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沧桑都成为了故事(一身风霜的六零后)
过往的沧桑都成为了故事(一身风霜的六零后)苦逼的童年,狂热的少年,阳光的青年,慌张的中年,寂寥的老年……说的,都是我们,都是我们这些被称之为“六零后”的、人类历史上经历最丰富的一代人。没错啊,我们的暮年注定是寂寥的。因为我们的儿女大多数是独生子女,即使当年冒着倾家荡产、双开下岗的风险“超生”了一孩两孩的,他们这些下代人也注定不会像我们赡养父母那样,让我们在居家养老的天伦亲情氛围中走完残生。所以啊,我们这些“六零后”注定要在寂寥中走完余生,因而我们就迫切地有一种报团取暖的心理诉求,随着年龄的增长,当这种诉求越来越强烈时,就积聚了一肚子的话要给同龄的同学好友倾诉。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经历,共同的心境,共同的诉求和共同的忧虑,所以我们说起话来就没个完。我们为什么聊个没完?当然是因为我们话多。我们有那么多的话要说,除了久别重逢的窗友袍泽情谊之外,也是因为我们的经历太多、太丰富,丰富到在人类历史上都无出其二的地步。不信吗?听我给你慢慢说:我们这
距离走出高中校门的1982年已经整整40年了。前几天,十几个高中同学通过微信一串联,就促成了一次小范围的同学聚会。大家分别从所在地奔赴南太行豫晋交界处的清峰关下,在一个号称“山庄”的农家旅店里聚在了一起。
因为有急事要办,我迟至当晚才抵达,而他们上午就到了。雨雾缭绕中,辉县当地的一位朋友开车把我送上了天界山。找到那家山庄时,刚一进餐厅的屋门,就看见一圈儿熟悉的面孔齐刷刷地望向我;一时间,我有了当年被老师叫出去批一顿之后再返回教室的感觉。
聚到一起的八男四女十二位同学当中,有几位在离校后的一次校庆会上见过,有几位近些年见过;还有两位,自毕业之后四十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喝大酒,唱老歌,回忆老师和同学的趣事,互通其他同学的信息,“清算”当年在校园的“恩怨情仇”,无所顾忌地说笑嬉闹;歌声,笑声,热泪,叮咛……一切老同学聚会的惯常情景,无法免俗地在我们中间次第发生。
我素来不能饮酒,且愧因身体抱恙,几乎到了饮酒如饮鸩的地步;同窗袍泽情分重抵千钧,但要想感受深情厚谊,小命也得先留着是不是?所以,祭出一副苦瓜脸向各位窗友告饶之后,获得大赦,特许我可以守着门盅,待大家举杯时,“沾沾嘴唇就OK”。搞搞形式主义就不算落伍掉队,如果连形式都不搞,那就是煞了风景、坏了气氛,就得揪出去罚站。
这下好了,没有酒精上头,心境自然就安静了很多。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十多位年近花甲的老伙计们一个个亮着荒嗓,扭着老腰,唱歌、起舞,很快就回到了当年的状态,笑笑闹闹地变成了一群老顽童,一时间我竟然百感交集。脸颊上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儿?伸手一摸,两行老泪不知何时顺腮而下了……
第二天,我们按计划去爬山看风景。人们常说,八百里太行山,最美的风景在河南。我们所在的,就是这“最美的风景”中的南太行回龙天界山景区。这里有回龙大峡谷,有道教圣地老爷顶,有豫晋要塞清峰关,有令人胆寒的玻璃栈道。夜雨之后,雾岚散去,沟壑纵横,绝壁横亘,峰岳形胜,九峰竞秀,气象万千;但游历过这样的风景之后,我们却记不清都看到了什么。也许身后留下的40年光阴里,我们都沉淀了很多话要说,所以,在峰峦叠嶂间的山道上游走了一上午,多数时间仍然在聊天。也难怪,这世上,除了同胞手足之外,人与人之间最亲近的,无外乎老同学、老战友了。互相说说积攒了40年的话,远比游山逛景重要得多。我们边走边接着昨晚的话题继续聊,聊往事,聊见闻,聊子孙,聊……健康,嗯,我们已经到了衣食住行都要照顾身体健康的年龄……
我们为什么聊个没完?当然是因为我们话多。我们有那么多的话要说,除了久别重逢的窗友袍泽情谊之外,也是因为我们的经历太多、太丰富,丰富到在人类历史上都无出其二的地步。不信吗?听我给你慢慢说:我们这十来个同窗,是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早期至中期的那代人。我们的父母大多被生计和信仰驱赶着日子,所以只能将我们散养着长大。我们一般都有兄弟姐妹,我们自小就有归属意识和团队意识,所以我们大多都喜欢扎堆、聚会,喜欢热闹。我们从儿时到高中,经历了那个火红而又狂热的年代,所以我们最初都是理想主义者,无论后来心境如何,潜意识里都有原生的家国情怀。我们走入社会后,又应接不暇地经历了人类历史上科技落差最大的发展浪潮,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从人拉肩扛、刀耕火种到机械化、电气化、信息化、数字化的、从未有过的剧变,都让我们完美地赶上了,这种经历幸运无两,所以我们在气喘吁吁地追赶时代、适应时代的同时,悄然练成了强悍的、坦然接受新事物的适应能力和应急功夫。我们完整地经历了W-G狂热、拨乱反正、计划生育、改革开放、物价上涨、国运隆昌,我们还有可能遇上即将落实的退休延期,我们经历了计划经济体系剧变之下的房改、医改、教改等等的改革,所以我们既有计划经济背景下的集体意识,也有市场经济环境中历练出来的“独狼”魄力。我们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挺过了国家各个领域改革嬗变的阵痛,我们磕磕绊地劬劳半生,终于把孩子养大、就业、成家,完成代际使命后对镜一看,却已两鬓斑白,老之将至……
苦逼的童年,狂热的少年,阳光的青年,慌张的中年,寂寥的老年……说的,都是我们,都是我们这些被称之为“六零后”的、人类历史上经历最丰富的一代人。没错啊,我们的暮年注定是寂寥的。因为我们的儿女大多数是独生子女,即使当年冒着倾家荡产、双开下岗的风险“超生”了一孩两孩的,他们这些下代人也注定不会像我们赡养父母那样,让我们在居家养老的天伦亲情氛围中走完残生。所以啊,我们这些“六零后”注定要在寂寥中走完余生,因而我们就迫切地有一种报团取暖的心理诉求,随着年龄的增长,当这种诉求越来越强烈时,就积聚了一肚子的话要给同龄的同学好友倾诉。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经历,共同的心境,共同的诉求和共同的忧虑,所以我们说起话来就没个完。
——我们饱经沧桑,一身风霜;但我们却都没有沮丧、躺平和悲观,我们快乐地活着,认真地爱着,一丝不苟地在余生的路途上往前走着。
附两幅近时写的毛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