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仓库八百壮士还有幸存者吗（四行仓库保卫战实录）

四行仓库八百壮士还有幸存者吗（四行仓库保卫战实录）四行仓库是一座位于苏州河北岸、新垃圾桥即西藏路桥西北角的仓库建筑，是大陆银行与北四行（金城银行、中南银行、大陆银行与盐业银行）于1931年建成的联合仓库。它是当时闸北一带最高最大的建筑物，建造得十分坚固。最后顾祝同同意第88师留下一个团的兵力，留守地点自行处置。孙元良决定，就以四行仓库为据点固守，固守时间为7天，这也是蒋介石命令的。他想来想去觉得一个团的兵力还是太多，在最后撤离时，决定只留下第88师（师长孙元良）262旅（旅长朱赤）524团（团长韩宪元）第一营（营长陆军步兵少校杨瑞符）一个营。为加强领导，特派524团中校团附谢晋元作为指挥官。（中校团附职责：协助上校团长工作，完成军事参谋作业、严格士兵训练、协助指挥部队作战、处理行政后勤事务。）1937年10月26日（晴，星期二）晨，鉴于在上海闸北地区抵抗日军已日趋艰难，蒋介石决定撤出该地区绝大多数部队，去防卫上海西部郊区。同时命令第三战区

马民康

从西藏路看四行仓库南侧正面

电影《八佰》中，守军撤退时，遭到了日军的射杀，仿佛全军覆没，戛然而止，让观众以为“八百壮士”全部牺牲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可能是电影艺术效果的需要吧。

根据当事人陆军第88师262旅524团第一营营长杨瑞符的《孤军奋斗四日記》和相关文史资料档案，摘要叙述如下：

1937年10月26日（晴，星期二）晨，鉴于在上海闸北地区抵抗日军已日趋艰难，蒋介石决定撤出该地区绝大多数部队，去防卫上海西部郊区。同时命令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以陆军第88师单独留守闸北抵抗。因为九国公约签字国将于11月6日在布鲁赛尔召开会议，蒋介石希望以陆军第88师的牺牲，来赢得国际社会的同情与支持。 顾祝同打电话给第88师师长孙元良：“委员长想要第88师留在闸北，死守上海。你的意见怎么样？”孙元良略加思索，答：“我不同意。为什么呢？如果我们死一人，敌人也死一人，甚至我们死十人，敌人死一人，我就愿意留在闸北，死守上海。最可虑的是，我们孤立在这里，于激战之后，干部伤亡了，联络隔绝了，在组织解体，粮弹不继，混乱而无指挥的状态下，被敌军任意屠杀，那才不值，更不光荣啊！第88师的士气固然很高，并且表现了坚守闸北两个多月的战绩，但我们也经过五次的补充啊！新兵虽然一样忠勇爱国，但训练时间较短，缺乏各自为战的技能。这是实际情形，所以我不同意。”

顾祝同告诉他：“这是委员长的命令。目的是等候九国公约签字国将于11月6日召开会议，希望以第88师的抵抗，来引起国际社会的同情与支持。好对日本入侵进行干涉制裁。”

孙元良派参谋长张柏亭向顾祝同提议：既然出于政治目的，那么留守闸北的部队，实力多是牺牲，实力少也是牺牲；守多个据点是守，集中兵力守一、二个据点也是守。

最后顾祝同同意第88师留下一个团的兵力，留守地点自行处置。孙元良决定，就以四行仓库为据点固守，固守时间为7天，这也是蒋介石命令的。他想来想去觉得一个团的兵力还是太多，在最后撤离时，决定只留下第88师（师长孙元良）262旅（旅长朱赤）524团（团长韩宪元）第一营（营长陆军步兵少校杨瑞符）一个营。为加强领导，特派524团中校团附谢晋元作为指挥官。（中校团附职责：协助上校团长工作，完成军事参谋作业、严格士兵训练、协助指挥部队作战、处理行政后勤事务。）

四行仓库是一座位于苏州河北岸、新垃圾桥即西藏路桥西北角的仓库建筑，是大陆银行与北四行（金城银行、中南银行、大陆银行与盐业银行）于1931年建成的联合仓库。它是当时闸北一带最高最大的建筑物，建造得十分坚固。

晚11点钟后，团长韩宪元来电话叫第一营营长杨瑞符马上到团部去，他当即率传令兵二人冒著弹片衝到团部，同时谢晋元团附也从师部跑来了。谢团附走到杨营长的面前，给他一张小纸条。原来是师长孙元良要他营死守闸北的命令。

