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八十六到第九十回赏析（玩味红楼梦２9第十二回）

红楼梦第八十六到第九十回赏析（玩味红楼梦２9第十二回）２。你印象最深的故事情节？１。你喜欢的人物是？造纸、印刷、火药、指南针，之后《红楼梦》能不能排在第五？开国领袖毛主席这样排次。调查问卷：

玩味《红楼梦》２9第十二回（10万 课程老师讲义）

窦跃生

你说《红楼梦》到底有多伟大？

说中国第五大发明。你服不服？

造纸、印刷、火药、指南针，之后《红楼梦》能不能排在第五？

开国领袖毛主席这样排次。

调查问卷：

１。你喜欢的人物是？

２。你印象最深的故事情节？

这一回，本来想着增添“你不喜欢的人物是谁？”还是厚道些，改成“值得同情的人物”吧。

第十二回 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

话说凤姐正和平儿说话，只听有人报告，瑞大爷来了。凤姐急命，快请进来（请欣赏，凤姐“笑里藏刀”的表演。急命，两个字，写出的节奏，写出了态度口气。请字也是味道十足）。贾瑞见往里让，心中喜出望外，急忙进来，见了凤姐，满脸陪笑，连连问好。凤姐也假意殷勤，让茶让座。

贾瑞见到凤姐这样打扮，越发酥（没有骨头的样子。遣词造句的推敲恰到妙处。上次，用了“木”）倒，就饧（色眼迷离的样子。细节的魅力。和面、发面的面团，也要饧一下）了眼问，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凤姐说，不知道什么原因。贾瑞笑着说，别是路上有人绊住脚了，舍不得回来也不好说（画外音的微妙，自作聪明。说实话，说一句时髦话，我一向不喜欢这个猥琐的油腻男。不过，他的青春的骚动确实具有代表性。值得同情，不能照死里整。唉，生活中处处充斥着无奈。毕竟，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他的自作聪明，如果我是凤姐同样无法忍受。不过，我会远离垃圾人）？

凤姐说，也不好说，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凤姐的智慧，至少有一万个心眼子，贾瑞。岂能是她的对手？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至少，曹雪芹笔下的这个人物，产生了刻骨铭心的效果）。贾瑞笑着说，嫂子这话说错了，我就不这样。凤姐笑着说，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贾瑞的傻乎乎的掩饰，正好衬托了凤姐的一箭双雕。人物语言中潜伏着文学的智慧，任人细细品味）？十个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贾瑞听了喜得抓耳挠腮，又说，嫂子天天也闷得很。凤姐说，正是呢，只盼个人来说话解解闷儿。贾瑞笑着说，我倒天天闲着，天天过来替嫂子解解闲闷好不好？凤姐笑着说，你哄我呢，你哪里肯往我这里来。

贾瑞说，我在嫂子跟前，如果有一点谎话，天打雷劈（凤姐步步安营，用毒饵钓癞蛤蟆。贾瑞色迷心窍，一步步走向泥淖）！只是因为平时听人说，嫂子是个厉害人，在你跟前一点也不能错，所以吓住我了。如今见嫂子最是个有说有笑极其心疼人的，我怎么不来……死了也愿意（一个典型的情痴，拿着生命开玩笑。什么天打雷劈，什么死了也愿意？燎天地烤火－－一边热。自作多情的单相思达到这步天地，不可思义，无可救药）！凤姐笑着说，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贾蓉两个强多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糊涂虫，一点不知人心。

（用凤姐的话，说出贾瑞和贾蓉、贾蔷两个人的不同。我们可以联想到办公室恋情。一个员工想调戏女总经理，会是怎样下场？）

贾瑞听了这话，越发撞（动词妙用）在心坎上，不自觉又往前凑了一凑（动作的细微），觑（偷看，动词妙用。上次用饧。词语的准确度）着眼看凤姐的荷包，然后又问戴着什么戒指。凤姐悄悄说，放尊重点儿，别叫丫头们看了笑话（两人之间的斗智斗勇，真真假假，温柔中带着血腥。倒叫人猛然联想起特务这两个字来）。贾瑞如听纶音佛语（神圣的命令，不可抗拒、必须服从的信条）一般忙往后退。凤姐笑着说，你该走了（在这个危急关头，不得不下逐客令了）。贾瑞说，我再坐一坐（色魔控制着他无力自拔）……好狠心的嫂子。凤姐又悄悄地说，大天白日，人来人往，你就在这里也不方便。你先去，等着晚上起了更你来，悄悄地在西边穿堂儿等我。贾瑞听了，如获珍宝，忙问，你别哄我，只是那里过路的人多，怎么好躲？凤姐说，你只管放心，我把值夜班的小保安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别人了。贾瑞听了，喜之不尽，急忙告辞去了，心里认为得手。

