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幻兽(从幻兽之吻看动物带来的启示)
兔子幻兽(从幻兽之吻看动物带来的启示)在史航看来,“幻兽之吻”这四个字中,重点不是“吻”也不是“兽”,而是“幻”。这个“幻”除了可理解为魔幻之外,也有幻灭的意思。《幻兽之吻》最主要的积极意义就在于作家足够敏感和悲观,她不仅描写了人与动物相伴的美好,也敢于直面一些美好背后的暴力与残忍。譬如,周晓枫在书中提到她曾救过一只一日龄的幼鼠,这种幼鼠是另一种动物的食物,刚出生一天就会被吃掉。拯救幼鼠的举动固然是出于善意和慈悲,但最终,这只幼鼠还是被抓走成了食物。作家写道:“我没有延长它的寿命,只是加重了它死亡的重量。”在《幻兽之吻》中,周晓枫写到了她与动物打交道的故事,有时候她会拯救一些动物,包括昆虫,但拯救的过程可能很麻烦。史航认为,《幻兽之吻》就是在提醒我们意识到自身的脆弱。无论养猫还是救昆虫,能因此认识到自身的脆弱,就已经是一个进步,因为推己及人,你也能想到别人的脆弱。在动物写作之外,周晓枫也创作过不少童话作品。许多经典童话作品中都
记者 | 陈佳靖
编辑 | 黄月
同为地球上的生灵,动物时而作为食物喂养我们,时而作为宠物陪伴我们,它们不仅是人类忠诚的朋友,也是每个人生活中自省的镜子、启发的缪斯。作家周晓枫一直深耕动物写作,她的散文集新作《幻兽之吻》就涉及到许多家养或野生动物带给她的灵感和触动。这部作品与她的前两部散文集《有如候鸟》和《巨鲸歌唱》构成了“海陆空”三部曲,是她在长达三十多年的散文写作生涯中的又一次探索。
与此前旁观式的动物写作不同,《幻兽之吻》的不少篇目都带有作家的主观视角,例如《野猫记》和《男左女右》都出自周晓枫的亲身经历。《野猫记》描写了她生活中真实出现的流浪猫以及作者由此展开的所思所想,《男左女右》则讲述了作者的宠物左左和右右。亲身经历所带来的充沛情感让周晓枫的写作有了很大的变化,也带给读者别样的共鸣和反思。救助流浪猫的好意,它们能理解吗?人类是否在养宠物中满足虚荣心?是否在面对动物时成为了公平的“当权者”?又能否面对自己的暴力与残忍?
在动物写作之外,周晓枫也创作过不少童话作品。许多经典童话作品中都包含动物的角色,它们往往拥有神奇的魔法,而人与动物之间复杂的关系也延续到童话之中,引发人们对“童话是否是一种纯洁无害的文体”的思考。在日前举办的新书发布会上,周晓枫与编剧史航、作家贾行家从《幻兽之吻》出发,与观众畅谈动物带给他们的灵感与启迪,并探讨了童话创作中丰富的可能性。
谈《幻兽之吻》:动物提供了很多魔幻的瞬间
周晓枫回想起她外出旅行的经历,最诱惑她的都是与动物相遇的瞬间。比如去非洲的时候看动物迁徙,公路旁边的平原上阳光万丈,突然出现一个长颈鹿家族,特别魔幻。又比如到水族馆看鲸鲨,鲸鲨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因为它游得很缓慢,像人散步一样,有一种简直超过了真实感的优雅。当它游过去的时候,背后的星斑就有一种魔幻感,尤其在深夜,分不出来是在星空还是在海底。
在日常生活中,动物的行为也令周晓枫感到惊奇。“为什么小奶狗、小奶猫到一个陌生人家,它能够经过几个小时或者一夜(跟人)变熟?如果把我放到一个人类家里,有四层楼那么高,他把我举在半空,来回摸索我,我会很惊恐”。在周晓枫看来,动物提供了很多魔幻的瞬间,尽管它们对此一无所知。这种触动的、奇妙的瞬间令她心怀感激。
在《幻兽之吻》中,周晓枫写到了她与动物打交道的故事,有时候她会拯救一些动物,包括昆虫,但拯救的过程可能很麻烦。史航认为,《幻兽之吻》就是在提醒我们意识到自身的脆弱。无论养猫还是救昆虫,能因此认识到自身的脆弱,就已经是一个进步,因为推己及人,你也能想到别人的脆弱。
