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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被害论(房子兮大马士革剃刀)

文人被害论(房子兮大马士革剃刀)儒家传统文化以“克己复礼”为核心,是“仁”与“礼”,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同样提到“礼”是社会公认的行为规范,它并不是靠外在权利来实行,而是从教化中养成的敬畏之感[[3]]。“礼”是乡土社会乃至中国的传统社会所遵从的一个无形的道德规约。现代社会仍然生活在这无形的道德之下,王方晨塑造的老实街就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儒家文化,他们严格的“克己复礼”,遵从着一系列的道德规范,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老实”。但王方晨的深刻之处在于:这么一个遵守道德的老实街,却为了维护自己的“老实”去做“不老实”的事情,这表现了传统道德在当下社会产生的异化,上述的“三赠三还”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真的在恪守传统吗?他们真的老实吗?这似乎是一个悖论,也是王方晨在这篇文章里发出的反思。在故事的结尾,老实街的“老祖宗们”主动签订了拆除老实街的协议,在这里,这种“老实”已经异化为“犬儒主义”,这是一种与传统道德积极层面的背离。妥东认

传统道德的悖论及其反思——评王方晨小说《大马士革剃刀》房子兮来源:《文学世界》

摘要:小说《大马士革剃刀》是王方晨《老实街》系列的其中之一,其围绕着左门鼻与陈玉伋两个老实街的人展开叙事,表面上展现居住在老实街上的人的温良恭俭让,但实际上通过“老实”,体现了传统道德在当今的异化,以及人们内心“表里不一”的悖论。本文从“传统道德的异化”“剃刀式的性格”“对于传统道德异化的反思”三个层面,引发出传统道德畸形化以及与现代关系的反思和有益补充,为当下如何继承优良传统以及如何找到一个现代思维与传统观念的平衡点提供了新的视角与路径。

关键词:老实街、大马士革剃刀、王方晨、传统

老实街的老实人真的老实吗?

作家王方晨曾提出“写小说就是写神气”的观点,而《大马士革剃刀》尤其能够体现出他的审美形象。通读全文,节奏舒缓,似乎有一种“文气” 贯穿其中。他的语言风格静雅,叙事从容澹定,具有古典意象:泉水、老街、古建筑,以及伦理道德,这多种意象的组合,衬出了老济南的文化底蕴与精神内核。而老济南的文化性格:老实,正是在文化尤其是以儒家文化为主的浸润下,在传统道德的规约中产生的心理。整个《老实街》系列都是在传统道德伦理的基础之上展开的。其新作《凤栖梧》正是对继承优良传统的赞扬,但本篇《大马士革剃刀》却是对于传统道德畸形化的反讽与反思。《大马士革剃刀》以陈玉伋与左门鼻这两个居住在老实街的普通人为主体,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在传统文化外壳的包裹下异化的精神内核,让人不禁反思:在传统与现实的交互中,如何找到一个现代思维与传统观念的平衡点。大马士革剃刀,剃掉了表面的“道德”,露出了人性之复杂。

文人被害论(房子兮大马士革剃刀)(1)

一:传统在当代的异化

以王方晨为代表的山东作家受到儒家文化的滋养,其作品表现出一种沉稳,特别重视道德伦理,同时也共同关注传统的道德伦理与当代产生的关联与冲突。而王方晨的独特之处在于尝试表现传统在当代社会对人产生的异化。尤其是《大马士革剃刀》,通过老实街的本地人左门鼻与外来户陈玉伋两人之间的“三赠三还”,我们可以看出王方晨对于传统的“礼”的反思。表面上是因为“无功不受禄”,是中国传统美德的再现,但事实并非如此。