（读这一段，心情好别扭。挖空心思找到一个反义词：心旷神怡。这个贾瑞真像一只憨憨傻傻的老鼠，送上门来让猫儿玩弄、戏弄。既然玩味，那么，我们可以对照着宝玉在太虚幻境的故事来读。一个是浪漫的仙境的启蒙，一个是露骨的下流。）

盼到晚上，果然黑地里摸入荣府，趁关门时，钻入穿堂。果真见漆黑没一人，往贾母那边去的门已经倒锁，只有向东的门没关。贾瑞侧耳听着，半天不见人来，忽听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倒关了。贾瑞急得也不敢吭声，只是悄悄地出来，把门推推，关得铁桶一般。这个时候想出去不可能，南北都是高墙，要跳也没有攀爬的地方（先是写出不去，困死在这里）。这屋里又是过门风，空落落，现在是腊月天气，夜也长，寒风凛冽，侵肌裂骨，一夜几乎没有冻死（在饥寒交迫中，一分钟一分钟地煎熬。他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如果让他的爸爸妈妈知道他这一夜难受的样子，会怎么样？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时候，是该恨贾瑞呢？还是该恨凤姐？）。

好不容易盼到早上，只见一个老婆子先把东门开了，进去叫西门。贾瑞看着她背着脸，一溜烟抱着肩膀跑了出来，幸而天气还早，人都没有起床，从后门一路跑回家去。原来贾瑞爸爸妈妈早就死了，只有他爷爷代儒教养。那代儒平时教训最严格，不许贾瑞多走一走，生怕他在外边喝酒赌钱，耽误学业。今天忽然见他一夜没回，只想着他在外不是饮酒就是赌博，嫖娼宿妓，哪里想到这段荒唐事，因此气了一夜（人物背景描写，特殊的家庭背景，往往造成孩子性格的扭曲或者不完善。谁家有这样的孩子，真是气得心口疼。可是，气死不偿命。怕处有鬼。爷爷担心他学坏，他真的不争气。有人说，早知他调戏嫂子，受那罪，还不如去赌钱、嫖娼呢。天哪，不能这样放纵孩子。他真的赌博输掉房产，还是烦恼，还是罪过。青春期的叛逆很可怕。爷爷那么严格的教育，居然教育出这么一个荒唐孩子。作者对儒学教育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家庭教育是一门艺术，是大学问）。

贾瑞也捏了一把汗，少不得回来撒谎，只说，往舅舅家去了，太黑了，留我住了一夜（说他傻吧，他还心眼儿多。说他心眼儿多吧，他还一根筋。干正经事，想不来办法。干邪门外道，眨眼都是见识。像不像谁家那气不死人的孩子？学习上老是学不会，老是做错题。说谎话，有一万个心眼子）。代儒说，过去你出去，不向我报告你不敢擅自出去，怎么昨天私自出去？就这也该打，何况是撒谎。因此，狠狠打了三四十板（有人说，棍棒下面出孝子。讽刺啊），不许吃饭，让他跪在院里读文章，一定要补出十天的功课才完事。贾瑞直冻了一夜，今天又挨了苦打，并且饿着肚子，跪在风地里读文章，真是痛苦万状。

（所有的痛苦，都敌不过那一个字：痴。不是：贱。生命都无所谓了，什么事能够抵挡住？展开联想的翅膀，我们先从生命的角度玩味，有为了信仰不惜生命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同样是死，有的重如泰山，有的轻如鸿毛。再说爱情，双方生死恋。古今中外都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两情相悦是伟大的、圣洁的，千古传唱。那么，贾瑞为了追求酷爱的人，就不圣洁，就卑鄙下流。这种固有的思维模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蛋。试问，贾瑞为什么不去纠缠宝钗？不去纠缠李纨？从艺术的角度，贾瑞之死和秦氏之死，形成黑白反差，令人感慨不已。）

