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刘建华:刘建华兄长的故事
犯人刘建华:刘建华兄长的故事夏季的某一天,兄长喊我一起去摸鱼。我提着篓子就跟他去了。我们来到离家不远的中干渠边上一条小河沟,兄长下去摸鱼,我在岸上捡他丢上来的鱼。一会儿,兄长说鱼好多,要我也下去学学摸鱼。我壮着胆子下水去,好在水并不深,只没过膝盖。兄长告诉我匍伏在水面,面向水沟岸边,两手从两边向中间摸去,如果遇到鱼就双手按住。我感觉到鱼在我小腿间乱撞,手上也感觉有鱼触动,可是总觉得自己慢了一点,根本抓不住鱼。兄长埋怨我太没有用,他自己捉的鱼一条一条往岸上丢,还是要我上岸去捡鱼。这时正好我感觉手边有条鱼在慢慢游动,我想把这条鱼捉住再上去。那条鱼很光滑,好像在故意调戏我,我快速用双手按过去,“啊!”一阵锥心的疼痛让我叫出声来,我双手拿出水面,左手掌中挂着一条不太大的黄骨鱼,还在唧唧的叫唤,鱼刺锥到我的手掌中,疼痛难忍。兄长走过来把黄骨鱼从我手掌中取下,然后要我撒尿到鱼刺锥到的地方,还真灵验,疼痛有所缓解。兄长告诉我,以后
童年的刘国华(后)和母亲(右一)
兄长的故事(二)
刘建华
聪慧、勤劳、能干的兄长
兄长口吃,但并不影响他大脑、心灵和身体的发育。随着年龄的增长,兄长口吃的毛病也有所好转,只要不是特别激动,说话也挺正常了。那时,我总觉得挺奇怪,好像兄长什么都会,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做那一切的。那次溺水后,他学会了游泳,而且七八十米宽的东荆河可以轻松游两个来回。会游泳后,他学会了抓鱼摸虾、下水采藕哨子(藕带)、摘菱角、打莲蓬等等技能。我也喜欢玩那些,可是我却一样也不会,只能跟在兄长身后看衣服、提篮子等。
刘国华
1.抓鱼的能手
那时候,洪湖还有许多小型的湖泊没有开垦,我家门前不远处就有小型湖泊,我记不清那些小型湖泊的名字。母亲的老家浮沟台那边就有一个大一点的湖泊——肖家湖。再加上那片湖泊沼泽地到处都有鱼,到处都是兄长一显身手的好地方。正因为洪湖的鱼多,所以洪湖抓鱼方式和工具也多。有摆迷魂阵(在水中布下迷魂阵鱼只能进不能出)捉鱼的,有放牛屎钩(主要是河湖中生活在船上的人,用牛屎和谷子做钓饵)、放卡子(一种古老的钓鱼方法)、放滚钩(长江和河流中常用,早年已经禁用)等钓鱼的,有放壕沟(最宏大的抓鱼方式)抓鱼的,有撒网打鱼的,有放网【那时有放丝网、有抬网、有搬罾、有赶罾、有绰chuo罾】抓鱼的,有用鸬鹚抓鱼的、有用罩kang(三声)鱼的(谐音,一种用篾做成的像圆台形状,下面圆形大,上面圆形小的抓鱼工具)、还有呼hu牛坑(谐音,就是把一条小河沟两头用泥巴筑成拦水坝,用桶或者盆将水舀干,最后抓鱼)、徒手摸鱼等等。兄长最擅长的还是呼牛坑和徒手捉鱼。
夏季的某一天,兄长喊我一起去摸鱼。我提着篓子就跟他去了。我们来到离家不远的中干渠边上一条小河沟,兄长下去摸鱼,我在岸上捡他丢上来的鱼。一会儿,兄长说鱼好多,要我也下去学学摸鱼。我壮着胆子下水去,好在水并不深,只没过膝盖。兄长告诉我匍伏在水面,面向水沟岸边,两手从两边向中间摸去,如果遇到鱼就双手按住。我感觉到鱼在我小腿间乱撞,手上也感觉有鱼触动,可是总觉得自己慢了一点,根本抓不住鱼。兄长埋怨我太没有用,他自己捉的鱼一条一条往岸上丢,还是要我上岸去捡鱼。这时正好我感觉手边有条鱼在慢慢游动,我想把这条鱼捉住再上去。