中校团附谢晋元

少校营长杨瑞符

谢团附说：“你赶快下命令集合部队，我先到四行仓库去。”这时整个大部队已开始撤退，而团长韩宪元表示非常难过，他便很激昂的报告团长说：“请团长放心，我誓以最后一滴血，为中华民国爭人格……”话未说完，团长很迅速地走拢来握著他的手说：“好！你在这里和敌人做最后一拼吧！”他与团长挥泪握別。

10月27日（阴，星期三）晨零时20分，杨瑞符马上派一传令兵去传机枪连和营部到蒙古路集合。並令传命兵於命令传到后，再到北站来找他。另派一传令兵到一、二、三连通知在北站集合（全用笔记命令），他一人到北站等候。

约20分钟后，派往机枪连和营部去的传令兵已回到北站，隨着第一连的一、二排亦到，当命掩蔽休息待命，免遭无谓牺牲。可是又等了20分钟后，二、三连仍未到，而北站附近敌人炮火更加猛烈。遂急令一连之一、二排先到蒙古路与机枪连集合待命。又等了一会，而二、三连和第一连的第三排仍未到，遂又派传令兵二名分头去找。约10分钟后，他一面焦灼，一方面又关心机枪连和第一连之一、二排发生意外。他当即留传令兵一人，在北站等候二、三连和第一连之第三排来到时，即一同到蒙古路旱桥附近集合。可是当他到蒙古路后，只见到一连之一、二排，却未见到机枪连。这时他心中焦乱如麻，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以忍耐镇静的態度处之。

隨即由第一连派传令兵追机枪连去。他当即告诉传令兵说：如果追上机枪连，就说营长有命令，速往四行仓库集合，他的官兵完全是第三次由保安团补充来的，他们第一营是沿著苏州河北侧向四行仓库转移的。同时他又怕谢团附在四行仓库等得着急，因命第一连之一、二排先往四行仓库找谢团附集合，留他一人在蒙古路等候。

约一刻钟，第二连到了，可是在广东街之第三连和第一连之第三排还未到，他心中非常耽心他们已隨大部队撤走了。始终不见第三连来，他便派一班警戒部队在此地等候第三连一同到四行仓库来。他带著第二连到四行仓库去时，见谢团附在指挥第一连徵集炊事器具及食料、木柴。

我很镇静的向谢团附：“第三连和机枪连来了吗？”谢团附说还没有到。这真叫他难受极了，隨即加派传令兵二人赶快去追寻。同时命第二连派一部份参加徵集水缸等炊事器具，並担任四行仓库外围之警戒。

各连官兵进入四行仓库

大约是午前3点钟的时候，机枪连、第三连和第一连之第三排才先后到达四行仓库。他们这时才来到是因为事先不知道该营有新任务，所以隨该团第二、三营的队伍撤走。幸而在路上遇到团部的人，才知道该营留守四行仓库，又幸而碰著传令兵，所以才很顺利地来到四行仓库。此时该营除大行李外，其余一律到齐了，全营共有官兵444人。其中包括：

中校团附谢晋元

少校营长杨瑞符

一连上尉连长上官志标

二连上尉连长邓 英

三连上尉连长石美豪

代理上尉连长唐 棣

机枪连上尉连长雷雄

杨营长和谢团附商定：先派一位资深军官而最得力的勇敢排长尹求成率兵两班，到旱桥警戒，他隨即集合各连去侦察地形。谢团附继续徵发一切应用物品。地形侦察完毕后，他命第一连佔领右翼西藏路阵地，第三连佔领左翼阵地（交通银行那边）命第二连在中央，担任四行仓库外围之守备。机关枪连除以两挺佈置在四行仓库楼顶上担任防空外，其余分配一、三连的重要位置，完成全营火网之编成。四行仓库的门太大了，假使没有大量麻包堵塞起来，长期守备还是困难的很。因命各连长把大厦铁门打开，当见里面堆著满屋的大豆、小麦和羊皮等，他见了很兴奋的说：“不怕敌人了，赶快利用这些材料构筑工事吧！”

27日拂晓，因为工事还未完成，深恐敌人逼近，站脚不住，杨营长便一面命令通信兵将大厦的电灯全部破坏，以便我军隱蔽，同时为了阻止敌人前进，使我连夜赶紧构筑工事起见，又派兵将四行仓库周围的房屋焚烧起来。一切佈置完毕了，天也亮了，垃圾桥（今西藏路桥）上的民眾像潮水一样的向闸北涌来，可是看到闸北的大火时，他们又莫明其妙的停止前进了。

