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连纳三妃的故事(皇帝独宠新妃还扬言废后)
皇上连纳三妃的故事(皇帝独宠新妃还扬言废后)恶毒、蛇蝎、善妒、浅薄,这些词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竟然那样伤人。她百口莫辩,昔日恩爱的丈夫、对她敬重的长子都为了那个女子指责她,口诛笔伐字字诛心。直到那年秋狝,江聿遇上了无意间闯进来的宁音,一眼惊鸿便带回来了宫,红烛帐暖一夜封妃,自此君王不早朝。宁音是个很好的人,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可宁音夺走了她的丈夫,夺走了她的孩子,她没办法不怨,但终究是没有恨的。她没有害宁音,但宁音中毒身亡了,在此之前只来过她的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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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朕要废后!”
朝阳殿内,连虞身着华贵的凤袍跪在冰凉的地面上,面对质问和指责她始终不卑不亢,坚持说自身清白。
连虞与江聿是少年夫妻,从太子妃到皇后,她始终恪守本分。他们育有二子一女,相处多年也算和睦。
直到那年秋狝,江聿遇上了无意间闯进来的宁音,一眼惊鸿便带回来了宫,红烛帐暖一夜封妃,自此君王不早朝。
宁音是个很好的人,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可宁音夺走了她的丈夫,夺走了她的孩子,她没办法不怨,但终究是没有恨的。
她没有害宁音,但宁音中毒身亡了,在此之前只来过她的宫中。
她百口莫辩,昔日恩爱的丈夫、对她敬重的长子都为了那个女子指责她,口诛笔伐字字诛心。
恶毒、蛇蝎、善妒、浅薄,这些词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竟然那样伤人。
“朕多年来一直待你不薄,音音那样好你都下得去手,朕竟然不知如何娶了你这样的毒妇。”江藉显然是怒极了,边斥责边将手边的茶水用力砸了过去。
清脆的瓷片撞击在坚硬的石面上,瞬间迸裂的四散而飞,细小的碎片从连虞苍白的面容上掠过,在眼尾划出一道血红的口子,一滴血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远远看去像是落了一滴血泪。
她没有喊疼,周遭也无人替她求情,这殿内唯一的儿子也站在了对立面指责她的所作所为。
“你身为妇人本该恪守本分,莫说朕只是封了贵妃,便是废了你立音音为后又如何?朕是皇帝!”
“朕原本以为你只是性子清冷,却没想到你是心思歹毒!音音那般如骄阳似火的女子才应该是朕的皇后。”
“来人,研墨。”
说着,正在气头上的江聿提起笔便真的打算要废了她这个皇后。
连虞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样熟悉的面容她突然觉得如此陌生,数十年夫妻就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人一样。
“呵!”她忍不住苦笑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讥讽。
“你将我束之高阁,却又怪我不知暖热。”她不明白,人啊究竟怎样满足呢?
从前她也像宁音那样热烈明朗,可是江聿说她是太子妃,是皇后,母仪天下的人要庄重。
于是她妥善处理后宫事务,磨平棱角变得淡泊变得不像自己。可是后来江聿却说,宁音那样热烈明朗的女子世间少有,他不想辜负。
给了最极致的恩宠,给了最出格的破例。
“……算了。”她缓缓地从胸中长吁一口气,终于也不再为自己辩解,她累了。
这三十几年人生,她便已经觉得如此厌烦疲倦,为人妻为人母她似乎是那么的失败。但是算了,真相是什么她不想再去辩白了。
连虞站起身,看着大殿上面目怒容的江聿很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头顶的凤冠珠钗都拔了下来。
当众解了华服,松了发,一袭白色里衣裹着消瘦的身躯,不知何时起她竟然变得如此单薄。
到了此刻,江聿和一旁的长子才突然有些心慌了起来。
“皇后,你发什么疯?”江聿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斥责道。
皇帝独宠新妃还扬言废后,皇后自卸妆发离宫,他却慌张挽留
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太骄傲太不容人挑战他的威严,即便那个人是他一路相互扶持走过来的发妻。
此时的他好像忘了刚刚口口声声说着要废后的自己,或许他内心深处并没有真的打算要废了她。只是他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所以才有恃无恐。
江藉心里突然升起了巨大的恐慌,从方才起他的母后便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自己这个儿子。
这时,他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他的母后不要他了。
如果她什么都可以不要,皇后的荣光、骨肉血脉的亲情都可以舍弃,那么有什么理由因为妒忌而毒害云贵妃。
如果自己的母后真的是无辜的呢?这个念头一升起便再也压不下去,他回想起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江藉心里突然很是沉重,像是有块巨石压在心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母后不会原谅自己了,江藉知道。