在史航看来,“幻兽之吻”这四个字中,重点不是“吻”也不是“兽”,而是“幻”。这个“幻”除了可理解为魔幻之外,也有幻灭的意思。《幻兽之吻》最主要的积极意义就在于作家足够敏感和悲观,她不仅描写了人与动物相伴的美好,也敢于直面一些美好背后的暴力与残忍。譬如,周晓枫在书中提到她曾救过一只一日龄的幼鼠,这种幼鼠是另一种动物的食物,刚出生一天就会被吃掉。拯救幼鼠的举动固然是出于善意和慈悲,但最终,这只幼鼠还是被抓走成了食物。作家写道:“我没有延长它的寿命,只是加重了它死亡的重量。”
周晓枫则看到,动物的生死其实包含了很多理解的角度。假如剥离来看,死亡就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在大海里,正是因为每秒有无数的死亡在发生,整个海洋才能存活下来。同样地,猫有甜美可爱的一面,也有嗜血残忍的一面。假如流浪猫无限繁殖,可能世界上很多鸟类会为此遭难。“所以当我们给予善意、以恩人自居的时候,并不知道它产生的涟漪荡漾到彼岸的后果到底是什么,我们有的时候也难以为那个乘法的庞大的结果负责。”周晓枫强调,每一个行为本身就包含着非常丰富的层次和内容,她希望在文字里表现这种丰富性。
谈童话创作:以一种透视的心态来挽留或者守住自己的童真
在成为作家前,周晓枫曾做过八年的儿童文学编辑,每天与童话世界里的“兔子、大象和狐狸,折纸、漫画和游戏”打交道,直到心生厌倦。她对两种童话作品感到排斥,一种是作者以“降低智力、说话用叠字、假装蹲下身子”的所谓“平等”的姿态为儿童写作,另一种是作者以成人的姿态在作品中“教育”孩子。为此,她曾厌恶过儿童文学编辑的工作,还在散文中吐槽过成人的虚伪和傲慢,但随着心态日趋成熟,她越来越看到童话本身可能拥有的丰富内涵。《幻兽之吻》中有一篇《血童话》就呈现了作家对经典童话故事的拆解与思考。
在活动现场,几位嘉宾都谈到了他们心目中理想的童话。周晓枫认为,好的童话实际上就是学会像孩子一样带着无知、好奇、尊重、谦卑去看待世界。“你的寿命跟很多生命相比更短,你的眼界跟很多动物相比更近,你的感知能力和辨查能力不如横在大地上振动的昆虫——我觉得这个是孩子的心态。”换句话说,成人的经验和智慧不是为了去指导、去告诫,而是帮助我们继续保持无知,寻找解困的能力。
她相信孩子有充分的理解能力,他们虽然没有那么多知识,但也没有被那么多的成见所覆盖,所以他们能接收到非常天然、本真、没有被污染的感情的复杂性,甚至能够随着成长清除掉成人带给他们的成见。因此,周晓枫在创作童话时并不避讳“阴影”的部分,她更感兴趣的是事物难以拆解的丰富性。“我特别希望在文字里能传达那种从小到大你都信、都不变的东西,你以为考验之后永远丢失了,但是你经过千辛万苦又找回来了,这是文字里最重要的。”
贾行家认为,一个好的童话作家既要过滤和处理掉成人的成见,又要描绘出世界的模样,这就需要作家有准确的感受力。在他看来,周晓枫就有一种“豌豆公主”的能力——同样一个世界,在她那里一切都能感受得到,隔着七层床垫她说有一颗豌豆,而且真的能找到那颗豌豆。他记得《幻兽之吻》有这样一句话:“仅仅一朵中等规模的积云,就相当于四十头大象的体重。”既有真实世界里的数字,又有童话一样的色彩和感知。在他看来,周晓枫是以一种透视的心态来挽留或者守住自己的童真,这种状态也让读者在阅读时如同儿童做游戏一样沉浸其中。
尽管童话充满想象力与奇幻色彩,但史航认为,创作者不能把自己没有见过的一切带给别人,童话作家也是如此。周晓枫之所以能够写出“海陆空”系列以及其他童话故事,也是由于她在现实中经历了很多困境和麻烦,懂得了沉重才能书写轻松。“因此,没有天生的童话作家,只有最终的童话作家。”史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