开始与敌血战

7时半，旱桥之警戒部队报告：敌兵已在北站以东地带向我用威力搜索前进，有进犯北站大楼之模样。杨营长当派该排长须竭力抵抗，无命令不得撤退！

午前8点1刻，我警戒部队报告，敌人已確实佔领北站大楼，並插上太阳旗子了。而敌人飞机又到处侦察轰炸，杨营长便命那两班人开始向敌人射击抵抗。约两小时后，撤回本阵地。此时四行仓库西、北两面的火势逼进了他们的门口，诚恐燃烧了自己的房屋，又急命设法将其熄灭。

日军进攻方向

午后1时许，敌人已逼进四行仓库了，最初在西面的交通银行那边发现一部份气势汹汹手持太阳旗的敌人，当即被我外围阵地守兵予以迎头痛击，立即格毙四五人，余均逃匿。

在苏州河北路（四行仓库西南侧），有我国防工事，原来是对付租界敌人设的，可是工事的枪眼是向著我方开的，无法利用。然而想到敌人是一定会来利用的，便埋伏手榴弹多枚，还加上一颗迫击炮弹在这国防工事內，果如他所料，没有好久，四五个鬼子钻进去了，我守备兵将手榴弹绳索一拉，轰然几声，给敌人以很大牺牲。

我军严阵以待

午后2点半，敌人又整队衝来了，人数约四五十名。我警戒部队与之血战后，便放弃外围阵地，安然撤回四行仓库，此后我略有伤亡。

杨营长当命令三连赶筑工事，以免敌人衝入，不料敌增加部队向我门口猛衝。他一面派兵抵抗，一面赶筑工事，敌人猛攻虽无片刻间断，所幸我抵抗之兄弟，更番苦战，勇猛可嘉。他们趴在地上，一面擦擦脸上、眼上的灰，一面又向敌人还击，这时杨营长亲自督率第三连与敌人血战。

午后3时，该连长石美豪面部被弹穿，血淋满面，他仍然用毛巾敷著，不离阵地。不久该连长腿部又被机枪弹洞穿了。不得已杨营长当令其离开阵地休息。但敌攻仍猛，杨营长忽然想起了楼上可以投手榴弹，即令尹排长率士兵十名至楼顶，向下投弹。此时敌兵蝟集西南墙根下有七八十名之多，当即投迫击炮弹两枚，手榴弹数枚，敌被炸死七名，伤二三十名，其余完全逃跑了，我军始将危困解除。

隔河民众见敌人退走，莫不欢心鼓舞

隔河民众见敌人退走，莫不欢心鼓舞。杨营长便命令除派出必要警戒外，其余完全构筑工事。该营自昨夜至今天傍晚，尙未吃过饭，因准各连自行设法给养。敌人自此次败退后，知我有备，也不敢轻进了，只得採包围态势。

晚9时，四行仓库周围火光蔽天，烟火瀰漫，杨营长遂严令各连官兵须彻夜赶筑工事，加紧戒备，不准任何人睡觉。

10月28日（阴，星期四）晨1时许，敌寇枪声渐稀。晨7时许，敌寇大量飞机，一队一队的盘旋在四行仓库的上空，威胁侦察，企图投弹，但我大厦楼顶之高射机关枪阵地业已构筑完成，敌机不敢低飞，无法肆虐。同时经过昨夜通宵的构筑工事，我仓库门及主要阵地，已有相当的巩固，四行仓库和大陆银行之间的墙壁，也已经凿穿了一个洞，可以互相交通。这时假如敌寇再向我进攻时，我可以很有把握的靠着这些巩固的工事，发扬威力了。

上午8时许，杨营长召集全营官长和班长讲话，大意是：“本营这次奉命死守闸北的任务，因为前夜，昨天没有时间，还未向大家宣佈。现在我不说，大家也明白了我们的任务了。大家务必领导全体弟兄，抱必死的决心，与闸北共存亡，才不辜负长官的重托。”各官长和班长听了，都很兴奋激昂，誓与倭寇週旋到底。

上午10时许，杨营长亲自到各连慰问受伤弟兄，以后他和谢团附到大厦楼顶去观察敌情，只见闸北大火浓烟，高衝云霄，遮蔽天日，整个闸北被烟火笼罩了。这时四行仓库所处的地位，好像是在一片火海中孤立著。

不愧一等射手

敌寇的机枪又不断地向四行仓库射击了。杨营长和谢团附看见苏州河北路上有几个敌寇兵在那里走来走去，这时谢团附从楼顶上瞭望哨的手中拿了一支枪，向这几个敌寇射击、轰然一声，一寇兵应声倒地，杨营长高兴的说：“谢团附的射击技能果然不错，真不愧为一等射手。”