那条鱼很光滑,好像在故意调戏我,我快速用双手按过去,“啊!”一阵锥心的疼痛让我叫出声来,我双手拿出水面,左手掌中挂着一条不太大的黄骨鱼,还在唧唧的叫唤,鱼刺锥到我的手掌中,疼痛难忍。兄长走过来把黄骨鱼从我手掌中取下,然后要我撒尿到鱼刺锥到的地方,还真灵验,疼痛有所缓解。兄长告诉我,以后摸鱼或者钓鱼如果被黄骨鱼或者鳜鱼刺中,都可以用这种方法缓解疼痛。兄长说:干脆我们呼牛坑吧。于是我们又回家拿来了铁锹、小木桶、脸盆、还有绳子。兄长拿着铁锹很快把小河沟的两头都筑起了坝,然后用脸盆向外舀水,一会儿要我换他舀水,我的力气不够,只能一盆盆端水倒出去。他在岸边用绳子绑好木桶,我和兄长站在河沟边,用两只手操作把水一桶一桶舀出去,只要配合的好,舀水轻松了许多,就这么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小河沟的水就要见底了,小鱼儿在水中挣扎,兄长拿着木桶下河沟捡鱼,那天我们抓了足足一木桶鱼,估计有二十斤左右。
又一次,学校的烧火师傅(学校的厨师)河南人老赵邀几个人去东荆河对面的湖泊沼泽地的一个水塘里用抬网抓鱼,兄长也闻讯带着我一起去。湖泊沼泽地的洪水刚退下去不久,很多鱼留在了这样的水塘中。老赵他们在水塘的中间抬网,兄长用罩在水塘边kang(三声)鱼,虽然也抓了几条鲤鱼,但因为水塘中不平坦,兄长干脆用手在塘边摸鱼。水中有很多蚂蝗、牛坨(谐音,专门吸牛的血,也吸人的血,吸血后有指头那样粗,半尺长,吸在人的腿上拉都拉不下来,只能用手掌拍打)、沙鳖子(水中更小的吸血虫子)等,我很害怕。摸一会鱼后,兄长上岸歇息一会,他的腿上趴了几条牛坨,他好像并不害怕。只见兄长用手拍打着牛坨,牛坨的吸盘才放开滚落到地上。兄长找来小木棍或者是芦苇杆,捡起地上的牛坨,从牛坨一端的吸盘插进去,并不停用手翻转牛坨,牛坨吸的血流下来,把翻转的牛坨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有的说有人收购,那是中药;有的说那样拿回去可以点灯。我们只是把它晒死好玩,不让它再吸血。做完这一切,兄长又下水摸鱼。突然他摸到一个鲶鱼洞,用手探进去有很多条鲶鱼在洞里游动,他让我快下来,我也听从他的吩咐下水去。他说这个鲶鱼洞有三个洞口,要我下来用肚子顶着下面一个洞口,他自己顶着一个洞口,从第三个洞口中抓鲶鱼。一方面我很害怕水中的牛坨、蚂蝗,另一方面水有点深,在水中根本站不住。可能在水里玩的人都知道,不会玩水的人在深水中像秤砣一样会沉入水中,但是在只漫过胸前的水中,是不容易站立住的。我努力用肚子顶着那个鲶鱼洞口,因为站立不稳,我完全无法堵住那个洞口,只感觉有光滑的东西从肚皮上滑过。兄长从第三个洞口里连续抓了五条2斤多重的野生江鲶后,发现洞里没有鱼了,我说可能是从我的肚皮边溜走了。兄长大声责怪我太没有用了,一个鲶鱼洞都堵不住。我还不停地狡辩说,我在水中根本就站不住!那天也是收获满满。不过下午兄长又单独去了,带回来三条同样大小的鲶鱼。
刘建华(右)和父亲
2.打猎的高手
