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我并没有见过他,我身体里流淌着他遗传的血液。关于他的故事多是从长辈口中得知。讲述最多的当然是我的奶奶。奶奶在世时每次对我说起他总以泪洗面,不是用刚刚剁过猪草的手指拭泪就是掀起洗得发白的蓝布大褂衣角擦脸:那时候过鬼子,鬼子一进村,大姑娘小媳妇都脸上抹了锅灰往山里面跑。你爷爷在部队后勤工作留在邻近的村子里照顾着两个伤员,大家都喊着鬼子来了,快跑呀!你爷爷掩护着伤员从后窗户跳出去逃走了,自己却挑着担子走正门,被鬼子逮了个正着。鬼子是不放过当兵的的,何况你爷爷穿着军装。听躲在暗处的乡亲们说先是用皮鞭抽,后是用枪把打,打断了腿,到最后用橡皮筋绑住两个大拇指在马后面拖……有一个人,让我一提笔先泪眼朦胧,一落笔如千金之重。如此反复数次,总是调不成调,章不成章。这悖逆我写作的常态,通常我总是打好腹稿,字从心里自然流淌到指尖,敲打到键盘。那时我觉得自己激情处如将军夜行,打马驰骋,恣意纵横;委婉处若静女当窗,
HuangHe Creative Writing
黄河文创
与您同行
(总第1077期)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文/云起时
1
有一个人,让我一提笔先泪眼朦胧,一落笔如千金之重。如此反复数次,总是调不成调,章不成章。这悖逆我写作的常态,通常我总是打好腹稿,字从心里自然流淌到指尖,敲打到键盘。那时我觉得自己激情处如将军夜行,打马驰骋,恣意纵横;委婉处若静女当窗,描龙绣凤,交织成张。而这个人,与其说无法下笔不如说不忍下笔,下笔就是让心里的痛再疼一次。
我并没有见过他,我身体里流淌着他遗传的血液。关于他的故事多是从长辈口中得知。讲述最多的当然是我的奶奶。奶奶在世时每次对我说起他总以泪洗面,不是用刚刚剁过猪草的手指拭泪就是掀起洗得发白的蓝布大褂衣角擦脸:那时候过鬼子,鬼子一进村,大姑娘小媳妇都脸上抹了锅灰往山里面跑。你爷爷在部队后勤工作留在邻近的村子里照顾着两个伤员,大家都喊着鬼子来了,快跑呀!你爷爷掩护着伤员从后窗户跳出去逃走了,自己却挑着担子走正门,被鬼子逮了个正着。鬼子是不放过当兵的的,何况你爷爷穿着军装。听躲在暗处的乡亲们说先是用皮鞭抽,后是用枪把打,打断了腿,到最后用橡皮筋绑住两个大拇指在马后面拖……
尽管这样,起初奶奶并不相信爷爷已经牺牲的实事。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带着大伯和我爸爸在村子里艰难地生活,苦苦地等待。直到一张白纸黑字的毛边纸下来:其家属按烈军属待遇。直到每个月的抚恤金下来。奶奶还是习惯性地在村口张望……
请原谅,我休息一下,写到此已经是泣不成声……
2
我不喜欢面对这样活生生的残酷。我的笔锋小心地绕过政治的纷乱,战争的血腥,却绕不过一个情字。平时我写风花雪月,写琴棋书画,写花是怎样开?水是怎样流?小鸟是怎样在树林里歌唱?不是矫情也不是小资无非是想传达给人们一种美好。而发现生活中的美好又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不管你从事哪行哪业的工作,总可以抽出一点时间去陪陪妻儿老小,和他们一起享受生活中的美好本身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我一个老姑对我说:你爷爷最后一次探亲走时,你奶奶坐在门槛上正在奶孩子,就是你爸爸。你爷爷抱起你爸爸亲了一口说,小子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过日子!说罢,转身就要走。而你奶奶一手抱着你爸爸,一手挽住你爷爷的半条腿……
这个情景在我脑海里定格成一幅画面,无声胜有声。我奶奶显然是舍不得我爷爷走,他是爱我爷爷的。据说爷爷狠狠心甩开奶奶的手臂头也不回就走了。他不知道从此一别成永别。
我常常想,如果我爷爷是一个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庸俗之辈,他也许会长寿。我奶奶生得柳叶眉,杏核眼,瓜子脸,身量高挑又苗条是当时方圆几十里出名的美人儿。可我爷爷偏偏是一个热血男儿,受当时环境的影响,参军入伍,忠心报国。
我也相信我爷爷也是爱我奶奶的,不然他不可能狠狠心甩开腿头也不会地走了,有时候一回头,就是一场沦陷。
我奶奶不识字,不知道“生死契阔与子之说”这句话。但我奶奶却知道我爷爷临走时的那句话是说给她听的。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3