第一次“赠”,是陈玉伋初到老实街,“济南第一老实”左门鼻要表现出对于外来人的欢迎,来充实自己在道德上的优越感。当陈玉伋发现这把剃刀的价值时,他十分惶恐:初到老实街就接受如此珍贵的礼物,就会显得自己“不老实”,违背“礼”,就产生了第一次“还”;第二次赠与还,左门鼻觉得送出去的东西不应该再回来,他对于自己在道德上的处境产生了危机感,这里与第一次“赠”时的情绪有微妙的变化。第三次赠与还,德高望重的左门鼻在道德上的优越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在第三次归还后,有一个细节描写:“次日,住东厢房的老王发现石榴树下落了一片石榴叶,树上一根半秃枝子向空挑着,揪的痕迹宛在。”前两次的拒绝可能还是出于礼貌,但是第三次就会把前两次的积怨全部释放出来,本来送出去的剃刀现在又回到自己手里,这让其他人怎么想呢?他为自己树立的道德标签岌岌可危。第三次的“赠还”,体现出了表面老实的背后,人性之中隐藏着的“恶”。所以他做出了如此极端的举动:用剃刀剃光自己宠物猫的毛,左门鼻想让大家知道:我作为一个老实人,我将剃刀赠与陈玉伋,但是他却让我的猫蒙羞,他不是老实人。这个情节是情感集中爆发的阶段,左门鼻想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挽回自己“老实”的性格,也让陈蒙羞,以至于后来陈离开了老实街,死在了老家[[1]]。在文字上读者闻不出一点“火药味”,但是细细品来却不禁后脊发凉,此时的大马士革剃刀,是罪恶的象征。

妥东认为,左陈二人的矛盾来源于一种偶发的“例外状态”,这种例外状态来自“礼”,当繁文缛节的“礼”施加到每一个人的身上时,交流就会失去其内在的意义。[[2]]左之所以与陈玉伋产生矛盾,正是因为陈玉伋的“多礼”,陈三番五次地推阻左的好意,让左产生了不适,并且在左门鼻看来,这也是对他“高尚”道德的挑战。

儒家传统文化以“克己复礼”为核心,是“仁”与“礼”,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同样提到“礼”是社会公认的行为规范,它并不是靠外在权利来实行,而是从教化中养成的敬畏之感[[3]]。“礼”是乡土社会乃至中国的传统社会所遵从的一个无形的道德规约。现代社会仍然生活在这无形的道德之下,王方晨塑造的老实街就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儒家文化,他们严格的“克己复礼”,遵从着一系列的道德规范,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老实”。但王方晨的深刻之处在于:这么一个遵守道德的老实街,却为了维护自己的“老实”去做“不老实”的事情,这表现了传统道德在当下社会产生的异化,上述的“三赠三还”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真的在恪守传统吗?他们真的老实吗?这似乎是一个悖论,也是王方晨在这篇文章里发出的反思。在故事的结尾,老实街的“老祖宗们”主动签订了拆除老实街的协议,在这里,这种“老实”已经异化为“犬儒主义”,这是一种与传统道德积极层面的背离。

文人被害论(房子兮大马士革剃刀)(2)

二、一种“剃刀”式的性格

什么是“剃刀”式的性格?即外在与内心的不一致。剃刀剃掉表面的掩盖与不真实,我们就可以看到其中的本质。王方晨作为作家,其思想的深刻性以及敏锐的洞察力让他从“面子”看到了“里子”,看到了光鲜的外表下腐朽不堪的内核。他着力描写主人公表面近乎极致的好,实际上是反衬出人性隐藏的恶,构成了矛盾与悖论,这就是“剃刀”式的性格。单从文学创作的角度来讲,小说中的人物应该具有“多重性”以及“二重组合性”,性格运动则是一种双向逆反运动,不可能是单一化的[[4]]。显然,王方晨老师笔下的左门鼻就是一个“复杂的人”,他将左门鼻塑造成了具有“剃刀”式性格的人。他是传统的“卫士”,也是传统的“掘墓人”,他将“老实”体现到了极致,将“老实”作为自己的标签。当他的名誉不保,标签松动之时,他将矛头指向了那只无辜的老猫,将把自己的罪恶嫁祸给别人,这就是“剃刀”式的性格中最阴暗与险恶的一面。甚至后来左门鼻又收养了一只流浪猫,跟死去的老猫取相同的名字,看似是对逝世的老猫的寄托,其实不过是演的一出戏。

雅瑟·亨·史密斯在《中国人的性格》中写道中国人有着强烈的爱演戏的本能,在一切复杂的生活关系中,完全依据规定的戏剧化的样式而行动,那就会有“面子”。[[5]]在中国人的性格中,最明显的就是要“面子”,左陈二人都有明显的特征。用西方的理论来解释,“面子”就是自恋型人格障碍。当代心理学家武志红曾提出,在中国,面子就相当于自己的尊严,并且这是一种“自我的破碎”,需要别人认可我们,来达到自己与他人的认同。这是“剃刀”式性格产生的原因之一。如果用这个理论来解释左陈二人的做法,似乎很合理了。为了所谓的“面子”,老实街的人们束缚在“礼”之中,不惜勾心斗角,暗中争斗,何其可悲!