父亲上班的供销社就在我家的前面,供销社院子里有一块曾经堆放盐包的地方,盐包中漏出来的盐吸引了很多飞来的鸽子。多的时候鸽子有几十只甚至上百只。群鸽飞过的地方,鸽屎也撒满一地,很让人烦恼。父亲请人做了一杆猎枪(其实是土铳),开始父亲只是用猎枪灌上硝,点燃引线放上一枪,巨大的响声会吓走那些鸽子。可是后来鸽子好像不怕了,枪响就飞走,一会儿又飞回来。父亲干脆把猎枪中装上铁砂子,枪响总会有几只鸽子中枪,拿回家烹饪一道鸽子菜也很美味。那时,兄长和我经常到父亲上班的地方玩耍,兄长看到父亲用猎枪打鸽子,也端起猎枪试试,父亲也耐心地教他打枪。开始兄长只是打地上找食吃的鸽子,后来他有意识地先把鸽子赶的飞起来再开枪,也能命中几只鸽子。从打鸽子开始,兄长喜欢上了打猎。父亲从部队转业和边防森林公安管理处回来时,带回来一副军用望远镜,苏联进口的,估计是校官级别用的,效果很好。父亲的望远镜也成了兄长打猎用的标配。上高中以后,兄长主要的爱好就是打猎。夏季和秋季是打猎的好时候。只要是休息时间,兄长就带上望远镜、背起猎枪和弹药出发了,回来时总是收获挺多。有时是野鸡、野兔,有时是野鸽子(斑鸠)、野鸭子。高中毕业后,本来以父亲在当地的人脉关系和威望,兄长完全可以在一个单位或者是厂子里去上班,可是兄长坚持要去下乡锻炼,从事生产劳动。父亲托人把兄长安排到离家不远的十一队下放劳动,主要从事棉花生产。那时农场的劳动者都是农工,每个月挣公分,拿工资。平均工资是每月28元。兄长从没有拿过一分钱工资,相反还请父亲倒贴钱给别人补偿。但是棉花地变成了他打猎的战场。
兄长还经常深入湖区芦苇荡里打野鸭。有一次,兄长在湖泊沼泽地的芦苇荡中发现有野鸭,那些野鸭很精,听到一点响动就从水面上起飞,人很难靠近。第二天天不亮兄长就背上望远镜、猎枪出发了。兄长在芦苇中穿行几里路,然后在芦苇荡边的芦苇中做好伪装隐蔽起来,人站在水里,拿着望远镜不停地观察,等了近三个小时,才看到几十只野鸭飞落在芦苇荡的水面上,但野鸭离得较远,不在猎枪的射程范围内,兄长就这么站在水里等着最佳时机。那些野鸭好像知道芦苇丛中有人似的,总是在猎枪射程外徘徊。兄长又在水中站立了两个多小时。可能是野鸭在水面嬉闹捉鱼时间很久,没听见异常动静,放松了警惕,有几只野鸭向兄长猎枪射程范围内悠然自得地游过来。兄长心里既激动又紧张。眼看着野鸭进入了射程范围,兄长端起猎枪准备开火,野鸭也真是灵物,听见响动就展翅起飞,没想到正中兄长下怀,兄长抬高枪口对准起飞的野鸭群扣动扳机,一声巨响,三只野鸭垂直掉落在芦苇荡里。兄长奋力游过去,捞起三只野鸭,心中充满喜悦,三只野鸭有十多斤,兄长带着战利品满载而归。回来后还当着我们的面不停地炫耀他打野鸭的过程。
刘建华作为学生代表作“五四”发言
3.挣钱的好手
钱历来就是好东西。我们家虽然生活过得很富裕,但是父母亲很少给钱我们用。那时候钱很值钱。大米只要9分钱一斤。一分钱可以买两个发糕(米粑粑),三分钱买一个肉包子。那时候,小孩都喜欢过年,就因为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糖食和猪肉。我们兄弟俩也一样,特别喜欢吃糖食。门前经常有卖发糕的或者是叫卖冰棒的,如果父母在家,可能会买一点给我们解解馋,父母不在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叫卖的人离去。很小的时候,我和兄长都偷偷地从父亲的口袋里拿过钱,一般都是分分钱,甚至还在供销社的柜台里拿过分分钱,用于买糖食吃。稍大一点,听说牙膏袋(那时的牙膏袋是锡做的)可以换钱,有时会把家里还没有用完的牙膏挤出来,拿着牙膏袋去换钱,一个牙膏袋可以换5分钱。再大一些,兄长又有了新的发现可以挣到钱。父亲总是买了很多团鱼(甲鱼)放在一个水缸里,那时候团鱼2角6分一斤,过几天父亲就会杀团鱼让母亲做一碗红烧团鱼给我们吃,母亲虽然不吃无鳞的鱼,但烹饪技术却远近有名。父亲把团鱼的壳放在房屋上晾晒干。兄长拿着团鱼壳到父亲的供销社去卖,父亲正好又是管收购的。一般两斤左右的团鱼,团鱼壳可以卖到8角钱。也就是说吃2斤团鱼,只要5角6分钱,但团鱼壳可以卖8角钱。有人会说,这么好的事,那么家家都可以天天吃团鱼,然后用团鱼的壳卖钱。但事实上,杀团鱼,并把团鱼做成菜,很多农村家庭既嫌麻烦,又不会烹饪,更不知道团鱼壳能够卖钱。那个时候团鱼虽多,但真正吃团鱼的家庭并不多。