官兵进行射击

谢团附对他说：“你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可是你今天的脸色，怎么比昨天好多了呢？”他说：“是的，因为现在是我们最走鸿运的时候了。成功成仁，在此一举，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啊！”他看见苏州河北路上有敌寇遗弃的步枪四五支，他对楼顶上之步哨下一特別守则：一、要仔细观察敌情。二、不准敌寇将那几支步枪拿去。这两点在交班时务必交待下去。他同谢团附下楼后，谢团附回营部，他一人到各连去监督作工。

二次与敌血战

午后3时，天气阴暗，濛濛细雨，四行仓库周围火焰渐熄，杨营长看见敌寇在四行仓库的西北面，很隱蔽地运动著四五门平射炮，向我们放列。他即令机关枪向敌射击阻止，而敌寇在交通银行屋顶之机枪马上向我还击，至此他们又和敌寇开始第二次血战了。敌火之猛烈，较27日堵门时攻打尤甚。仓库各楼中，枪弹横飞，烟焰蔽目，杨营长命令各连一律停止工作，参加战斗。他与谢团附分头指挥，谢团附担任大厦东面的指挥，他在西面第三连阵地指挥作战，与敌相持。

危急之时，二连四班副班长陈树生，身缚手榴弹跃窗而出，与日军同归于尽。此前，他交给队友一件白汗衫，上面血书：舍生取义，儿所愿也。他希望远在四川大巴山的母亲，能理解。

下午5时许，敌寇弹药消耗甚多，我略有伤亡，时天色已晚，敌见不逞，狼狈而去，杨营长又命各连除留必要的警戒外，一律仍然加紧工作。

经过这次混战后，四行仓库的自来水管不出水了，这是很严重的问题。杨营长迅即回到营部派人仔细检査各连所储之水，勉可维持现状，乃急命各连自行派兵看守饮水，不准洗脸洗脚，所有污水小便，亦须妥为保存，以备消防之用。

晚8时，杨营长分批召集各连士兵讲话，因为谢团附到职不久，所有士兵还不认识他，所以杨营长首先对各连士兵介绍说：“这位是本团团附谢晋元。”並由他发口令向谢团附敬礼。由谢团附讲话后，他又继续讲话：“本营此次留守闸北，限于时间，未得预先明白告诉大家，现在各位已经完全明白了。望各位爱国的男儿，都抱定必死的决心，和谢团附和本人死在一块儿吧！大家可以很简单的写遗书一封，通知家中，写好后，收集起来，等候将来设法送到邮局去，以表示大家牺牲的决心。”隨又规定今晚仍然不准睡觉，务必在今晚完成一、二、三楼的工事。对於警戒更要小心，当即解散，分头工作。

四行仓库的孤军抗敌新闻，已轰动了整个大上海，晚九时许，有人在外面通消息说，仓库某处有电话机，希望你们利用，以便与外面通消息。杨营长即命通信兵侦察，果然发现了，隨即接通，从此可与外面通消息了。隨后外面送来的食品和报纸络绎不绝。各方信札和新闻记者也陆续来了。

晚11时许，有一个新闻记者要见杨营长和谢团附。这时他因事繁，当派机枪连雷连长代见。一会，雷连长来报告：记者说，团附、营长既不能见面，要求给他写几个字。他就在百忙中，拿起他的笔记本写著：“剩一兵一卒，誓为中华民国爭人格。”

他们的伤兵，因为医药困难，所以在电话通了以后，就请外面向英军交涉，请代设法在本晚将伤兵运出去。果然有传令兵来报告，负伤士兵可以出去了。杨营长当嘱咐外出就医的士兵说：“你们出去，有人问四行仓库有多少人，你们就说有八百人，绝不可说只有一营人，以免敌人知道我们的人少而更加凶横。”后来轰传全世界的八百孤军的数目，就是这样来的。

