一百年的时光变迁。
“你回来了就好。”他说,“跟我回魔界吧。”
“还能再给我点时间吗?”我抬起头,用企盼的目光看向他,“我想晚点再回去。”
“你又想闹哪一出?”他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上官羽给了我一封推荐信,说我可以去蓬莱仙岛拜玉清上神为师。”我禁不住雀跃的说。
“什么?”他不悦的挑了挑眉,“堂堂的魔君站在你身边,你还要拜什么师?你是觉得我无法护你周全么?”
“我知道你能保护我。”我说:“但我想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更想有能力去保护你,你明白吗。”
他沉默了,只是低眉俯身凑近我瞧了一阵,又用手掐了掐我的脸,露出难得柔和的神情来。
“明白。”他勾唇笑道:“我会在魔界等你回来的。”
“你真好。”我嘻嘻一笑,然后掂起脚尖在他微凉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印了一下,然后想就此跑开,却未果,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司袅袅,艺还未学成,倒先长本事了?”他又凑近了我,近得呼吸相接,惹得我一阵脸红心跳,“这回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15
十年后。
自从我拜入蓬莱仙岛后,便一直潜心修行,虽然在想起某个人时,也有心猿意马的时候。
但好在我有些法术天份,十年时间,我已经是玄门正道里小有名望的弟子了,每年玄门举办的试剑大会,我都能够位列前三。
好在玉清师尊也是个性情散漫不着调的人,除了传授我功法之外,根本不爱搭理我,我们才能趁着她老人家不在的时候,常常偷溜出去。但别的弟子们都爱往人间界跑,只有我不同,我是唯一一个不惧怕魔界的人。
所以这次,我又趁着月黑风高的夜,只身闯入了魔界。凭着自己十年的修为,总算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溜进魔界,直到我来到魔煞殿外,都没有被任何魔子魔兵发现。
看来这里的人该增加修为了,否则长此以往下去,魔界的实力会在三界之中大打折扣的。
我飞身落在了魔煞殿的屋顶,像以前那般,悄悄揭开层层瓦片,想看一看我不在的时候他都在干些什么。哪知我才俯下身子,便觉脚下一空,连人带瓦的掉了下去。
一阵烟尘过后,我从地上爬起来,一转眼便见某人正一脸戏谑的看着我。他说:“司袅袅,同样的把戏,你还想玩多少遍?”
我假装轻咳了一声,说:“你这魔煞殿的屋顶质量不行啊,该翻修一下了……”
“你以为就你那点小伎俩,能躲得过谁的耳目?”他凤眸微敛,唇边勾起一抹颇显邪气的笑容,“再修行个几百年,再来骗我不迟。”
“哦,那我回去修行了。”我颇觉丧气的转身要走,刚到门边时却被人从身后拥入怀中。
“想去哪?”他低沉迷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偷窥本君在先,毁坏殿宇在后,难道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要我赔钱给你?”
“要钱作甚?”他揽过我的身体,额头贴着额头低声说道:“我要的是你。”
我老脸一红,发觉自己闹过了头,于是赶紧开始挣脱道:“那个……我想我该回去了,不然师尊发现我不在会生气的。”
“别动。”他低喃道:“否则我也会生气的。”
此时魔煞殿传出了响动,看来我的闯入终于引得殿外驻守的那些喽啰们警觉了,他们纷纷围在了殿外,殿门也被推开。
一名喽啰看了我们一眼,马上低头回禀道:“启禀魔君,有人擅闯魔界,应是往魔煞殿附近来了,恐对您不利……”
我心中一喜,这下有救了。
怎料魔君他老人家却大手一挥道:“没你们的事,都下去!”
“是。”他们知趣地退下了,殿门也被关上了。
我:“……”
【终】(原标题:《魔君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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