兄长上初中以后,在父亲的收购点,可以有许多挣钱的办法。比如,父亲的供销社收购芦席(把芦苇做成篾,编成长方形的,可以在上面晒东西,也可以铺床。好像武汉很多大型企业用)、草编(后来兴起的,用湖中一种很结实的草编织成的垫子)、废铜乱铁、黄鼠狼皮等。兄长又盯上了打黄鼠狼。一张黄鼠狼皮,大的好的可以卖到5-8元,小点的也可以卖2-4元。父亲专门为兄长做了一个捉黄鼠狼的笼子。那时候房前屋后黄鼠狼很多,特别是附近棉花梗、稻草、黄豆梗推成的gao(就是把那些东西堆起来像个小山包)里,都是藏黄鼠狼的好地方。兄长晚上就把笼子安在黄鼠狼经常出没的地方,笼子里放上诱饵,黄鼠狼想吃诱饵,踏进笼子就会被关在里面出不来,第二天早上去收笼子,就会有所收获。黄鼠狼会咬人,一般人不敢捉它,还是只有父亲帮着兄长捉黄鼠狼,杀死黄鼠狼并刮(扒)皮,把黄鼠狼皮晾干,而后兄长拿到父亲的供销社卖。兄长的黄鼠狼皮总能卖个好价钱。
等到我也能挣钱时,又有了挣钱的新方法,也是兄长和我最喜欢的挣钱方法,那就是随父亲跟车上下货物。有时候是收购的东西要运到总场供销社上交,顺便从总场拉一些生产生活物质回来卖;有时候是送货下乡,去生产队送生产生活物资。不管是哪一种方式,劳动强度都不大,坐着汽车或者拖拉机来回,而且一个来回可以挣到2元左右的钱,说是我们的搬运费。我们最开心的还是坐车去总场运货。那时候我们走的最远的地方,也是最大的地方就是总场。到了总场好像去了大城市,见了大世面。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每次去拉货回来时,都会去总场供销社的糖食加工厂。走进糖食加工厂,就闻到一股甜香味。地上和台桌上,到处铺满了新做出来的糖食,有金果、麻枣、兰花根、水果糖、饼干,有时还能遇到酥糖、雪枣等。开始只是避着人拿点尝尝,去过几次后胆子也放大了。趁人不备抓起糖食就往荷包里装,有时候装的荷包鼓鼓囊囊的,走路都不方便。我们是开心了,回家把父母亲可是害惨了!有些糖食在荷包里化了,费很大的劲也洗不干净。
大学毕业时的刘国华
背景资料:刘国华(1960.5—2016.3.24),理学博士。1982年7月毕业于华中农业大学(本科),1984年7月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硕士),1984年任中国人民大学农经系讲师,1991年8月就读于加拿大埃得蒙顿大学化学系,1993年2月赴美国麻省大学(UMSS)植物土壤系读博士。1997年开始从事中美农业合作项目,曾旅居美国。
作者刘建华
作者简介:刘建华,男,1962年11月2日出生。大学本科毕业。人民银行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中心支行主任科员。爱好文学、音乐、体育、旅游、喜欢收藏等。
(说明:图片源自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