“扑通!”一声,江藉便跪了下来。
“父皇,请您不要废了母后,儿臣相信母后是清白的。”一开口,他才发觉已经是忍不住地哽咽。
江藉声线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眼下他真的慌了。
然而还没等江聿说话,连虞便自顾自的往殿外走去,宫外侍候的婢女没有一个人敢拦住她的步伐。
她渐行渐远,昏黄的光线也随着日色西沉变得斑驳,将她远去的背影透的支离破碎。
宫门回望,漫长的宫道空无一人,只有身侧的怡翠满目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替她不值又心疼。
过了片刻,她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将宫门锁起来吧!”她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径直往里去。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都不用再见了。”
过去的人,就让他留在自己的记忆中保持最后的美好,不再见了。
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宫门被缓缓阖上。一声“咔哒!”,终究还是被落了锁。
连虞有些疲惫地躺在榻上小憩一会儿,半睡半醒间她仿佛做了一个梦。
那年满园红梅,他面容清俊执着她的手,亲口承诺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连虞初见江聿那年,还不满十三岁,只是个尚未长开的孩子。粉雕玉琢,跟在连续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很是讨人喜欢。
因着连家和连续的关系,江聿待她也很温柔,少女情窦初开便一头撞了进去。
后来自然而然两家默许他们接触,皇上赐婚将连虞许给他当太子妃,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一切都淡然接受,连家本就适合当皇后。
七月十二,宜婚丧嫁娶。
五更天还是一片昏暗的时候,连家已经烛火通明,古旧的房间里一套精致的头面被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一旁,窗柩上依稀可以看见精致镂空的合欢花图案。
很多人,来来去去地忙碌着。梳妆台上放着一面抛光极好的铜镜,里面映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是待嫁的连虞。她身着精致的大红嫁衣,宽大的袖面.上绣着一尾雌凰 根根分明的尾羽金线绣的栩栩如生直逼人眼球。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出神了好久,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就要嫁给心上人,这情爱来得太过顺利,总让她心里觉得不踏实,那些更古至今的故事和话本子里,都不该是这样美满的。
“太子妃不用紧张,今天一切流程都安排妥当了,您安心当您的新娘子就成,奴婢我定然将太子妃装扮的耀眼夺目。”
话音刚落,头皮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透过镜面往后看才发现后面有人在给她梳头。是平日里话本子看到的那种有福之人,一位儿女双全的婆婆,面容和蔼慈善竟令她有些松下紧绷的神经。
沉重的凤冠压下来,天鹅般的脖颈有些承受不住地微晃了一下,但转瞬间便被自发调整成最得体的模样,到了时辰蒙着头巾跟着婆婆往外走,一路上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
直到一双修长的大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掌,低沉道:“别怕,有我在。”
那一瞬间,所有的忐忑和慌乱都被抚平,后面的事情她都安安稳稳地走完了过场,到最后坐在东宫的婚房里时,她脑海中仍然是江聿那温润的声线,一阵欣喜不禁涌上心头。
她想,他这样温柔,或许心里应该也是有她的吧。
江聿不会说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话,但他的温柔体贴确实众人有目共睹。
新婚翌日,连虞去请安回来的路上无意捡到了一只翠鸟,翅膀受了伤再也没法在蓝天翱翔,这浓重艳丽的十丈宫墙彻底地困住了它,既然再也出不去她便将其养了下来。
后来她成为皇后的那天,这只翠鸟死去了。
婚后第二年春,她有了身孕。
这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儿子就会是未来的太子,一时间整个后宫的视线都放在她的肚子上。
江聿往日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并不总是留宿,但这个的到来让他真真切切地关心着,日日夜夜都前来陪伴她,甚至有时候害喜不舒服睡不着,他会放下手中的奏折抱着连虞温声安抚,亲子哄她入睡。
时新的瓜果也是第一时间紧着连虞这边,这年入夏早五月便已经炎热起来,她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天气和孩子的影响下,连虞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江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冰放在殿中消暑这才换的她睡个好觉。
江聿做的这些,满宫上下有目共睹。
这天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物,晚上过来陪她用晚膳。