当外面的人来运我受伤的士兵时，事先因故未到的第一连上官志标连长、营部冯医官和机枪连杨排长，此时也冒极大的危险，抱牺牲的决心，赶到四行仓库了，当令各回原部服务。

夜12点钟了，献送国旗之女童军杨惠敏小姐来，当派员很尊敬的将国旗接过来，可是没有旗杆，又派传令班长和营部见习官，设法找旗杆、绳子，准备天亮升旗。

雷连长报告说：“外面送来的慰问品，都运进来了，请示营长如何分配？”杨营长当到房中看见堆著许多水果、麵包、香烟。为了避免各连领发食品影响工作起见，他当派机枪连一班，将所有食品平均分配以后分送出去。本来我们的士兵有几天没有吃好的东西了，他们获得这样多的物品，自然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10月29日（星期五）晨3时许，杨营长在黑夜中到各连视察工作情形，有的士兵还是精神奋发，彻夜在工地上工作，有的士兵却已疲倦不堪，睡在地上，如死人一般。他当时很严厉的警告睡觉的士兵说：“大家有三夜没有睡觉，弄得精神疲倦，那是事实，但是我们不拼命地将工事完成，敌寇就会马上要我们的命，或问大家要睡觉或是要命？以后我若看见不服从命令而睡觉的人，我绝对严加惩罚。”因此官兵都未曾再睡觉。

晨6时许，杨营长派见习官率传令兵、号兵数人，将昨夜杨惠敏小姐所献送的国旗，在敬礼的號音中，高升在四行仓库的楼顶上。是日隔河的中外人士，被我庄严灿烂的中国国旗所感动。

晨7时许，敌寇见我大厦楼顶高悬的国旗，越加恼羞成怒，便在交通银行的窗口不断的向我猛烈射击。我士兵沉著应战，毫不畏惧。敌寇飞机也特別加多，终日在空中盘旋，企图轰炸。我屋顶之防空部队严密防范，稍见低飞，即用高射机关枪瞄准射击，因此敌机被我先后击退已达四五次，终未肆虐。

午12时，敌坦克车四五辆，沿苏州河北路，国庆路及四行仓库以北地带各主要交通口往来梭巡，向我威胁，並企图掩护其步兵施行围攻。各连一面赶筑工事，一面用机枪扫射，阻止其运动，因此敌寇之平射炮，机关枪也一致向我还击。

这时在四行週围之敌寇数百人，严密包围四行仓库，观其凶狠之势，意欲藉其火力掩护，准备向我进攻，外面民眾见此情形，也替他们耽忧，屡以电话通知他们说：“大队敌人准备今日午后二时向四行仓库总攻，希望你们多加注意。”同时英国驻军也来劝告他们说：“敌人将开始向你们总攻了，希望你们赶快离开此地，保存实力。”当时我军杀敌心切，不为所动，婉词谢绝。

下午2时，敌寇总攻击开始了，可是这种密集的枪炮声和枪炮弹，在他们是司空见惯，毫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凭著他们的天然堡垒和他们日夜所赶筑的工事，坚强抵抗，相机应付，对峙约一小时之久，敌之攻击毫无进展，且屡受重创，大有束手无策之嘆！

下午3时半，敌寇见我抗战精神不可轻侮，自觉进攻乏术，乃派武装小艇两艘，满载海军陆战队，由黄埔江驶入苏州河老闸桥，企图封锁我军与租界之交通线。这时租界內之民眾，很关心的送了一张地图给他们，並指示老闸桥之位置，足见民眾爱护我军之热忱。但我军全体官兵，始终以沉著镇静之態度严阵以待。结果敌之海军在英驻军当局的交涉之下自知理屈，怏怏而退。

此时我军见敌寇攻击不逞，大家更兴高采烈，竟有顽皮士兵，用长竹竿担著钢盔，伸出外面作我军探窥状，敌寇不察，竟以机枪集中射击，我军见之，拍手大笑，捧腹不止。

下午6时许，天色已暗，敌之枪炮声虽渐稀疏，旋而却又紧张起来了。这时敌寇企图利用黑夜，接近我阵地，准备在西北面用掘土机挖地道，轰炸四行仓库墙壁，並准备用坦克车猛衝四行仓库门口。可是这种种毒计，幸被我瞭望哨察觉。杨营长得到此项报告后，急与谢团附磋商应付办法。当即决定利用照明严密防范，待敌寇接近，即用手榴弹投掷，並决定实施照明方法如下：

