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红粉当佳人(红粉不一定是佳人)
错把红粉当佳人(红粉不一定是佳人)刘毓恒口中这部带来震撼的《红粉》,它的故事框架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新意,那是我们在很多影视及书籍中屡见不鲜的,却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够有新意的立意,被苏童讲述得这般透彻,将大家司空见惯的那些勾心斗角、争宠夺爱、沦落风尘的现代鸳鸯蝴蝶派小说的经典戏码赋予了新的意蕴,才更让人觉得震撼。苏童的小说《红粉》因独特的审美而显示出很高的艺术水准,同时,又特别关注人物的道德,取得了很好的社会价值。探究其审美价值和道德价值,显示了作品非凡的意义。而一直以来,大家更关注其作品的叙述视角、色彩、女性的悲剧性、作品蕴涵的文化等,而忽视了对作品审美特性和道德特点的研究,而这些被忽略的特性,却是《红粉》给我们带来的震撼。《红粉》是发生在新中国成立之初,苏州妓女改造旧时的一段“妓女从良”的故事,在那个新旧交替的动荡不安的年代,从事“妓女”行业的女性们对于新社会的认识依然存在着明显的隔膜,而《红粉》所描述的就是的两个妓女在
在20世纪的90年代,涌现出了一大批女作家,他们创作了很多精彩纷呈的以女性为主题的小说,我们都说,女人更了解女人,她们会更加懂得女性的思维方式,在写作手法上也会更加细腻。
然而有那么一位男性作家,他创作了很多以女性为主题的“红粉系列”的小说,在他塑造的故事中,女人们的性格多样,个性鲜明,让很多女性读者看在眼里,读进心里,甚至可以说,他比女人更了解女人。
他就是被誉为先锋派作家的苏童。
苏童是中国当代文学领域中的一位重要人物,他的写作题材广泛,可以在“先锋”、“新历史”、“新写实”等创作潮流中自由穿梭,其中,“红粉系列”中产生了很多苏童的代表之作,他身为一位男性作家,给这些女性小说的细腻柔美之中更添了一份独特的荡气回肠之感,其中《红粉》就是这一系列的代表作之一。
《红粉》是发生在新中国成立之初,苏州妓女改造旧时的一段“妓女从良”的故事,在那个新旧交替的动荡不安的年代,从事“妓女”行业的女性们对于新社会的认识依然存在着明显的隔膜,而《红粉》所描述的就是的两个妓女在这场改造运动中的情感故事。
这个故事让“红粉”这两个字不再仅仅是那些女子的一种别称,而是赋予了它一个更加重要的意义,甚至让它成为了一种文化的象征。
老故事穿新衣,也可以带来震撼的美感现当代文学家刘毓恒曾这样评价过《红粉》这部作品:
苏童的小说《红粉》因独特的审美而显示出很高的艺术水准,同时,又特别关注人物的道德,取得了很好的社会价值。探究其审美价值和道德价值,显示了作品非凡的意义。而一直以来,大家更关注其作品的叙述视角、色彩、女性的悲剧性、作品蕴涵的文化等,而忽视了对作品审美特性和道德特点的研究,而这些被忽略的特性,却是《红粉》给我们带来的震撼。
刘毓恒口中这部带来震撼的《红粉》,它的故事框架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新意,那是我们在很多影视及书籍中屡见不鲜的,却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够有新意的立意,被苏童讲述得这般透彻,将大家司空见惯的那些勾心斗角、争宠夺爱、沦落风尘的现代鸳鸯蝴蝶派小说的经典戏码赋予了新的意蕴,才更让人觉得震撼。
对此,苏童自己也曾这样说:“从1989年开始,我尝试了以老式方法叙述一些老式的故事,《妻妾成群》和《红粉》最为典型,也是相对比较满意的篇什。我抛弃了一些语言习惯和形式圈套,拾起传统的旧衣裳,将其披盖在人物身上,或者说是试图让一个传统的故事一个似曾相识的人物获得再生。”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给老故事穿新衣。
苏童并不畏惧撞了题材这件事情,他甚至刻意而为之,专门去挑选一些老式的题材和故事,然后将它们打碎再重组,赋予它们新的意象,打眼看来,它们依旧是那些“莺莺燕燕”,细细品读才会觉察其中早已获得新生的内核。
这一点在《红粉》中其实是非常明显的。
妓女秋仪和小萼在妇女改造运动期间的一系列情感故事和命运悲剧是老式的传统故事,苏童也运用了老式的写法,却在其中加入了捉摸不透的“阶级情感”、妇女改造如何引发妇女反抗等元素,以此让故事的主题得到升华,让我们可以从表象中看到并分析女性斗争的实质,进而读懂小说里想要表达的一种人性缺失。
这就是一种传统之外的“新”,是那些老故事、老手法所披上的一层新衣,它是一种“反写”历史的策略,同时也改写并还原了看似陈旧的“红颜祸水”的话题,并让这一话题为主题而服务,让那些被尘封埋藏于深处的边缘女性的故事,得以浮出地表,被更多人所看到。
《红粉》中的女性之殇既然是女性主题的小说,那必然离不开“女人的战争”,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红粉》无疑也是一个女人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之上,女人们的“战争”轮番上演,在情感抉择和生存底线中苦苦挣扎、历经考验,生活与感情对她们来说就像不可兼得的鱼和熊掌,总要权衡和取舍。
翠云坊喜红楼中的小萼和秋仪都是苦命女子,她们情同姐妹,小萼天性软弱,秋仪坚强泼辣,所以小萼在很多时候是非常依赖秋仪的,而秋仪则是一直照顾并且忍让着小萼,“这些年来秋仪在感情上已经成为小萼的主心骨, 什么事情她都依赖秋仪, 秋仪不在她就更加心慌”。