“阿虞,今日可好?”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突然有些奇异的感受,柔软的皮肤下孕育着他的血脉。
连虞也笑得温柔,摇了摇头轻声道“这几日都很好,他很乖没有闹腾。”
“那就好。”
一转眼日子渐渐过去,九月晋州大旱百姓食不果腹,江聿亲自押送二十万担赈灾粮前去安稳民心。那时,正值连虞即将临盆,孩子出生时他没能赶回来。
“太子妃,用力!”有经验稳婆死死按住连虞的腿,高声叫她用力,但她实在太累了。
外面跪了一地正在想法子的太医,皇后亲自坐镇正在焦急等待,连虞她难产了。
“嚇~嚇~”彼时她满头大汗,力竭至此连喘息都格外费力。
耳边传来的都是焦急的催促,希望她能再坚持下去,可是真的好累。她感觉眼皮越发沉重,手上的力气也渐渐快要握不住助产的物什。
参汤是一碗一碗的喂进嘴里,如若不然早就已经是一尸两命,但眼下数十名太医联合诊治但仍然不见效果,皇后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右手不自觉得紧紧握着木椅把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可见心中的担忧。
就在最后,连虞下身一阵撕裂的痛楚,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哭啼声,她彻底的昏迷过去。
孩子被稳婆抱出去,正要给连虞清理身体的时候,侍女突然神色慌张的冲出来。
“殿下她血崩了。”
一时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殿外的太医刚准备松口气,瞬间又提起了心。
连虞或许注定是要母仪天下的命,终究也没有死,两个月后江聿回到长安她身子也慢慢将养着恢复了些。
江聿将晋州的情况上报后,第一时间便过来看了她,一别三月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似是晒黑了不少,人却很精神,连虞放下心来。
倒是她自己消瘦了不少,下巴如今更是尖的厉害,脸色苍白气血严重不足,日复一日的无论送来多好的汤药补身体总也不见起色。
“阿虞,你辛苦了。”他怜惜的摸了摸她没几两肉的脸,心里有些复杂。
妇人生育之事实在辛苦,只是不曾想连虞生产那日竟然如此凶险。然而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平平安安的来到了人世。
“殿下路上可还安稳?是否有受伤?”连虞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没有瞧见什么不对劲,但是心里总有些不放心故此才要问一问。
江聿摇摇头,笑的格外温柔。“一路都好,不必担心。”
说完,又正了神色对一旁吩咐道:“照顾太子妃的御医何在?”
“回太子殿下,陆御医就在膳房煨药。”连虞的贴身侍女连忙回禀道。
“叫他带着脉案过来。”
“是。”
不消片刻,陆御医便带着脉案过来,侍女又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恰好到了该用药的时候。
“太子妃为何迟迟没有好转?可是药材不够好?”他问的温和,但话语里的威严确实直逼人心。
上位者有疑,行事之人便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落得灰飞烟灭。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生产时胎位不正损耗太多,又以百年人参强行吊住心脉,才勉强生子。巨大的亏空,又加上强烈的进补已经损伤了躯体,如今只能用些温和的要慢慢调养回复。”
这话听起来并无任何不妥,江聿神色不明的讲脉案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看过,后又将脉案交给太医院其他御医一起联合查看,见没有问题便不再多说什么。
江聿待她没有半点不好。
连虞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殿内一片昏暗,微弱的烛光将她的脸一分为二,一半在光明中温和柔美,一半在黑暗中冷漠。
“怡翠,几时了?”她刚一开口便发现声线微哑,许久没喝水的缘故嗓子有些干涩。
很快殿外传来动静,怡翠匆匆进来将桌子上的茶水倒了出来端到她面前,“娘娘,喝点水。”
说完又回道:“现在已经是丑时了。”
连虞接过茶水慢慢喝完,入口温热这么晚了竟然还是合适的温度,她心里有些安慰。
怡翠从来最贴心。
“娘娘可要用些糕点,一日未吃东西了,此时更深露重也不好再动灶。”
于是,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糕点一一摆在桌前。
或许是睡久了的缘故,连虞有些头疼全然没有胃口,那些精心烹制的糕点她一块都没有碰。怡翠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她的脸色,犹豫的说“太子殿下今日在您睡着之后来过,奴婢依您的吩咐将宫门锁上了。”
连虞听完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自始至终神情都淡淡的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
怡翠垂眸不便多说,此事显然伤了娘娘的心,自己的儿子偏帮外人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自己的母亲,的确是让人难免心寒。
但太子殿下终究是娘娘的亲生骨肉,又是冒着巨大风险才生下来的孩子,怡翠不想看着母子分离。
最终怡翠还是没忍住开口提太子殿下求情,“娘娘,太子殿下年纪小容易受人哄骗,眼下也已经知错了。娘娘可要见见太子殿下?”