这时贾瑞前心仍然没改，再也想不到是凤姐捉弄他。过了两天，得了空，就再来找凤姐（不靠谱！在我们身边其实有很多这样的二百五。这样看来，这个故事写得太精彩了）。凤姐故意抱怨他失信，贾瑞急得毒咒发誓。凤姐见他自投罗网，少不了再次想办法让他知道改正，因此又约他说，今天晚上，你别在那里了。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里那间空屋里等我，可别冒失了。贾瑞说，真的？凤姐说，谁哄你，你不信就别来（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应该是钓傻鱼）。贾瑞说，来，来，来，死也要来（男子汉说话算数，一句顶一万句。大有“宁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英雄气概。谁家摊上这样的孩子，倒了祖宗八辈子的霉）！凤姐说，现在你先回去吧。贾瑞想着晚上一定成功，这时先走了。凤姐在这里就点兵派将（安排人员帮手），设下圈套。

那贾瑞只盼着晚上快点到来，偏生家里亲戚又来了，只等吃了晚饭才走，那天已经到了掌灯时候，又等他爷爷睡觉了，这才溜进荣府，直往那夹道中的屋子里来等着，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是干转。左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声响，心中想着，别是又不来了，又冻我一夜不成？正在胡猜，只见黑洞洞来了一个人，贾瑞就想着是凤姐，不管黑白，饿虎一样，等那人刚到门前，就像猫逮老鼠一样，抱住喊，亲嫂子，等死我了（两个比喻，加重了急不可耐的昂奋情绪：饿虎一样，猫逮老鼠一样）。说着，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脱裤子，满嘴里“亲妈妈、亲爸爸”地乱喊起来。那人只是不吭声。贾瑞脱下自己的裤子，硬邦邦地就想顶入。忽见灯光一闪，只见贾蔷举着个捻子照着说，谁在屋里？只见炕上那人笑着说，贾瑞大爷要臊我呢（前面的铺垫是为了后面的结果。双关，黑暗的阴谋与光亮的结局）。贾瑞一见，却是贾蓉，真臊得无地自可入，不知怎么才好，回身就要跑，被贾蔷一把揪住说，别走！如今琏二嫂子已经告到太太跟前，说你无故调戏她。她暂时用了个脱身计，哄你在这边等着，太太气死过去，因此叫我来拿你。刚才你又拦住她，没得说，跟我去见太太！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贾蓉、贾蔷是凤姐的帮凶。整治叔叔贾瑞下毒手不眨眼。可见其本质的不善。这和宝玉的仁厚形成鲜明对比。挖掘出人性的善恶。）

贾瑞听了，魂不附体（灵魂不在身体里），只说，好侄儿，只说没见我，明天我重重地谢你（再次中计，主动上钩）。贾蔷说，你要谢我，放了你不值什么，只是不知你谢我多少？况且口说无凭，写一文契来。贾瑞说，这咋写呀？贾蔷说，这也不妨碍，写一个赌钱输了外人账目，借庄家银子多少两就好了。贾瑞说，这也容易，只是现在没有纸笔。贾蔷说，这也容易。说完翻身出来，纸笔现成，拿来叫贾瑞写。他两个反复协商，只写了五十两，然后画了押，贾蔷收起来。然后解决贾蓉之间的事。贾蓉先是咬定牙不依，只说，明天告诉族中的人评评理。贾瑞急得直叩头。贾蔷反复协商，也写了一张五十两欠条才完事。贾蔷又说，如今要放你，我就担着责任。老太太那边的门早已关了，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的东西，那一条路一定很难过去，如今只好走后门。如果这样一走，假如遇见了人，连我也完了。等我们先去侦察侦察，再来领你。这屋你还不能藏，一会儿就来堆东西。等我找个地方。说完，拉着贾瑞，熄了灯，来到院外，摸着大台叽底下，说，这窝儿里好，你只蹲着，别哼一声，等我们来再动。说完，二人走了。

（贾蓉、贾蔷，两个眉目清秀，相貌英俊，风度翩翩的花样美少年，内心却是如此下流、低俗。不仅在精神上折磨贾瑞，并且逼着写下欠款凭据。正应了凤姐对贾瑞下的评语：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伪君子，表面上道貌安然，一肚子男盗窃女娼。家族败落，就像千里长堤的蚁穴。）