另一个原因就是“群体心理”的作祟。小说的后半部分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叙述:当左门鼻新养的小猫爬上了纸扎店的屋檐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左门鼻叫小猫的名字,“我们就那样真心实意地‘瓜’‘瓜’叫,叫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看似戏谑有些诙谐,但如果我们从康德的伦理学角度来看:“一个人的行为是否符合道德规范并不取决于行为的后果,而是采取该行为的动机。”这就延伸到了勒庞在《乌合之众》中提到的“群体心理”:进入群体的个人会在“集体潜意识”的作用下会失去自我的意识,产生“群体道德”,我们可以理解为“从众心理”[6]。所以,小说中“我们”的行为可以说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因为在“我们”心中,这符合老实街的“群体道德”。不看结果,只为动机。与王方晨也暗示了这一点:“在我们的记忆中,我们从来没有像这天一样,好像池塘里的蛤蟆。”文章中还有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既生活在老实街,若不遵循这一不成文的礼法,断然在老实街呆不下去,必将成为老实街的公敌,而这并非没有先例。” 这句话实际上就是对上述分析的最好体现。

文人被害论(房子兮大马士革剃刀)(3)

三、对于传统道德异化的反思

我更愿意相信,作者是从反面来探索“人性”“人的价值”“生命力量”,这一点是该小说的成功之处。对于小说中体现的道德的异化,我们应该去反思现代社会上的“道德暴力”,以及如何去传承和解释我们的文化,这里的文化是指传承下来的品格,我们推崇的礼仪文化不应该产生负面的效果。所以我们更应该反思的,是如何让传统去适应我们的新时代。在当今社会“利益至上”观念的面前,我们应该去避免在继承优良传统的时候受到金钱和欲望的影响。

对于小说前后古建筑拆除,则是我们更应该思考的地方:拆除了象征着传统的老实街,是不是也拆除了传统文化的弊病?老实街既代表了传统文化的积极层面,同时有存在着非常腐朽,同时夹杂着人性之恶的层面。老实街的拆除代表着好与恶的全部消失,这象征着现代对于传统的无选择的吞噬。所以我们不一定绝对要建立一个传统与现实的对立,我们要寻找寻找传统与现代的平衡点。如何去寻找?这就是王方晨在这部小说中所做的努力。

此外,人不应该成为“面子”的束缚,我们要勇于突破传统道德之中的糟粕,以及会使人内心产生恶的因素。我们不仅要将人生的触角扎在厚重的传统之中,更应该向上探索人生的价值,人的价值不应该只体现在道德上。这一点在山东籍作家的作品中也有体现,例如莫言的《蛙》通过反思计划生育表现出对生命的反思,张炜的《古船》《九月预言》表现出对与生命与时代的反思。

回首全文,尽管作者写的是济南的一角,但是由一条街反映了一座城,由两个人映射了人类社会。“恰恰由于王方晨逃脱了简单哀婉的肤浅感伤主义,其深入肌理的洞见让他的叙述始终具有一种反讽的张力。”[[7]]也正是因为作者深刻的洞察力,让我们看到了传统文化内部的问题,同时也在思考:如何让“异化的”传统道德既从自身进行改正,也同时找到传统与现代契合的方式。老实街的老实人真的老实吗?或许这个问题,已经消失的老实街可能会告诉我们答案。

文人被害论(房子兮大马士革剃刀)(4)


[[1]] 参见李掖平:《老实街》:连环兜转的城与人悼亡曲,《小说评论》,2018年第5期。

[[2]] 妥东:《王方晨:老街日常的“变动”与“异响”》,《百家评论》,2020年第6期。

[[3]] 费孝通:《乡土中国》,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9年版,第46页。

[[4]] 参见刘再复:《性格组合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

[[5]] 雅瑟·亨·史密斯:《中国人的性格》,学苑出版社1998年版,第5页。

[[6]] 勒庞:《乌合之众》,冯克利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版,第9页。

[[7]] 从治辰:《老街的拆毁与叙事的艺术拼接——读王方晨<老实街>》,《文艺争鸣》,201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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