连虞抬眸看了怡翠一眼,只是轻声说道:“这世间事本就没有回头的路,任何人行事说话都不能不计后果。”
年纪小,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理由。善恶是非都分不清,亲疏远近都分不明,她没有这样的儿子,或许他就只是江家人而已,不过是借她的肚子生出来罢了。
“娘娘.....”怡翠还想再劝,然而被她打断。
“我冒着生命危险将他带到这世上,请名师精心教导,教他辨善恶明是非,到头来教成了与我反目。”
“不论是他,还是江聿,我并无怨恨,只是那些情分终究消散了。”
母子也好,夫妻也罢,这江家人与她再无瓜葛。
她站起身来,准备沐浴休息。
“他们若再来,不必理会。”
“我与江家生死不复相见。”
江聿称帝的那年,封后大典与他登基一同操办。
他们的长子江藉封为太子,连续官拜正一品,一时间连家的地位被江聿搞搞捧起。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帝这不过是爱屋及乌,看在皇后的份上。
连她自己有时候也会这么觉得,不怪她自作多情,实在是江聿待她太好了。
后来宫中纳了很多新人,年轻貌美才艺了得,连虞从未多说什么,身为皇后她没有善妒的理由。但身为一个普通的妻子,谁又会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但是她不久又生育了幼子,二子一女已经让她皇后的位置做的足够稳当,她也渐渐看开了,每次再看到他待其他妃嫔如何温柔的时候,心头的酸涩也慢慢平淡。
直到,七年后一次秋狝,帝后遇刺不是小事,追查之下发现了误闯进来的宁音,一眼惊鸿让江聿念念不忘。
那时候,他看宁音的眼神让连虞知道,宁音与宫中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心寒是什么时候,是江聿将人带回宫中,是那一面特许的椒墙,是他怕委屈了佳人给了宁音一场婚礼,正红的喜服。
所作所为,没有一件符合宗制礼法。
红烛帐暖,她在冰冷的大殿中枯坐到天明,彼时江聿已经全然忘记他的妻子在遇刺时奋不顾身挡下了那淬着寒光的箭,她肩上的近乎被贯穿的伤口至今未愈。
如果那时候她就收回所有期待,后来或许不至于走到死生不复相见的地步。但她没有,她始终记得过去,不伤筋动骨轻易放不下。
宁音长得很美,连虞一直都知道。但直到宁音来向她请安,她仔细打量着才发现,容貌之下宁音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她有一双可以蛊惑人心的眼睛。
在宁音的眼里,你可以看见所有渴望的东西,世俗偏见、规则秩序都不重要。
她甚至热情的让人不敢直视,明媚似阳光,叫人不敢忘。
难怪江聿这么喜欢,一入宫便封了妃,赐封号云。
与众人自以为的不同,连虞其实并不讨厌宁音,相反她很喜欢也很欣赏,因为她在宁音身上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宁音是个聪明人,在察觉皇后对她的态度后,便有意在她面前讨巧,时常请安伺候更是对中宫嫡子女们十分疼爱。
连虞身为皇后,御下极严。又因为江藉出生时百般受难,身边之人总是耳提面命希望他能孝顺皇后,却不知重压之下必有反骨。
江藉对她敬重有足,却不多亲厚。
当连虞看见自己的儿子与别人母慈子孝的时候,心里说不难过都是假的。她的一切怡翠在身旁自然看的分明,于是曾特意私下劝说江藉,希望他能多理解理解皇后。
然而却惹得江藉不快,以为是父皇宠爱云妃的缘故。
“难道儿子连与人交际都不能自己决定吗?”