贾瑞这时身不由己，只得蹲在那里。心中正在盘算，只听头顶上一声响，哗啦啦一桶尿粪直泼下来，正好浇了他一身一头（恶作剧。正是一二十岁青年人的好奇和顽皮。小时候，在学校也经常见到门头上放了垃圾，一开门洒一头的。在民间，《庞振坤的故事》非常流行，多是恶作剧。逮不住黄鼠狼惹一屁股臊。这种自作多情的悲惨下场在生活中也是司空见惯）。贾瑞哎哟一声，忙又捂住嘴，不敢声张，满头满脸浑身都是屎尿，冰冷打战。只见贾蔷跑来叫，快走，快走！贾瑞像得到命令，三步两步从后门跑到家里，天已经三更，只得叫门。开门人见他这个模样，问是咋了。少不得说谎，黑了，失脚掉在茅坑里了。一面到自己房中换衣服清洗，心中才想到是凤姐玩弄他，因此发了一回恨，再想想凤姐的模样儿，又恨不得一时搂在怀里，一夜竟然没有合眼。

（无可救药。知道是别人玩弄他，还不思悔改。可怜啊。有一本世界名著《少年维特之烦恼》，很多少年看了自杀。有人不耻：死几个劣质人，世界更清静。从人性的角度而言，每一个生命不分贵贱。）

从此满心想着凤姐，只不敢往荣府去了。贾蓉两个又常常来索要银子，他又怕爷爷知道，正是单相思还不能控制，又添了债务，白天功课又紧，他二十来岁人，还没娶亲，近来想着凤姐，不免有那手淫的事，更加两回受冻劳累，因此多方夹攻，不觉就得了病：心里发膨胀，嘴里没滋味，脚下软棉，眼睛酸涩，黑夜发烧，白天疲倦，小便遗精，咳嗽带痰带血。这样的症状，不到一年都添全了。于是不能支持，一头睡倒，闭上眼睛梦魂颠倒，满嘴乱说胡话，非常吓人。想尽办法请医生治疗，像肉桂、附子、鳖甲、麦冬、玉竹等药，吃了有几十斤下去，也不见个动静。

转眼间腊月过完春天回来，这病更加沉重。代儒也忙碌着，到处请医生治病，都不见效。因为后来吃“独参汤”，爷爷怎么有这样能力，只好到荣国府里来找。王夫人让凤姐称二两给他，凤姐回答说，前几天刚刚给老太太配了药，那完整的太太又说留着送给杨提督的太太配药，正好昨天我已经送过去了。王夫人说，就是咱们这边没了，你打发个人到你婆婆那边问问，或者你珍大哥那府里再找点来，凑了给人家。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好处。凤姐听了，也不派人去找，只好把一些渣子末子须根凑了几钱，让人送去，只说，太太送来的，再也没有了。然后回禀王夫人，只说，都找来了，共凑了二两送去了。

（这些看似生活的琐事，鸡毛蒜皮。可处处都有学问。贾瑞得了”相思病“，被人们象形地称为”想死病“，属于心理疾病，药物无效。正像秦可卿的心病一样，都是心理疾病。心病还得用心医。可惜３００年前科学还不发达。所以，调整心态非常重要。说《红楼梦》是生活的百科全书，一百个举手赞同。）

那贾瑞只是求生欲望很强，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不见效。忽然这一天有个跛脚道士来化斋，嘴里说专治罪过的病（人物道具的妙用。宗教也是心理治疗的药品呢）。贾瑞偏偏在屋里就听见了，连喊，菩萨救我！一面喊，一面在枕头上磕头。大家只好领那道士进来。贾瑞一把拉住，连喊“菩萨救我！那道士叹气说，你这病不是药物可以医治。我有个宝贝给你你天天看时，这条命可以保住（精神治疗）。说完，从搭链中拿出一面镜子来（神话道具妙用）－－两面都可以照人，镜子把上錾着”风月宝鉴“四个字（《红楼梦》的另一个书名就叫《风月宝鉴》）－－递给贾瑞说，这东西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姑制造的，专治邪念冒犯的病症，有救人保命的功效（万变不离其宗。宝玉曾经被警幻仙姑点化，只是”意淫“，悬崖勒马，被普度了，没有掉进孽海淹死。这个瑞大爷顽固不化）。所以带它到世上，专门给那些聪明杰俊，风雅王孙等照。千万不能照正面，只照背面。关键，关键！三天后我来收走，保管叫你好了。说完，扬长而去，大家苦留不住（这段故事，加入了浪漫主义的元素。凡是紧要关头，癞头僧人、跛足道士都出来解围。甄士隐精神崩溃，走头无路时，癞头僧人、跛足道士唱《好了歌》点化。宝钗的冷香丸也是这样。）