一、敌人距离较远时，用信號弹射击，如发现敌人，就用轻机枪射击。

二、敌人接近四行时，以一人用大號手电灯缚於竹竿上，伸出窗外，向下探照。另一人在其他黑暗之窗口窥探。如发现敌兵接近，即用手榴弹拋炸。

三、用棉花打成粗捻子，浸以煤油，燃烧后投於地上。

於是敌寇想破坏坚强堡垒之毒计，终於被他们粉碎了。今夜敌寇枪炮声时紧时缓，彻夜未息。而我军全体官兵，又是整夜未得睡觉。

10月30日（阴，星期六）晨7时许，敌寇围攻已逾三昼夜，不但未得到丝毫成功，反而屡遭挫折，所以敌寇在今晨更变本加厉地联合步炮空军向我进一步围攻。其炮火之猛烈，为三昼夜来所未有，与外面一线之隔交通路——西藏路也完全断绝交通。然而他们已在三昼夜中，完成最巩固之工事。四行仓库之一、二、三层楼，均沿墙砌有三公尺厚的麻包，一直堆到屋顶。下面各主要门口，也砌有三公尺厚的麻包，因此敌寇的平射炮、机关枪完全失效。所以我仍然依照原定计画，除留一部分重火器严加抵抗外，其余大部分仍继续构筑第五楼的工事，因为第五楼可以俯射敌寇所佔的交通银行。

四行仓库炮火纷飞浓烟滚滚

为什么他们不构筑第四楼的工事呢？一因材料有限不够分配，一因敌寇所佔的交通银行较高於我之第四楼，在战术上实有受敌瞰射之弊；但可引诱敌寇消耗弹药，所以第四楼不但没有做工事，同时也没有一个人在里面。

第五楼的西面，是整个坚厚的墙壁，没有一个窗户。为了发扬我的火力，必须凿枪眼，可是这墙壁全是钢筋水泥，他们也没有那样適当的工具可使用，所以要开设一个枪眼是万分的困难。不料敌寇这时在国庆路利用平射炮，对准他们这面墙乱轰，终於替他们轰穿了几个洞眼。这真使我感谢不已。他们架设机关枪，向敌寇聚集之处扫射。交通银行屋顶之敌寇，又仓惶奔逃。这时杨营长很兴奋地督促赶筑五楼工事，並限令於本日完成。预计将五楼工事完成后，将剩余材料完全盖在大厦屋顶，以防空袭。

他们昼夜没有休息。没有睡觉的弟兄確是疲倦极了，所以在作工的时候，儘管敌寇的炮火是那样凶猛，他们有些还是很甜蜜的睡著在地上，这真是一批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

晚8时许，五楼工事已告完成。敌寇攻击的猛烈，又甚於白昼了，並用探照灯照耀西藏路，以猛烈的机关枪封锁路口。10时许敌火更猛。11时许，敌以平射炮及重迫击炮向四行仓库猛轰。最激烈时每秒钟发炮一响，轰轰之声震破长夜的沉寂。这时垃圾桥上的英国驻兵为避免流血牺牲计，也撤退了。

四行仓库新垃圾桥大煤气罐成一斜线

“八百壮士”奋守四行仓库，惊天动地，气壮山河，不但振起全国民心，更因为上海是国际都市，在沪外邦人士均身历目睹，透过外国记者们的报导，一时轰动全世界。友邦人士对“八百壮士”，一致寄予无限的崇敬与同情。

新垃圾桥东南角，耸立着巨大的煤气筒，距四行仓库不过数十公尺，工部局顾虑媒气筒挨炸，威胁租界里数万居民的生命。各国使节团透过外交关系，正式提出照会，要求国民政府基于人道立场，下令孤军撤离;同时很多外籍妇女代表，也向蒋夫人宋美龄作同样的要求。

蒋介石经过再三考虑，认为坚守闸北四行仓库最初的目标已经达到：绝大部分的中国军队已经顺利撤退，并重新部署；而这场战斗已引起了西方世界的注意。于是他下令部队于10月31日凌晨撤离仓库，并委派淞沪警备司令杨虎、第88师副师长冯圣法、参谋长张柏亭和上海市政府秘书长兼上海外交特派员俞鸿钧与英军司令斯马莱特将军会面，商议中国军人如何撤退至公共租界，并与在上海西部作战的第88师汇合。

淞沪会战期间，在公共租界街头的英军司令斯马莱特（左）和随军神父饶家驹（RobertJacquinot，

冯圣法副师长

张柏亭参谋长

当第88师副师长冯圣法、参谋长张柏亭，电话通知谢晋元率部准备撤退到苏州河南岸公共租界时，谢晋元坚决不答应。因为当他从孙元良将军处受命坚守四行仓库时，他已经立下了“殊死报国，誓于四行仓库共存亡”的誓言。经张柏亭的一再劝说，并明示这是转来蒋介石的命令：“著于本晚十二时经过公共租界退出四行仓库。”谢晋元才同意撤退，杨营长当即与谢晋元商量撤退办法，以减少牺牲。

隨即集合各连长面示各连官兵一律武装起来，所有武器弹药，工作器具，均须佩带齐全进入原阵地，以备敌寇向我总攻。但未说明撤退消息。待各连准备完成后，杨营长立即决定部署如下：