“母后,云娘娘是个很好的人,您不能因为父皇偏爱云娘娘便对她心存偏见。”
当江藉站在连虞面前口口声声为宁音说话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寒。
第一次,连虞冷下脸说了重话。
“你既觉得她这样好,你便去她的儿子。往后,不用来我宫里了。”
说罢,有扬声对怡翠吩咐道:“将大皇子的东西收拾了搬去云妃那里。”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面面相觑竟然不敢说话。
江藉也没想到自己的母后会如此生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怡翠赶紧低声劝道:“殿下,赶紧向皇后娘娘道个歉,日后少与云妃娘娘接触此事便过去了。”
江藉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自己的母后,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半大的孩子叛逆心上来不管不顾。
“既然母后不要儿臣,儿臣这便走。”说完便起身大步离开。
怡翠想去拦,却被连虞叫住。
“且随他!”
怡翠回头,看见她满眼疲惫的侧靠在椅上,忍不住替自家娘娘惋惜和不值。
“娘娘,何苦把殿下推开呢。殿下不过是年纪小,说的气话罢了。”
连虞不想再为此劳心费力,只是淡淡的说“人心本就不可以强求,他没有道理因为我是他母亲都一定要维护我,他既喜欢云妃便随他去吧!”
左右他们父子才是一家人,她不过是个身份的象征。
这一切不过是母子离心的开始。
第二日宁音来请安,想必是知道发生了何事。
连虞称病不想见,却不料宁音竟然跪在宫门前不起,非逼着她相见。
此事传到江聿耳朵里,当即便过来说皇后的不是。
“皇后,云妃可是做错了什么?”
面对江聿的质问,她褪去往日的温柔冷了神色,抬眸看着他反问道:“臣妾身体不适不便见客,是否非逼着臣妾相见不可?”
“……”江聿闻言一噎,当即有些不悦。
“既不便见人,那朕也不打扰了。”说完便直接甩袖离去。
自此,三个月不曾到她宫里来。
连虞也不再期待什么,人心如此本就是常态。
“娘娘,云妃染了风寒。”怡翠将宁音生病的消息告诉连虞时神色有些闪烁,她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道:“还有什么事?”
“……”怡翠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禀告。
“皇上听闻消息,直接散了早朝下来的。”
连虞瞬间冷了脸,眼里有些不悦。
“他竟然如此为情乱智!”说完,当下便要去云妃那里找他。
刚站起来便又缓了情绪,低声喃喃道:“从前他对我好是为了体面,给皇后的体面。”
“如今这般,对云妃才是真真切切的爱意。”
从前她的感动,以为的两心相许不过都是笑话。
她闭上眼忍不住苦笑,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罢了!”
这是她第一次从心里生出无尽的疲惫,她终于收回了所有的期待,那些曾经扑在江聿身上的情意也烟消云散。
她还有家族的荣光,还有孩子。
宁音病好,便诊断出有孕,封贵妃的旨意当天便下达了阖宫上下。
只是好景不长,两个月后宫中染了时疫,宁音没有幸免也在其中。
江聿不顾众人阻拦,一心守在身边照顾,连江藉也忙上忙下的为宁音担忧。
这些消息传到她的耳里时,她心中已经一片平静。此时的她也顾不上别人,公主和幼子也都染了时疫,她心都在油锅里煎熬那里还会在乎这些。
宁音命大,孩子却没能保住。
江聿悲痛欲绝,破例为还没有出世的孩子赐了封号,纳入籍谱。
如今阖宫上下谁不知道云贵妃是皇上心尖上的宝贝,这样的破例也不是第一次了,连虞听到消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失去了一双儿女,丧子之痛让她肝肠寸断,但是江聿只顾着宁音的孩子,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或许是江聿心中有愧,他渐渐的时常过来留宿,早就忘记了先前的话。
只是连虞不愿意见他,称病推脱避之不见。久而久之,他便也不再过来了。
“娘娘,这是何苦。”怡翠看在眼里,忍不住劝道。
自从公主和小殿下夭折,自家娘娘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对旁的事情都不上心,如今连皇上也避之不及。
可是帝后离心,这样下去便会有人生出僭越之心来,嫡庶有别是人伦纲常怎可轻易打破。
“皇上所言所行乃是天下表率,这样下去百姓都会效仿皇上宠妾灭妻,长此以往家宅不宁。”
大臣纷纷上谏,连续更是直言不讳,却惹得江聿大怒当下贬了官职。
当兄长写信来安抚连虞的时候,她第一次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心思。
寻常百姓,王侯权臣夫妻之间尚且可以和离,那她呢?是不是也可以。