贾瑞收了镜子，想到，这道士很有意思，我为什么不照一照试试。想完，拿起风月镜子来，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站在里面，吓得贾瑞连忙藏起来了，骂，道士混账，为什么吓我！－－我反要照照正面是什么。想着，又把正面一照，只见凤姐站在里面招手叫他。贾瑞心中高兴，荡荡悠悠地觉得进了镜子，与凤姐云雨一番，凤姐仍然送他出来。到了床上，唉哟了一声，一睁眼，镜子从手里掉过来，仍然反面站着一个骷髅。贾瑞觉得汗津津的，底下已经遗了一滩精。心里仍然不满足，又翻到正面来，只见凤姐还在招手叫他。他又进去。这样三四次。到了这次，刚要出镜子来，只见两个人走过来，拿铁锁把他套住，拉上就走。贾瑞喊着，让我拿了镜子再走－－只说了这句，就再不能说话了。

（这段神话般的故事能否引起思索？照镜子是日常生活中的惯性动作。正反两面，却是少有。并且正面照美女，反面照是骷髅。是要做人，还是要当鬼？这是一面照妖镜啊？人都有两面性。善良的一面是人性的幻影，丑恶的一面是鬼魂的招引。即所谓，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我们不妨这样设想，贾瑞洞察了凤姐的阴谋，反思了自己的行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许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一个全新的世界。宝玉为什么出家？苦海无边，立地成佛吗？风月宝鉴的故事非常精彩）

旁边服务贾瑞的人们，只见他先前还拿着镜子照，落下来，仍然睁开眼拾在手里，最后镜子落下来就不动了。人们上来看看，已没了气。身子底下冰凉渍湿一大滩精，这才忙着穿衣抬床。代儒夫妇哭得死去活来，大骂道士，是什么妖镜！如果不早毁了这物，对世人留下祸害不小。就让架火来烧，只听镜子里面哭，谁叫你们看正面了！你们自己把假的当成真的，为什么烧我（在神话中，镜子会哭；在人间，镜子就是镜子。揭示了人生如梦，真真假假的真谛。自己做错了事情，反而怨恨别人）？正哭着，只见那瘸脚道士从外面跑来，喊着，谁毁了风月镜子，我来救啊！说着，直接进入堂屋，抢到手里，飘走了。

（文学的虚构，是借古讽今，文学的功用是医治灵魂。鲁迅开始学医，是想解除人们的疾病之苦。后来学文，是想解除人们的精神之苦。在拯救疾病和拯救灵魂的单选题面前，他选择了后者。）

这时，代儒料理丧事，各处去报丧。三天开始念经，七天出殡，把灵柩放在铁槛寺，以后带回老家。这时贾家众人齐来吊唁，荣国府贾赦赠送银子二十两，贾政也是二十两，宁国府贾珍也是二十两，别的族中贫富不等，或者三两五两，数不过来。另外有各个同学家里也凑了二三十两。代儒家道虽然淡薄，倒也丰丰富富完了这事。

（这段描写，可以对照秦可卿之死来阅读。你会感到震撼。曹雪芹把贾瑞放在秦可卿葬礼之前，是结构美学的设计。一个是倒也丰丰富富，一个是惊动王公伯子爵。正像宝钗的洞房花烛夜和黛玉的魂飞焚诗稿两个场面的对比。）

谁知这年冬天，林如海的书信寄来，却是为了身体染上重病，写信特来接林黛玉回去。贾母听了，不免又加忧闷，只得忙碌着打点黛玉起身。宝玉很不高兴，怎么能比上父女的情感，也不好劝阻。于是贾母定要贾琏送她回去，还叫带回来。一切土特产和路费，不用细说，自然要准备好。很快选择了日期，贾琏和黛玉辞别了贾母等人，带领奴仆随从，坐船往扬州去了。要知详情，就听下回细说。