一、命令一连派兵一排，附重机枪一挺，由排长杨德余（杨养正）率领为收容部队，掩护我军经西藏路向英租界撤退。

二、伤病先行暗自退出。

三、谢团附率领机关枪连及第一连之一部分按次撤退，並向租界当局交涉撤退到租界后之善后事宜。

四、二、三连在最后撤退。

五、我在二连之排尾，三连之先头隨队退出。

时已深夜十二时，我军开始遵命向英租界撤退。奈敌寇事先已明瞭我军撤退企图，除以探照灯和机关枪四挺严密封锁我必经之西藏路外，並以各种火力集中压迫，弹如雨下。我军利用敌火稍为间断时间奋勇衝出。不幸当杨营长隨队衝到西藏路口时，被敌弹洞穿左腿。

八百壮士被英军缴械

八百壮士全部到达公共租界

直至深夜2时许，我收容部队已安然退出。我受伤10余人及高悬屋顶之国旗均安全携出，杨营长此时乘英国驻军之厚情救护，送至医院疗伤。第一营奉命死守闸北之任务终告结束。

四行仓库保卫战，据直接指挥战斗的杨瑞符营长《孤军奋斗四日记》的描述逐一统计:

第一天（27日），日军伤亡约40多人，其中死亡约15—17人，负伤20—30人。

第二天（28日） 一个日军被谢晋元狙击打倒。

第三天（29日），无日军伤亡描述。

第四天（30日），无日军伤亡描述。

我军伤亡情况，据直接指挥战斗的杨瑞符营长《孤军奋斗四日记》的描述和战斗亲历者陈德松《殊死报国的四行孤军》一文记载:

第一天（27日），（我略有伤亡）。当天阵亡2人，伤4人。

第二天（28日），（我略有伤亡）。陈树生身缚手榴弹跃窗而出，与日军同归于尽。晚上租界商团和租界英国军队帮忙送食品，孤军在接收食品过程中阵亡3人。

第三天（29日），无伤亡记录。

第四天（30日） 无伤亡记录。

第五天（31日）凌晨 突围时伤10余人。

撤入租界后点名剩余官兵355人 进入“孤军营”，伤员送医院治疗后归队。

“八百壮士”被迫向英军交出重机枪6挺，捷克式轻机枪21挺，中正式步枪约200枝，德造自来德快慢机驳壳枪20枝，左轮手枪1枝，毛瑟手枪2枝，步机枪弹约12万发，手榴弹400余颗、迫击炮弹100余发。

第九集团军总司令朱绍良

11月2日，第9集团军总司令朱绍良致电蒋介石，据孙元良电称：（1）死守闸北部队尊令于世晨零时开始退出，至三时廿分全部到达预定地点，武器交由英军保存，人员除死35名，伤54名外，其余暂住跑马厅英兵营内，一切善后正继续交涉中。（2）退出前由杨司令啸天（淞沪警备司令杨虎）与英兵司令司马雷脱氏洽商，司氏极表同情，几以全力担任掩护撤退。间因企图暴露，敌以探照灯照射北西藏路，明于白昼，动作至为困难。第一批退出时被击伤数名，当由英军用机关枪将敌探照灯扑灭，並以大卡车多辆横置路上，以资掩护，后续部方得源源通过，敌老羞成怒，以平射炮向北西藏路一带英军防地内猛烈射击，伤英军数名。职部死守闸北部队，能服从命令，坚毅不拔，达到任务。中校团附谢晋元请记升团长，遇缺先补；营长杨瑞符奋勇负伤，请升为中校；其余各官兵另案呈请，分别赐奖，以资鼓励等语。查孙部韩团杨营死守闸北，于奉令撤退，其后除于世申由本部派员前往致慰并先行发给犒赏三千元，饬其将生还及负伤官兵造册来部，着均晋升一级，以资鼓励。其阵亡者查报转请优恤外，谨倂呈报鉴核。职朱绍良叩。

因为租界当局轻诺食言，受日方威胁羁留我八百壮士，国民政府确曾责成上海特派员公署，提出严重抗议，但租界当局慑于日方蛮横，不敢释放孤军归队;但另一方面，日方要求引渡孤军，工部局同样也予拒绝，就这样“八百壮士”羁留在孤军营，经过四年多岁月，他们在谢晋元将军领导下，自强不息，虽然解除了有形武装，但却加强了精神武装;不亢不卑，不屈不挠，虽然离开了现实战场，但却建立了心理战场。孤军营在上海成为孤岛的孤岛，成为敌后的精神堡垒，成为沦陷区同胞心目中希望的灯塔。