于是她主动去找了江聿,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去见他。江聿以为是想替连续求情,但又想到她难得低头便打算将连续复职,只要她肯说几句软话。
几句便可,他是这样想的。
却不料,她进来一开口便是天大的冒犯。
“放肆!”江聿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
朝阳殿内,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进来试图攀上连虞的腰身,她就跪在那里企图解脱。
但江聿不肯,只剩下至死方休。
她想到过会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可失望,离开的时候恰逢江藉进来,她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过。
江藉脚步顿了顿,心里有些难过。
吵归吵闹归闹,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母后会有一天真的不要他,她只是生他的气罢了。
总有一天会气消。
妖妃祸世,便会有人冒死清君侧。
宁音会死不奇怪,可她的死不该攀上皇后。
可说到底,他们会走到今天是江聿和连虞两个人的事。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这世间所爱而不得本就是常态,她不是那个被偏爱的例外。但若不是因为喜欢,她原本不用入宫的,她放弃了自己选择成为他的妻子。
但他只是想要一个得体的皇后,不要活生生有血有肉的连虞。
时移世易,随着宁音的逝世,江聿也终于从痴迷中清醒过来。他想起了连虞,想起了从前他们夫妻伉俪,他曾经也爱过自己的皇后。
沉冤昭雪的那天,江聿亲自去见她,但隔着一道宫门,她始终不肯言语不肯低头。
这时他才明白,她已经不允许他回头了。
番外
江聿病重,曾被人搀扶着在那宫门前苦苦哀求,希望能再见她一面。
连虞拒绝了。
死生不复相见,她说出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那时候江聿想过今天吗?她宁愿承认他对她是责任和尊重,也不愿意相信他爱她。
他爱的是宁音,所有的宠爱和例外都给了宁音,不是她。
她只是皇后,不是他的阿虞。
那时候年少的选择,不过是她做错了。种豆得豆,她认,江聿也得认。
到他殡天时,连虞始终都没有从宫门内出来,黄土白骨此后他长埋地下,再也见不到她。
江藉称帝的那天,在连虞宫门前长跪了很久,始终没等到她出现。
新帝登基,她居然不顾新帝的身份,不肯承认太后之尊。怡翠看不下去,便隔着厚重的宫门劝慰道:“皇上,你还是走吧。”
“娘娘她……委实不愿见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江藉终于掩面痛哭,他知道他的母后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她不肯承认他的身份,不肯承认是她的儿子。
连虞最后一次睡过去,她的人生就此画上句点。
她没想到的是,竟然还会有再醒来的一天,又或许这也是一场梦。
她回到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那时候她只有十六岁,没有赐婚没有表明心意,什么都可以挽回。
于是,她不再整日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连续,以为只要不再见就可以阻止未来到来。直到一日家宴,江聿也在,她避无可避。
她沉默的吃着饭,父亲突然问她,“将来嫁给你聿哥哥当妻子好不好?”
这话是最开始的试探,连虞愣怔了一下,她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是言笑晏晏,只有她自己神情冷漠的想也不想回绝道:“不好。”
她不要嫁给江聿,不要再入宫,不要与江家人再有任何瓜葛。甚至,她不要再生下江藉。
太子妃、皇后、太后,这些荣光就留给别人吧,她不掺和了。
或许是她的态度太过于决绝,他们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尤其是当她对上江聿的视线时,竟然看到了悔......和绝望。
但随即她暗自笑了笑,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何为悔和绝望。至于江聿?不可能。
于是她斩钉截铁的说:“我宁可入寺青灯古佛,也断不入宫门半步。”
不论是梦,还是现实,她都断不可能回头。(原标题:《朱颜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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