唯一一次奶奶给我说讲起爷爷露出微笑是我长大成人懂事时:你们现在多好,这么大了还上学。俺们那时候闺女长到18岁还嫁不出去就成老闺女了。俺嫁你爷爷的时候就是16岁。那时候都是父母说了算,那天俺穿着一身大红棉袄裤,顶着一个大红洋布盖头,骑着一只小毛驴,从俺们村往漫山村走。那时的路不如现在的路好走。一走一颠的,俺心里就寻思,这俺嫁的这个人长得啥样呀?听说迎亲的队伍里有你爷爷,俺就偷偷地掀开了红洋布盖头的一角,悄悄地瞄了一眼。结果看见你爷爷浓眉大眼,好清俊的模样,俺悬着的心一下就放下来了。俺跟你爷爷结了婚以后,没吵过一次架,没红过一次脸,他对俺挺好,俺对他也挺好……
这个时候的奶奶仿佛又回到了16岁情窦初开的光景。她面带微笑,脸色桃红,眼神里充满了憧憬与向往。我默默听着,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跟着她一起哭泣。
等到我参加工作以后再回村里看奶奶的时候,奶奶的心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我一拿出迪奥心血康,她就抢过去吃,不管是什么时候。
有一次她悄悄把我拉到一旁说:云妮子,俺听咱村儿铁拐子李说,你爷爷要回来啦。铁拐子李是抗美援朝的一个老兵,因为在回国撤退的路上被火车轧断了一条腿,后来按装了半条假铁皮腿,村里的人们就叫他铁拐子李,慢慢地就把他的真名儿给忘了。
我对铁拐子李说的话半信半疑。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找到村子里来?奶奶却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她解释道:说你爷爷没有死,到台湾又成家立业,他的后人到南营乡政府打听漫山村白桃气家还有没有他的家人?乡政府的人说没这个人,后来那些人又走了。你好好去给俺问问,看是不是你爷爷托人回来打问了?若是他真的回来了,俺一定好好地数落数落他。
我仔细地打量了奶奶。奶奶的发髻灰白,皱纹满面,已经微微驼了背。我下定决心要去乡政府再问一问,却被母亲阻止了,母亲说此事纯属子无虚有。是铁拐子里回村里逗奶奶的。
但是我多么希望它是真的。
4
后来的奶奶再说起爷爷时又开始以泪拭面,我也跟着她一起以泪拭面。她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打断了腿,用橡皮筋绑住两个大拇指拖在马后面……畜生啊!我对日本鬼子恨之入骨,甚至不愿意去日本旅游,不愿意买日货。有时候还幻想时光倒流,自己是一个仙女,正当日本鬼子残忍地折磨我爷爷的时候,我使出法术用手一指鬼子就碎尸万段,然后我把我爷爷救下来……
2003年农历十一月初九的晚上我梦见又回到了小时候,奶奶正在给我往辫子上扎粉红色的蝴蝶结……手机的铃声打断我的梦,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你奶奶去了。
第二天,我们一行几人匆匆忙忙从市里往老家赶。奶奶下葬那天的雪下得特别大,铺天盖地的。老乡们都惊叹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奶奶享年86岁。
5
我再次因为爷爷的故事泣不成声时,已经没有了奶奶的讲述与陪伴。算起来奶奶和爷爷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重逢了17年了。他们脚下的土地也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建设新农村,开发旅游区,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小洋楼,都有了自己的小轿车。
仲秋,山上的野菊花蔓延起伏,随风摇曳。我在漫山花溪谷的家里,打开中华英烈网,点击烈士英名录,点击河北,找到石家庄,点击灵寿,翻到第11页,爷爷的名字赫然在目。再点击他的名字,出现的基本信息里有一些简单的记载:白桃气,男,籍贯河北省灵寿县,出生日期19 21年,生前职位战士,生前部队晋察冀军区。
我痛哭一场,像奶奶那样掀起衣襟来擦拭我脸上的泪。
是夜,天开云散,皓月当空。更漏残人辗转,山里秋虫呢喃,夜深尤显悦耳,甚觉凄凉孤单,然悲莫悲过生离死别,天上人间。想世上嘈嘈切切错杂弹的人生,到最后都会落得,唯见江心秋月白。而在这场历程中却难得遇上正真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牵手。
所以,愿遇着的人且行且珍惜!
作者简介: 白云,笔名云起时。生于燕赵古国中山之地,几分侠气一片素心,喜欢与文字为舞。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都市婚恋小说《安能展眉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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