最初,秋仪的理想其实就是“企盼一个又英俊又有钱的男人把她的贞操买走。她拒绝了许多男人 最后等来了老蒲。”
在秋仪的心中,老浦是与众不同的“嫖客”,他们的关系不是简简单单停留在那个层面,她将老浦看做是她落难后“可以投靠的第一人选”,但秋仪又是大胆且泼辣的,个性刚烈、敢作敢为,她因浦太太和老浦闹翻之后,“抓过那把钞票拦腰撕断,又摔回老浦脸上”,老浦不再合心意,于是干脆进了尼姑庵,却拒绝了苦苦哀求她回去的老浦。
她爱着的那个男人被自己的好姐妹抢走,她却还是愿意在老浦身死、小萼改嫁之后,收养了他们的儿子。
秋仪的生命是明艳的,即便是剪断三千青丝之后,也依然绚烂地如一幅油画,她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爱了就是爱了,哪怕是从前的一份念想,和今后的一种幻想。
小萼说“翠云坊的女孩有这份痴心不容易”,这种痴心不仅来自于秋仪心中的那份爱,对情人之爱、对朋友之爱,更来自于她性情中那份难得的坦荡磊落。
反观小萼,她一向以胆小怯懦的形象示人,死气沉沉犹如一张没有任何色彩起伏的白纸,这也注定了她必然是要依附着男人过活的,所以她选择了背叛,背叛了她最亲近的姐妹,那个曾经最为依赖的秋仪。
更甚者,她为了过上衣食无忧的奢华生活,甚至将老浦渐渐逼上了犯罪之路,可以说老浦其实就是被小萼害死的,当老浦临死前给予她最后一吻,当他祈求说“等悲夫长大了别让他在女人堆里混,像我这样的男人没有好下场”的时候,小萼却想着去攀附另外一棵救命稻草了,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儿子。
小萼从没想着可以依靠自己活下去,她的一生一直在找寻那棵稻草,秋仪是,老浦是,改嫁后的男人也是。
其实无论是秋仪和小萼,她们都将男人看成了依靠,当成了摆脱悲惨命运的唯一选择,在她们的心里,“女人一旦没有钱财,就只能依赖男人。但是男人却是不可靠的。”
她们在妓院被取缔后拒绝改造,她们的心里想的并不是寻找自我救赎之路,而是“把我们撵散了,这个世界就干净了吗?”
那是一种深层的依赖,是根深蒂固的,即便是妓女改革运动兴起,社会改革废除了妓院,这种长期背景文化遗留下的思想所产生的影响也是难以改变的,这种“病态”的思想表现让人深觉悲哀。
走进去与走出来在同为描写中国妓女悲惨生活的小说《月牙儿》中,老舍塑造的月容曾几何时也是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少女,却终是说着“妇女的命运不在自己手里,若真挣不上饭吃,女人得承认自己是女人,得卖肉”,然后逐渐沦为了依附男人的妓女。
虽然同为描写妓女的悲惨生活,苏童在《红粉》中的立意与老舍却是截然不同的,老舍所揭露的是当时大环境下的社会黑暗与残酷,它甚至足以让一个原本单纯乐观、对生活充满着憧憬和理想的少女踏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女人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眼睁睁看着她们被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践踏。
老舍所讲的,是黑暗来临之际,女人是如何“走进去”的故事,而苏童在《红粉》中所刻画的,却是曙光到来之时,她们却拒绝“走出来”的情况。
苏童略去了那些黑暗的社会现实,而是用一个固定的圈子来反应大的环境,她们身处与深渊却不自知,反而惧怕走出去,生活在悲哀之中却看到不到悲哀,这才是最大的可悲之处。
苏童曾在自己的随笔里提过,他之所以选择女性角色,是因为女性作为一个特殊群体,身上凝聚了很多值得说的因素。
从古至今,女性身上的话题总是围绕着男性的,“妓女”这一形象更是如此,在《红粉》被改变成影视作品时,演员罗海琼出演了小萼这一角色,她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曾这样说过:
“我特别想演一个妓女!先不说剧本中的小萼性格丰富,非常完美。单只说妓女这一形象本身,它就非常特殊。因为妓女是不大受政治影响和时代变迁而发生变化的群体,她们的生存依靠不是社会,而是男人!她们面对的是男人,因而她们是最女人的!所以,她们身上必须散发出能强烈吸引男人的东西,才能生存。我就想演能迷死男人的女人,这一定很有趣!我对小萼这样的妓女形象,充满了试试身手的愿望。”
她的眼光可谓说十分犀利,对于角色的理解也是一语中的,“妓女的生存依靠不是社会,而是男人”,这也正是深渊中的她们不愿走出来的原因,《月牙儿》中的月容是依附从一个到一群男人,而《红粉》中经过改造的妓女是从“人尽可夫”改为依附于某一位特定男子,归根结底仍逃不开一个“依附”。
当一个个“红粉”的故事历经了时光的冲刷之后,它们就像是一段恍若隔世的凄丽传说,带着一种沉醉而腐朽的美丽,和一份沉甸甸的历史悲凉感,在心底悄然而生。
苏童笔下的女性形象的丰富而复杂性,甚至残酷而狰狞,她们不留情面地伤害着别人,更是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她们在这个“大舞台”上演绎的戏码,无疑是一处大大的悲剧,却让我们可以从中看到那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中人性的黑暗面,让这一袭“红粉”之香中,流露出一种血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