就在孤军撤离四行仓库的这一天，蒋介石明令八百壮士各晋一级，谢晋元团附真除上校团长，颁授青天白日勋章，上官志标晋升为少校团附，机枪连雷雄连长递升为少校营长，原营长杨瑞符少校，撤离时负伤住院，已直接归队，另有任用，亦颁授青天白日勋章。

1941年4月24日，谢晋元团长不幸被四名部下杀害，国民政府明令追赠为陆军少将。

1941年12月8日，日本袭击了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占领上海公共租界。12月28日，日军数百人突入孤军营，将 “八百壮士”押至宝山月浦飞机场拘禁。2月，自宝山押至龙华游民习艺所，后来又将他们押到南京老虎桥第一监狱。

为了不让“八百壮士”团结在一起，日寇将他们拆散，除老虎桥监狱中留一部分外，其余分别押往南京孝陵卫、光华门，杭州，安徽裕溪口以及南洋的新几内亚，强迫他们做苦力，肆意虐待。

1942年11月的一天，孤军士兵偶然发现电网未通电，他们商议后便有计划地分批逃了出来（第一批共逃出8人) 逃出的人先后在句容县茅山集中。当新四军游击队见到他们佩带着谢团长纪念像和其它四行孤军的标志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后来他们中一部分留下来加入了新四军，不愿留下的由新四军发给路条和路费（一共300元法币）。第一批逃出的八人便在新四军的帮助下，经溧阳、丹阳到达张渚与国民党江苏监察司的吴绍树取得联系。吴打电报请示张治中，张指示将孤军送回重庆。于是这批孤军便经安徽、江西、广西、贵州于1943年到达重庆。

押到裕溪口的孤军，被迫天天为日寇运煤，过着半饥饿的生活，劳动十分艰苦。新四军闻讯后，便多次派人与之联系，并表示如果孤军打算逃跑，愿意派兵接应。随后双方约定了起事的时间，原代团长雷雄与大伙制订了逃跑的计划。

1943年春节那天收工的时候，孤军士兵利用敌人的麻痹，举行了暴动。雷雄一声口哨，孤军便迅速将两个日军哨兵打死，并夺得机枪一挺、步怆两支。孤军从不同方向朝与新四军约定的地点跑去。日军发现后，急忙派兵追赶。卢洪信用机枪掩护，同敌人交火，这时接应的新四军吹响了冲锋号，日军不知虚实，不敢穷追。孤军们在约定的地方与新四军胜利会合。孤军在新四军驻地受到了热情接待，其中一部分加入了新四军，其余的人（包括雷雄）在新四军和群众的帮助下辗转到了第五战区所在地——老河口，并留在中央军校分校学习。

谢晋元夫人凌维诚与“孤军官兵”

在杭州的孤军也有个别人逃了出来。日军把57名八百壮士还有其他一些中国同胞，总共约千余人，押送到巴布亚新凡内亚島上做苦工。因远隔重洋，无法逃脱。他们在那里被迫修工事，挖战壕，种庄稼，不少人被折磨而死。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澳大利亚政府用船将他们送回广州，同去的“孤军官兵”这时尚有36人幸存。1946年深秋，回到上海，得到谢团长夫人凌维诚的关心照顾。

一营一连一排排长杨养正（原名杨得馀）

杨养正悼念谢晋元和“八百壮士”

2010年12月16日，“八百壮士”最后一人杨养正（原名杨得馀）在重庆逝世，享年96岁，生于1914年，祖籍湖北随州，1933年入伍，淞沪会战前任陆军第88师262旅524团一营一连一排排长。

杨杨正获奖证书

“八百壮士”的英雄事迹历经八十多年，仍然在不断激励中国人民的爱国热情，“八百壮士”彪炳史册，永垂不朽！

主要参考资料：

1、楊瑞符《孤军奋斗四日記》，《八一三淞沪抗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5年8月。

2、孙元良《谢晋元与八百壮士》，《八一三淞沪抗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5年8月。

3、张柏亭《淞沪会战纪要》，《八一三淞沪抗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5年8月。

4、陈德松《殊死报国的四行孤军》，《八一三淞沪抗战——原国民党将领抗日战争亲历记》，中国文史出版社，1985年8月。

台湾“国史馆”《蔣中正總統文物》全宗號： 002，入藏登錄號： 002000002182A，卷名： 八年血債（一），1937年11月2日。典藏號： 002-090200-00025-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